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姐,有個問題可能會關系到劇本之後的改編,不知道方不方便請教您?」
我放下筆,抬起手:「請說。」
「請問小說裡女主明明忘不了男主,為什麼最後還要執意離開?」
思緒的大門像是被悄然打開。
大概是闊別三年後重新回京的緣故,我竟然又想起了某個身影。
但所幸隻是一秒鍾,我就把思緒拉了回來,打趣道。
「怎麼說呢?可能是因為……男主技術不行?」
話落,會議室裡的人都不約而同被我逗樂。
乙方代表大概也沒想到是這種回答,尷尬地笑了兩聲。
與此同時,會議室大門被人轟然推開。
一道深沉的聲音傳來:「是嗎?我是有多不行,才讓你逃了整整三年!」
我被這聲音驚得站起身,轉過身,對上一張熟悉的臉龐。
三年不見,這張臉跟當初在京大門口初見一樣。
依舊帥得讓人難忘,隻是眼神似乎比以前更冷。
沈時秋死死盯著我,復雜的情緒在眼眶裡湧動,他一言不發。
四目相對間,我也漸漸回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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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氣,故作鎮定問道:「你怎麼會在這兒?」
就在這時,身後乙方代表趕忙走到身前為我引薦:
「許小姐,這位是我們時憂傳媒的沈總,今天剛好過來看下籤約細節。」
總裁親自過問籤約細節?
難怪,難怪一定要我回國當面籤約!
想明白裡面的彎彎繞繞,我拿起還沒籤的合同,甩下一句:「抱歉,這版權,我不賣了!」
轉身離開。
8
我快步坐上電梯下樓。
可就在抵達一樓大堂時,沈時秋已經提前乘坐專用電梯等候在一樓。
瞥見他那刻,我轉身就朝他相反的方向快步離開。
卻被他小跑上前,一把握住手腕:「許悠,你現在就這麼厭惡我嗎?」
他上前一步,溫熱的胸膛貼住我後背。
耳旁落下他謹慎試探的聲音:「就連跟我說一句話都不願意?」
灼熱的氣息拂過耳畔,我站定腳步,緩緩閉上了眼。
在國外那三年,我以為自己就快忘記沈時秋這個人。
但方才見面那一刻,我卻發現胸腔裡依舊有股情緒在湧動,扎得我心發疼。
平復一會兒情緒後,我轉過身,語氣無波道:「好,我聽著,沈總您想說什麼?」
話落,我瞥見沈時秋眼底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失落。
我嗤笑了聲,重申:「我不覺得,我跟沈總除開版權合同之外,還有什麼可聊的。」
見我話裡話外全然跟他劃清界限。
沈時秋眸底的光一暗,自嘲地冷嗤一聲:「你確定沒有?」
「許悠,三年前你給我發了條消息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難道這件事你不該給我個解釋?」
提到這茬,我的視線陡然抬高。
對上他探究的眼眸後,我冷笑了聲:
「沈總,我如果沒記錯,在發給你的消息裡,我給過解釋了。」
「更何況,我就算要給解釋,也是給當年我在京大門口一見鍾情的沈時秋,不是您這位沈家的繼承人沈魏。」
說完,我看見沈時秋眼底出現了一瞬間的破碎。
那張素來風輕雲淡的臉上,也難得露出一絲慌張。
「抱歉,隱瞞身份這件事確實是我的問題。」
「可許悠,你那時一心把我當成大學生,還說想包養我。如果我貿然說出實情,我怕你會因為破防而和我生了芥蒂。」
他握住我肩膀:「而事實證明,你知道真相後確實跑了,不是嗎?」
「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其實一直在找——」
「過去了,沈時秋!」
我打斷他的話,朝他扯出一個釋懷的笑:「我們也都該向前走。」
說完,我掙脫開他的手轉身就走。
