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嫡姐的小宮女,被她推下水後,我和皇上靈魂互換了。
於是我眼睜睜地看著嫡姐天天在我面前阿諛奉承,回了宮一言不合就扇皇上大耳巴子。
幸好她把我踢出了族譜,不然這株連九族的罪名怕是還要牽連我。
1
互換前,我是跟著嫡姐進宮的苦逼小宮女,被她可勁兒地欺負。
今天早上,她來月事心情不好,就讓人把我往冷水裡浸,看我拼命掙扎的樣子,她總算找到了點樂子。
我被冷水泡著泡著就昏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發現一堆小太監圍著我。
「皇上,是奴才們失職!奴才們罪該萬死!」
他們七嘴八舌,我總算聽了個大概。
皇上去千鯉池的時候腳一滑,跌進了池子。
跟我在冷水裡昏過去的時機估計差不多,我倆就這麼靈魂互換了。
我剛費勁地把這前因後果捋明白,我那嫡姐就梨花帶雨地衝了過來。
我看到她就下意識地害怕,沒忍住哆嗦了一下。
嫡姐柔弱地看著我:「皇上,你怎麼在顫抖。」
我找補:「那什麼,肌肉抽搐。」
嫡姐立刻擔憂:「皇上龍體不適,臣妾實在擔心,剛好臣妾的宮女中有擅長按摩的,讓她來為皇上分憂吧——寧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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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兒就是本人。
我下意識地就要「哎」一聲,趕緊克制住。
一個落湯雞似的小宮女被其他人推了出來,送到我面前。
「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為皇上按摩。」
小宮女——或者說真正的皇上——臉上又紅又腫,估計是在宮裡剛被我嫡姐打完,識時務者為俊傑,他緩緩伸出手,放在我的腿上。
他盯著我,我盯著他,我們都覺得自己在照鏡子。
皇上沒給我按摩兩下就被嫡姐帶走了。
我不放心,偷偷跟過去,果然,嫡姐正在小樹林裡打罵皇上。
「賤婢竟敢勾引皇上!」
在皇上面前永遠端著溫柔體貼模樣的嫡姐,此刻指使小太監一腳踹在了皇上的膝蓋彎,強迫他跪了下去。
皇上抬起頭,不愧是九五之尊,即使穿進我這麼個小宮女的身體內,依然有如此冷厲的眼神。
嫡姐被他看得愣了愣,立刻一個耳光招呼過去。
「看什麼看!賤婢永遠是賤婢!想靠勾引皇上翻身當主子?做夢!」
她戴著純金的護甲,皇上的臉頓時被刮破了。
那畢竟是我的身體,我不護著,嫡姐怕是能把皇上打死。
「吳貴妃這是在做什麼?」我清了清嗓子,學著皇上平靜冰冷的語調,緩緩走上前去。
嫡姐愣了愣,她沒想到皇上會突然出現在這。
「這個小宮女是叫寧兒吧?」我淡淡道,「甚得朕心,不如就封為寧才人,侍奉朕的左右。」
嫡姐還想說什麼,被我一個眼風制止了:「吳貴妃不會介意吧?」
嫡姐強行擠出一個嘴角像是得了羊癲瘋的扭曲笑容:「臣妾自然不會。」
2
我帶著皇上回了宮。
明明是我救了他,結果他還不搭理我。
我不以為意。
皇上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孤高冷傲淡漠。
簡稱性冷淡。
我嫡姐作為貴妃入宮也快小半年了,一直沒落上侍寢。
他這不愛說話的毛病當九五之尊就是君心難測,當宮女就糟糕了,我強行把皇上拽過來,瞅著他身上的鞭子印,估計都是嫡姐剛剛抽出來的。
畢竟是我的身體,我看著都疼。
我拿了盒藥油,把皇上拽過來,給他上藥。
小太監們在遠處竊竊私語。
「皇上真疼寧才人啊……」
「他之前一直不近女色,居然為寧才人破了例。」
我眉心一蹙,立刻呵斥他們下去。
