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將上衣脫掉,全身上下隻剩一件灰色抽繩運動衛褲。
勁瘦的腰上,汗水一顆一顆往下淌,劃過滾動的喉結,流到肌理分明的腹肌……
這是我不花錢就能看的嗎?
我整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反應過來時,整個人已經被奪舍,不由自主地走到他身邊,小心翼翼地揉了揉他的獸耳。
「你還好嗎?」
「不好,小狗好熱。」
段聞野靠在我身上,腦袋在我脖頸邊蹭了蹭,整個人已經快哭了。
仿佛闖了禍的小狗纏著主人求原諒,把頭埋進我的頸側:
「你都看到了。
「姐姐會不會怪我?」
湿漉漉的眼神盯著我的眸,我感覺整個人都要化了。
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
見我沉默,他啞著嗓子,像隻犯錯的小狗:
「姐姐不願意幫我,我隻好……」
顫抖的聲線從我耳邊壓下,帶著哭腔,又像是低軟的乞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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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買蛋糕回來了。
「可以喂給我吃嗎?」
我:「……」
「求你。」
像被蠱惑一般,我呆呆地打開包裝盒,取出一塊小蛋糕。
他眼眸赫然亮起來,握住我的手向上挪。
整個人出離乖巧。
粉色的草莓味淡奶油細膩綿柔,手指一點點挪向他的腹肌,接下了這個艱巨的任務。
指尖觸碰那刻,淡粉色的草莓奶油在炙熱的肌膚上化開。
段聞野得意地「哼」了一聲,昂著頭,像受到表揚的小狗。
「主人獎勵我了。」
強烈的反差感讓我頭暈目眩。
整個人難耐而焦躁,像一支快要化掉的甜筒。
他安靜地坐在我身旁,抬起我的手腕放在唇邊,溫熱的呼吸噴在我的手背。
然後偏頭吻了一下。
眼前的小狗乖順垂著眸,專注地看著我緩緩移動的手,睫毛輕輕顫抖,像一隻不知所措的蝴蝶:
「姐姐要做什麼?」
我頓時清醒了幾分,紅著臉退開。
可下一刻。
白皙修長的手指泛著微微涼意,摩挲過我的指腹,叫人沉迷。
我控制不住呼吸,輕哼出聲。
8
失去方向的小船航行在洶湧澎湃的海上,一次次墜入深淵。
又被年輕健壯的漁民親手打撈出來。
疏忽間,年輕的漁民啞著聲音,唇角微微上揚,親自掌舵教我捕撈的技巧:
「姐姐,他到過這裡嗎?
「這樣呢,姐姐?
「不要走神,告訴我,我和他誰更厲害?
「姐姐,說話。」
聲線幹淨清透,說話時語速不急不緩,溫柔至極。
誤入海中的遊魚幾乎沉溺在這樣的甜蜜陷阱裡,不知做了多少不該做的事。
……
第二天一早,我呆滯地把自己緊緊地裹在小被子裡。
身旁早已空無一人。
幾分鍾後。
段聞野從寢室外回來,默然地看著我的動作,從地板上拿起一件黑色睡裙,眼神無辜又單純:
「姐姐,這件衣服扯壞了。」
我盯著那件睡裙,莫名的羞恥感湧上心頭。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臉紅什麼,抱著被子坐起來衝他小聲嘟囔:「出去!」
然後一頭埋回被子裡。
段聞野的眼神中裹著許多情緒,怔怔地站了幾秒,把從樓下早餐店買來的早餐放在桌上,替我關上了房門。
是香氣糯糯的粥、暖意融融的豆漿和燒麥。
但他走後,我又有點後悔對他發了脾氣。
轉念想想。
段聞野無處可去,總歸會自己回來的。
況且隻是一次發熱期不小心發生的意外。
就算翻臉,也不過是玩個男人。
段聞野肩寬腿長,偏偏動作青澀生疏,怎麼算我也不虧。
猶豫再三,我本想下樓把他找回來,目光掃到自己身上斑斑點點的痕跡,疲憊地打了個哈欠。
9
不愧是精力充沛的犬類獸人,又奶又兇。
這一覺我睡得很香很沉,一直到中午,手機鈴聲震天般響起。
接通之後,是昨天見過的那位女同學:
「桑顏,你快點起床!