身後腳步聲跟了過來。
與此同時,大堂的念念回頭看見我,邁開小腿快速朝我跑來。
一頭扎進我懷裡,奶聲奶氣道:
「媽媽,你怎麼這麼久才下來,我肚子都餓扁了。」
我摸上她的小腦袋。
「別生氣,媽媽這就陪你去吃飯,好不好?」
身後的腳步仿佛僵在原地。
我回過身,把念念摟在懷裡,朝沈時秋介紹:「沈總,這是我的女兒念念。」
「如你所見,這些年我已經在國外結婚生子。」
「我有我普通人要過的日子,沈總有沈總的豪門生活。」
「當年的事,你就全當是我負了你。」
「我本來隻是回國籤合約的,既然合約現在籤不了,我們很快也該走了。」
話落,隻見沈時秋視線不甘地從念念身上滑過,最後落到我身上。
他眼角泛起一抹猩紅,卻依舊是當年我初見時那般風光霽月的模樣。
「我明白了。」
他朝我克制地頷首,後退一步拉開距離:「祝你跟你丈夫,百年好合!」
颀長的身影轉身,穿過了大堂裡熙熙攘攘的人群。
最後消失在了電梯口……
我呆站在原地,不知過了多久,念念扯了扯我的手臂。
「媽媽,你眼睛怎麼紅了?」
我後知後覺地回過神,吸了吸鼻子:「有嗎?」
「沒事,剛才風太大,吹著眼了……」
9
後續幾天,我們下榻在京市市中心的五星級酒店。
荔荔是京市本地人,這天,她把念念放在她家陪她父母,就拉著我去浪。
「你說你,回來京市也不去玩一下,整天待酒店有什麼意思。」
「我發小聽說你剛回國就撞見渣男,特意給我們推薦了一家「轉運」酒吧,咱們轉個運再回去。」
直到我將信將疑地跟著她抵達酒吧。
望著臺上讓人血脈噴張的八塊腹肌時,才明白這酒吧轉的到底是什麼運。
我們剛坐下沒幾分鍾,荔荔就在那些男模一口一個「姐姐」裡,逐漸迷失自己。
眼見她被男模邀請到舞池熱舞,我無奈地開了瓶桌上的啤酒自顧自喝起來。
喝到一半,一個男模熱情地湊過來,對我噓寒問暖。
我向來不適應這種氛圍,於是婉拒:「抱歉,我這桌不需要這種服務。」
說完,對方呆愣地看我一眼,隨後肩膀笑得一抖一抖。
「姐姐你別害羞啊,來這種地方不就是玩嘛!」
他邊說邊朝我挪過來:「你放心,今晚我們一定玩得開心。」
眼見他不由分說地把手樓上我的腰,我渾身抖了個激靈,剛要起身。
眼前的男模突然「唉喲」地哀嚎一聲。
隻見他剛剛碰我的那隻手,此時被人拽到身後提到半空中,面色疼得發青。
「她說了不需要這種服務,滾!」
男模本來還氣得在罵娘,但在抬頭看到沈時秋那一眼,瞬間轉變了態度。
「對不起沈總,我、我不知道這是您朋友,我這就滾!」
男模跑得比兔子都快,但也是這聲「沈總」,讓我猛然反應過來這是沈時秋的酒吧。
「這酒吧是你的?」
沈時秋掀起眼皮定定看我一眼,既沒否認也沒承認。
他的目光在我臉上逡巡一圈後,驀然語氣譏诮道。
「誰的酒吧不重要,但許悠,你不是說你已經結婚了?」
話落,我有些心虛地眨巴下眼,但還是強撐著回懟道:
「已婚怎麼了?難道你的酒吧門口貼著,已婚人士與狗不能入內?」
話落,隻見沈時秋耐人尋味地瞥了我一眼。
從身旁侍應手裡接過一根煙,慢條斯理地點燃:「這倒沒有。」
「不過我這是男模酒吧,來消費的都是衝著這身強力壯的帥哥來的。我隻是沒想到——」
他若有所思一頓:「你那個國外的老公竟然跟我一樣,滿足不了你。」
話音剛落,一旁侍應驚得瞳孔瞬間放大。
我被沈時秋這句話堵著語塞,但我知道,他不過是在陰陽我籤約時說的那句「男主不行」。
見我不吭聲,沈時秋向前壓了一步,腳尖相對,他居高臨下地晲著我。
耳旁刻意壓低的聲音裡,帶著咬牙切齒的不甘:「既然都不行!許悠,憑什麼你要選擇他?」
10
不得不說,沈時秋一米九的大高個站在我面前,還是會讓我切實感受到壓迫感。
眼見他還想繼續逼問,我心底一慌,倉惶地推開他。
「有病!」
我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就匆匆逃離了現場。
直到在盥洗池掬起幾捧涼水洗完臉後,情緒才稍微平復下來。
沈時秋這是要幹嘛?
