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疑惑,看了看餐桌,發現宴隋很喜歡的老鴨湯擺在他們這邊。
哦,原來如此。
隻是一個座位的問題,俞慄也沒怎麼在意。
就是被宴時庭照顧久了,湯有人盛,骨頭有人剔,皮有人剝,難免有些不習慣。
但也隻有一點點而已。
俞慄夾了筷雞蛋餅,心不在焉地想著,要是一直這樣被宴時庭慣著,恐怕會變得越來越嬌氣了。
他神遊天外,因此並沒注意到,宴時庭看向宴隋的目光冰冷得嚇人。
宴隋身子抖了抖,裝作勇敢地回視。
哥,就到此為止吧!
宴時庭再度:……
他已經明白了宴隋的目的。
看向埋頭吃飯的俞慄,片刻之後,宴時庭想到了什麼,心裡那種無奈一消而散。
向宴隋公開也得由俞慄自己來說,這是他們商量好的。
那他就暫時忍一下,等著俞慄公開的那天。
宴隋一直勇敢地盯著他哥,緊接著就發現,他哥淡淡收回了落在俞慄身上的視線。
宴隋松了口氣,這才垂下頭放心地吃飯,連盛兩碗老鴨湯,一碗放到俞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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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得他哥又想動手表現。
*
莊園的布置是今天下午才開始,導致什麼布置都是隻做了一點。
第二天,何管家才做好安排,帶著人搭好了架子。
俞慄也跟著宴隋貼完了對聯,還掛了鞭炮、福字等紅色裝飾。
忙完後,晚上又下起了小雪。
俞慄和宴隋到湖泊邊安裝彩燈,結束後回頭看,何管家搭的架子從莊園大門一直到別墅門口,架子上還掛滿了各種各樣的燈籠和彩帶,搭配別墅上的那些紅色裝飾,很有過年的氛圍。
走到庭院裡,抬頭看著這些布置,俞慄微微一愣。
在他心裡,他和宴時庭的家是在灣廷,因此來到莊園的時候,總覺得自己還是來做客的。
可現在,他才突然意識到,這裡是宴時庭的家,那就也是他的家。
他跟這個家裡的其他成員一起,親手布置了這個家,在這裡迎接新的一年到來。
想到這兒,俞慄就有些感慨。
晚飯過後,俞慄本想用去書房學習的借口,找機會和宴時庭黏糊一下,說說內心的想法。
然而,他卻發現宴隋緊跟在他身後,陪著他一起到大書房學習,導致他一直沒有機會去小書房找宴時庭。
俞慄有些疑惑。
直到第二天,發現宴隋刻意將他和宴時庭隔開,還時不時阻擋他和宴時庭的視線,俞慄就也察覺到有些不對了。
當晚,在宴時庭端著牛奶來房間裡時,俞慄有些不安地問:“哥,宴隋是不是察覺到我們的關系了?”
宴時庭沉默了一會兒,將前天宴隋來問他的話,告訴了俞慄。
“他隻是察覺到了我的舉動有些親密,來問我是不是喜歡你。”
興許是因為太過震驚,導致宴隋都忘了去留意俞慄的反應,淨盯著他哥去了。
俞慄一懵:“那你告訴他了嗎?”
宴時庭搖頭,親了親他的唇,舔走紅潤唇瓣上一點牛奶的痕跡:“說好了由你來告訴他。”
俞慄這才放下心。
他喝完杯中剩餘的牛奶,想了想,道:“那我們明天就告訴他吧?”
他嘆了口氣:“但願他不會覺得,我懷孕的事很恐怖。”
宴時庭眼神溫和,與他額頭相抵,“別擔心。”
宴隋要是害怕,就讓他自己出去過年冷靜冷靜。
今晚,俞慄又是在宴時庭講述故事的嗓音中慢慢沉睡過去。
等到他呼吸均勻後,宴時庭抱著他溫存了一會兒,才收回放在他肚子上的手,起身離開房間。
輕輕關上房門,一轉身,就看見站在走廊上的宴隋。
此時的宴隋微張著嘴,眼睛瞪大,似乎大腦宕機。
他剛剛沒看錯吧?他哥從俞慄房間裡走了出來?!
