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如初相逢》, 本章共4488字, 更新于: 2025-03-06 17:36:01

事已至此,他還是強行按照一開始的計劃,玩了一出假死金蟬脫殼後,悄悄把秦珍珍帶回顧家,讓她更名為宋芸汐取代我。


隻是拍賣會的風波鬧得太大,質疑的聲音不斷冒出來。


顧瑾置若罔聞,像以往那樣,絕不帶顧夫人出席任何場面。


他為秦珍珍偽造戶籍的事暫時被爹爹壓了下去。


爹爹說,要出手就得一擊必殺,置之於死地!


我深以為然。


等待時機的同時,我開始接手爹爹在京城的產業,廢寢忘食,學習如何當下一任皇商繼承者。


就這樣,戶部給顧家的期限逐漸逼近。


爹爹也終於來到京城。


但他沒有離開通知顧家,反而暗自蟄伏,等到戶部給的期限隻剩最後三天,爹爹才借商會友人的名頭在京城最大的酒樓設宴,並邀請顧瑾攜帶正妻出席。


長寧侯府所有人的性命都託付在這樁交易上。


顧瑾再不願意也隻能照做。


我本來不想摻和,爹爹非要將我來看好戲。


「乖女兒,爹爹一定會給你報仇的!」


整間酒樓都被我財大氣粗的爹給包下了,來往的都是京城非富即貴的名流人士。


恭賀聲絡繹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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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路窄,我剛走進去,就和顧瑾和秦珍珍撞了個正著。


秦珍珍穿著一身深藍色素淨穩重的衣衫,臉上蒙著同色面紗。有人問起,顧瑾便解釋她有咳疾不宜見風。


見我走來,顧瑾立馬緊張起來。


趁其他人在忙,他將我拉到一邊:「今日之事關系長寧侯府的生死,你不要作妖!」


秦珍珍也走過來:「你毀了我還不夠,要把長寧侯府也毀了嗎?你這個掃把星!」


有顧瑾在,她又硬氣起來了,看來還沒吃夠教訓。


我剛要反擊,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顧大人,久仰大名!」


我的眼睛一下子煥發光彩,是爹爹還有商會的其他叔叔伯伯!


爹爹和叔伯仿若沒有看見我,徑直和顧瑾打完招呼後,看向一旁的秦珍珍。


「這位肯定就是顧夫人吧?這麼悶熱的天,怎麼還戴著面紗?」爹爹親切問候道。


顧瑾連忙點頭,秦珍珍則扭扭捏捏咳了幾聲。


爹爹立刻露出關心的表情:「怎麼,顧夫人這是生病了?」


顧瑾解釋道:「內子有咳疾,摘了面紗唯恐受風。」


爹爹一下子就一臉天塌了的表情,握住秦珍珍的手:「什麼時候的事,大夫說還有治嗎?」


這浮誇的演技就比不上顧瑾那麼細膩。


爹爹慈愛地拍了拍秦珍珍的手,滿眼擔憂。


但凡腦子正常的人來看,爹爹雖然演技有點差,但目光裡充斥著的明明是對晚輩滿滿的疼愛。


偏偏顧瑾和秦珍珍這兩個奇葩約莫是在青樓待久了,下意識把爹爹當作好色之徒。


顧瑾隱晦地看了秦珍珍一眼,秦珍珍會意,反手在爹爹的手心輕輕劃了一圈。


壓低聲音,無比嬌媚道:


「隻要宋員外買下郊區那幾塊地,奴任由你處置。」 


秦珍珍如此作為我還能理解。


我不理解的是顧瑾,秦珍珍不是他的白月光嗎?他怎麼忍心指使她做這樣的事?


爹爹臉色大變,甩開秦珍珍的手:「你瞎說什麼?我的年紀都夠做你爹了!」


秦珍珍愣了一下。


爹爹乘勝追擊一把掀開她的面紗:「如此輕浮,絕不是良家女子!」


爹爹旁邊立刻有叔伯配合認出秦珍珍:「這不是廣雲臺的秦娘子嗎,不久前初夜被拍出三千兩黃金,然後突然沒了下落。」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變故吸引過來。


爹爹冷冷地看向顧瑾:「顧大人,我的宴席,你為何不帶正妻出席反而帶一個妓子?你是嫌我這商賈粗鄙不堪,配不上你們長寧侯府嗎?」


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顧瑾措手不及,他硬著頭皮道:「宋員外這是說哪裡的話,她就是我的正妻。」


