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前路燦燦》, 本章共3746字, 更新于: 2025-03-25 16:00:34

我站起身,掸去膝蓋上的灰塵。


虧我還以為他提前回來,是發現了什麼。


看來計劃一切順利。


木已成舟。


我已無需再忍。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虞振霆。


他鬢邊生出白發,臉上皺紋難看,被我一扯,像一塊破布一樣,體虛氣喘。


我奪過他手中的教鞭,反手向他抽過去。


比他下的手更毒更黑。


我輕聲道:「爸爸,你老了。」


「聽說老人都很念舊。你是當初入贅我媽家嘗到了甜頭,才讓你這麼熱衷聯姻嗎?」


他當年是入贅的我媽家。


結果佔走所有家業後,原配變小三,婚生女變私生女。


可笑的是我媽還愛他,不肯離婚,到最後骨灰還留在他那裡。


十七歲那年,是他第一次用骨灰要挾我,讓我丟了破鼓學鋼琴,當一個乖巧的布娃娃。


好賣個好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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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振霆痛呼一聲,死死瞪著我。


「這樣看著我做什麼,」我嘆息一聲:「我不也是跟你學的嗎?。」


「一個女兒嫁進去穩固你的生意,另一個送出國去鍍金,留著給更好的金主。能把兩個女兒都當成待價而沽的物件,誰有你狠心?」


他養尊處優許多年,最耗費力氣的運動大概是打兩杆高爾夫,此刻被教鞭抽了兩下,就疼的發不出一個完整音節:「你……」


「原來你也不喜歡被抽啊。」


下一刻,教鞭被我碾在腳下。


「你喜歡什麼?」我頓了頓:「哦,」


「你喜歡砸東西。」


虞振霆真的老了。


他瑟縮的樣子,和剛剛的神氣,形成了鮮明對比:「管家……管家,報警!」


託他的福,為了在書房教訓我,將隔音做的極好。


沒人來救他。


就像沒人來救我。


我掂了掂手裡的青花瓷,在虞振霆驚恐的目光中,將書房砸了個稀巴爛。


轉身離開前,整個書房一片狼籍。


砸東西確實很解壓。


所以我很好心地提醒:「爸爸,你要不要回東歐一趟啊。」


「這麼重要項目還是親力親為的好。」


他看我的眼神不可思議。


就像看怪物一樣。


我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笑。


今日的暴起,才哪到哪。


虞振霆,我希望你到時候好好享受,我帶給你的地獄。


4.


