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朕如何批閱奏章?」
不知是哪個小太監小宮女聽了半截話。
坊間出現我令皇上無心政務的傳聞……
我來月事那幾天,滿腦子都在慘叫「疼啊——疼啊——下輩子能不能當男人啊」,皇上被我弄得沒法早朝。
他把御醫踹到我跟前,又氣又急。
「止不了她的疼,朕摘了你腦袋!」
從此,御醫這種高危職業又多了一項工作難度,給寧才人治療月事疼痛。
坊間又出現皇上為我不早朝、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傳聞……
嫡姐在禁足期聽了不少我的八卦,出關後第一件事就是找我尋仇。
她從小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跋扈慣了,自然不會因為被皇上小小懲罰了一下就變得溫馴善良。
但到底是聰明了些,知道躲起來給人使絆子了。
那日皇上在御書房批閱奏折,命我在旁看書。
或許是他自己的腦袋被政務塞滿了,想借我空曠的腦袋存些知識。
我想著自己最近吃他的用他的,幫幫他也是應該的,便應了。
我在旁認真研究起一本古籍,名叫《糙漢王爺:王妃不要逃》。
正看得津津有味,純貴人帶著一位嬤嬤和幾個侍衛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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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臣妾有要事稟報!」
「說。」
即便皇上並不想聽純貴人放屁,但眼看這麼多人闖了進來,還是不得不放下手裡的奏章。
他看向堂下,滿臉寫著「你最好真的有要事稟報」。
「臣妾要告發寧才人私通!」
「哈?」
我收起為書中王爺所流的哈喇子,迷茫地看向純貴人。
純貴人和嫡姐關系不錯,當初嫡姐打罵我,她沒少幫忙遞棍子。
這場鬧劇八成是嫡姐指導的。
皇上瞥了我一眼,勉強裝出一副懷疑的樣子。
「何出此言?」
「把人帶上來!」
純貴人滿臉自信。
一個侍衛被五花大綁押了上來。
「這,就是寧才人的奸夫!」
我瞧那侍衛虎背熊腰,面容醜陋,忍不住搖了搖頭。
我喜歡的糙漢不是這種。
而且書裡說了,長輩給晚輩安排的對象水平,代表了晚輩在長輩心裡的形象。
嫡姐真是……
忒瞧不起我了些。
「說!你跟寧才人是什麼關系!」純貴人如同正義的化身,當眾扇了那侍衛一耳光。
「奴才……奴才半月前和寧才人在御花園相識……是寧才人說……說近來春閨寂寞,想,想找我聊聊天……」
「寧才人,可有此事?」
?你說呢。
我苦笑:「皇上日夜陪伴,奴才哪會寂寞。」
實話。
嫌煩都來不及。
皇上瞪了我一眼。
我立刻收起嫌煩的想法。
「皇上!您別聽這賤婦狡辯!我們找到了證據!」
「哦?看看。」
皇上依舊一臉公允。
純貴人給一旁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
小太監立刻將一隻繡著「寧」字的肚兜呈了上來。
我伸頭一看,「確實是我的……」
但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她承認了!皇上!通奸可是死罪啊!請皇上秉公處理!以儆效尤!」
「寧才人,你還有什麼想解釋的?」
「這肚兜確實是我的,但……尺碼不對……」
「近來半月,圓潤了些……」
這個不能賴我,是皇上叫我好好養著、絕對不能拖他後腿的。
任誰天天吃些山珍海味,不用幹活,困了就睡,悶了逛逛花園,闲了看看「古籍」,都能多長幾兩肉吧?
皇上上下打量我一眼,默默點頭:「她沒撒謊……」
「啊!是奴才記錯了……不是半月前,是,是一月前!」侍衛辯解道。
一個月前我還在跟皇上靈魂互換……
勾引這侍衛的莫不是皇上?
