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釐頓覺自己太自作多情,一陣局促道:“我們去吃飯。”
傅識則話沒有說完,想起她剛才就差拔腿就跑地說出‘不行’兩個字,他漫不經心道:“正式的那天,也不會讓你有拒絕的機會。”
……
吃過飯後,傅識則牽著雲釐晃悠到了操場。側邊是觀眾席,兩人找了位置坐下,遙遙望著塑膠跑道上的學生。
傅識則指了方位,那邊有不少學生在鍛煉:“當時差不多是這個方向。”
距離那年的機器人足球賽,已經九年了。
原來九年前,他就見過她。
雲釐:“你當時怎麼會在操場那?”
傅識則:“當時無聊,經過那兒,看到你那個機器人一動不動的,你第一次操作的時候應該是忘記開機了,你試了差不多半小時。”
“哦,是這樣嗎……”雲釐不敢相信自己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後來我就看了一會兒,第一次動起來的時候應該是鍵按反了,陳洛沒和你說,那手柄是自己做的,按鍵和常規的不太一樣。”
陳洛是她當時的隊長的名字,雲釐愣了下:“你認識他嗎?”
傅識則淡道:“嗯,那個手柄是我幫他做的。”
雲釐:“……”
雲釐費解道:“怎麼可能?”
傅識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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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釐:“我們最後居然還拿到了名次。”
他陸陸續續和她說那整天的事情,有許多雲釐徹底忘記了的細節。他回憶這件事情的時候極為流暢,仿若他自己已事先整理過許多次。
“後來你用機器人推石頭,你們組的機器人沒寫踢球的代碼,隻能平推。但是你拿的那個機器人的馬達功率太低,推不動。”
雲釐聽得一懵一懵,不解道:“你怎麼連我那個機器人的代碼和功率都知道?”
“江淵認出你的機器人是陳洛裝的,我回去問了他。”提起江淵時傅識則的語氣並沒有太大變化。
“你比賽那天我也去看了。”
總感覺,他很早以前,就對她有過印象了。雲釐彎彎唇,笑道:“你當時是不是才15歲,就偷看我那麼久。”她覺得這個描述不太準確:“不對,是偷看女生那麼久。”
“那我看的是你。”傅識則不想被冤枉,失笑道:“不過我現在後悔了。”
雲釐:“啊?”
傅識則勾住她的手:“當時應該直接去找你。”
雲釐直接排除了這種可能性:“那我不會早戀的,我在班裡是出了名的好學生。”
傅識則微揚眉:“早戀不等於壞學生。”
“那時候的我會認為早戀就是壞學生。”雲釐慢吞吞地說出這句話。
見她固執的模樣,傅識則覺得自己可能在和一塊石頭講話。他也不在意,湊近她耳朵繼續道:“那你陪我當兩年壞學生。”
“……直到你高考畢業,就不是早戀了。”
雲釐後知後覺,一團熱氣冒上臉頰,過了片刻,傅識則繼續問道:“那錯過的這幾年,我是不是應該給你補上?”
那深沉的雙眸別有意味,雲釐能明顯感覺到對方的手臂靠在她的後背和塑料凳之間,逐漸地扣緊她的腰。
她舔了舔唇,問:“怎麼補?”
“給你補些我們本來會做的事情?”傅識則氣定神闲地問她。
雲釐也沒裝不懂,配合地貼近了他的身體,先問道:“這裡有監控嗎?”
傅識則笑了聲:“沒。”
“好。”雲釐靠近他的唇角:“那補吧。”
……
將近九點,收到雲野信息後,雲釐才想起要送他回校。
戀愛誤事,已經不記得是第幾次忘記了。匆匆和傅識則告了別,她回家將雲野帶到學校。
回家後,她從雜物堆中翻出了那個小足球,上面還有著對方畫著的笑臉。
想起今天傅識則說起這件事時蒼白的臉色,過去幾年日夜中他也因此事備受折磨。
她鼻子一酸。
明明這也不是他的錯。
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雲釐迫切地想再見到傅識則。她躺到床上,給傅識則打了個視頻電話。
“釐釐。”
接通後,手機直接傳來他的聲音,音量恰好,繾綣得令人酥麻。
雲釐忙抬頭看了眼房門,爬起來找了耳機戴上。
傅識則已經在寢室裡了。他剛洗完澡,毛巾掛在發上,幾縷發遮了眼,還有成粒的水珠順著發絲流下。
“……”
雲釐視線往下,他上半身壓根沒穿衣服。鏡頭隻拍到了分明的鎖骨處,但半隱在毛巾中的肩部仍引人遐想。
雲釐:“我掛電話了。”
傅識則原本低頭在擦身上的水,抬頭看了鏡頭一眼。
他沒開大燈,臺燈聚焦的亮白燈光打在他眼角,布滿湿氣的黑眸帶點困惑。
“……”
傅識則:“不視頻了麼?”