宴隋語無倫次,仿佛受了天大的刺激,聲音顫抖著:“哥,你,你……”
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呢!
再喜歡一個人,也不能做出晚上偷偷跑到別人房間裡的事啊!
宴隋眼神譴責,有些不解,有些擔憂。
宴時庭微微皺起眉,沉下聲:“宴隋,你要是再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今年的壓歲錢你就別想要了。”
見宴隋還想要說些什麼,宴時庭繼續道:“我沒做什麼,你別吵醒他,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說完,宴時庭徑直離去。
宴隋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又看了眼俞慄房間的門,隻覺得腦子亂成了一鍋粥。
回到自己房間裡時,幾乎是飄著走的。
躺在床上,宴隋完全無法入睡,一顆心仿佛被架上了火烤,很是煎熬。
一邊是他的好朋友,一邊是他的親哥哥。
他該怎麼辦?
雖然他也知道他哥不是那種會做違法犯罪的事的人,可畢竟他哥進俞慄房間是事實,哪怕什麼都沒做,也已經很不好了。
這讓他怎麼面對俞慄呢?
他哥也真是的,都三十二歲了,動了次心還像頭倔驢一樣,幹嘛不豁達一點放下?
可是,這樣一想,他哥好像也有點可憐哦。
宴隋翻了個身看著天花板,良久,重重地嘆了口氣。
第二天一早,宴隋頂著兩個重重的黑眼圈下樓,就看見俞慄一臉嚴肅地坐在沙發上。
宴時庭坐在旁邊,神情冷靜地看著樓梯口。
宴隋心裡一咯噔。
他哥昨晚該不會真的做了什麼,還被俞慄發現了吧?
這時,俞慄輕聲叫了他的名字,說:“宴隋,你過來一下吧,我有話想和你說。”
宴隋咽了口唾沫,慢慢走上前。
“是出了什麼事嗎?”
俞慄搖搖頭,“不是。”
他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了兩個紅本本,擺在茶幾上:“很抱歉瞞了你很久,我跟你哥哥,其實已經結婚三個多月了。”
聽到那句“不是”,宴隋的心才徹底放了下來。
他腦袋恍惚,喃喃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他抹了把額頭上的虛汗,笑了笑:“原來隻是結婚啊……等等?!”
什麼?!
結婚?!誰和誰?!
宴隋臉上的笑容僵住,不可置信地看向茶幾上的結婚證。
“你,你們……”
他沒有幻聽吧?還是說他太擔心他哥了,所以在夢遊?
俞慄的男朋友,不對,俞慄的老公,是他哥?
他哥不是想拆散別人的小三?他哥是有證的合法身份?
宴隋已經說不清,自己現在到底是震驚,還是高興。
他一會兒看看俞慄和宴時庭,一會兒看看茶幾上的結婚證,大腦一片眩暈。
“這,怎麼……你們居然結了婚?”
俞慄看著他,默默點了點頭。
見他好像沒什麼抵觸的情緒,俞慄又趁機拿出了上次產檢的B超結果。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道:“雖然你可能無法相信,但是……我確實懷了孕,孩子的另一個父親是你哥。”
宴隋兩眼茫然,仿佛看到了一片電視機故障時出現的雪花。
他張大了嘴,隻能發出一句:“啊?!”
看著B超單上胎兒的輪廓,俞慄的聲音仿佛越飄越遠,宴隋兩眼一翻,竟猛地朝後暈了過去。
俞慄:!
