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歲 6 個月，除去懷孕時間，你懷上這個孩子的時候，也就是你離開我那會兒。」
「許悠，你國外這個老公，還挺會接盤啊！」
我被揶揄得臉色漲紅，本想硬著頭皮反駁。
但念念聽到沈時秋不善的語氣，衝上前就朝他小腿上一踹。
沈時秋被踹得懵圈，剛低下頭，然後聽到念念大聲斥罵。
「不許你亂說，欺負我媽媽！我媽媽還是單身呢！她這麼漂亮，世界上就沒有男人配得上她！」
大概聽到了滿意地答復，沈時秋輕笑著蹲下身。
摸了摸念念的頭：「哦？原來你媽媽還單身啊？」
他從身後保鏢手上拿過一個糖果，遞給念念。
「小朋友，叔叔跟你打個商量行不行？叔叔很喜歡你媽媽，所以想追她，你同意嗎？」
念念滿眼無措地盯著那糖果半晌，咽了口唾沫，終究還是沒接。
直到她的注意到沈時秋手腕的紅繩，她突然呆呆地扭頭看向我。
撲閃著大眼睛，奶聲奶氣地問：「媽媽，這個叔叔為什麼有一條跟你一樣的紅繩？」
「他，是我爸爸嗎？」
13
眼見事情已經不可能瞞得住，我穩住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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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荔荔看照著念念，一個人上了沈時秋的車。
寬敞的車後座，在我上車那一刻，擋板已經升了上去。
空氣裡彌漫著讓人窒息的寧靜。
好半晌，我才忍住心底復雜的情緒，開口：「沈時秋，念念跟我在外國生活了兩年多，我是不可能把撫養權讓給你的。」
我知道這場撫養權之爭在所難免，以沈家的財力，我的勝算不大。
但我絕不可能讓念念落到他的手上，去忍受以後可能被後媽欺負的日子。
「所以呢？我始終是她生物學上的爸爸。」沈時秋的話寸步不讓。
提到這點，我嘆了口氣，第一次朝他軟下聲調。
「是，你是她爸爸，這個不可否認。我也知道沈家的財力可以讓她以後接受更好的教育，但我經濟上也不差。」
「沈時秋，我本來就是不想跟男人結婚，所以才在京大門口相中了你。我當初喜歡上你是個意外，我未來也不會喜歡上別人，所以念念跟著我，她隻會有一個親媽，永遠不會有後爸。」
「但她跟著你不一樣，你帶著她，怎麼給嚴芯交待，未來嚴家又會不會容得下她，你想過這點嗎？」
我真心實意地跟他分析，希望他能站在孩子的立場上做出讓步。
卻在說完那刻，對上他震動的眼眸。
裡面似乎還暗藏著欣喜？
他視線在我臉上鎖定片刻，語帶激動地問。
「你剛才說什麼？你說你當初喜歡過我？」
眼見他傾身過來，我下意識將頭緊貼座椅靠背，抵住他胸口。
「沈時秋，你認真點！我在跟你聊撫養權！」
見我面帶慍怒瞪著他，他微微退開，言歸正傳：「念念的撫養權沈家不可能放棄，同樣的，我知道你也不會放棄她，所以，最好解決方案是，你回國也好，我出國也罷，我們共同撫養。」
這個方案我屬實沒有想過。
思考一會兒，我剛想問他要怎麼共同撫養。
沈時秋翻出了一張結婚現場的照片放在我面前。
隻見照片裡的新郎，跟沈時秋長得有七分相似，而新娘，分明就是我當初在新聞上見過的嚴芯。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在意嚴芯，當時我們兩家合作創建品牌時，網上確實傳出了一些我跟她不好的傳聞，但很快公關部就處理了。」
「如你所見，嚴芯是我的堂弟媳。」
他朝我彎唇笑了笑：「你放心，念念隻會有一個親爸，永遠不會有後媽。」
14
當晚，我詢問了念念是想留在國內，還是回國外。
我的工作是全職作家，工作地點和時間都是自由的。
念念摩挲著手裡的棒棒糖，猶豫好半晌，最終隻說了一句：「媽媽，你喜歡哪裡，我就去哪裡。」
不知是不是從小父愛缺失的，念念明顯比同齡人要成熟很多。
