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是真的前去討要說法,有些則是想渾水摸魚,將即墨劍法佔為己有,所以金陵城才會黑白齊聚,如此熱鬧。
林非鹿聽得熱血沸騰,覺得雖然這江湖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但同樣很精彩!
她問:“砚心姐姐,那你是去幹嘛的?”
本來以為像她這樣的女俠定然是去討公道的,結果砚心說:“這次年輕一輩的高手都齊聚金陵,正是切磋比武的好時機,我自然不能錯過。”
林非鹿:“……”
還真是個武痴啊。
回到客棧,小白已經將馬車備好了。
官星然竟然還沒走。
自早上林非鹿離開,他就一直坐立難安,想去救吧,又覺得不過徒勞,就這麼來回糾結的時候,竟然看到雀音回來了。
官星然當時都驚呆了,急忙迎上去,還沒說話,一向對他溫柔順從的雀音就甩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不管他說什麼,雀音都不理他,回到房間梳洗一番,竟是直接帶著丫鬟準備離開了。
官星然又一路跟出去,最後問她:“你回來了,那黃姑娘呢?你總得告訴我黃姑娘在哪吧?”
雀音這才回了他一句話。
她說:“就你,也配提黃姑娘的名字?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吃屎吧你!”
官星然都被罵懵了。
不過一夜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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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才一直沒走,想等林非鹿回來問個清楚。此時見人回來了,頓時激動迎上去:“黃姑娘,你可算回來了!官某實在是太擔心你了。”
林非鹿瞄了他一眼:“你就靠嘴擔心啊?”
官星然有些訕訕,還想說什麼,林非鹿直接抱著砚心的胳膊說:“姐姐,他糾纏我!”
砚心冷眼一掃,官星然看清她手中那把寬刀,以及刀柄上雕刻的千刃派的標志。
千刃派隻有一個女弟子,那就是掌門的嫡傳弟子,如今江湖英雄榜上排名第十的武痴砚心。
官星然臉色一變,在砚心面無表情的掃視中灰溜溜走了。
等他走了,砚心才轉頭認真道:“此人腳步虛浮,內力渙散,可見隻是個花架子,心思沒用在正道上。江湖上這種人比比皆是,萬不可被他們蒙蔽。”
她也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少女,說教起來倒是像模像樣。
林非鹿笑眯眯的,抱著她胳膊把腦袋蹭她肩頭:“知道啦。”
砚心沒了方才的老成,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還沒跟人這麼親近過,少女蹭著她撒嬌的樣子,很像秦山上那隻毛茸茸的小狐狸。
抬頭時,恰好對上旁邊林廷的視線。
他方才也隻是在看小五撒嬌,覺得可愛又好笑,突兀與砚心的目光對上,便頷首一笑,眼若春水,盡是風華。
砚心不僅沒見過林非鹿這樣的軟萌妹子,更沒見過林廷這樣的溫柔侵到骨子裡的少年,一時之間被他笑得耳根有點紅,趕緊移開了視線。
砚心之前都是一人一刀一馬走江湖,現在林非鹿搞了個馬車,她便把馬交給小黑,跟著林非鹿一起坐馬車。
兩人坐在馬車內等了一會兒,林廷才回來,手裡各提著一串用繩子串起來的油皮紙。
林非鹿坐馬車就喜歡吃零食嗑瓜子,他每次都會提前去買。如今多了一位姑娘,便多買了一份,上車之後一包拿給林非鹿,一包遞給了砚心。
砚心似乎有些意外:“給我的?”
林廷笑起來:“嗯,給你的。砚心姑娘看看是否喜歡,若是不喜歡,下次我再換別的口味。”
砚心看了看他,又低頭去解開繩子。
幾包油皮紙,裝了各式的點心、果脯、蜜餞、瓜子,都是小姑娘愛吃的。
砚心沒吃過這些。
山上那群每天練刀的爺們兒,哪知道給小姑娘買什麼好吃的零嘴。
她從小到大就沒吃過這些,如今行走江湖,心裡隻有刀法,更不可能流連市井。
還是第一次有人把這些東西送到她手上。
砚心撿起一塊果脯放進嘴裡,安靜又認真地吃完了,又挨著嘗其他的。把油紙包裡所有的零嘴都嘗了一遍,才有些開心地跟林廷說:“我喜歡。”
他眉眼柔軟,聲音也溫潤:“砚心姑娘喜歡就好。”
诶,聲音真好聽,比自己那些每天天不亮就在練武場上喊號子的師兄們好聽多了……
不是!
