林非鹿見他這樣,也就沒再說什麼,兩人吃了會茶點,便出門去看林帝擇的那幾座宅子,早日選定,也好提前布置。
這幾座宅子都是林景淵選的,選好了之後才呈報給林帝批準。他對林非鹿的事一向是放在心尖尖上的,每座宅子都有各自的優勢,且前身幹淨,格局很大。
林景淵首推的就是挨他最近的那座府宅,也不知道是不是想五妹住的離他近一點,把那宅子吹得天上有地下無一樣。
林非鹿假裝沒察覺他的意圖,依著他的心思笑道:“那就這座吧,我回去稟明父皇,景淵哥哥若是有空,幫我設計一番呀,我很喜歡你府中的布局。”
林景淵高興極了:“有空!我超闲的!”
林非鹿:“是嗎?我怎麼聽父皇說你已經開始上朝議政了?景王殿下可要好好參政別偷闲哦。”
林景淵笑著戳了下她腦袋。
回京這段時間,林非鹿每天就是到處去拜訪送禮,她給每個人都選了自認為最合適的禮物。看到他們收到禮物時臉上歡喜的笑,自己也會很有成就感。
如今朝中局勢穩定,阮相告老還鄉,阮氏一族徹底放棄了奪嫡的心思,倒也算及時止損,比起曾經歷史上那些經歷血流成河才能抽身而出的家族已經幸運很多。
林傾的儲君地位徹底穩固,但他一向都不是冒失的人。如今隻需恪守本分收斂鋒芒,耐心等候,那個位置遲早是他的。在這之前,完全不必引起林帝對太子的忌憚,何況林傾心中孝順,也做不出來那樣的事。
林廷心無牽掛,一一道別後,便向林帝請辭。
他身為齊王,在朝中還擔著官職,此次請辭,就算是徹底告別官場了。
依照林帝的意思,隻要阮氏沒落收手,林廷作為齊王還是能在朝中參政的。畢竟自己這個長子博學多才心懷天下,是有真才實幹的。
但林廷去意堅決,林帝考慮到他的鬱疾,也不好強留,隻能應允了。
林非鹿本來想再留他一月,等過完自己十五歲的生辰再走,但想到秦山之上還有一位紅女姑娘在等著,便也沒有多說。小白小黑有經驗,確定好日期,便還是他們送林廷離京前往秦山。
臨走的前一天,林景淵在自己府中設宴,算是為大哥送別。宮中這些兄弟姐妹,包括林傾在內,都來參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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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景淵向來會搞這些,景王府一整日都歡鬧不斷。
而總是冷清的齊王府外,卻在臨近傍晚時,來了一位紅衣少女。
少女牽一匹黑馬,背一把寬刀,長發用一根木簪高挽於頭頂,露出半截白皙修長的脖頸。臉上神情冷漠,眼神卻單純,好奇地打量著眼前這座府邸。
門口的侍衛見她久久徘徊,身上又帶著刀,對視一眼,警惕地握著佩劍走過來:“你是何人?為何在此駐足?”
砚心朝他們抱了下拳:“兩位壯士,我來找人,齊王殿下可在府中?”
她風塵僕僕,全然不像京中貴人,但林廷手底下的侍衛,倒不像旁人那樣狗仗人勢耀武揚威,隻是公事公辦道:“殿下如今不在府中,你想見殿下,可有拜帖?”
砚心搖搖頭。
侍衛便道:“那你便先去京兆尹那裡登記,留下拜訪信息,屆時自有人核實,三日之後你再去京兆尹處領拜帖。”
砚心壓根不知道京中規矩這麼多,但她倒是明白入鄉隨俗,來到天子腳下,自然要遵守這裡的規矩。
朝兩人道謝後,便一路問路找到了京兆尹府,說明來意後又挨層審查,等她做完登記出來時,天都黑了。
砚心想著,既要三日後才能領拜帖見到林廷,那就先找個客棧住下來吧。她牽著馬一路走過長街,入夜後的京城尤為熱鬧,她穿行其中,邊走邊看,突然看到前方拐角處有賣棉花糖的。
那棉花糖比她在金陵見到的還要大,看上去香甜極了。
砚心有些開心,打算買一朵回客棧再吃。剛往前走了幾步,便看見燈影搖晃的街角有道熟悉的身影負手踱步走了過來。
林廷也是方從景王府出來,今日鬧了一整天,飲了些酒,也就沒讓人送,打算散步走回去,當透氣醒醒酒。
長街人來人往,他隨意一抬眸,卻看見不遠處牽著馬的紅衣少女。
春夜月色朦朧,長街的花燈卻明亮,連她頭上那根木簪都照得清晰。林廷頓在原地,看了好一會兒,才終於笑出來。
他抬步朝她走來,走到她面前時,才確定這確實不是自己的一場夢。
“砚心姑娘,你怎麼來了?”
砚心看到他,眼裡的笑也明顯起來:“我來接你。”
她手邊的馬兒低下頭蹭林廷的胳膊,他抬手摸了摸馬兒的頭,語氣溫軟:“不是給你去了信,我定然不會失約的。”
砚心耳根有些紅,語氣還是認真:“我也想小鹿了,想來見見她。”
林廷牽過她手中的韁繩,“她知道你來了一定也很高興。走吧,先回府。”
砚心說:“可是我拜帖還沒拿到。”
林廷愣了下:“什麼拜帖?”
砚心便將今日在府門口侍衛說的話重復了一遍。
林廷聽完,忍不住笑起來,“所以你便去了京兆尹?”