而如今，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生父是誰。
小孩天生帶著對父親的渴望，我如果逼迫她跟我離開，又何嘗不是一種自私。
想到這，我摸了摸她腦袋：「如果你喜歡荔爺爺，我們就留下來好不好？也當做替你幹媽照顧她的爸媽。」
既然沈時秋要共同撫養這孩子，我也不矯情。
我用他打過來的前兩年的撫養費，加上我手上的存款，在京市市中心買了個大平層。
沈時秋能給念念的，我一樣能給。
但就在我搬進大平層第一天晚上，我剛哄完念念睡下。
門鈴卻響了！
打開門，隻見沈時秋穿著松松垮垮的睡袍，頭上頂著一頭泡沫站在我家門口。
睡袍衣領敞到肚臍眼，將他壁壘分明的腹肌展露無遺。
該死！這狗居然使用美男計！
我咽了口唾沫，嚴肅地問：「你這是要幹嘛？」
沈時秋不穿西裝時，臉上還是有幾分少年氣，無辜地指了指自己頭發。
「我住你對門，家裡停水了，借個地方洗澡？」
「對門？你！」
還沒等我消化這個訊息，沈時秋已經推開門就往裡面走。
偏偏睡袍本就松垮的帶子，在他進門後，掉落到地面上。
我隻能捂住眼，給他指了指浴室的方位。
15
不知道為什麼，沈時秋在浴室裡洗的明明就是冷水澡，我卻覺得客廳溫度有些升溫。
我拿了一瓶冰啤酒灌下幾口，茶幾上沈時秋的手機卻響了。
備注裡赫然是「嚴芯」兩個大字。
想起三年前我離開國內那晚，便是這樣一通電話，磨滅了我對沈時秋所有的期待。
我心情不由沉重起來。
我拿著手機敲響浴室的門。
「沈時秋，你的電話，嚴芯的。」
浴室那頭水聲停止，隨後傳來一句：「你幫我接，就說我現在不方便。」
代接，這好嗎？
但既然本人都這麼說……
猶豫間，我還是劃開接通按鈕。
那頭聲音跟三年前依舊一模一樣，隻是這一次，聽到我的聲音，嚴芯的反應顯然沒有三年前那般淡定。
「你是誰？怎麼接時秋哥的電話，他人呢？」
我按照沈時秋的說法，平靜回復：「哦，他不太方便。」
話落，對面那頭提高音量：「什麼叫不方便，他到底在幹嘛？」
「他……在洗澡，但洗到哪一步就不知道了。」
「你！你到底跟他什麼關系？」
問到這話，我有些為難了。
鄰居？孩子他爸？曾經的床上關系？
「我們關系有點復雜，不太好說。」
「你！」那頭啞語片刻，但很快，她似乎想起什麼。
「你是不是許悠？我想起來了，我聽過你的聲音，你就是那個讓時秋哥找了整整三年，寧願得罪我們嚴家，也要堅定跟我劃清關系的女人對吧！」
不知是不是那頭聲音太大，在嚴芯說完這話時，我耳旁仿佛出現了電音。
電話那頭嚴芯義正言辭地抱怨。
但我卻隻聽到那句「找了整整三年」。
我一直以為，那不過是沈時秋搪塞我的話。
我從沒想過，這竟然是真的。
所以嚴芯最後嫁給沈時秋堂弟，也是沈時秋先跟她劃清界限的嗎？
潘多拉的盒子一打開，就像蝴蝶效應般帶來連鎖聯想。
所以三年前，沈時秋也曾有那一刻，喜歡過我？
16
就在我思索間隙，耳旁嘈雜的聲音突然消失！
我手裡的手機被人從身後抽走。
沈時秋接過電話，朝那頭不耐煩開口。
「嚴芯，我再重申一次，你老公沈時厲才是時心品牌的負責人，以後如果是公事請你找他！如果是私事，我們之前沒有什麼私事可言，別再給我打電話了！」
掛下電話，我愣怔地看向沈時秋。
突然覺得有些可笑。
「所以，時心品牌的命名是？」
「沈時厲，嚴芯。我堂弟那個戀愛腦取的。怎麼了？」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這個真相是我曾經內心深處最期盼的。
但當它真的被揭曉驗證時，我心裡積攢的情緒卻像洪水決堤一樣繃不住，蹲下身哭了起來。
沈時秋被我的反應嚇得慌神，也沒顧上穿衣服。
就這麼裹著條浴巾，將我從地上抱起，輕輕放到沙發上，傾身擁抱著我。
我哭得一抽一抽，也漸漸反應過來。
為什麼當初我由始至終都覺得沈時秋不喜歡我，明明那些在意的細節都客觀存在過。
