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初琦表情先是呆了好幾秒,才大喊了一聲“我靠”,她滿臉震驚:“釐釐,相當於你在他面前承認喜歡他了?”
雲釐點點頭。
鄧初琦:“他拒絕你了?”
雲釐又點點頭。
“我靠,他居然拒絕了你?他不會真和傅正初說的一樣是個gay吧!”鄧初琦義憤填膺,見雲釐露出不滿,便控制了下自己的情緒,繼續說:“我以前都想不到你還能這麼大膽。”
雲釐不覺得她在誇自己:“確實膽大包天。”
鄧初琦沉默地吃了幾口面,又有些為難地開口:“釐釐,其實夏夏跟我說了些她小舅的事情。”
雲釐有些懵:“怎麼了嗎?”
“就是……他好像在大學裡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然後就從學校裡退學了。”
雲釐說:“他是休學不是退學,我知道這件事,但不知道原因。”
“聽夏夏的意思,傅識則以前的性格不是這樣的,但從那之後就墮落下去了,現在的工作還是他爸媽安排的虛職。”
雲釐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這種又闲又有錢的工作還挺讓人羨慕。”
鄧初琦嫌棄地“嘖”了一聲,見雲釐不受影響,又誠懇地勸說道:“不知道他這個狀態還要持續多久,釐釐,咱們第一次戀愛還是不要吃這麼大苦頭。”
雲釐反駁道:“這不是還沒戀愛。”
知道鄧初琦是在為她著想,雲釐也真心實意地解釋道:“沒關系的,從很多細節上我能感覺到,他是一個很好的人。”
見雲釐雷打不動,鄧初琦覺得好笑:“當初我勸你主動,你不理我,這會兒我勸你放棄,你也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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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釐吐槽道:“這說明你不懂察言觀色。”
鄧初琦知道雲釐固執,也沒再多勸,和她聊了會後,突然提到換工作的事情:“我打算辭職了。”
鄧初琦滿臉不爽:“公司領導有點腦殘,有老婆孩子了還在辦公室裡撩我,把我惡心的不行。我罵了他兩句就在工作上使絆子,夏夏說讓她領導把我調過去,但我那天直接去掀了那老色鬼的桌子了,再看看吧,我爸讓我回西伏找個工作,我自己是考慮申請個國外的碩士吧。”
雲釐也沒想到是這麼嚴重的事情,捏了捏她的掌心安撫道:“你還好吧?”
鄧初琦搖搖頭,繼續和她吐槽了下工作上的事情,將她送走後,雲釐才仔細回想她說的話。
雲釐在EAW待了也有一段時間了,但徐青宋個人風格就是比較散漫隨意,整個EAW的氛圍也是輕松自由,她在人事部門基本也是打雜的。
雲釐其實依舊不知道,真實的社會是什麼樣的。
……
在回家前,雲釐拜託了同寢室的唐琳領冬學期的教材。唐琳和雲釐都鮮少住校,兩個隻在微信上有過幾次溝通,基本都是交水電費和幫忙拿快遞的事情。
替她取了教材後,唐琳直接放到了自己的實驗室,讓雲釐抽空自己去取。
前兩周上課雲釐都沒有帶書,基本處於完全聽不懂的狀態,周五下班後寫作業到十點半,對著一堆完全看不懂的公式,雲釐強烈地意識到不能再這麼糊弄下去,通知了唐琳自己要去取書後便打算出門。
入冬前,南蕪連下了一周的雨。夜晚的空氣潮湿,愈發刺骨寒冷。雲釐背了個空書包,穿了件厚毛呢外套,出門後冷風一吹,又覺雙頰冰涼,便上樓去加了條羊絨圍巾。
從七裡香都到南理工的這條路上燈火齊明,暖色的燈光穿破彌漫的水霧,帶來一片明亮。
十一點多了,實驗樓附近經過的人屈指可數。就連一樓大廳也見不到保安,空蕩的大廳裡隻剩下冷白的燈光。
電梯靜靜地停在一樓,雲釐走了進去,按了三樓。
趁著這空檔,雲釐拿出手機打算瞅一眼。
哐啷——
雲釐:“……”
她上課的時候聽其他同學說過,學院E座的這臺電梯,時不時會故障。雲釐來得少,也沒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
無端又需要與人接觸,雲釐嘆了口氣,按了電梯內的警鈴。
而後焦慮地在手機上搜索“被困電梯該怎麼辦”,她還在相關搜索裡看到了不少電梯事故。
過了十分鍾,雲釐才意識到按了警鈴後沒人跟她通話。
雲釐低頭,點開與傅識則的對話框:【B市一男子被困電梯,等待救援時電梯突然衝頂,當場死亡。】
雲釐:【C市一住戶被困電梯,救援過程中誤落電梯井內墜亡。】
兩條無頭無尾的信息發出去後,傅識則隻回了三個字:【什麼事】
雲釐:【我被困在電梯裡了qaq。】
傅識則:【按警鈴】
雲釐:【我剛剛按了,沒有人來。】
傅識則:【電梯有個牌子,上面有緊急聯系電話】
雲釐抬頭找了找,撥了出去。
沒有人接。
雲釐又撥了幾次,得到了同樣的結果。
雲釐:【沒有人接。】
傅識則:【你在哪?】
雲釐沒多想,就直接把位置發給他:【南理工控制學院E座一樓的電梯。】
等了幾分鍾,沒等到傅識則的回復,她這才開始後知後覺地擔憂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等到人。
雲釐又去按了一次警鈴,繼續撥打緊急聯系電話。
徒勞掙扎了幾次,還在猶豫要不要報警。
切回微信,才發現傅識則新發來的消息:【我現在過去。】
知道傅識則會過來以後,雲釐焦慮的情緒頓時舒緩了許多。她收起手機,靠在電梯角落裡靜靜等待。
此刻的感覺不像是被困在電梯裡,更像是和別人約好了一塊吃飯。
隻不過,她是早到的那個。
又過了一刻鍾。
電梯裡的對講機終於響了:“有人嗎?”
