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說下去！」
她卻撲通一聲跪在原地不停扇著自己的臉。
「是春桃沒用，沒能攔下小姐看著她輾轉在……不同男人床上。」
她瞟了我一眼，仿佛怕極了我，小心翼翼地說道：「可小姐說她要在男人胯下承歡討好，這樣就能靠著主帥重新往上走。」
沈燼在聽完這句話後，眼底的憐惜和悔恨蕩然無存。
「不是的，她說謊！」
可無論我怎麼比著手語解釋，沈燼都沒有看一眼。
「你可真夠下賤的。」他的眼底像掀起了一陣無聲的狂風驟雨。
沈燼徹底失了理智，他趕走全部下人，像對待一條狗一樣鉗制著我。
在最後一件裡衣退下時，我摘下頭發上的簪子一刀捅進了自己的胸口。
我沈嫣，從來都不是任人玩弄的玩物。
沈燼瞪大眼睛，雙眼猩紅。
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人的眼裡可以閃過各種情緒。
最終他無措地把我抱在懷裡叫喊著太醫。
昏死過去前，我聽到他自嘲的聲音。
「為何他們都可以，我卻不可以？你當真這般厭惡我，竟然寧死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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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我醒來後，便再也沒有見到沈燼。
聽府裡的下人說，南方水患，他前往賑災。
元宵月夜，將軍夫人給我送來了幾套新衣裳。
她站在院門前呆呆望著我，過了半晌才走過來小心地拉過我的手。
「我的嫣兒，瘦了。」
「當初就不該任由你父親逼你走，娘後悔死了，是我們沈家對不起你。」
我很想逼自己說些諒解撫慰她的話。
可我做不到，我無法替過去的自己，替我那從未謀面的生身父母說出原諒。
最後，我隻能抽出帕子無聲地替她擦去淚水。
「母親。」
循聲望去，沈珠笑顏如畫。
許久未見，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在下人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將軍夫人褪去和我相處時的尷尬和無措，無比自然地拉住沈珠的手拍了拍。
大概這就是血濃於水的親昵，我垂下眸沒再看。
「姐姐，珠兒如今有孕，阿遲對我擔憂得緊，不讓我幹這也不讓我幹那，我如今當真無聊得很。」
我看著她，等著她說出目的。
鋪墊完後，她挽住我的手，「我想著，阿姐進宮陪我可好？」
我搖了搖頭，母親分明看出了我的不願。
為了哄沈珠開心，她笑著替我應下，「你們姐妹這般情深，母親很是欣慰。嫣兒你當年犯下的錯，你妹妹已經不計較了，既如此你便去陪陪她吧。」
8
回宮後，沈珠便把我關在了偏殿。
從將軍府到宮裡，左不過換了個地方繼續被鎖著。
她不讓我出門，卻日日叫宮中御廚給我送來上等佳餚。
我在北疆的那些年，胃早就壞了，吃幾口油膩物便忍不住嘔吐。
身材壯碩的嬤嬤氣得想扇我，像是想到了什麼又隻能收回手，咬牙切齒道：「賤蹄子，要不是留著你還有點用。」
她笑得陰狠，從袖子裡掏出針，一下又一下扎在我身上。
劇痛蔓延全身，外表卻看不出任何傷，這是最惡毒的折磨人的方式。
「皇後娘娘留給我們的時日可不多，你就算死也得給我咽下去！！」
兩個豐腴的婆子，一個鉗制住我使我被迫上仰張大嘴，一個往我嘴裡塞著食物。
不到半個月，我便虛胖了一圈。
沈珠終於來看我了，她盯著我的臉看了許久，滿意地笑出聲來。
「不錯，如今身形倒是與本宮愈發像了。」
「沈嫣，本宮如今有孕，皇上難免對其他女人動心思。與其將他讓給別人，不如你替我去伺候皇上。」
她笑得陰狠，捏著我下巴的愈發收緊，「你要是敢出聲讓阿遲認出來，你那個僥幸存活的弟弟顧朝，可就……」
我頓時停止了掙扎，乖順地任人替我穿上沈珠的衣服。
她看著我毫無反抗之力，滿意地勾唇，「罷了，本宮差點忘了，你就是個出不了聲的啞巴。」
「把她抬到床上！」沈珠朝下人命令道，聽得出其中的不甘和妒意。
我被裹在棉被裡一直到深夜，久到好幾次打盹睡了過去。
一道尖厲的聲音將我從夢中拉了出來，「皇上駕到！」
