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岑赫月怎麼可能在秦家?
秦家和岑赫月沒有任何的重合線,不然虞書鋒當年出.軌也不會兩邊都不知道。
虞書鋒大腦飛快地運轉著,他隱約覺得有著一條線被他忽視,一時間卻想不起來。
電話那頭的蘭遙還在催促,虞書鋒根本來不及細想,當下的情況不容他多加思考,他必須快速做出應答。
當年他雖然將藥方給秦家生產,可所有權一直在他手上,後來跟著來到衡爾藥業。
合同、版權登記虞書鋒都有,他手上的雖然是個假冒的,可是他的假冒的順利通過質檢上市並且進行登記,那麼岑赫月手上再好的那份也無法證明在他之前,再說,岑赫月去世後,她的所有遺物虞書鋒都進行處理,沒有人能再拿出岑赫月試驗的數據進行正視。
“虞總?你在聽嗎?”蘭遙再次催促,打斷虞書鋒的思緒。
虞書鋒沒再深想,“以公司名義發出聲明,可以適當透露合同原件佐證真實性,先穩住股票。”
“好。”
虞書鋒掛斷電話,一旁幫著處理新手機的助理也將他的手機重啟。
沒有任何數據的手機需要時間才能恢復曾經的樣子,虞書鋒在助理的安排下坐上專車,在車後座,他先撥了幾個股東的電話,都沒有接通,正當他準備撥打虞亦廷的電話時,一個陌生號碼撥了進來。
虞書鋒接通,“喂,哪位?”
一連串夾雜著問候親戚的罵兜頭而來,虞書鋒懵住,連詢問的話都沒出口,對面掛斷了。
緊接著,在短短五分鍾之內,虞書鋒接到了三個電話,他掙扎著在各種罵聲中冷靜詢問,最終找出關鍵線索——他們是為了虞亦廷過來罵他的。
虞書鋒不覺得虞亦廷會做這麼奇怪的事,專門買通人來罵自己太沒品了,在又接了幾個電話後,虞書鋒漸漸意識到不對,他緊急手機關機,拿司機的手機查看新聞。
首頁最上面緊貼著衡爾和秦家事件的是蘭遙沒有告訴他的詞條——自詡儒商虞書鋒家庭暴力,或是人品問題引起集團爭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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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
點開熱搜上的視頻後,虞書鋒腦子“嗡”地一聲,炸了。
那段明顯由監控視頻截取的十幾秒視頻清楚地拍到他的臉,虞書鋒第一反應就是他的形象完蛋了。
長久地被捧著高高在上,虞書鋒已經很久沒有接受挫折,他在短時間內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怎麼翻盤,而是逃。
衡爾和以前秦家的藥業又有什麼區別?都不過是一個過客,隻要他人還在,東山再起,哪裡都可以,這兩年國內是不可能待了,他需要在處理完這件事後找一下國外的渠道,看能不能出國。
想好退路,虞書鋒坦然許多,自以為高枕無憂——這些年來他雖然不肯放權,奈何虞亦廷年紀漸長,虞書鋒也力不從心,許多事情還是虞亦廷出面做的。
既然虞亦廷是總經理,衡爾的危機想辦法安在他的身上也無可厚非,隻是裡面需要操作一番,看能不能改一改正式合同的時間,再打通一點關隘。
“虞總,前方加油站加一下油。”司機微微探頭請示。
虞書鋒心裡想著事情,沒注意到司機停下車也下車了。
虞書鋒盤算著手裡的人脈,衡爾的事情可以看看謝市長那邊能不能遮掩一點,出國的事情可以看看閔詩寧家……
忽地,虞書鋒從他的思緒中抽身出來,他猛地重新打開司機的手機,再次點開視頻,視頻的角度太過熟悉以至於讓虞書鋒放松了警惕,因為這樣視角的視頻虞書鋒的手上還有很多,他早就看過無數遍,導致就算在公開社交媒體上看到它也沒有提高警惕——這個視角本身就是他在家裡安裝的監控,並不是虞亦廷偷偷裝的。
這就意味著視頻的泄露來自於能拿到他視頻監控的人……
虞書鋒有著重溫自己惡行的怪癖,他讓人定期整理這些視頻並進行剪輯,保存上傳供他時時查看,享受高高在上的感覺——尤其是一個早就成年,已經三十多歲的男人還被自己的權威折服,這種心理上的快感讓他時時回味。
這個工作他交給身邊最親近的兩個助理,其中一個正是被他派去到集團做虞亦廷總助的蘭遙。
剛才蘭遙匯報工作的時候並沒有說這件事,而他的手機是新換的,換了之後第一個電話就打給了蘭遙,隻有蘭遙可以暴露他的新號碼到公共平臺上。
蘭遙!這個吃裡扒外的蘭遙!