明明我告知了我已婚,明明他身邊有個與他更相配的嚴芯。
他為什麼還要來招惹我這個赝品?
我想不明白,但想不明白,就別想了。
畢竟幾天後我就飛回加拿大,這大約是我們此生最後一次見面了。
11
經過剛才事情,我也不想在這酒吧久待。
我給荔荔發了條消息,讓她到洗手間這邊走廊盡頭等我,就捏著手機出了洗手間。
結果剛轉過拐角,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將我抵在牆上!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眼前陰影壓下,對方掐住我下巴就吻了下來。
我下意識掙脫,卻被他摁在原地動彈不得。
舌尖撬開我的牙關,長驅直入。
我聞到很濃的酒氣,以及藏在記憶深處裡那熟悉的觸覺。
意識到眼前的人是誰時,我掙扎得更加劇烈!
卻被他按住後腦勺,吻得更深入,輾轉纏綿間,我被吻得酥麻,像是要將我揉進他身體裡。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他松懈下來的間隙。
我推開他,猛地朝他腳下重重一踩!
沈時秋吃痛地放開我,後退一步。
隨後我迎頭甩了一巴掌!
嘹亮的聲響淹沒在喧囂的酒吧氛圍裡。
大概沒想過我會打他,沈時秋渾身一僵,舌尖頂住側顎,望向我的眼框泛紅。
「沈時秋你個瘋子!」我一邊大聲罵,一邊眼淚卻不爭氣地滾落。
沈時秋眼底閃過一絲愧疚,左手撫上我的臉頰,右手卻依舊撐在我耳邊,不讓我逃離。
自嘲笑道:「對,我是瘋了,在你離開那晚就瘋了!」
「許悠,我在你眼裡到底是什麼?一個說膩就膩了的人?」
見我別過頭不看他,他眼底驀然一冷,掐住我下巴擺正:
「我有什麼比不上他的,你到底喜歡他什麼?」
一直被壓在心頭的委屈在這一刻再也忍受不住。
我轉過頭含淚倔強地盯著他的眼眸:「你想知道是嗎?」
「好!沈時秋,他身份地位確實不如你,但他至少沒有把我當過任何人的替身,更加不會在和我戀愛期間,還藏著一個所謂門當戶對的女朋友。」
「也不對,畢竟我當初跟沈總隻是各取所需,所以也談不上戀愛。」
「反正我當初找你也是為了去父留子,我這麼個用心不單純的女人,沈總又何必還念念不忘。」
說完,我深吸一口氣,心底舒緩不少。
反觀沈時秋,卻是眉頭緊鎖。
消化完我這段話後,他面露驚愕:「什麼替身?誰把你當替身了?」
「還有,我什麼時候有門當戶對的女朋友?」
他松開手臂直起身,拍了拍身前的西裝。
凝著我的眼神愈發深沉:「許悠,今天你不講清楚,我是不會放你走的。」
還沒等我開口,身後突然傳來荔荔帶著醉意的嗓音。
慌張地大聲呵斥:「哎,沈時秋你幹嘛呢!」
「悠悠,你別聽他胡謅,他這是打算騙你,好跟你搶撫養權呢!」
12
當晚,我幾乎是火急火燎地把荔荔拽上出租車,匆忙離開酒吧。
想起沈時秋聽到「撫養權」這個詞,最後眼底閃過的那抹愕然。
我內心隱隱有不詳的預感,念念的事情怕是要瞞不住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我從荔荔家裡剛把念念接走,沈時秋的人就堵在了樓下。
沈時秋站在念念跟前,兩人大眼瞪小眼片刻後。
突然問:「小朋友,你多大了?」
我剛要喝住念念,但她已經童言無忌地說出口:「叔叔,我今年 2 歲 6 個月了。」
聽到這話,沈時秋唇角緩慢勾起,他起身若有興味地凝我一眼,慢悠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