我從虞家別墅離開後,就沒打算再回去。


相信以虞振霆的性格,過幾天,圈子裡就該傳出來他不認我、把我驅逐出門的消息了。


腎上腺素狂飆的勁褪去,我的後背開始泛起劇烈疼痛。


別墅區位置偏遠,最近的診所也要驅車二十分鍾。


我隨手回了賀翎滿屏問號的微信,緊接著彈出來的就是一個視頻。


視頻剛接通,他原本的笑就垮了下來:「受傷了?」


我看了一眼自己蒼白的面色,擺了擺手:「沒事。找診所去了。」


「剛剛發生了什麼?你爸又打你了?你在哪,我去接……」


我掛斷了視頻。


這就不是合作伙伴應該接手的事情了。


我習慣一個人。


也不需要有人對我噓寒問暖,或是憐惜我的傷口。


「虞燦。」


我詫異地抬頭。


飛馳而來的跑車在我身側停下。


車窗搖下後,一顆毛茸茸的粉頭探了出來。


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眼前一陣發黑。


我這才發現,面前的世界都在旋轉。


「怎麼了?臉這麼白?」裴煥下車,快步走向我,「你……」


琥珀色的瞳孔皺縮。


裴煥抿唇不言,將身上的外套脫下,披在我身上。


他沒有問我發生了什麼,隻是趕在我暈倒前,將我塞進了車裡。


我再次醒來時,是在私人醫院。


背後的傷口已經清創上藥,包扎好了,隻隱約有些痛感。


出了一口惡氣後,我心中多年的鬱結也舒緩許多。


「睡的好嗎?」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我這才注意到,裴煥一直在旁邊。


他指間翻飛,小刀輕便靈巧,很快就修出一隻圓圓的蘋果,遞給我。


像很多年前一樣,我渾身是傷地躺在平安夜的雪地裡,他把我撿了回去,也給我修了一隻蘋果。


我以為,我媽去世後,再也沒人能引起我的情緒波動了。


但隻有裴煥不同。


他是不同的。


他又救了我一次。


我禮貌道:「睡的很好。已經沒事了,醫藥費我會轉給你,謝謝老板。」


名義上,裴煥現在是我的老板。


我將界限劃的分明。


裴煥依舊維持著遞蘋果的動作:「員工關懷嘛。老板給削的蘋果,不吃嗎?」


我搖頭婉拒,隻說不想吃東西。


裴煥诶呀一聲,輕笑道:「這麼漂亮的蘋果,不吃多可惜。蘋果也會傷心的。」


『這麼漂亮的蘋果,不吃它可是會傷心的。』


記憶裡,他用同樣的話笨拙地絞盡腦汁哄過我,臉上的表情滿是不自然,不像現在舒展。


記憶裡,那隻的蘋果也不漂亮。


裴煥像是第一次削蘋果,坑坑窪窪,好不容易削好,最開始露出來的果肉早就氧化泛黃。


說不清那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思,看著他清冽幹淨的笑,我接過了那隻蘋果。


就像此刻,我克制不住伸出了自己的手。


沉甸甸的分量。


不同的是。


這隻蘋果修的如此漂亮。


裴煥長大了。


隻有那個也曾鮮活的虞燦,永遠停在了十七歲。


望著他依舊清冽幹淨的笑顏,我咬了一小口果肉,鬼使神差道:「……老板經常這樣關懷員工嗎?」


裴煥驚訝地看了我一眼,收起了笑。


他一臉正色,正兒八經道:「你是第一個。」


「無論是員工,朋友,心……」


我下意識地攥緊了手。


裴煥一頓:「還是新認識的人,」


「你都是第一個有這特殊待遇的。」


「誰讓我們久別重逢呢?」


我慌忙低下頭一點點啃食蘋果,手中的蘋果無端滾燙。


我不敢和他對視。


所以也我沒看見裴煥的眼神。


當遊刃有餘、嘻嘻哈哈的姿態褪去,剩下的隻有偏執。


像獵人盯緊了失而復得的寶物。


珍貴到不敢輕易觸碰。


生怕再次弄丟。


他想,他克制住了。


還好。


這回,還可以慢慢來。


5.


我在醫院住了兩天,除了賀翎開玩笑一樣跟我講了許多這些天的趣事,還算是清淨。


賀翎說,他成功得到了賀老爺子的青眼。


賀老爺子一發話,賀父賀母捏著鼻子也得給他幾分好臉色。


連帶著公司的職務,也進了一級。


不僅如此,他給賀乘風下了幾個套子。


有套子,最近心不在焉的賀乘風是真鑽。


這幾天,賀乘風沒少被父母責罵,氣壓極低。


賀翎最後狀似不經意道:「你對賀乘風,真的沒有一點感情嗎?」


我沒戳破他的心思:「我隻對虞振霆有感情。」


「嗯?」


「天天就想著怎麼弄死他,這還不算愛嗎?」


「好吧,」賀翎嘖嘖兩聲:「姐姐,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他說:「你看,我們多像啊。」


我冷淡地打斷他:「你有闲聊的功夫,不如去催一下東歐那邊投資的進度。」


屏幕中,賀翎勾唇一笑,露出一顆尖銳虎牙:「包你滿意。」


掛了賀翎的視頻後,我餘光瞥見了桌上的水果和食盒。


這兩天,裴煥一日三趟,雷打不動的來。


不是帶水果,就是帶家中阿姨煲的湯。


別的話也不多說,隻說讓我快點好起來,live house 還等著鼓手上場。


九月下旬還有一首新歌發布,是搖滾風。


樂隊很需要我。


無論是話還是態度,讓人如沐春風。


很難讓人拒絕。


他隻要一開口,我就好像回到了十五歲的青春期。


我將自己卷在被子裡,悶頭想些其他的來轉移注意力。


思來想去睡不著,我撈過了隨身攜帶在包裡的筆記本電腦。


面對現實吧。


還是繼續整理證據。


十二月二十一日,我要趕在這之前做好一切。


6.


