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識則像是剛收回神:“嗯,和我發小。”
雲釐:“是徐總嗎?”
傅識則:“不是。”
兩個人又恢復了沉寂,傅識則起了身,往不遠處走了幾步,半靠著樹幹。
他也沒做別的事,等雲釐手裡的煙花棒熄滅了就再點一根遞給她,其餘時刻就像個影子毫無聲息。
雲釐:“我唯一的發小就是我弟了……”想起自己和雲野無常的相處模式,她自己又覺得有些好笑。
傅識則沒有講話。
雲釐回過頭時,發覺他站在樹底下,陰影擋住了半邊臉。
意識到他情緒並不高漲,雲釐也自覺地沒有說話。
送她到樓下後,傅識則朝她點點頭,便轉身離去。
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很久。
如果說上一秒,雲釐還覺得置身於溫暖的泉水,下一秒就像是又回到了冰山雪地。
雲釐仔細想想今天的對話,也沒有找到什麼線索。
回去後,雲釐的燒還是反反復復,這次她也不敢逞強了,請了幾天的病假。鄧初琦打算去看望她,怕她一個人無聊,便叫上夏從聲幾人到雲釐煮火鍋。
兩人下班後就從公司直接過來,距離更近的傅識則和傅正初去商場採購食材,到七裡香都的時候已經六點了。
傅正初提著一大堆東西哼哧哼哧衝進門,見到雲釐後從袋子裡拿出盒巧克力:“釐釐姐,上次撬門是意外,你不要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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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初琦不禁調侃道:“看來大學不好讀啊,幾天不見,居然幹起違法的勾當了。”
傅正初厚著臉皮說:“沒有沒有,小舅教我的。”
傅識則:“……”
“還好是傅正初撬的,我連門鎖都不用換。”雲釐心情也很好,提了提唇角,“不過還是謝謝你,這麼大費周章地幫忙。”
傅正初接受不來其他人嚴肅的道謝,難得害羞地笑了笑。
“不過釐釐姐,你這次感冒怎麼這麼重,沒問題嗎?”
夏從聲附和道:“對啊釐釐,不過都說傻子不會感冒,我看我弟已經快十年沒感冒過了,像小舅舅就經常生病,半個月前也重感冒一次對吧。”
話題轉移到傅識則身上,他不是很在意地點點頭。
他的身體看起來確實不太好,望過去雙眼倦意滿滿,總會讓人覺得長期缺乏睡眠。
首次造訪,幾個人都給雲釐帶了禮物,傅識則帶的是兩瓶精致的起泡酒,瓶頸處扎著個深紅色的小領結。
傅正初嘖嘖兩聲:“老一輩的人就是不一樣,喜歡喝酒……”他頓了一下,“感覺有一點放蕩。”
“……”
看似攻擊的話並沒有影響到傅識則,和上次告別的時候相比,他今天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提心吊膽了兩三天,雲釐總算放下心了。
鄧初琦清點了下,涮肉蔬菜丸子豆制品和火鍋底料都買齊了,清洗下菜品就可以了。
廚房空間有限,鄧初琦和夏從聲在裡頭洗東西。另外三個人坐在客廳擇菜。
兩個大男人沒做過飯,買菜的時候沒想太多,挑了工程量最大的空心菜和四季豆。
分了工後,傅識則將兩籃青菜放到桌上,看向雲釐:“會擇麼?”
雲釐點點頭。
傅識則將籃子往她的方向推了推:“教一下。”
“噢……”
認識至今,雲釐總覺得憑借傅識則的智商,不可能有不會的東西。
這會被他盯著,雲釐示範起來都不是那麼理直氣壯:“把頭擇掉,然後分成合適長度的幾段。”
傅識則重復了雲釐的動作,問她:“對麼?”