「程琛昨天在寢室樓下找你找瘋了,被宿管阿姨攔著才沒放進來,班級群已經要翻天了!」
我安靜地坐起來,頭發亂成海藻:
「謝謝,你人還怪好嘞。」
「不客氣,那你能告訴我你昨天養的是什麼獸人嗎?整棟樓都跟著晃了一夜。」
我:「……」
婉拒了哈。
十五分鍾後,手機又響了三次,我慢悠悠地從床上爬起來,拿起手機一點點往下挪。
洗漱時,不忘換了一件開口稍高些的黑色緊身長裙。
下樓的第一時間,我沒在人群中看見段時野那張桀骜不馴的臉,稍微有些失望。
路過宿舍樓大門時,門提前一步被身前的人打開。
「你還舍得下樓。」
程琛斜靠在門框上,捧著花在那裡站了不知有多久。
我抿著唇當作沒聽見般繞過他,繼續往前走。
「站住。」
身後的聲音幽幽傳來,他陰沉著臉,一步步逼近我。
「我和你說話,你沒聽見?
「轉過來。」
這就是程琛常用的質問方式,帶著強烈的壓迫感。
我生生頓住腳步,向後退,一字一句地認真反駁:
「這好像,和你沒有關系。」
看著瞬間寬出來的距離,程琛呼吸都沉了沉。
在我轉身向前走的那一刻,他邁出腳步上前,強硬地抓住我的肩膀。
「程琛,放開我!」
我驚呼一聲。
他反手就握住我的雙肩,把我抵在牆上。
「你就那麼喜歡那隻野狗,是嗎?
「他能給你什麼?能像我一樣,給你錢嗎?」
我吃痛地去抽回胳膊,但他力度很大,我動彈不得。
指甲幾乎深深陷入我的肉裡。
我忍痛直視著他:
「很抱歉,至少我不喜歡你,從來都沒有過。
「若說有,現在又有什麼意義?」
程琛忽然沉默下來,將玫瑰花束隨手丟在地上,摔得稀碎。
我也安靜地看著他。
許久後,再次打破沉靜的是一聲輕笑:
「這樣啊,那好像也沒有什麼需要道歉的。
「你這樣的貧困生 A 大每隔幾年就會來一大批,又多又漂亮,其實我也不是很在乎。」
說著往身後牆上一靠。
我從他的禁錮裡掙脫出來,整理自己被扯下的裙子肩帶。
絲毫沒注意到程琛的眸色漸深。
他狀似不經意地點燃一支煙:
「反正都分了,那你和我說說唄,我這人有什麼毛病,萬一我願意改呢?」
我沒有回答,一眼不眨地看著他。
看他面色一點點地變難看。
最後撿起那束被丟在地上的花,轉身走了出去。
門被關上的那刻,我聽到一句輕飄飄的譏諷。
「桑顏,你不夠了解我。
「我得不到的東西,那條狗也別想。」
10
我絲毫不懷疑這段小插曲在程琛心中的分量。
準確地說。
是從不懷疑我在程琛心中的分量,以及他的瘋癲程度。
他是圈子裡的太子爺,自視甚高,習慣了眾星捧月。
從沒有一個女人的出現讓他感到被壓迫的危機,向來受眾人追捧的他怎甘心就安於他人之下,就此放我走。
聯想到段聞野消失得了無聲息。
我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當下立即給他打電話。
漫長的等待聲後,聽筒傳來段聞野慵懶的尾音。
「姐姐。」
「……有件很重要的事情,你現在在哪兒?」
片刻,他收斂了笑意的聲線裡,驟然多了幾分低沉與服從。
「給你買新睡裙。」
我喉間一滯,有一瞬間幾乎忘記自己要說什麼。
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胸口劇烈起伏,聽到他的聲音時,竟然多了幾分安心。
走道很窄,我快步走到陰涼處,一口氣把話說清楚:
「程琛可能會去找你的麻煩,我在寢室樓下等你,快點回來。」
段聞野沒看出我的緊張,輕笑一聲,維持著一貫的氣定神闲:
「好。」
大致說清楚會合地點後。
我掛斷電話向前走,心中稍安。
轉彎時,一輛黑色邁巴赫停在不易被人察覺的拐角處。
程琛搖下車窗,對視瞬間眼眸看不到底。
緊繃的那根弦猝不及防地崩裂。
我身體一僵,被人從背後憑空抱起。
頭上的小羊發夾滑落在地上。
「程琛,你混蛋!」
……
意識漸漸模糊。
再睜眼時,我已經跨坐在程琛身前。
男人靠著車身,指尖猩紅一點,西裝外套敞開,在我的裙子上摁滅煙蒂。
灼傷的紗裙蔓延開來,像一朵焦黑色的花。
我渾身都在抖,拼命忍住驚恐的淚,揚起手就給了他一耳光。
「你鬧夠了嗎?