我後背上有不少交錯的舊疤,好在不是疤痕體質,康復的也很快。


這次也不例外。


三天,傷口已經全部結痂,長肉期間泛著淡淡的痒意。


我是怕痒的,但今天卻毫無心思。


我皺緊了眉頭,盯著微信。


前兩天賀翎給我打過一個視頻後,就沒有音訊了。


每隔兩天,最晚晚上八點,這是我們約定好的交流時間。


如果沒有新消息,至少也要報個平安。


能瞞著虞賀兩家籌謀到今天這一步,我和賀翎殚精竭慮,相互扶持。


絕不對無故缺席。


一直到了傍晚五點,依舊沒有消息。


就在我要忍不住借用醫護人員的手機打個電話時,我的手機先響了。


來電人,賀乘風。


我盯著這串爛熟於心的電話號碼,心中飛快閃過幾種可能。


平復一下後,自然平靜地接起:「喂?」


賀乘風醉醺醺的聲音響起:「蘭亭閣,老規矩,來接我。」


我緩緩、緩緩地出了一口氣。


真是……


虛驚一場。


高估他一點都是對我這些年忍耐的不尊重。


虧我以為是不是賀翎出事了,被他發現了什麼端倪。


正在此時,電話裡,傳來賀翎怯懦的聲音:「哥,你不能再喝了,你這兩天都爛醉回家,爸媽已經很生氣了。」


賀乘風:「滾開啊!輪得到你管老子!」


我霎時間明了。


難怪賀翎之前沒頭沒尾那樣問我。


知道賀翎這幾天是被買醉的賀乘風纏住,我接放心了。


「虞燦!」賀乘風低吼:「你說話!」


然而不等我說話,病房的門就被推開了。


裴煥拎著精致的餐盒,衝我笑道:「來給你送飯了。醫生說,你今天可以出院了。」


「誰?虞燦,你和誰在一起?」


「你和哪個男的在一起!」


「該死的,你說話啊!虞燦,你怎麼敢、你怎麼敢背著我……」


他氣的直喘粗氣。


裴煥神色不變。


他溫柔地將新餐盒放在桌上,將舊的丟掉,而後站在我旁邊對著手機說:「這位先生,她在醫院,她是病人。」


賀乘風憤怒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半晌,似乎清醒了些。


他問:「醫院?」


裴煥:「恕我直言,你關心的根本不是她這個人。」


否則怎麼會隻在乎,出現了陌生男人的聲音。


電話裡傳來酒瓶落地,噼啪砸碎,和賀翎勸阻的聲音。


賀乘風咬牙道:「讓虞燦說話。」


我嗯了一聲:「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


「婚約已經讓給虞明珠了,我不和她搶。而且,你不知道,我爸已經放出消息,不準備認我這個女兒了嗎?」


賀乘風更怒:「讓?誰允許你讓了?你說結束就結束,說換人就換人,你算個什麼東西。沒有我的允許,你也敢跟我提分手?」


裴煥神色冷下來,他無聲地做了個口型:需要幫忙嗎?


我搖頭。


我對著氣喘如牛的賀乘風,淡淡道:「需要你的同意?」


「沒有婚約,你算個什麼東西。」


「你也配啊?」


話說完,不給賀乘風反應時間,我就將電話掛斷拉黑。


一氣呵成。


7.


掛了電話後,我和裴煥相對無言。


半晌,我說:「謝謝老板好意。」


裴煥看著我。


醫院白熾燈投射下的光粒淺淺浮在他柔軟的發絲上,宛若金粉鍍層,明亮溫暖。


我說:「已經解決了。」


「我說的不是這個。」


「需要幫忙嗎?」


他又重復了一遍。


我僵硬地轉過頭。


「你知道我在做什麼嗎?」


裴煥點頭,和煦道:「知道啊。」


我抬頭,靜靜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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