砚心趕緊低下頭,默默在心裡給自己的師兄們道了個歉。
馬車行駛地不快不慢,渡過金銀河到達金陵時,太陽已經落了一半。
還未進城,便見四周車馬來往,絡繹不絕,進到城內,更是喧囂起伏,熱鬧非凡。他們來得算遲的,城中客棧早已滿了。尋了一圈,天快黑了還沒找到落腳的客棧,小二倒是建議他們去城郊小樹林過夜。
林非鹿倒是無所謂,她還挺想體驗一下古代露營的,但顧忌林廷的身子,隻好去敲響了縣衙的大門。
於是一炷香之後,一行人住進了府衙別院。
府衙還帶著他的大小老婆過來拜見,臨走前特意道:“齊王殿下,五公主,下官治理的金陵城夜晚尤其熱鬧,兩位殿下有空可以去逛一逛,喜歡什麼隻管挑!”
林非鹿最喜歡逛夜市,於是用過晚飯之後,便拖著砚心和林廷出門了。
江湖約定聲討陸家的日子就是明天,所以此刻該來的基本都來了。
貨販門自然要抓住商機,如今的金陵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熱鬧。因多是江湖人士,脾氣都大,動輒就是拔劍弄刀,一路行來,林非鹿已經目睹了好幾起打架鬥毆事件。
不過他們周身倒是清靜。
全耐有砚心在。
她那把刀就是最顯眼的標志。
一般沒有誰敢不長眼地往她身邊撞。
林非鹿一路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這裡摸一摸那邊看一看,林廷和砚心便跟在後面。
街邊叫賣起伏,有個小販正在吆喝:“買棉花糖咯,祖傳的手藝,不甜不要錢。”
林廷往前走了幾步,發現砚心沒有跟上來。
他回過身,看見砚心正看著插在木樁上的大朵棉花糖,神情有些近乎認真的疑惑。
林廷走過去,問她:“砚心姑娘,怎麼了?”
砚心回頭看了看他,抿了下唇,才抬手指著棉花糖,有些不解地問:“棉花也可以吃嗎?”
林廷一下笑了出來。
砚心耳根不由得有些泛紅,她低聲說:“我沒吃過的,見笑了。”
說話時,林廷已經走向攤販。那小販熱情問:“公子,要一朵棉花糖嗎?”
林廷點點頭,付了錢,小販說:“您自己挑!”
他長得高,略一抬手,便摘下了插在最上面的那朵最大的棉花糖,然後轉身走回來遞給了砚心,溫聲道:“棉花糖不是棉花做的,是將蔗糖融化打絲,卷成了棉花的形狀,你嘗嘗看。”
砚心看了他一眼,慢慢伸手接過來。
那麼大一團,湊到鼻尖時,就聞到濃濃的甜香。再輕輕貼在唇上,就立刻融化成了糖汁。
砚心用舌尖舔了下唇,甜甜的。
林廷笑著問:“好吃嗎?”
她點了點頭,雖然耳根紅紅的,但聲音十分誠懇:“多謝。”
於是整個金陵城的江湖人士,便看著英雄榜上排名第十的武痴砚心,一手拿著她那把遇強則強從不怯戰的寬刀,一手握著一朵跟她氣質完全不相符合的棉花糖,一路面無表情從城東舔到了城西。
第79章 【79】
翌日一早, 林非鹿精神抖擻前往陸家看熱鬧。
這陸家也是傳承已久的武學世家,在江湖上屹立多年,名望很高。否則當年即墨吾也不會把劍譜託付給他們。
隻是當年託付遺言的陸家家主已經過世, 人心莫測,一代復一代, 懷揣絕世劍法,生出異心也是人之常情。
自從消息走漏, 陸家便知大事不妙。匹夫無罪, 懷璧其罪, 江湖各路本就因為即墨劍法一直盯著他們,隻是各方牽制,才沒有出手爭搶。如今發生這樣的事,劍譜肯定是留不住了。
這段時間以來,他們一直在尋找合理解決此事的辦法。
一大早,陸家門外的練武場上便站滿了人。
林非鹿來得早,早就佔好了一個視野開闊的好位置。她掏了把瓜子分給砚心一半,一邊磕一邊問:“你說陸家這次要怎麼做才能平息眾怒呀?”
砚心回道:“劍譜定然是要交出來了。”
林非鹿又問:“那交給誰呢?”
砚心看了眼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群:“這就是大家今天來的目的。”
有多少人是真的因為陸家違背即墨大俠的遺言而憤怒呢?
不過都是想將那本絕世劍譜佔為己有罷了。
林非鹿回想昨天砚心三言兩語描繪出的那位俠肝義膽的即墨大俠, 心中不由有些感嘆。嘆完了,看見砚心還捏著那把瓜子沒磕,便問:“砚心姐姐,你不喜歡吃瓜子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