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幕在直播間飛快地飄著。
【虞總應該去公司了吧,今天估計是沒空被採訪了。】
【怎麼了,今天有什麼特別的嗎?】
【你沒看熱搜嗎?衡爾藥業出事了,一想到他們的藥方是抄襲的我都不敢想,我家藥箱裡大半都是衡爾藥業的藥,結果是假的,太可怕了。】
【現在還沒有定論,有些人不要出來攪混水行嗎?現在我們是來看《戀愛時態》的直播的,不是討論其他的。】
【裝什麼裝,這個時候來這個破糊綜藝的直播間不都是因為衡爾藥業的事情?我看秦家的證據一個接著一個,多半是實錘了。】
【我考古過虞總,我怎麼記得虞總的媽媽也是姓秦?不會是一個秦吧?】
【好像還真是……那衡爾藥業怎麼拿到的秘方也有跡可循了……】
王文帶來的導播微笑著看著彈幕,提醒道:“不要討論和直播間主題無關的事情哦。”
可惜他的提醒並沒有帶來多大的效果,加上他們這次請來的採訪嘉賓是秦時明,彈幕裡已經開始有人當場咨詢秦時明根據現有的線索衡爾藥業能翻身的可能性有多少。
秦時明退出後節目沒多久,他所在的律所出了一樁極具影響的名譽案,案件主角正是秦時明,作為豔照的中心人物,秦時明在網上廣為人知,前段時間法院宣布勝訴,秦時明頂著壓力進行回應,他每周分出時間專門進行網上直播連線,為連線的網友回應一些法律問題,人們對他的專注度也從八卦豔照轉到他的專業能力上。
毋庸置疑,秦時明在網民眼中現在已經是一個可靠正義的律師形象。
秦時明不輕不重地隨意點評幾句現在的局勢,他笑著提起那隻藥劑自己從小也用,又狀似不經意地提了一下他和虞亦廷的年齡差,圍觀的網民一下子被點醒——目前秦家指控的隻是那一支藥劑的配方,而這隻藥劑的配方誕生時虞亦廷還是一個小孩,他是不可能有嫌疑的,現在在即將採訪他的直播間裡討要公道確實有些不地道。
一部分人退出直播去翻衡爾藥業的老底,剩下的人在直播間裡也不再提衡爾藥業的事情,掌控局勢的導播順勢詢問虞亦廷的助理能不能參觀一下房間,在助理的同意後,導播帶著兩三個人在等待的間歇中進行一個簡單的參觀。
虞亦廷這套房子不小,他們一邊參觀一邊順著彈幕好奇的地方交談,約莫一個小時後,虞亦廷還沒有來,直播間裡的人已經等得疲乏,助理前來表示歉意,並且說虞亦廷答應節目自行錄制的一些問答已經錄好,現在可以找出來給他。
彈幕緊跟著問那個東西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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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播解釋,“在節目播出後我們在微博上收集了大家想對我們節目裡各位嘉賓的問題,做成了合集,由於各位嘉賓們的工作繁忙,所以統一採用嘉賓們自錄的方式來進行收集。”
彈幕上立刻有人提出等了這麼久等不到人,要不就直接將虞亦廷的問答錄制作為福利播放給直播間裡的人作為補償。
導播自然不舍得已經造勢的流量,在詢問過導演和虞亦廷的助理後同意了。
助理一邊和蘭遙通話,一邊推開虞亦廷的房門,導播跟著助理進了虞亦廷的房間,直播間的人也跟著窺見虞亦廷房間的全貌。
【想象中霸道總裁的我是模樣,性冷淡風哈哈。】
【小說中總裁的房間像是樣板房果然不欺我。】
【怎麼看了半天沒看見一張全家照?】
【誰在臥室裡放全家照?】
【我家就放啊,關系好的家庭不都放嗎?】
【拒絕被下定義。】
【人家私底下關系好會擺在明面上?】
【關系好?衡爾出事這麼久也沒見虞亦清出來說話啊,他不是號稱住在微博上的5G人嗎?】
【笑死,有錢人家庭關系沒那麼簡單,怎麼可能沒有一點爭鬥,還有人天真地會覺得他們關系好呢。】
【樓上是仇富?】
在飛速飄過的彈幕中,助理在虞亦廷的床頭櫃翻找著東西,他第一次進虞亦廷的臥室,對裡面的陳設並不熟悉,急得滿頭大汗。
潛意識裡他覺得僱主的房間並不適合被暴露在直播間裡太久,可蘭助理讓他來接待的時候又特意囑咐過要對來的媒體人客氣一些,他一個人微言輕的打工人並不敢直接將他們請出去。
“蘭助,床頭櫃已經看過了,沒有……對,現在在翻抽屜……”
冷場的時間太長了,助理手忙腳亂,他在抽屜裡翻找著,導播順勢越過他的肩膀看了一眼,指著其中的一個黑色優盤,問道:“是這個嗎?”
助理拿起優盤,翻看一遍,沒在上面發現什麼特殊標志,他和蘭遙匯報:“在抽屜裡找到一個黑色的優盤。”
“是黑色的,還有別的……虞總,我馬上來。”
通話戛然而止。
助理茫然地拿著優盤,再撥過去電話,已經是忙音。
“是這個嗎?”導播問。
“是吧……”他自己都沒有底氣,可是能夠找到的優盤隻有這一個。
導播已經接過黑色優盤,借了一個工作人員的筆記本電腦當場插上。
點開的時候助理就覺得不對勁了,文件實在太大了,一個訪談問答能有這麼大嗎?