砚心點頭。
他看著眼前的姑娘,笑著搖了下頭,抬手摸了摸她被夜風吹亂的發梢:“傻丫頭,那是針對外人的規矩,你不用。”
第85章 【85】
齊王府門口的侍衛還記得砚心。此刻見她與自家王爺一起走回來, 看上去親近熟悉的樣子,都有些慌張。
不過他們下午的態度並不惡劣,林廷自然也沒有責怪什麼, 將黑馬交給他們之後,便帶著砚心進府。
除了宮中幾位公主, 從來沒有女眷來過齊王府,府中管事和下人乍見來了位姑娘, 還是王爺親自帶進來的, 無不驚訝。林廷吩咐管事去安排住處, 又讓廚子做菜上來。
千刃派雖然大,但無論環境和建築都透著天然的野性,跟京中奢華精致的府邸完全不一樣。
原來這就是他的家嗎?
砚心一邊吃飯一邊默默打量,林廷見她略顯拘束的模樣,溫聲道:“把這裡當自己家就好,不必拘謹。”
旁邊伺候的下人們眼皮一抖,彼此都在心裡激動:我們要有王妃了嗎!
林廷替她夾了一塊櫻桃肉,又說:“我原是計劃明日離京, 不過你既來了,便可多留幾日。明日我便派人進宮通知小鹿。”
砚心點頭說好。
翌日一早,收到傳信的林非鹿就飛奔出宮了。
砚心的到來對她而言簡直就是天大的驚喜,一進齊王府, 就朝砚心撲過去給了她一個熊抱。
砚心雖隻比她高一點,但力氣卻比她大得多,任由她掛在自己身上也毫無負擔, 笑著抬手摸摸她後腦勺,“好久不見。”
林廷在旁邊笑道:“還不下來。”
林非鹿朝他噘了下嘴,乖乖從砚心身上下來,但眼睛還是笑眯眯的,挽著她問東問西,又帶她上街去吃京城最好的美食。
她真是恨不得讓全宮的人都知道自己交了一個江湖英雄榜上排名第十的高手朋友,先在宮外浪了一圈,逛遍了景王府和公主府,又向林帝請了旨,邀請砚心參觀皇宮。
之前她擔心讓砚心等太久,才沒提出讓林廷多留一月陪她過生日的話來,現如今砚心來了京城,林非鹿便幹脆的讓她和林廷都留下來陪她過生日。
十五歲及笄之年對於女子來說,確是十分重要的日子,砚心和林廷自然是同意了。
公主府擇定之後,林景淵就包攬了建築師的工作,帶著人井井有條地幫她規劃府邸。林非鹿又有了裝修新房的興奮感,每天都拉著砚心陪她逛街添置新房。
四舍五入,這就等於在北京擁有了一套佔地面積幾百畝的四合院呢!
知道她喜歡養花養動物,林景淵還專門給她設計了一片花田和動物舍院,明玥宮的花圃她沒動,內務府又來來回回用新培育的花草幫她把府中的花田填滿了。
正值春季,百花爭豔姹紫嫣紅,煞是好看。
林非鹿去把自己養的那些小動物都運出宮那天,林瞻遠哭得稀裡哗啦的。
他通過這些時日蕭嵐和青煙幾人的解釋,已經知道今後妹妹就要住在宮外,不住在這裡了。本來就很難受,現在小動物們也要離他而去,越發接受不了。
抱著空空扯著林非鹿的衣角抽抽搭搭說:“妹妹不要走好不好?”
林非鹿握住他的手,哄他:“妹妹不是走,隻是搬了一個新家,哥哥今後跟我一起去新家住好不好呀?新家有更多的花花和動物哦。”
林瞻遠愣愣的,睫毛上還掛著淚,懵懵地問:“我也可以去嗎?”
林非鹿笑道:“當然可以呀,哥哥以後就跟我一起住在那裡啦。”
他一下高興地笑了起來,笑完之後,又想到什麼,轉頭看看旁邊的蕭嵐:“那娘親呢?”
林非鹿說:“娘親當然是要跟父皇一起住在宮裡啦,夫妻是不可以分開的哦。以後哥哥成婚了,也不可以跟嫂嫂分開呢。”
蕭嵐笑起來,卻抬手抹了抹淚。
按照林瞻遠的年紀,今年也該出宮建府了。但誰都知道不可能放他一個人出宮,可隨著年齡增長,他也不能一直住在明玥宮裡。
林非鹿便去向林帝請了旨,要將林瞻遠一起接出宮去,跟自己同住。
這是最好的辦法,林帝自然是同意了。
蕭嵐雖舍不得這一對兒女,可這是祖制,況且她如今也無需再擔心什麼。
她最初希望他們平安快樂長大的願望已經實現了,她不是個貪心的人,今後隻要兒女平安遂順,就足夠了。
林瞻遠得知自己今後也要出宮居住,還是跟妹妹一起,頓時開心起來。
雖然有些舍不得娘親,但小孩子嘛,還是更喜歡總跟他一起玩送他新奇禮物的妹妹,而且妹妹說今後還是可以經常看望娘親,稍微糾結了一下,就全然接受了,開開心心收拾起自己的小包裹。
眼見林非鹿及笄之日逼近,林帝命禮部擬了一頁封號上來,等林非鹿選定之後,會在及笄那日下旨冊封。
林非鹿盤腿坐在養心殿上的軟塌上一邊吃點心一邊挑。
古代這些封號都透著一股端莊嫻熟的勁兒,她挑了半天,覺得“永安”這個封號的寓意最好,而且還挺好聽的,便高興地指於林帝:“父皇,我選好了!”
林帝一看,沉吟道:“永安?寓意倒是極好,你既喜歡,那就這個吧。”
林非鹿笑吟吟地點頭,頭還沒點完,林帝又從旁邊拿出一疊畫像遞過來:“再挑挑這個。”
林非鹿:“?”
畫像上都是適齡的男子,這一幕非常眼熟,不就是當年自己幫林念知挑驸馬那一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