「你現在的行為涉嫌危害我的人身安全,我隨時可以把你送進警察局。」
程琛沒動也沒躲,臉上實實在在地浮現了鮮紅的巴掌印。
他揮揮手讓車裡的人都下去,神色平靜地笑著,卻涼意十足。
掌心在我的臉上輕輕撫過,帶著不屑的輕浮,又像是冰冷的警告:
「桑顏,我出軌一次,你出軌一次也算是扯平。
「更何況你裝了這麼久的貞潔烈女,也該裝累了吧。」
我覺得荒唐極了。
「你出軌,我提分手,你還要和我算什麼扯不扯平?
「最後再提醒你一次,我沒有必要在你心裡裝什麼烈女,我在校園裡兼職那天我們就已經結束了。」
程琛像是完全沒聽進去。
所有的耐心隨著這個耳光消失殆盡。
抬手甩出一張卡。
「多少錢?
「還是你想要什麼?
「五十萬,一百萬?」
面前的男人眼裡蘊含著風暴。
喃喃自語,是理智即將崩碎的前兆:
「連著畢業後程夫人的位置也給你,夠不夠?」
再抬眸時,眉眼也染上幾分愉悅:
「以後也隻會有你一個,夠不夠?」
分明是溫柔至極的語氣。
我隻從頭到腳感到一陣寒意。
話音未落就被邁巴赫車身劇烈的晃動打斷。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段聞野戾氣橫生的模樣。
他用拳頭單手砸開車窗,青筋暴起的手臂被玻璃碎片劃出血痕。
任由血珠從眉角劃過他高聳的鼻骨。
「你又有什麼資格來說這些?
「別那麼玩兒不起。」
11
A 市的夏夜,冰冷的霧氣被帶著融融暖意的晚風包裹著。
而我趁機打開車門,跌跌撞撞地跑到段聞野懷裡。
犬科動物的懷抱溫暖又灼人。
「姐姐,找到你了。」
感受到我的擁抱,他身軀一僵,戾氣慢慢下降,徹底把我擁入懷裡。
我的心徹底安定下來。
霓虹燈璀璨奪目,將一切都隱沒在濃滯的霧色裡,以至於最後,我看不清程琛的表情。
隻記得他顫抖著聲線,像個孩子般,迷茫又陌生地看著我。
一遍一遍地向我質問,又像是反復質問自己。
「你當真就放棄這份感情了嗎?
「你怎麼敢不再要我?