待殿裡隻剩下我跟皇上兩個人了,我語重心長地教育皇上:
「皇上,我也很懵,但這就是咱倆的命,該認就得認。」
皇上看我那眼神快要噴出火了。
「你看我也沒用,現在我是皇上,你是寧才人,我要是不保著你,吳貴妃會立刻弄死你的。」
3
最近六宮都知道,皇上專寵寧才人,連批折子都要她在御書房陪著。
廢話,我又不會批折子。
皇上在旁邊處理堆積如山的奏折,我就在旁邊舒舒服服地吃著御膳房的點心。
點心真好吃。
做個昏君真不錯。
晚上,小太監知道我專寵寧才人,早早就給我倆鋪好了床。
臨近睡覺的時候,小太監提醒寧才人去給皇上暖被窩。
結果皇上杵那不動,臉還一點點漲紅了。
這有什麼好害羞的?不懂。
我嘆口氣,支開了小太監。
「也是,你身體寒,那我來暖吧。」
我鑽進冰冷的被窩,打了個哆嗦。
幸好這具身子陽氣重、火力壯,不愧是真龍天子,這被窩很快就焐熱了。
我衝皇上招招手:「外面多冷,快進來。」
皇上依然杵在那,不愧是性冷淡。
「你要在外面睡也隨你。」我有點無奈,「提醒你一下,那具身體挺弱的,得個風寒很容易就沒了。」
沉默半晌,皇上緩緩挪進了被窩。
一股涼氣。
我摟住他,試圖把自己的體溫渡過去。
皇上在我懷裡輕輕抖了一下,大概是凍的。
我抱著皇上睡了一整夜,醒來後清心寡欲。
笑死,你和你自己的身體躺著睡一宿,你也不會有任何想法的。
但這並不是說,我不好男色。
最近太監們老是看我揉肚子,都以為我最近消化不良。
不,其實我是在摸腹肌。
真好摸。
皇上身材不錯。
皇上每次看我這麼幹,耳朵尖都會變成粉色,但他拿我也沒什麼辦法。
我一不強搶民女二不調戲宮妃,摸摸自己怎麼了?
簡直是一代明君。
4
其實我也想過,如果有天換回來了,皇上會對我怎麼樣。
……大概率不怎麼樣。
皇上看上去不是啥有感情的人,據說為了登上皇位他殺過兄弟、斬過恩師,腹黑又冷血。
跟我一起住了大半個月,天天看我摸他腹肌,估計一換回來就立刻賜我白綾鸩酒二選一的套餐。
我不在乎。
我不過是個命苦的小宮女,本來在宮裡就活不了太久。
已經以天子的身份活了半個月,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有次我親手幫皇上塗藥的時候,他按住我的手,低聲問我: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這是他跟我住了半個月後,開口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嘆口氣:
「我不是對你好,是對我自己的身體好。」
「要是有天換回來了,我想有具完好的身體,死也死得漂亮一點。」
皇上沉默了片刻。
當晚,我又摟著皇上睡了半宿,凌晨的時候,皇上要去起夜。
我迷迷糊糊地繼續睡。
突然,一陣寒風吹醒了我。
我發現自己站在院子裡,四周無人,遠處是打著瞌睡守夜的小太監。
——換回來了。
我想要趕緊回去,但一張帶有異香的手帕捂住了我的嘴,我隨即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的時候,我眼前是嫡姐豔紅的嘴唇,那仿佛滴著血的紅唇在我面前一張一合,像是要把我吞下去。
「小狐媚子,我真是沒看錯你,你就是個賤人!」
「我家養了你這麼多年,養出了個白眼狼。」
嫡姐叫人拖著我,把我摁進了御花園的水池中。
我拼命掙扎,但麻藥的作用還留在體內,我的四肢都沒有力氣。
水流灌進了我的鼻腔,隨後是肺。
無所謂了。
這野草般的一生,也許注定該在這無人在意的角落結束。
「住手!」
一個清冷威嚴的聲音似乎在很遠的地方響了起來。
我眼前一黑,隨即世界顛倒。
5
我醒來,發現自己依然睡在熟悉的寢殿。
原來是場噩夢,我安心地呼出一口氣,看向前方。
等等!眼前這個人是誰?
