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兩個字,從李牧澤的口中吐出,就好像裹上了一層蜜糖一樣,讓我的心忍不住重重地跳動了一下愛。
隻有讓他更喜歡我,所有要做的事情才能更順利。
是這樣沒錯。
我掩蓋下心裡那種不自在的感覺,拍了拍李牧澤的腦袋。
「你會背叛我嗎?」我問。
他眨了眨眼,沒有猶豫:「不會。」
「我永遠忠誠於你,小姐,清慈。」
李牧澤這樣對我說。
現代社會,我出工資、他出力,錢貨兩清。
哪怕戀愛關系,這樣的諾言也有極有可能會變質。
要是別人對我說這些,我一定當耳旁風。
可是說這話的人是李牧澤。
我最終隻是哼了一聲:「算你過關。」
8
變了稱呼之後,李牧澤才終於像是有點開竅了。
我累了倚靠過去的時候,他不會再像根木頭,而是會變換姿勢,讓我躺得更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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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多了頭痛,他也會主動將自己的西裝蓋在我的肩頭,等我離開宴會之後,在車上替我揉太陽穴。
他是個學習能力很強的人。
讀書時就能一邊打工一邊拿獎學金,給我當了保鏢之後,也沒有停下學習的腳步,一直在充實自己。
可以說,隻要他想,隻要有時間,在任何行業他都能出頭。
更別說隻是談個戀愛。
去外面購物、買衣服時,他不再是守得遠遠的,而是等我出來之後,認真地看著我,說上一句「很好看」。
就算每天守在我的身邊,也還是會為我準備不一樣的小禮物,哄我開心。
男友需要做的、男友不需要做的,他事事都辦得妥帖。
他嘴裡的我任性是好,驕縱是好,發小脾氣也是好。
總而言之,什麼都好。
就差給我誇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了。
就連我把他的衣櫃塞滿,往他住的房子裡放了許多不符合他裝修風格的花裡胡哨的家具,李牧澤也隻是微微勾一些嘴角,說我開心就好。
在他面前,我所有想好的刻意讓他更喜歡我的法子都不用做。
我隻需要做我自己,他心中的天平就會向我傾斜。
……
和李牧澤在一起的日子太過舒心、習慣。
似乎所有的煩惱都能化在這些日常的平靜瑣碎之中,不被想起。
以至於再回過神,距離我爸的生日隻剩下了一個月的時間。
爸媽兩人還在國外忙著,因此,與生日宴相關的籌備便都交到了我的手上。
我沒有遮掩和李牧澤戀愛的事情,因此我倆談戀愛沒多久,我吃窩邊草把身邊貼身保鏢變成男友的事情就傳遍了圈裡。
這讓我原本就不是太好的名聲更雪上加霜。
然而第一個因為這件事來找我的不是爸媽,或者任何的親人,而是我那個親生母親——李姨。
因為知道我性格驕縱,所以剛和我攤牌之後,她著實小心、惶恐了一段時間,除了那次給我爸送文件以外,一直不敢主動出現在我面前。
可在我家多年的人,有誰不知道我多外強中幹?
在謹慎、小心了一段時間之後,李姨發現我沒有去找她麻煩,便以為我是怕了。
畢竟,我即將接受那許多的家產,畢竟,她是我血緣意義上的「媽」,拿住了我的把柄。
可在我不主動去老宅的情況下,李姨很難知道我的行蹤。
畢竟家裡的房子多,要不要住、要住在哪裡,都隻是我一瞬間的想法和決定。
她沒有我的聯系方式,也沒有人脈和能力探到我的行蹤,隻能守株待兔地等。
終於,在我感覺和李牧澤感情穩定的時候,我讓她守到了有事去老宅的我。
「清慈,你和李牧澤談戀愛了?」
再出現在我面前,我這位親媽已然不是從前商量祈求的語氣,而是明晃晃的質問和命令。
「李牧澤的存在會妨礙你,你必須快點除掉他。」
我在電腦上敲敲打打,敷衍地「嗯」了一聲作為回應。
李姨咬咬牙:「媽……阿姨知道你心軟,但事關你的未來,現在真的不是能心軟的時候。你馬上要繼承家業了,這個時候不能出現什麼問題。」
「你要知道,你現在的一切,都是我當初給你爭取來的。」
這一句,就是威脅了。
因為有人來找我說事,李牧澤非常規矩地去了門口。
他站在窗外,從李姨開口時便沉下目光,警惕地盯著室內的一切,生怕我受到什麼傷害。
然而他警惕的人在絮絮叨叨地撺掇他關心的人去幹掉他。
這場景著實有點好笑了。
我又將視線挪回面前的電腦上。
家裡那邊欠債的催得厲害,李姨是真的有些急了。
她先是說了自己這麼多年有多難,又說了當初把我換出去的舉動是冒了多大的險,話裡話外都是要我為了現在的榮華富貴,去回報她。
再直白點翻譯,就是找我要錢,不然就把這一切事情公布出去。
我漫不經心地敷衍了一陣,才終於哄走了她。
李姨前腳才推開門,後腳,李牧澤首次沒有提前示意就走進了房間。