這畫面看得雲釐臉紅,她憋了幾個字:“你衣冠不整。”
傅識則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白毛巾佔據了畫面的大部分,能看見他的下巴和晃動的碎發。
傅識則心裡失笑:“那你等會兒。”學著她的口吻,他肅然道:“我整整衣冠”
他沒有掛電話,站起了身,手機被壓在下方的毛巾直接帶倒。
雲釐原先隻看見他鎖骨處,等他將手機扶起來時,她看見他淡淡的臉懟在鏡頭前,此刻整個上半身都是赤裸的,下半身穿了條寬松的黑色睡褲。
“……”
傅識則慢慢地轉過身,在衣櫥前拿了件白色的T恤,套在身上,坐回到鏡頭前,邊擦頭發邊說道:“整好了。”
“……”
莫名的不服輸湧上來,雲釐故作鎮定道:“你寢室不是沒洗手間嗎?是去樓層裡的洗澡間?”
傅識則似乎在思索她說這句話的目的,數秒後,懶洋洋地嗯了聲。
雲釐繼續道:“那你剛才是光著膀子從走廊走回來的?”
“……”
雲釐蹙眉道:“上次你帶我去,博士樓是混寢的,而且有人會帶女朋友過去。”她話裡已有不滿:“你是覺得被她們看到沒關系嗎?”
“不是。”傅識則頓了下,似乎覺得這個回答不夠準確,又補充道:“我沒有。”
雲釐哦了聲,慢慢地問道:“那你是回了寢室後,特意脫了上衣和我視頻?”
“……”
她的眼睛直直看著鏡頭:“然後……”她故意將調子拖長:“又裝模作樣地去穿上嗎?”
傅識則這會兒回答什麼都不是。他低低地笑了聲,不搭理雲釐,自顧自地擦著頭發。
沒想到這次她直接識破了傅識則的小計倆,她頓時有些輕飄飄的,笑道:“這次說不過我了。”
傅識則示弱地嗯了聲,頓了幾秒,抬眸看她一眼。
擦完發後,傅識則將毛巾掛在架子上。他將手機放在枕頭前,自己的半張臉埋到枕頭裡,發絲仍湿漉漉的,眸望向一旁的書,像隻懶散的貓。
雲釐盯著屏幕中的瞳仁,真切地感受到對彼此已經沒有絲毫保留。
許久,她不受控地說道,“愛你。”
傅識則枕著的下巴挪了挪,將上半身稍微撐直了點,對著鏡頭懶懶地說了一聲。
“愛你。”
隨後,又直接趴下,看著旁邊的書。
雲釐忍不住又道:“愛你。”
傅識則視線沒往鏡頭看:“想說多少次?”
雲釐:“可以說多少次?”
傅識則勾唇:“都可以。”如他所言,他回應她剛才說的話。
——“愛你。”
愛你的話,你想說多少次,都可以。
想讓我說多少次,也都可以。
第78章
前一天發的消息,同事張妍忻至今仍沒有回復。
雲釐想通過周迢聯系江淵的父母,這麼多年來,對方都沒有搭理過傅識則。某種程度上,雲釐能理解他們的做法和動機。
但同是受傷的那方,傅識則不該一直背負著內疚活下去。
雲釐翻了翻身,沒有再等對方的消息,而是做出了一件她從未做過的事情。
她把當時那個聚餐群裡面所有的人都添加了一遍,並進行了自我介紹:【您好,我是雲釐,是明年入職的新員工。】
在她添加的過程中,已經有人接受了她的好友申請並進行了回復。
一下子要和十幾個人打交道,雲釐的焦慮值蹭蹭上漲。
先一口氣添加完所有人,她坐到沙發上,想起了工具人雲野,直接撥了個電話過去:“雲野,登一下我微信。”
雲野:“幹嘛……”雖是這麼問著,雲野還是把登錄界面的二維碼拍下發給了她。
雲釐:“你能看到最近的消息嗎?”
雲野掃了眼頭像:“姐夫發給你的?”
雲釐連忙道:“你別偷看我信息。”
“……”
又要人看,又叫人不要看,雲野覺得她簡直腦子有毛病。
雲釐:“你看看,我添加了十幾個好友,都是我同事,你幫我回復一下。除了那個叫周迢的。”
雲野:“……”
雲野不是第一次幫雲釐幹這種事情,雲釐回復生人信息或者接聽生人電話時都會顧慮和焦慮,後來幹脆讓他去處理。他低著眼,遊刃有餘地回復一條條信息。
人數太多,他用快捷鍵直接彈出最新的信息,不巧打開了傅識則的窗口。
除了這個頭像之外,雲野沒找出其他能認出這是傅識則的方式。
備注是老婆。
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對方發來一個表情:【[想你]】
雲野覺得自己的精神受到一萬點重擊,隻想把電腦關了。
他面無表情地輸了一個字:【哦。】
再上一條信息,雲釐:【我給你做了北海道牛奶吐司,剛拿去發酵,明天給你帶過去,應該夠三天早飯。】
還配了一個小熊比心的表情。
雲野還在幫雲釐馬不停蹄地回信息,這頭開始心理不平衡起來,電話裡問她:“姐,我想吃吐司。”
雲釐不假思索道:“你去超市買,5塊錢一袋,我做一個要花好長時間。”
雲野:“……”
雲釐:“沒錢的話我給你發個紅包。”
雲野:“……”
雲野鬱悶地替她聊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天,掛了電話後,看到雲釐確實給他發了個紅包。
點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