第48章
“別擔心, 隻是睡著了。”
徐醫生收拾好醫藥箱,看向床邊站著的三人:“看宴隋少爺這黑眼圈重的,估計是一整宿沒睡, 再加上情緒起伏太大,就突然昏睡過去了。”
一臉緊張的何管家這才放下心來,給宴隋掖了掖被子:“那就好, 那就好。”
俞慄抿著唇,道:“謝謝徐醫生。”
剛才說完懷孕後,看著宴隋暈倒過去,他就被狠狠嚇了一跳。
他知道這個消息說出來, 聽到的人肯定會很震驚,但沒想到居然有能把人驚暈的程度。
在徐醫生來之前, 何管家問了一遍宴隋怎麼會暈倒的, 俞慄都沒敢說出真相,擔心暈倒的人又多一個。
“不客氣。”徐醫生擺擺手,從醫藥箱裡拿出一盒安神口服液, “宴隋少爺醒來後, 讓他每晚睡前喝點這個吧,能緩解失眠。”
“好的。”何管家接過放到了床頭櫃上,“徐醫生, 我送您出去吧。”
徐醫生點點頭。
二人出了房間後,俞慄看向宴時庭, 眼神有些自責:“早知道……懷孕的事應該過陣子再說的。”
宴時庭摸了摸他的頭發, 沉聲道:“不關你的事,就算隻告訴他我們結婚的事, 他依然會情緒起伏大。”
畢竟在這之前,宴隋一直擔心他做拆散別人的小三。
聽著宴時庭的安慰, 俞慄的心情勉強好了一些。
既然宴隋隻是睡著,兩人也就不再打擾他,輕輕離開了房間。
-
宴隋這一睡,直到下午三點才醒來。
冬天下午的陽光比較弱,跟早晨沒有太大區別。
宴隋看著窗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所以,那就是個夢吧?
開玩笑的,他隻是被嚇到了,又不是被嚇傻了,怎麼會分不清現實還是夢。
宴隋坐起身,嘆了口氣,隨便扒拉兩下頭發。
他走下樓,在樓梯拐角處看到他哥和俞慄正坐在客廳沙發上。
俞慄似乎也是剛醒來,沒精打採的。
他哥端著碗水果撈,動作輕柔地喂了俞慄一勺。
宴隋腳步一頓。
他之前都忘了留意俞慄的反應,現在仔細回想,他哥給俞慄換鞋時,俞慄也沒排斥啊。
大意了。
宴隋深呼一口氣,走到俞慄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一覺醒來,鼻子變得好紅。”他幽幽道。
俞慄聞言,疑惑地看了眼他的鼻子。
不紅啊。
宴時庭放下勺子,淡淡看了眼宴隋。
宴隋輕咳一聲,坐正身體,道:“你們結婚三個多月了,居然現在才告訴我。”
隨即,他又哀怨地看向宴時庭,道:“哥你也是,大前天我問你的時候,你不告訴我就算了。昨晚也不解釋一下,害我擔驚受怕了一整晚。”
俞慄一怔,隨即摸了摸耳垂,不好意思地道:“抱歉,宴隋。其實是因為我想自己來說,所以你哥才會一直保密。”
宴隋眼神仍舊哀怨。
昨晚他都那樣誤解他哥了,他哥也不解釋。因此宴隋不由得懷疑,他哥不說,恐怕是有故意的成分在。
在他的眼神下,宴時庭將手上的碗放到茶幾上,語氣冷靜地道:“向你坦白結婚,就勢必無法隱瞞懷孕。但男人懷孕畢竟不是件普遍的事,這麼晚才告訴你,是因為我們要考慮你是否能夠接受。”
宴時庭解釋完後,宴隋也顧不得埋怨他了,反而變得有些沉默。
也對,俞慄懷孕,心理壓力肯定很大,現在告訴他,其實都算早的。
想到這兒,宴隋連忙看向俞慄,安慰道:“俞慄,雖然我的確很震驚,但是除了震驚以外,我並沒有介意、歧視你的想法。”
他拍了拍胸膛,誇張道:“我們可是好朋友啊!”
氣氛經宴隋這麼一活躍,頓時變得輕松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