明黃寢袍,八塊腹肌。
我怎麼跟皇上睡在一起?皇上不是我嗎?
我人傻了,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臉。
皇上似乎被我的動作弄醒,皺了皺眉睜開眼。
他濃密的睫毛在晨光照耀下如同兩把扇子,深邃的黑眸透著些許疲憊。
「醒了?」
他聲音自帶剛睡醒的嘶啞,還挺性感……
皇上皺了皺眉,往後一挪,離我遠了點,卻主動為我掖好被子。
「受了風寒,被子蓋好。」
退一步又暖一下,這是什麼操作?
真的是他救了我?現在我們還在一張被窩裡?
他是男菩薩嗎?
「睡覺。」
他帶著命令的語氣,自顧自地繼續閉上眼,似乎對我毫不防備。
我一動不敢動,隻好奇地瞪大雙眼看著他。
他到底要幹嘛?這臉仔細一看好帥。
他會不會睡醒了就要殺我?這臉真的好帥。
他待會兒是把我毒死還是杖斃?這臉真他媽帥啊……
皇上似乎察覺到我熾熱的目光,實在憋不住了,默默睜開眼。
他張了張嘴似乎要說些什麼,外面突然傳來躁動。
「吳貴妃!您不能進去!」
「皇上!您聽臣妾解釋!臣妾真的冤枉啊~~~」
嫡姐在門外嚷著要進來,最後一個字轉了三個音,我都怕她扯著嗓子。
皇上頭疼地揉揉腦袋,翻了個身起床。
我跟著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卻被他一瞪。
「躺著,捂好被子。」
我本能地聽話,乖乖躺了回去。
隔著屏風,皇上宣嫡姐進來。
「皇上~臣妾冤枉啊~~~」
「解釋。」
皇上的聲音變得冰冷威嚴。
「是寧兒那死丫頭嫉妒臣妾,想謀害臣妾,臣妾為了自保才將她控制的!」
皇上的白眼都差點翻上去了:
「她一個人半夜去謀害你們一群人,她被鬼上身了?」
……
皇上頓了頓,察覺此言不妥,又恢復清冷的樣子。
「來人,吳貴妃衝撞聖駕,罰,禁足半月。」
「不是的皇上!」
才禁足半個月……
「那就禁足一月,扣例錢半年。」
扣錢?那不錯。
「拖下去。」
「皇上~臣妾冤枉啊~~~」
嫡姐進宮以來,雖從未承寵。
但仗著父親鎮國將軍的勢力,她至少也能在後宮橫著走。
皇上為了給我出氣,竟然敢這樣罰她。
難道……
皇上愛上了我???
「噗——」
屏風對面的皇上正在喝茶,突然噴了出來。
「朕對你沒有其他想法。」
注意到我目光陡然大變,皇上嘆口氣:
「朕能得知你的所思所想,你覺得很奇怪,對嗎?」
我用力點頭,心想也不算很奇怪,既然他愛上了我,那肯定要花些心思了解我的心靈,也許還有肉體……
「寧才人!」皇上大吼一聲打斷我,「腦子放幹淨點!」
他無奈地揉揉眉心:「身體換回來後,朕能聽到你的心聲。」
6
不公平。
既然能聽到心聲,就該雙方都能彼此互聽。
結果隻有皇上能聽我的,我卻聽不到他的。
據皇上推測,本來我或許也是能聽的,但我剛換回身體就被摁水裡了,給摁傻了。
「傻人有傻福。」皇上冷冷地磨牙,「倘若朕的所思所想都能被你知曉,那朕便真的留不得你了。」
我打了個哆嗦,在心裡想好你個狗皇帝……
「不許罵朕。」
「遵旨。」
……
為了當個體面人,我強迫自己每天少看、少說、多睡覺。
但偶爾還是會碰到一些麻煩。
比如睡太久了頭發昏,大腦裡還塞滿黃色廢料,皇上會抓著我去御花園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