雲釐連忙答應:“有,我被關在電梯裡了。”
“你不要緊張,盡量不要動,我們已經派維修人員過去了。”
雲釐:“好的。”
電梯門再次打開時,維修人員和值班的警衛都在門外。值班的警衛不停和雲釐道歉,解釋說自己去上廁所了,沒聽見電梯的報警鈴,希望雲釐不要和領導舉報。
雲釐沒這麼打算過,但被困半個鍾才有人來,這也確實是對方的失職,說道:“沒關系,下次不要這樣就好了。”
經過警衛大叔,雲釐看見傅識則站在後面,像是匆忙趕過來的,頭發被風吹得凌亂,風衣拉鏈未拉上,虛靠著身後的牆。
雲釐有些心虛地走了過去。
她其實沒想過傅識則會過來,剛剛意識到被困在電梯裡時,她也並不覺得會發生危險。在理解了電梯的構造和運行原理後,她覺得出事故的概率比出車禍還小。
她給傅識則發消息,僅僅是想分享給他她的新鮮事。
雲釐難為情地開口:“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麻煩你過來。”
傅識則看了她一眼:“我自己過來的。”
不是你拜託的,我自己決定過來的。
“……”
生怕被人搶了功勞似的。
雲釐:“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今晚過來。”突然想起來這裡的目的,她又說道:“我要去三樓拿書,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嗎?”
傅識則沒說話,直接往樓梯走。雲釐趕緊走到前面帶路。
樓梯間和樓道的燈都熄了,剛剛電梯停在二樓,再走一層樓就到了。
到了唐琳的實驗室,雲釐根據她說的從一旁的消防栓上拿上他們藏好的門卡,刷開後找到右側第二個櫃子,把放在最上層的幾本新書拿了出來。並拍了張照片發給唐琳:【我拿走了。】
唐琳回了個:【ok。】
雲釐才把書都放進書包裡。
傅識則在門口等,雲釐從辦公室出來時,把辦公室的燈也關了。整層樓又陷入一片黑暗。
沉默在黑暗中被放大,電流的聲音消失以後,隻能聽見兩人腳步的窸窣聲。
意識到兩人在單獨相處後,雲釐的呼吸又不規律起來。
像是一時興起,又像是渴望已久。
她很想很想,再更加靠近身邊這個熱源。
這種靠近的欲望,更甚於冬日早晨起床後對被窩的眷戀。
雲釐走在傅識則身側,一點一點靠近。
一點一點。
勇氣不斷地燃起又熄滅。
直到觸及傅識則的袖角。
感受到身旁人身形一滯,雲釐慌忙解釋道:“這裡太黑了,我看不清路,而且一會兒還要下樓梯。”
“嗯。”
傅識則沒有說更多的話,雲釐也不主動遠離。
一樓大廳的燈還開著,看見前方有光,見不得光的雲釐趕緊往旁邊移了一步,欲蓋彌彰地刻意和傅識則保持著一定距離。
雲釐:“你的車停在學校門口嗎?”
傅識則:“嗯。”
雲釐:“那我送你到車上。”
到了室外,雲釐再看向傅識則,才覺得他的樣子看上去實在很冷。風衣的扣子沒扣,涼風使勁往裡灌,修長的脖頸沒有任何遮擋。
“你等一下。”雲釐喊住他。
傅識則腳步停下。
雲釐摘下自己的圍巾:“這個給你。”
見傅識則沒反應,她走近一步,踮起腳,伸手把圍巾圍在傅識則頸上。
傅識則沒動身體,皺眉道:“不用。”
“你是因為我才出來受冷的,你不接受我會良心不安的。而且我穿的比你多多了。”雲釐一臉認真:“你再拒絕我把我的外套脫了。”
頓了頓,接著道:“也給你披上。”
傅識則沒說話,把外套的扣子隨意地扣上了兩顆。
兩人走在校園道路上,忽然覺得這個場景很奇妙,雲釐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你怎麼過來了?”
傅識則側過頭,看了她一眼:“你給我發了求救消息。”
雲釐反應過來,是在說她發的那幾條電梯事故的新聞,她不太好意思道:“那不是求救,我被困住了,來找你尋求安慰,不是讓你特地來一趟的意思。況且最後警衛也過來了。”
傅識則:“……”
傅識則:“我去主樓找來的。”
這話的意思是,如果他不來,保安也不會來。那她還得在裡面被關著,所以確實是傅識則來幫了她一把。
再說下去有些恩將仇報的意味,雲釐看向他:“那為了表示我的感謝,我請你吃個夜宵。”
傅識則看了她一眼:“不了,外面冷。”
雲釐接著問:“那去個有空調的店?”
“太悶。”
雲釐不死心:“那要不買了打包帶回去?”
傅識則:“難收拾。”
雲釐繼續爭取:“那要不我去給你收拾?”
傅識則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走到車附近,傅識則拉開副駕駛的門,問她:“回寢還是七裡香都?”
雲釐坐上副駕:“七裡香都。”
等傅識則上車後,雲釐湊過去,抿著唇笑道:“你要送我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