「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她分明就是秦珍珍,拍賣那晚我就在現場!」


議論聲紛紛響起。


秦珍珍慌慌張張把面紗重新戴上。


「不過是長得有幾分相似而已,」顧瑾把她護在身後,臉色有些難看:「你們認錯人了,內子名喚芸汐,是江南瓷商宋家的女兒。」


7


江南姓宋的瓷商隻有我家,而我這一輩中叫雲汐的女孩隻有我一個。


「奇了,」爹爹旁邊的叔叔推了推他:「老宋,我怎麼不記得你家雲汐長這個樣子?」


為了取代我,偽造秦珍珍的身份時,顧瑾將她的戶籍文書寫得和我一模一樣。


不明內情的,會以為她也是我爹的女兒。


顧瑾愣住了。


「宋員外,你女兒也叫宋雲汐?」


我那老狐狸爹爹適時撓了撓腦袋,露出清澈且愚蠢的目光:「是啊。我女兒離家出走五年,上次你說你妻子也叫宋雲汐,我還以為她瞞著我成親了。現在看來是我搞錯了,你不是我女婿。」


顧瑾察覺不對,道:「這不重要,宋員外,我們先談談今天的買賣吧!」


他拉住我爹,想盡快拿到顧家的救命錢。


我爹和他帶的那些商賈卻不約而同露出尷尬的表情。


其中一人猶猶豫豫開口:「不好意思啊顧大人,我們以為你是雲汐丫頭的夫婿,所以你家遭難,我們才想拉你一把。」


「是啊是啊,不然就那幾塊荒地,怎麼可能值那麼多銀子!」


「說實話,就那土質,我都不知道買回來能做什麼。」


最後,我爹一錘定音:「既然你不是雲汐丫頭的夫婿,我看這虧本買賣就算了吧!」


顧瑾連忙深深作了一揖:「各位員外請留步,如今我長寧侯府遭難,隻要你們肯助在下一臂之力渡過這個難關,日後你們用得到長寧侯府的地方,在下一定傾囊相助!」


「切,」一個叔叔翻了個白眼:「一個隻有五品官的侯府,傾囊相助又頂什麼用?」


「可不是,聽說他們嫖妓都要找戶部借銀子,這巨額虧空就是這麼鬧出來的!」


「他身邊那女子初夜就要三千兩黃金,他能娶她付出的代價肯定更大!」


「本以為抄家奪爵是他那些不爭氣的叔伯兄弟拖了他的後腿,現在看來他自己也不冤!為色所迷,這要是我兒子,我一定掐死他!」


「一個妓子也能做正妻,我看長寧侯府徹底完蛋了!」


叔伯們有啥說啥,完全不避著顧瑾。


顧瑾被說得面紅耳赤,卻又有求於人不能翻臉走人。


從小到大,他哪裡受過這樣大的委屈。


細細想來,這一切都因秦珍珍而起,於是他看向秦珍珍的目光越發怨恨。


秦珍珍察覺到他的目光,身體微微一顫,突然跪倒在地上:「各位,隻要你們肯救顧家,我願一死空出顧郎的正妻之位。長寧侯府好歹是個侯門,你們可以讓自己女兒做他的正妻,商賈不是都喜歡這樣的親事嗎?」


短短幾天,她和顧瑾之間不知發生了什麼,主導這段關系的人從秦珍珍變成了顧瑾。


顧瑾越發嫌惡她,而她拼命討好他。


士農工商,商人排在最末,為了提高社會地位,有些商人不惜為妾也要把女兒嫁給士族。


長寧侯府雖然衰落,可正妻之位還是很誘人的。


如果是普通商人,此時一定有人頷首了。


可惜顧瑾得罪的是一群皇商。


爹爹一臉不屑:「一個正妻之位就想換七十萬兩白銀,長寧侯府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顧大人以為自己是神仙嗎這麼值錢?」


幾位叔伯嘮嘮叨叨又把顧瑾從上到下羞辱了一遍。


顧瑾幾乎站不穩。


他羞憤地握住拳頭:「究竟怎樣做,各位員外才肯幫這個忙?」


我爹爹笑了笑,圖窮匕見:「也簡單,不如顧大人和顧夫人一起給我女兒磕三個頭?」


「你讓一個朝臣給你女兒磕頭?」顧瑾再也扛不住這份羞辱,憤怒道:「一個商戶之女,她受得起嗎!」


爹爹看向我。


「就你們做的那些爛事,別說讓你們磕三個頭,就是你們這兩條爛命,我女兒也受得起!」


我衝爹爹笑了笑,提起裙角走到顧瑾和秦珍珍面前:「開始磕吧,兩位。磕得越誠心,我給的銀子越多!」


8


顧瑾終於反應過來。


他錯愕地睜大雙眼——


「你就是宋員外的女兒?不是同名同姓?這麼大的事你怎麼從未和我提起?」


我微微一笑:「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誰啊?我們認識嗎?」


顧瑾愣了一會兒,突然撲上來抱住我的腿。


「雲汐,我知道錯了,你救救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才是我妻子,我把屬於你的都還給你好不好,我們還像從前那樣安安分分過日子!」