他還沒來得及提出疑問,導播已經點開第一個音頻。
前十幾秒沒有任何聲音。
“是這個嗎?”導播嘟囔著默默將聲音調到最大,突然出現規律的風聲,像是什麼東西打破空氣的聲音。
緊接著,他們和直播間還留存的十幾萬觀眾聽見了第一個人聲。
是一個中年男人的叱責。
“認錯嗎?你該不該開除黃義?”
“不認……黃義謀私權本來就應該……被開除。”
隱忍的呼吸和低啞的聲音,即使是通過錄音的媒介微微失真,《戀愛時態》綜藝的忠誠粉絲也一下子聽出這是虞亦廷的聲音。
助理發覺不對,忙抬手去強行拔優盤。
導播手忙腳亂地關閉音頻,手肘幅度大了些,撞開助理手的同時慌亂間點開後面的一個視頻。
流暢的網絡幾乎沒有緩衝時間,他們都看清視頻中的畫面。
虞亦廷跪在地上,站在他面前的人拿著長長的鞭子抽打著他的背部,鏡頭的視角將那人的容貌拍得分明。
是虞書鋒。
助理一時間也愣在當地,沒有動手,短短的十幾秒反應時間,視頻已經被直播間的人飛速錄屏傳播。
這段畸形的父子關系以一種巧合的方式時隔二十多年,終於暴露在大眾的目光之下。
作者有話說:
衝啊,打團打團!
第82章
今日不宜出行,虞書鋒想。
他本來是想給虞亦廷充分的時間反抗,等到他無能為力的時候再回去將人壓回去徹底打壓住這個不省心兒子的氣焰。
可是這短暫的出差卻頻繁出事,虞書鋒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他下飛機後正準備開機,手機卻被身邊的助理不小心撞落,手機死機後他們隻能在機場臨時買了一個新的。
將電話卡插入新買的手機中,等待開機的兩秒,虞書鋒問助理借了手機打了個電話。
“蘭遙,虞亦廷在做什麼?”
“虞總,您下飛機了。”蘭遙三言兩語地解釋完秦家的事情,“目前局勢不利於我們,股票在已經開始持續下跌,請問是否需要發布澄清聲明。”
“秦家突然發什麼瘋?”虞書鋒皺了皺眉頭,這些年來他對於秦瑾雯的冷淡讓他連帶著秦家都淡忘了,他在日復一日的吹捧和酒局中忘記自己當年白手起家靠得是什麼,也成功將這些年的成就洗腦為自己的努力,以至於在被陡然戳破時質問中都帶著一些惱羞成怒。
虞書鋒被蘭遙一提醒就想起來了秦家說的是什麼,那是一個治療換季過敏的藥劑,以見效快,副作用少,成本低而迅速搶佔藥業市場,成為這個賽道的唯一,也讓虞書鋒掙到了第一筆金,在秦家抬起頭來。
他比誰都要清楚這個藥劑的點子出自於秦瑾雯,但它的突破點卻在岑赫月的手上。
當年他和秦瑾雯大學相識,因為虞書鋒自身換季會過敏,秦瑾雯便有了想要研制出一款有效的、抑制過敏的藥物,她在大學中反復試驗,隻是有了最初的版本,在效用和安全性上始終無法突破。
虞書鋒見證全程,也知道它的雛形,隻是他個人能力遠在秦瑾雯之下,秦瑾雯沒有能夠研制成功的藥劑在他手中更是停滯,即便畢業後和秦瑾雯結婚,就業於秦家的藥廠一線,他也沒能夠靜下心,為了獲得秦家人的認可,他投身於市場佔額比更大的藥劑制作,試圖一步登天。
他研制出來的一款藥劑並沒有達到相應的標準,可是求勝心切的他買通當時生產線的質檢員黃義,試圖將不合格的藥劑流通到試用階段,這一個大膽的想法自然是被發現。
在秦瑾雯的求情下,虞書鋒被安排到外敵分公司,近乎“流放”一樣的處置讓他對秦家愈發嫉恨的同時也發誓要在外地闖出一片天。
就在這個時候,由於生意,虞書鋒認識了岑赫月,一個缺愛的天才少女,他隱瞞自己已婚的事實,用慣用的手段博取她的歡心,耳鬢廝磨間也談及過那個治療過敏的藥方。
虞書鋒不過是隨口一提,岑赫月卻真的做出來,並且開始藥劑試用。
那個時候岑赫月已經懷了他的孩子,虞書鋒自以為可以拿捏,並未太在意藥方的歸屬,可沒過多久,岑赫月發現他已婚的事實,藏起藥方,在生下岑嵐後跳樓自殺。
虞書鋒為了藥方一直以資助人的身份將岑嵐養大,可惜在岑嵐得知真相後和他鬧翻後他也沒能在岑嵐身上得到一點藥方的蛛絲馬跡。
由於虞書鋒的不貞,秦瑾雯和他鬧離婚,唯一一個站在他身邊的秦家人也沒了,虞書鋒铤而走險,憑借著和岑赫月在一起時的隻言片語復刻出低配版的過敏藥物,好在藥物通過質檢上市試用,雖然沒有岑赫月原方的效用,可也足以成為同一賽道上的佼佼者。
同時,鬧著離婚的秦瑾雯忽然軟了態度,虞書鋒憑借這個藥方和秦家達成協議,兩邊各退一步,自此一直到現在,隨著秦家的沒落和虞書鋒衡爾藥業的興起,誰也不知道這個藥方的出處。
如果不是今天蘭遙說出這件事,虞書鋒早就將這個塵封的往事扭曲承他自以為正確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