為什麼我會篤定他喜歡嚴芯，篤定他們才是最終走在一起的一對。
不過是我們之間背景差距過大下滋生的自卑感。
更重要的是，從小缺少父愛的我，從不相信自己能喜歡上任何一個人，同樣的，也不相信任何人會喜歡上我。
篤信自己不值得被愛，往往比現實裡真正的辜負，更要來得可怕。
17
窗外夜色漸深，傳來盛夏的蟬鳴。
我平靜下情緒時，還沒意識到我整個人已經坐在沈時秋的腿上。
隻是自顧自回憶往昔：「我離開那晚，打過電話給你，時嚴芯接的……」
從沈時秋越發凝重的神色，我看得出，沈時秋並不知道那通電話，大抵是被嚴芯刪除了。
「那晚是「時心」慶功宴，我睡在了我沈時厲的老宅。」
「嗯，我現在猜出來了。」
話音剛落，我對上沈時秋晦暗不明的眼，帶著一絲危險的氣息。
等反應過來身下難以言喻的變化時，我想跑，但已經來不及。
沈時秋把我一把扛到肩膀上，朝主臥走去。
「所以意思是，你三年前沒問到我的回答，就丟下我離開，順帶還把我的小孩拐走了是嗎？」
我撲騰兩下，驚慌地拍著他肩膀。
「那是因為，你也沒說喜歡我啊！」
「沈時秋，你那時候高冷得一批，我以為你隻是把我當做一個可以「深入交流」的朋友。」
後背落到床榻上，我下意識扯過被子蓋住胸口，警惕地盯著他。
就在我以為他會說出什麼批判我的話時，直接他神色一松，嗤笑道。
「是我不好，當初你這麼主動，我以為我算是被你追到了。」
「而且你喝醉時說過，最喜歡我這種高嶺什麼花的，我不高冷點, 你豈不是被別的弟弟騙走了？畢竟京大, 智商高顏值高的, 不在少數。」
聽到這, 我愣住，低聲吐槽：「那也不是對我高冷。」
結果剛說完, 我身前被子被人扯了過去。
曾經午夜夢回, 出現在我夢裡無數次那張臉, 此時就落在我眼前。
這一次, 我從那雙烏漆眼底，隻看到一張臉，一張獨屬於我的臉。
沈時秋俯身而下，側首在我耳邊：「看來, 我家悠悠還是喜歡男方主動點的。」
「以後不冷了, 我家悠悠想多熱，就多熱。」
話落，一股火辣辣的觸覺衝上我臉頰。
三年不見，怎麼沈時秋好像……變燒了？
18
雨水將他的黑發打湿成一簇簇，顯得他本就凌厲的五官，更加清冷。
「（「」直到看到沈父沈母對我跟念念的歡喜態度，我才意識到, 認為豪門隻追求門當戶對，何嘗不是一種刻板印象。
晚飯過後, 沈母將我喊到偏僻的書房。
就在我以為霸總小說裡, 甩錢要我離開她兒子的橋段要出現時, 沈母從身後掏出一本書。
我定神細看, 《嬌妻帶球跑？千億總裁我不要了！》
這書, 不就是我爆火的那本嘛！
「悠悠啊, 聽時秋說，這本書是你寫的。我看完後很喜歡, 就讓時秋去買版權, 可他那不爭氣的，氣著了你。」
她朝尷尬一笑：「你看, 你能不能看在阿姨面子上, 把版權賣給時秋公司，我就想讓我喜歡的小鮮肉啊，去演這個男主。」
「這……」
就在沈母還想說什麼時, 沈時秋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
語氣涼飕飕的：「您就別折騰您兒媳了。再說, 你喜歡小鮮肉, 我爸知道嗎？」
好不容易從沈母那解放出來，沈時秋把我領到面向江邊的別墅露臺。
「我堂弟最近辦離婚，這件事情涉及我們, 所以我覺得該告訴你。」
領悟過來他話裡的意思, 我驚愕道：「你這是把嚴芯糾纏你的事情告訴你堂弟了？」
「算是吧，我隻是讓人旁敲側擊了一下，但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 剩下的一切, 我堂弟自然也會去查。他的戀愛腦也該有清醒的一天。」
就在我還想說什麼時，突然，遠處江邊煙火綻放。
隨後，無數架無人機匯聚形成「Marry Me」的字樣。
眼前那個曾經看上去高不可攀的男人單膝下跪。
「他不像我, 我的戀愛腦不用醒。」
「而且這份戀愛腦，今生今世，隻對許悠一人。」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