「你那麼愛我,不會眼睜睜看著我被抄家的對不對?」


直到此刻。


顧瑾才徹底在這段關系中落入下風。


成為上位者那一刻,他在我眼中的光芒徹底消失,再無魅力可言。


「任何事都是有代價的,」我像哄稚童入睡的母親,輕聲在他耳畔呢喃道:「顧瑾,你們顧家罪有應得啊。」


顧瑾為了求我不知磕了幾個頭,秦珍珍被他逼著一起。


倆人弄得頭破血流。


我轉頭問老狐狸:「爹爹,你覺得他們磕得頭值幾個錢?」


老狐狸笑呵呵道:「三個銅板,不能再多了!」


顧瑾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不是說好給雲汐磕三個頭就幫顧家還債嗎?我們磕了那麼多個,你們怎麼可以賴賬!」


我笑道:「對啊,我們就是賴賬。」


「雙方都有籌碼,制約生效,談判才成立。你什麼都沒有,拿什麼制約我?」


「是你們說一定會買顧家的地,我才一直等著,現在朝廷期限將至,你們突然毀約,讓我怎麼辦!我如何面對我的族人!」顧瑾失聲怒吼道。


這話從前我也質問過他。


如今同樣他陷入了一模一樣的境地。


我忍受不住笑道:「關我什麼事?」


「你要是不幫我,我就把你當外室的事情說出去,顧家所有人都可以做證,我們魚死網破!」


「誰還會信你們顧家?一群被逼到絕處亂咬人的瘋狗而已。」我撫了撫額角碎發,「而且你們隻剩三天了, 我找個地方隨便躲一躲,你們便找不到我。託你的福, 京城沒什麼人認識我。」


「你算得如此準,不愧是商賈之女!」顧瑾徹底崩潰, 將周圍能砸的都砸了,連秦珍珍都被他踹了好幾腳。


長寧侯府回天乏術。


秦珍珍挨了幾腳後趁機原地裝死, 企圖趁顧瑾不注意逃跑, 卻被顧瑾扯住一條腿生生從街上拖了回去。


他的臉陰沉得仿佛隨時要滴水:「不是說好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嗎?我把我的福都給了你, 現在你該和我共患難了!」


秦珍珍再也顧不上她的體面,直接破口大罵。


「顧瑾,你這個殺千刀的, 要死你自己去死,別拖累我!」


顧家被抄那日, 我去現場觀刑了。


我親眼看到劊子手舉起屠刀,緊接著熱血飛濺而起, 顧瑾屍首分離,秦珍珍亦是。


很難形容那一刻的心情。


說不上愉悅,也說不上傷心,隻是有些反胃。


從那天開始, 我愛上了洗手,一有空就洗手。


外人不知道顧家的底細,沒辦法配合得那麼滴水不漏,所以這些房產和地契一定還在顧家的名下。


「文(」後來我開始幫朝廷籌措軍餉、救濟賑災、修運河……我做了很多很多事。


也和太子——就是那個在雨中遞我紅傘的人——成了臨朝最棒的「搞錢」搭檔。


我負責給官員貪汙受賄的名單, 他負責嘎嘎亂殺那種。


原來我小時候為戶部寫的賑災計策是太子提議實施的, 取得成功後, 他本來想褒獎我,可惜被我的老狐狸爹爹婉拒了。


朝堂水太深,爹爹不想我過早卷入這個漩渦。


然後就把我養成了早期差點被人騙得褲衩都沒的傻白甜。


春日宴, 太子宴請眾人, 我也在其中。


太子看到我的手又被我洗脫皮了,忍不住蹙起眉頭訓我:「那麼一點小事,你究竟要記到什麼時候?」


我死不承認:「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你覺得自己和顧瑾的恩怨不應該牽扯顧家其他人, 你覺得是你小題大做害死了他們, 你覺得自己手沾滿了血,對嗎?」


連爹爹都參不透的心思, 居然被他一眼看破了。


我沉默片刻,道:「我知道顧家被抄不是我的錯。可他們中有很多無辜的婦孺明明什麼也沒做卻被牽連……我想救他們,可要救他們就必須先救那些罪魁禍首。要懲罰罪魁禍首, 又必須犧牲這些良善之人。有時候我分不清我們到底是懲罰罪惡的正義, 還是屠殺良善的邪惡?」


「我覺得我的手沾滿了鮮血。」


我的眼眶逐漸變紅, 淚水隨即模糊了視線。


太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或許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們的律法出了問題。」


我抬頭看他:「律法?」


對啊,是律法出了問題。


秦珍珍明明沒有做錯卻被父兄牽連淪落青樓, 她做出各種不擇手段的事隻是為了往上爬而已。


我明明沒有做錯什麼, 卻為了守住自己的清譽隱瞞顧瑾偽造戶籍文書之事,因為這世間沒有保護女子清譽的律法。


顧家婦孺明明沒有做錯什麼,卻要給那群紈绔自己陪葬……


是律法出了錯。


「雲汐, 你願不願意和本宮一起重修本朝律法?」太子鄭重地問。


「我們,可以嗎?」


太子道:「不妨一試。」


我的目光逐漸堅定:「雖千萬人吾往矣。」


春光明媚,最美好的時候要到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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