口味好重。
「放肆!」
皇上盛怒,俊臉被氣得漲紅。
「沒錯皇上!這個寧才人太放肆了!臣妾這就——」
「來人!將純貴人還有這些騙子統統帶下去,押入大牢,聽候發落!」
純貴人懵了。
「不是,皇上?冤枉啊皇上!」
皇上煩躁,捂上耳朵不再聽那幫人嚎哭。
看來,他確實沒有跟那醜侍衛不清不楚……
我如是想著,收到皇上投來的一記冷眼。
立刻埋頭繼續研習古籍。
7
皇上好幾日不搭理我了。
其實他本來話就很少。
但我總覺得他最近在生氣。
我晚上躺在他身邊問他,他非說沒事。
我想跟他分房睡,他又擔心有人對我不利,那便會直接影響到他的安危。
於是近日宮中又傳出些流言,說我和皇上吵架了,整日不說話,且極有可能是我不理皇上,皇上作為舔狗,整天黏著我,強迫我天天侍寢。
好吧,這條流言裡我的形象還蠻不錯的。
我就勉強不解釋了。
這日,幾位將軍班師回京,宮中設宴款待。
御膳房拿出了南方特供的海鮮佳餚,人稱之為蟹。
我沒吃過,夾起就咬,被扎傷了嘴。
「好疼——」
身旁的皇上立刻皺眉,搶過我手裡的蟹。
「吃我的。」
他低頭利用多種刀具,仔細剝殼,將蟹中的膏肉悉數取到盤裡。
專注的模樣還挺迷人。
皇上聽見我的心聲,瞥了我一眼。
自從能被他聽見心聲之後,我在他面前就沒什麼秘密了。
我衝他眯眼一笑,內心很厚臉皮地繼續誇他帥。
他無奈,將蟹剝好,整盤遞給了我。
「吃吧。」
我點點頭,注意力瞬間從他身上轉移到眼前的蟹肉上。
低頭嘗了一口,也太好吃了吧!
我剛剛喜上眉梢,就聽到兩個宮女議論:
「看啊,皇上笑了!」
「他好愛她!」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騷動。
是嫡姐和我的親生阿父,鎮國將軍吳三斤來了。
因戰功顯赫,阿父在朝中幾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剛一落座,皇上就要給他敬酒。
「吳將軍駐守邊關三年,為國立下赫赫戰功,朕敬你。」
「為國效力乃屬下應盡之本分,況且愛女入宮三年,一直未能幫助皇上誕下龍嗣,屬下慚愧。」
好家伙,擱這催生呢。
我憋著笑偷看皇上,正好被他瞪了一眼。
「吳將軍哪裡的話,吳貴妃聰明可人,朕甚是喜歡,隻不過很多事,還是要看天意。」
「吳貴妃乃屬下的掌上明珠,她能蒙聖恩,為皇上誕下龍嗣,屬下在前線殺敵才能沒有後顧之憂。」
阿父說話,還挺直接的。
皇上不寵幸嫡姐,他就不幹了唄。
「吳將軍言重了,接著奏樂吧。」
皇上淡定喝酒,似乎聽懂阿父的意思了,又似乎沒聽懂,一副「你說你的,我喝我的,比比誰臉皮厚」的架勢。
「屬下還有一事,想請陛下解惑。」
阿父眯了眯眼,常年徵戰令他渾身上下自帶一種不可侵犯的威嚴。
眾人噤聲。
皇上從容放下酒杯,示意他繼續講。
「屬下入宮前,聽聞吳貴妃前些日子衝撞了聖駕?」
「吳貴妃活潑好動,夜半還在宮中散步。朕擔心她感染風寒,特命她在殿中休養而已。」
兩人目光交鋒,互不相讓。
良久,阿父皮笑肉不笑。
「那就好。吳貴妃自小被嬌養慣了,性子急,心腸卻不壞,無論做錯什麼都是無心之失,還望陛下別放在心上。」
無論做什麼都是無心的?