虞書鋒恨得牙痒痒,這個深受他信任的女人,在虞亦廷身邊待了多年,從來都是對自己言聽計從,匯報虞亦廷的日常事無巨細,到底是什麼時候她有了別的心思,虞亦廷給了她什麼讓她生了背叛的心思。
虞書鋒恨意滋生的同時,終於想起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他這次出差的行程是由著蘭遙安排的,所有的路線,專車都是她安排的。
蘭遙已經不安全,那她的線路也……
一種巨大的恐懼讓虞書鋒後頸一涼,他終於發現司機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了車。
“人呢!司機!”虞書鋒慌張地推開車門,手忙腳亂地跑出去,好似後座之下就藏著能置他於死地的炸藥。
“先生?”前來加油的工作人員看著虞書鋒面目猙獰地下車,下意識地阻攔了一下。
“滾!”虞書鋒狠狠地推開他,往前走了兩步,注意到自己腳步虛浮,他竭力敲打著自己的腦袋想讓自己清醒。
虞書鋒跌跌撞撞地往馬路上跑,在他的視線裡,那裡已經不是危機四伏的馬路,而是能拯救他逃離的安全區——被加油站柱子掩蓋的一棵樹在突如其來的溫暖天氣裡開了花,正在虞書鋒所在的汽車上。
春花爛漫,在常人不能看到的花粉中,虞書鋒捂著脖子往空曠處跑。
“嘭——”
一輛直行的大貨車衝擊過來,一切都在一瞬靜止,又摧毀。
急速的剎車,車中的人飛快地下車,跑過去的加油站工作人員幫忙報警。
一片混亂中,從加油站便利店出來的司機在監控死角拍了張照片發了出去,等到他再踏出門,奔跑著,哭叫著,指責著,他成了場上最悲痛的人。
花樹上的花被混亂的聲音驚得簌簌而落,白色的花落在黑色的車上,像是一隻已經死亡的、長了毛的未知動物。
站在虞家祖宅窗戶邊的女人看著司機發來的照片,淡淡地回了一句:確認後續情況,再回。
作者有話說:
砰砰——
第83章
蘭遙用虞書鋒的個人賬號發布澄清公告,收獲了網上鋪天蓋地謾罵的同時也引起幾位股東的懷疑。
“你說你聯系上虞總,為什麼我打電話打不通。”一個跟在虞書鋒後面的老股東問道。
蘭遙點開剛才的通話錄音,適當地播放了幾秒,表示這都是虞書鋒的決定。
“各位股東,目前我們已經進行澄清,但是效果並不好,老虞總現在聯系不上,我們是不是應該採取一些非常手段。”跟著虞亦廷的一個股東率先開口,“現在老虞總不在,虞總就是公司最能抉擇的人,我們是不是該聽一下虞總的意見?”
剛才問虞書鋒去向的股東立馬跳了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要趁著老虞總不在瓜分衡爾嗎?”
“說什麼瓜分?”一個資歷老的股東慢悠悠道:“現在老虞總的負面新聞大家也看到了吧,就算老虞總再出面,也起不到什麼公信力了,大家應該要思考思考,我們是手上的是衡爾的股份還是虞書鋒的股份。”
“你是什麼意思?”
“我隻是在說實話,都到這個時候,誰不是為了手上的這點股份才坐在這裡僵持這麼久,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別演什麼聊齋了,我先說,我手上的股份可以進行轉讓,我也不心大,按照一個月前的價錢,誰要?”
一個月前衡爾的股份還是值錢的。
“蘭遙,拿合同來。”虞亦廷終於開口。
蘭遙從隨身攜帶的文件夾中拿出一份合同推到說話的股東面前。
“你們……你們這是商量好的!”站虞書鋒的股東氣得話都說不利索。
緊接著,虞亦廷早就打過招呼的幾個人紛紛提出股份轉讓,一場股東大會儼然成了虞亦廷收斂股權的場地。
虞亦廷看著面前的一堆合同,他沒有翻看,哪些人佔股多少他早就爛熟於心,這些數字相加還不夠,但是他足夠有耐心,沒有人知道他手上股份多少的時候,總有可能有人臨陣倒戈。
他能坐在這裡耗著,隻是不知道切斷虞書鋒的通訊能多久,他不知道能不能一切塵埃落地前保證萬無一失。
虞亦廷坐在首位,靜靜地看著圍坐在桌子上的股東們,沒有說話,隻是淡淡地用目光掃視著他們。
好似他手中的股份已經收夠,衡爾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
在誰都沒有發現的桌子下,虞亦廷的雙手交錯搓著,接觸的皮膚已經被摩擦得通紅,他渾然不覺,在空調間裡待得久了,他甚至覺得背後還未長好的傷有些痒,而這種幻想的痒更多是因為焦灼。
足足焦灼了半個多小時,沒有說一句話,才隻有一個持股最小的股東從中立屈服,在蘭遙的幫助下籤訂股權轉讓協議。
虞亦廷心煩意亂,虞書鋒留下來的老頑固太固執了,固執到不見到虞書鋒的面不會松口半分,他早知道這點,所以才費勁心力地想要凌行舟手中的那點股份。
虞書鋒也知道這點,所以才在這麼多年將他這個早就成年的兒子壓得死死的。
他們一直在暗處博弈,試探著對方的實力,又不肯暴露全部的實力讓對方知曉自己全部的能力。
在某種角度上,虞書鋒和虞亦廷有著相似的地方,他們都極具隱忍的性子,像是在草原上蟄伏著狩獵的黑豹,沒有等到獵物完全疲倦之前是不會動手的。
虞亦廷先踏出這步已經失了先機,可是他沒有辦法在等待下去,想到凌行舟還在那個房間中,他的心中就像是被數以萬計的螞蟻爬過,再沒有能忍耐下去的耐性。
又等了十分鍾,沒有人走,也沒有人說話。
虞亦廷微微朝著蘭遙使了個眼色,蘭遙出去了。
非必要時刻,虞亦廷並不想使用強制手段,可是如今的境地,隻能暫時將這些人控制起來,隻是這樣他這麼多年的偽裝都露了大半,後續還會有一些難處理的地方,此刻的虞亦廷已經顧不上了。
他要盡快控制住衡爾,再用衡爾去和虞書鋒斡旋,救出凌行舟。
蘭遙進來了,身後並沒有帶著虞亦廷想象中的安保人員。
她一向冷靜的臉上有幾分難以言喻,無法隱藏的奇怪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