見雲釐點點頭,他便窩進了沙發,將菜籃子放在腿上,一根根慢慢地擇著。
家裡開了暖氣,過一會,他似乎覺得有些熱,直起身子脫掉了外套,轉身找地方放。
見狀,雲釐站起身:“我幫你找個地方放。”
傅識則嗯了聲,繼續低著頭擇菜。
客廳沒有多餘的位置,雲釐外套拿到房間,找了個衣架支起來。
是上次那件風衣外套,雲釐稍微靠近了點,衣服上淡淡的煙草味和柑橘味,應該是洗衣液的味道。
剛準備掛到門口,雲釐轉念一想,將自己的外套和傅識則的疊在一起。
就好像,從一開始,它們就是在一起的。
鍋底也煮開了,幾人圍在桌旁。
傅正初用開瓶器把起泡酒打開,給鄧初琦和自己各倒了一杯。傅識則和夏從聲要開車,雲釐感冒,都不能喝。
傅正初:“小舅你看你這禮物送的。”
雲釐笑笑:“也算幫我招待你們了。”
“釐釐,我剛剛看你廚房,感覺你這什麼炊具都有。”夏從聲邊吃邊說,“熱油鍋,煎蛋鍋,甚至做厚蛋燒的鍋都有。”
雲釐說:“美食博主不得什麼都有,不過有些也是以前買的,我讓我媽給我寄過來。”
傅正初問道:“那你怎麼會想要去做美食up主,釐釐姐長得也好看,感覺也應該做美妝up主。”
雲釐想了一會兒,“其實我比較笨,所以每次做東西都會一遍一遍做到自己覺得完美為止。”而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後來我弟就說我做得這麼好看,幹脆錄視頻發到網上。”
她看向傅識則:“你們想學擇菜的話,我也出了一個視頻。”
“……”
考慮到雲釐是個病號,飯後幾人沒讓雲釐收拾。鄧初琦和夏從聲把桌面收拾了一下,把碗放到水池處讓舅甥倆去洗。
傅識則走到廚房,傅正初也走了過去,一隻手搭在傅識則的肩膀上:“小舅,他們讓我們兩個一起洗碗诶。”
“這樣顯得,顯得,”傅正初頓了一下,暈乎乎地說道:“顯得我們很恩愛的樣子。”
傅識則:“……”
在客廳的三人:“???”
鄧初琦嘆道:“夏夏,你弟好像喝醉了。”她拿起剛剛起泡酒的空瓶看,說道:“這酒居然有14度,我都沒喝出來。”
夏從聲:“……”
擔心傅正初傷到自己,雲釐走到廚房去,想把他喊出來:“傅正初,你來客廳坐一會兒吧。”
傅正初想都不想就拒絕道:“不行,我要和小舅一起洗碗。”
雲釐無奈道:“小舅不洗了,你也跟他一起出去。”
傅正初堅持留在廚房:“小舅也不洗碗了,最後隻留下我一個人,小舅也靠不住。”
“……”
夏從聲忍不住了:“小舅你幫我一起把他拉出去。”
傅正初:“你們怎麼強迫我呢!”他雖有些醉,但動作也並不強硬。半推半就地被拉出了廚房。
鄧初琦說:“你們看著他吧,我去洗碗就好。”
雲釐連忙道:“不用了,放在那就好了。”
鄧初琦撇嘴道:“說啥呢,還能讓你動手不成?”
兩人還在說話,沒注意到傅正初又跑進了廚房,和傅識則開始嘮叨:“小舅,我之前談的女朋友,有兩個見了你以後,和我分手了。”
傅識則:“……”
喝了一晚上酒,終於到了勁爆的點上,鄧初琦本身也喝了點酒,這會兒顧不上雲釐,直接湊到廚房門口:“你小舅搶了你女朋友?”
“也不是,她們說,”傅正初有點惆悵,“怕自己不夠堅定,以後忍不住。”
“……”
“沒有自知之明,小舅不會喜歡她們的。”
“……”
注意到雲釐的目光,傅正初繼續說,“你們不信我嗎?可以問小舅,小舅,你說,你是不是喜歡,”傅正初的思維有些混亂,“男人?”