「你怎麼敢就這麼快愛上別人?」
可即使這份病態的愛是世界上任何一座一個角落裡密不透風的牢籠,也總有一個人最後能帶我破籠而出。
他撲過來,妄圖最後抓住我的手。
「我們真的不會再有以後了?」
「永遠不會再有。」
我回答得很認真。
不會有了。
也不敢再有。
被他強行扣住雙手拖走的那刻我想得很清楚。
那些為了錢蜷縮在他腳邊,用幻想麻痺自己,從而祈求一點點卑微的愛,諸如那般的日子,我不想再過第二遍。
我衝著他疏離地笑了笑。
幾分鍾後,段聞野找到了我遺失在校園磚路邊的發夾,幫我撥打了校園報警電話。
他擦幹手心的血,無措地跟著我向外走了幾步,在我回頭時裝作不經意地仰起頭:
「姐姐,可以獎勵我了嗎?」
我:「……」
隨後當著前任的面,我牽起段聞野的手離開。
程琛依舊盯著我,還想說些什麼。
但隨後幾位公職人員的出現打斷了他執拗的眼神。
「程先生,校園監控捕捉到您在女寢樓下擄走桑小姐的視頻,並有一位女同學提供了您在桑小姐樓下蹲守的目擊證明。
「您有非法限制人身自由的嫌疑,即使程家替您向這位小姐的賬戶交付了賠償金,您仍需要配合我們走一趟。」
12
提到那位熱心又八卦的女同學,我忽然知道她是誰了。
我盡量保持平靜,沒在一臉陰沉的程琛面前笑出來。
一切塵埃落定後,由公民管理局出面,限制了程琛的人身自由, 在我常居地點附近五百米之內不得出現。
程琛玩得太花, 連程家都看不下去,頗有幾分借著此事給他個教訓的意思。
所以他在看守所吃了十五天的公家飯, 整個人形容枯槁。
聽說睡夢時還在喊我的名字。
半個月後,是程家老太太親自出面將人接了出來。
事後,老太太意猶未盡地望著我:
「小姑娘,阿琛年紀還小, 有放不下的姑娘是很正常的。
「但你心裡也清楚, 程家以後的兒媳婦不會是你, 他在你這裡吃吃苦頭也是好事,隻求你不要把事情揚出去,程家的每月的賬戶劃款一分也不會少。」
的確如此。
我點點頭。
不過, 是我以後的男友也不會是他。
然後打開銀行賬戶,毫不意外地收到了程家的六位數賠償款。
我算了算。
這筆數額不菲的錢,足夠支撐我念完學業,再在 A 市買一套屬於自己的公寓。
回家時, 段聞野已經在家中等著我了。
桌上放著兩瓶開了封的香檳。
眨眼間,整個房間都被微醇的酒香包裹。
他聲音低啞,帶著幾分醉意, 仗著身高的優勢微微低頭看我, 染著酒意的迷離:
「姐姐, 你回來了。」
男人三分醉, 演到你流淚。
倒也不怎麼吵鬧,安安靜靜地坐在我身邊, 撐著額頭湊過來看我, 像隻溫馴的大型犬。
那一瞬間,我有些恍惚,下意識責怪他為什麼要喝這麼多酒。
但。
他突然撒嬌的時候,一雙桃花眸微微上揚,讓人移不開眼。
「……姐姐, 你喜歡小狗嗎?」
我呆愣愣地看著他:
「啊?」
眼睜睜看他耳尖一紅, 露出懷裡活蹦亂跳的小奶狗。
是隻純黑色的小狗, 委屈地靠在他的懷裡,從嗓子眼裡「哼唧」出奶音, 嗚咽地舔向我的手指。
我抬眸, 眼前的男人偏過頭,高聳的身子微屈在我頸側。
看上去心情不錯,可語氣滿不在乎:
和他在一起不過是為了完成學業,順便圖他的錢。
「我我」我回過神:
「哦。
「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其實你可以感受一下。
「……它這隻狗, 和我這隻狗, 你更喜歡哪一個?」
……
短暫的沉默後, 他把我的表情收入眼中,獸耳軟軟地耷拉下來,眼神微紅:
「還是你都不喜歡?」
應該、恰好、也許……正好相反吧。
我笑起來, 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對著他勾勾手:
「這個問題等會兒再回答你。」
這回輪到他呆愣:
「啊?」
我勾著唇,鄭重其事地示意那張故作從容的俊臉向我湊近:
「先過來讓我親一下。」
他猶豫不決地把小狗遞給我:
「姐姐?」
小奶狗眸色一亮,將湿漉漉的鼻頭埋在我胸前。
我微微一哽, 進而委婉地措辭:
「……不是這樣。
「是讓你和它一起。」
我閉上眼,唇上傳來溫熱的觸感。
我想有時我們都是虛張聲勢的人,隻要被愛就會變成不知所措的小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