房內早已熄滅了燈火，
屋內沈珠命人點的催情香起了效果，魏遲一把將我撈到懷裡。
肌膚相碰的瞬間，滾燙異常。
他悶聲調笑道：「夫人今日有些不一樣。」
沈燼曾經說過，陛下臣妾的稱呼是給外人聽的，私底下他更喜歡和我以夫妻相稱。
一瞬間我仿佛回到了從前的日子。
「嗯？」
怕他識破，我按捺下恐慌，以動作回應他。
我的身上已經被下人塗抹上了沈珠最常用的香料，魏遲把頭埋在鎖骨前嗅了又嗅。
男人開始情動，「別怕，珠兒，就這麼讓朕抱一會兒，朕不會傷到你腹中胎兒的。」
時隔多年，我第一次見到魏遲這般溫柔的一面。
一切好似夢一般，聽到他的保證，我忍下惡心停止了掙扎。
燈光突然亮起，隨後東西碎裂的聲音響起，我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沈珠。
她衣衫單薄光著腳站在屋外，手裡的湯落地燙紅了手腕。
無數淚水顫著從她臉上落下，她顫聲道：「陛下，是妾打擾到你和姐姐了。」
魏遲終於清醒了過來。
他急躁地推開了我，在看清是我時，目光由歡喜轉為憤怒和嫌惡。
我這才清楚，沈珠要唱的究竟是哪出戲。
「珠兒，不是你想得那樣的，是這個賤女人自己爬床，我把她當成了你……」
沈珠身形搖搖欲墜，「我深知陛下還放不下姐姐，我和姐姐哪哪都不像，又談何認錯一說。」
「嫣姐姐，若是為了顧朝的事情你找我便好，又何須爬床？」
她說完，面色蒼白地轉身跑了出去。
窗外的大雪此刻更大了些。
魏遲一拳砸在床板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著白。
「朕將你送去北疆的這些年，你伺候勾引男人的本事倒是長進了許多！！」
魏遲急著起身去追沈珠。
我擺著手語，「陛下，奴婢一人做事一人擔，和朝兒無關，求陛下不要牽連無辜。」
魏遲掙脫不開我的手，便一腳踹在了我的肚子上。
「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和我談條件？」
「珠兒要是有事，朕會一刀刀殺了你給她和腹中的胎兒償命。」
望著魏遲離去的背影，我捂著發疼的肚子靠在冰涼的地上。
我們曾經也有過孩子的。
第一個孩子到來時，他正忙於官場，無心照料我，而我日夜提心吊膽擔心他樹敵出事，孩子就那麼沒了。
第二個孩子，是被沈珠的貓嚇得從樓梯上摔下弄沒的。
那時我發了瘋地要讓她償命，魏遲卻把沈珠護在懷裡，他不耐煩地說：「夠了，沈嫣，珠兒已經殺了那隻畜生了，你到底還想怎樣？」
那是從我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啊，我發瘋大喊，「我要她償命！」
魏遲揉了揉眉頭輕描淡寫地道：「孩子，我們以後還會有的。」
那樣的口氣，和死了一個無關緊要的東西一般無二。
9
沈珠被魏遲找到時渾身冰冷，但孩子還是保住了。
那夜後，魏遲一怒之下將我貶為了馬奴。
我睡在最破的柴房裡，所有人都可以欺我辱我。
可我毫不在意，這和過去的日子比起來已經足夠好了。
聽說沈珠生下了個小公主。
再次見到沈燼是在夜裡。
柴房的門被推開，一陣風湧進來，睡夢中驚醒我握緊了手裡的匕首。
在我抬手時，男人一個用力打掉了我手裡的匕首。
「沈嫣，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去搶珠兒的東西，他是屬於沈珠的！」
「現在這樣，是自食其果了吧。」
他笑得諷刺。
我不想同他多言，起身就把他往外推。
一拳打到沈燼的胸口時，他身上的白衣浸出了血水。
「你想弄死我？我若死了你可得陪葬。」他惡劣地笑著。
我手忙腳亂地在屋裡翻找出繃帶，把他按到床邊坐下。
沈燼一開始很排斥，可他受了傷力氣明顯小了很多，又拗不過我。
「你這麼怕我死掉嗎？」
我埋頭替他處理傷口，卻感覺到沈燼望向我時灼熱的目光。
我比著手語告訴他，「你想太多了，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流氓。」
原本想他聽不懂，直到我看清他愈來愈黑的臉色，才意識到沈燼不知何時學會了手語。
我連忙跪下道歉，「將軍，奴婢出言不遜，求將軍寬宏大量。」
沈燼一雙深邃的眼眸掩蓋在眉骨下直直盯著我。
「你為何……不再喊我阿燼了？」