傅識則似乎已經習慣了,語調淡淡:“自己找個地躺。”
傅正初繼續說:“你先告訴我,你喜歡女人還是男人?”
傅識則洗著碗,充耳不聞。
酒勁上頭了,傅識則沒打算縱容他,直到幾人離開,傅正初都在邊上來回數小學時候學校暗戀傅識則的女生個數,接著開始數傅識則的獎狀數量。
臨走前,雲釐將傅識則的外套拿出來,他隨便套了一下。
“釐釐姐,我說,你好看。”衣服還沒穿上,傅識則直接架住往釐釐的方向撲的傅正初,將他往外拽。
將傅正初整出門外,他還嘗試通過門縫和雲釐講話,傅識則擋住他,縫隙中隻露出他半張側臉,頭發被傅正初抓得凌亂。
他眼睑低垂,輕聲道:“早日康復。”
便拉上了門。
幾人離去後,屋子裡便悄然了許多。雲釐刷牙的時候拿出手機,打開和傅識則的聊天窗,鍵入【你們到家了嘛?】
想了想,她又將句子刪掉。
還是算了。
翌日,楊芳寄的包裹到了。快遞封得嚴嚴實實的,雲釐用美術刀劃了一段時間,才成功將它打開。機器人和信封都用舊報紙裹了很多層。
將近兩個月沒回家了。
想起母親楊芳,給她打包的時候估計也生怕碰壞了什麼讓她不開心,雲釐覺著不應該因為拗氣離家這麼久。
花了好一段時間,雲釐做了一期改造修復這個機器人的視頻。這個視頻發出去,不知為何上了推薦,播放量當天就破了百萬。
修理機器人,並沒有什麼多難的操作,隻換了個零件就好了。但她還是因此特別驕傲,在房間裡嘗試著爬了了一段,時間太久了,雲釐已經不太會操縱。
跑到樓下的草地,剛擺好攝像機,開始控制手柄。
機器人顫顫巍巍地移動,猶如一隻笨重的河馬,東倒倒西倒倒。
不到三秒。
一個白色的身影飛奔過來。
眨眼一瞬,直接將機器人前的足球叼走了。
機器人也順勢倒到了地上。
視頻的最後就是雲釐追狗奪球的全過程,鏡頭前的機器人還在張牙舞爪,似乎是嘗試爬起來。
球搶回來了,人也狼狽得很。
雲釐這個視頻,雖然自己標記成是科技和手工類視頻,但對外大家一致認為這是個搞笑視頻。
鄧初琦周末來找她,看到這個視頻的第一反應就是:“釐釐,這個機器人有點像你诶。”
物隨主人,這話說著可能也不無道理。機器人看久了,雲釐對它也產生了些別樣的情感。
“诶,你看到夏從聲朋友圈了嗎?他們今天好像有家庭聚會。”鄧初琦在陽臺大聲道,“他們家真的超級……”
雲釐等著下一句。
“超他媽人多。”
“……”
雲釐打開朋友圈一看,夏從聲的動態發了沒多久,是張大合照。
照片裡有二十餘人,背景是素色的磨砂牆,所有人都穿著禮服。傅識則站在中間,打著領帶,落肩恰如其分,凝視著鏡頭,坐在他前方的兩位中年男女與他五官有幾分相似。
夏從聲的朋友圈配了文:今年舅姥姥說生日要洋氣點。
見這站位,今晚應該是傅識則母親的生日。
雲釐:“這吃飯看起來好嚴肅。”
鄧初琦:“夏夏和我提起過,說傅識則的父母都是西科大的教授,就說兩個老人很喜歡玩,看起來比傅識則更像二十歲的。”
“……”
見雲釐還盯著照片,她笑嘻嘻道:“書香門第,結了婚公公婆婆都講道理,認真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