殺人也是無心的?
這皇宮這後宮,都是你的後花園?
「那是自然。」皇上回得彬彬有禮。
阿父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隻能把目光挪到皇上旁邊,弱小無助的我身上。
「多年不見,寧才人都已經長這麼大了?阿父此番回來,還沒來得及找你敘敘舊。」
阿父生性風流,私生兒女一大堆,但最在乎的隻有嫡姐。
至於我,我賭他不記得我是他哪位洗腳婢生的。
寧才人這名號,估計也是他剛從嫡姐那裡聽說的。
我端著笑,衝他點頭。
「阿父軍務繁忙,記得保重身體,我在宮中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呵。」他臉色一變,周圍人立刻感受到寒意,「區區才人就敢搶你嫡姐的位置,坐在皇上身邊,如此不知禮數,給我將軍府丟盡顏面,還叫一切都好?!」
阿父一拍桌,我嚇得一抖。
皇上被迫跟著我一起抖了一下。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我身後的小宮女又議論起來:
「將軍不過拍了下桌子,皇上怎就嚇得跟小雞仔似的?」
「陛下畢竟年輕,這江山都是吳將軍打下來的,怕他也是應當的。」
我清了清嗓,打斷身後小宮女的談話。
「抱歉陛下,屬下教訓小女,驚擾陛下興致了。」
阿父嘴上說著抱歉,面上卻得意得很。
因為剛剛那一抖,他對皇上又輕視了幾分。
「將軍哪裡的話。」皇上笑了笑,「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寧兒身為區區才人,坐在這兒確實不妥。」
嫡姐連忙挺胸,直了直腰,要站起來跟我換位子。
「今日起,封寧才人為寧貴妃,從此跟吳貴妃平起平坐。」
堂下哗然。
阿父和嫡姐的臉色瞬間凝固了。
這小皇帝,叛逆得很啊。
8
「皇上,你有沒有想過,這樣我會很難做人?」
我在被窩裡,盯著皇上的後腦勺。
「阿父要是跟嫡姐一起來報復我怎麼辦?」
「阿父要是生你的氣,不幫你打仗了怎麼辦?」
「為了我,不值得啊……」
「要不您去跟阿父解釋解釋?」
他被我吵得睡不著,翻了個身看著我:「再吵把你舌頭拔了。」
「那您不也啞了?」
「……」
皇上嘆了口氣,隻能耐著性子跟我解釋:
「你覺得,朕去跟吳將軍說這一切都是誤會,或者把你趕出宮,他們就會放過你了?」
「不會。」
「嗯,還有點腦子。」
「可本來我就算被嫡姐害死,也能留個全屍。」
今晚他們看我那眼神,分明是要扒了我的皮。
「你的命就是朕的命,你覺得朕護不了你?」
我一怔。
「怎麼了?」
「皇上。」
「說。」
「你是不是也偷偷看了《霸道王爺愛上我》?剛剛的語氣,和那霸道王爺特別像。」
「……」
「你什麼時候宣嫡姐侍寢?」
「關你什麼事?」
「我得給她騰位置呀。」
皇上把我的被子往上一拉,蒙住我整張臉:「睡覺。」
事實證明,有些話還是不能亂說。
之後幾天,邊關戰事吃緊,皇上接連幾日被關在議政閣跟幾位將軍商討戰事。
阿父不配合,聯合其他幾位將軍拖延出兵。
皇上無奈,宣布今晚要召嫡姐侍寢。
我聽見宮女們議論此事的時候,正在議政閣後面玩泥巴。
皇上出來後屏退宮女太監,一言不發地往前走去。
我默默跟在他後面。
「皇上,他們說你今晚要召嫡姐侍寢?」
「如你所願。」
「誰說的?!」
我昂頭要解釋,以為皇上會跟我吵兩句。
他卻隻嘆了口氣,繼續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