我見到沈燼的那一年，落魄至極，穿著華服的男孩對著鎖在角落裡的我笑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將我拉起。
「你可叫我阿燼。」
那時我年紀小，便非要學著其他孩子喊他「表哥。」
沈燼是二房庶子，所有人都說他是胡姬爬床生下的卑賤血統，心狠手辣蛇蠍心腸。
可我覺得不是，他會跑遍全京城隻為買一包我最愛的桃花酥。
也會在我心有所屬時擔心我選的人不是好兒郎。
我嫁給魏遲的那一晚，沈燼喝得酩酊大醉敲開了我的房門，那夜他頭一次抱了我好久。
他看著我似乎有千言萬語，最後隻是摸了摸我的頭告訴我，「嫣兒，他若是欺負你，表哥定不會放過他。」
但現在這個說要護著我一輩子的男人，成了我身上傷痛的加害者。
天色將亮時，我困倦地睡了過去，再睜眼屋裡沒了沈燼的身影。
10
我本以為這一生就被困在這一畝三分地也不錯。
可沈珠沒打算放過我。
昔日太子爺也就是現在的恭親王被皇上南調的消息傳開。
宮裡的嬤嬤開始巴結我。
隻因為魏晉然向皇上求娶了我
昔日，魏晉然未被廢除太子之位時，幾次三番害得魏遲差點殒命。
魏遲登基後為了籠絡人心，竟沒有殺他。
反倒還封了他名號賜他疆土，當然，這一切不過是另類的架空權勢。
我被傳喚到殿中時，沈珠正抱著小公主坐在魏遲身旁。
魏晉然跪在我身邊，替我拂去額前散落的頭發，附在我的耳邊惡劣一笑。
「還記得你對我做過的事情嗎？我要你一一奉還。」
「心痛嗎？你當初掏心掏肺對待的男人如今要將你嫁給我。」
他自然不會愛我，從前我為了魏遲幾次三番和他作對，甚至親手砍斷了他一根手指。
沈燼雲淡風輕地坐著冷眼旁觀。
沈珠坐在高位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恭親王，姐姐她當初犯了錯，在邊疆當過軍妓的事情你一定清楚，你確定要求娶她嗎？」
一時間，殿中所有人都看向我，似要把我看透。
有褻玩，有輕視，更有嫌惡。
「臣對沈嫣的愛慕之情蒼天可鑑，又怎會介意，望陛下賜婚。」
魏晉然和魏遲有殺母之仇，所以他搶走我更像是想要出口氣。
魏遲更是再清楚不過了。
半晌，魏遲額前青筋暴起，他冷冷發話。
「不過一個奴婢，她同意便可。」
「奴婢願意。」我做出動作回應。
沈珠一心想要逼走我，若是今日不走，她還會在我身上使盡各種手段。
這樣魏遲也會相信，我不會再為了接近他而傷害沈珠。
「臣弟謝皇兄！」魏晉然的聲音響徹朝堂。
魏遲的臉上瞬間沒了血色。
「恭親王，朕和你一同長大，倒是不了解原來你喜歡這種萬人騎的髒女人。」
魏遲的話像一把尖刀直直捅進了心裡。
縱使早已心死，可還是會隱隱泛起疼痛。
「奴婢不敢肖想陛下，從前是奴婢痴心妄想，這些年早就悔改了。」我苦笑解釋。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魏晉然拉著走出殿堂的。
和沈燼擦肩而過的瞬間，他抬起的手輕輕拂過我的頭發。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又很快放下，快到仿佛是我看花了眼。
11
我的囚牢從冷宮換到了魏晉然的府裡。
他給我的脖子套上環，又把我關進狼狗籠子裡，和惡狗搶食。
「沈嫣，想起什麼了嗎？」
當初魏遲為了折磨他，就是這麼對他的。
我咬緊牙關一聲不吭，魏晉然被徹底激怒。
他拿著滾燙的烙鐵烙在我布滿傷痕的後背上烙上「妓女」二字。
看著我吃痛落淚，他笑得愈發瘋狂。
「沈嫣，是魏遲親手把你送給我的，從今往後你便隻能當一條狗。」
我不看他，他便發泄地在我身上親吻啃咬。
我越是固執倔強，他便下手越狠。
我故意告訴他，「太妃娘娘也就是你的母妃，她的毒是我親自逼她喝下去的。」
魏晉然失了神志，他狠狠掐著我。
「去死！你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我要殺了你為母妃報仇。」
我隻是勾唇朝他笑著。
魏晉然差點掐死了我，動靜大到沈珠也來看我了。
她狠狠扇了魏晉然一巴掌。
「下手沒個輕重，把人玩死了壞了我的好事，我唯你是問。」
沉默過後，魏晉然語氣不爽地嘲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