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甚至動了動腳下的地毯,讓李姨踉跄了一下,差點摔出去。
李牧澤是個相當細心的人。
他很輕易能發覺我情緒的波動,當然也能知道,我每次看見李姨、和李姨說話之後,會心情不好。
那是老實人少有的小動作。
發現我將他的行為收入眼底,他還輕咳了兩聲,捂住了臉。
我挑了挑眉,全當沒看見,衝他笑了一下。
9
李姨又來找了我兩三次,我依舊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她這才恍然發現,我根本就沒有想著配合。
於是報復一般,圈裡開始傳起了我和姜家兩位長得不像,可能不是姜家親生孩子的流言。
恰巧爸媽在外面忙得兩耳不聞窗外事,沒有多餘的注意力關注國內這些暗流湧動,沒能夠及時澄清。
再出席宴會,有些人看我的眼神就微妙起來了。
時間恰巧似的,每天還會有人給我傳我和李姨的親子鑑定進郵箱裡。
這些風言風語也傳到了李牧澤的耳朵裡。
板著臉的青年努力用自己的手段想要將這些話隔出我的耳朵,每天都在非常努力地用別的事情讓我轉移注意力,真誠得可怕。
而我卻沒有被這些事情影響思緒。
我等了很久,終於等到她動手了。
二十多年前換孩子的事情,她其實做得很天衣無縫,幾乎抓不到把柄。
隻有她動手,才是破綻開始顯露的時候。
她做得越多,說得越多,我才越能弄到證據。
即便弄到證據,我也不能親自動手。
因為她是我親媽,動手固然大義滅親,可始終受困於血緣,會受人指摘。
我不在乎別人,但不敢賭假如我爸媽未來還是知道這件事後,會不會有片刻指責我冷血。
所以做也是錯,不做也是錯,從我被換到這個家裡,當我知道這一切,就注定我會做錯。
我知道已經到我該動手的時候了,我應該開始讓李牧澤發現這些。
這些事情遲早會被李牧澤知道,我隻是控制了他什麼時候知道、知道多少、知道什麼。
按照他的性格,按照他對我的感情,讓他去解決這些事情,才是最佳的選項。
這是我最開始想好的路。
李牧澤正直,責任心強,重感情。
他和養父母家裡關系和睦,即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不會願意破壞如今的現狀。
姜家不論如何富貴、如何權貴,李牧澤都是不在意的。
收養他的家庭真的將他養得很好,克己、知足。
否則,憑借李牧澤的腦筋,要動歪心思早發財了,而不是還在我家給我當保鏢。
他會拿著我不著痕跡送去他手上的證據,將李姨送進牢子,再動用這些年在我家攢下的人脈,合理合法地將那邊的人送進去,徹底讓他們離開我的世界。
李牧澤是有能力做到這些的。
做完這些,他什麼也不會說,不會向任何人說。
我不會再把自己的名聲弄得更壞,爸媽也不會再有任何知道的可能。
李牧澤和我結婚,會以另一種方式成為我爸媽的「兒子」。
我也算對得起我爸媽。
這是幾乎萬全的方法。
可臨到動手,我卻猶豫了。
我不算好人,可以說,如果我的生活寫成一本小說,我一定是惡毒女配那掛的。
可偏偏我這個惡毒女配,又沒有泯滅所有的良心。
我貪戀這個家,貪戀這個屬於李牧澤的家,屬於李牧澤的爸媽。
甚至我也有點貪戀李牧澤。
這麼做了以後,我真的還能那樣坦然對著爸媽,對著李牧澤嗎?
爸媽會討厭我嗎?
李牧澤,會討厭我嗎?
10
我想到過李姨那兒子會狗急跳牆,對我動手。
但我沒想到過他真的能成功。
這兩天我因為猶豫著要不要按照原計劃給李牧澤消息,所以調了他在家休兩天,美其名曰給他放點年假,讓他回去陪陪家人。
雖然不習慣李牧澤以外的人,但架不住他沉默地盯著我,我還是按照他的意思找了個替他班的,他才肯乖乖回家。
就是這麼一找,給找出事了。
自從李牧澤來到我身邊之後,被綁架的感覺就變得太陌生了。
活動了一下被麻繩捆綁的手腕,我在心裡嘆了口氣。
不知道在黑漆漆的房間裡待了多久,飢腸轆轆的肚子發出一陣陣疼痛時,我才終於等來了人——是我從資料上看過的我那親弟——李勳的面龐。
「姐,姜清慈。」
十七八歲的少年人,卻有著一口黃色的牙齒,墮落不堪。
「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他朝我啐了一口,「媽已經找了你好幾次,也說了好幾次,她為你做了這麼多,你也是時候應該回報一些來家裡吧?」
口中塞著的棉布被取出,我嗆得咳嗽了兩聲:「我身上值錢的東西不是都扒去了?」
李勳冷笑:「我的親姐诶,你當你打發叫花子呢?」
「姜家,少說幾百億的資產,我們的媽給你換了這麼一個富貴的前程,你就回報這麼點?」
我終於忍不住笑了。
這是我有血緣關系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