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五周年紀念，我訂了網紅蛋糕店的蛋糕準備和老公慶祝。
卻看見門外排隊的人群中，兩個摟在一起親得難分難舍的男女。
不巧，男的，正是我老公程斯言。
我拿出手機撥打他電話，難為他分開那片蜜唇接了電話，不耐煩地問我有什麼事，他還有事要忙。
我不疾不徐道：「就一件小事，麻煩你問問你懷裡的小情人，她口紅是幾號色？」
1
程斯言臉變了顏色，轉頭四處張望，終於看到了隔著玻璃門，站在蛋糕店裡的我。
我們四目相對，從校服到婚紗，從不名一文到現在功成名就。但這五年的婚姻，終於敗在了世俗的烈焰紅唇中。
我拎著蛋糕走出去，程斯言急忙擋在那女人前面：「嘉南，有什麼話回家再說，別在外面鬧。」
那個女人從他身後探出臉來，年輕，漂亮，帶著被寵愛的張揚：「程太太是吧，今天你們結婚紀念日，斯言還說要來買蛋糕回家和你慶祝呢。」
不知道是不是我老了，現在的小三可以這麼直接而坦白，光天化日和正室這樣的對話。
我把蛋糕微微提起，看著程斯言，忍著打一耳光的衝動，非常克制地說：「你是現在和我回去，還是和你的小情人親夠了再走？」
程斯言臉黑下來：「嘉南，不過是一場誤會，你何必咄咄逼人？行了，我陪你回去，滿意了吧，我這不是不知道這家網紅蛋糕的地址，讓渺渺陪我一起來，不就是想讓你高興嘛，反倒買出錯來了。」
他邊說邊伸過手來接蛋糕。我的手一松，蛋糕「啪」一下摔到地上，稀碎，一塌糊塗，正如我和他的婚姻，不堪入目。
渺渺捂著嘴：「呀，程太太，你真的太不懂事了，這種事也值得生氣啊，斯言，要是這樣，下次我可不敢和你出門，誰知道你老婆會不會下次巴掌甩在我臉上？脾氣這麼大。」
程斯言看著地上的蛋糕，生氣地看著我：「你想幹什麼？要鬧什麼？你的大小姐脾氣在外面也不能收斂一下對嗎？」
Advertisement
「啪」我一個耳光甩他臉上，然後看著那個渺渺：「小姑娘，你放心，我的巴掌甩不到你臉上。因為，我隻會打我的丈夫，你不過是個小玩意，哪裡就用得著我動手。」
渺渺氣得跺腳：「你說什麼？」
程斯言顏面盡失，一把抓著我的手，咬著牙：「沈嘉南，你別給臉不要臉，在外面跟我動手？你想清楚後果了」
我甩開手：「要不我找個男人親一下，如果你能忍，那我也不是不能忍。」
程斯言一噎：「你真是瘋了，不可理喻。」
我扔下他一個人開車回到家，家裡布置得很浪漫，我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布置好了家裡，有程斯言喜歡的玫瑰和香氛，他喜歡的紅酒也已經醒好，禮物已擺在床頭，隻等著男主人回來。
我把玫瑰花丟進了垃圾桶。第一年的結婚紀念日，程斯言說：「老婆，以後每一年的今天，我們一定要一起過，一輩子都要這樣。」
我把紅酒倒進了水槽。第二年的結婚紀念日，程斯言說：「嘉南，我今天收購了天際公司，我太高興了，我們的紀念日真的是好日子。」
我把烤好的牛排倒進了廚餘垃圾袋。第三年結婚紀念日，程斯言說：「寶貝，我們什麼時候生個孩子吧，我一定把你們寵上天。」
我把燭臺蠟燭都收進了儲物間。第四年結婚紀念日，程斯言說：「今天我一定要讓你看到嘉南酒店的建成，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回憶在第五年戛然而止，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裡面的沈嘉南淚流滿面，眼裡都是絕望。
我的手機微信提示音打斷了我，我拿過手機，有新朋友等待驗證通過。
我點開，裡面頭像是今天看到的程斯言那個小情人渺渺。
我想了一下，點了通過。
她刷刷刷發來了十幾張照片和視頻。都是她和程斯言在一起的親密照片和視頻。
接著發過來一句話：「相愛的人才應該在一起，失敗者難道不應該識趣地離場嗎？他說在我身上有他很久沒有感受到的活力和快樂，而你，像一條無趣的死魚。」
我忍著惡心看了一下照片，點擊了保存，又點開小姑娘的朋友圈。
裡面朋友圈全是生活照，有吃飯的，玩耍的，購物的，旅遊的。十之八九的照片裡面，或多或少都在某個角落拍到程斯言的身影。有時候是一隻手，有時候是半個肩膀，有時候是背影。
我和他夫妻五年，閉著眼睛都能從那蛛絲馬跡中認出他來。
2
程斯言回來了，解開領帶，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地說：「既然你都看見了，不如我們談一談。」
我坐在他對面，看著這個最熟悉的陌生人，天天同床共枕。為什麼我現在看著他就像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我想著，也這麼問了。
程斯言輕嘆一聲：「什麼時候開始的重要嗎？重要的是，她年輕，漂亮，有活力。嘉南，我三十歲了。我很累，我回來你和我說家庭瑣事我更累。我回家是想休息和開心，不是想聽你嘮叨。」
「但是渺渺不一樣，她像莽撞的孩子，闖進我的生活裡。橫衝直撞，把我的平淡如水的生活攪得翻天覆地。但是，我很喜歡，我很久沒有感覺到這麼新鮮和有活力的生活狀態。」
他說的時候，嘴角帶著笑，看來是真的喜歡極了。
他的笑刺得我心痛，以前他和朋友提及喜歡的我的時候，也是嘴角帶笑，眼睛裡的喜歡要溢出來。而現在這個表情，是說起別的女人。
「你不知道，她像極了剛上大學的你，是人群的焦點，活力四射，大家都想聚在你身邊。」
我打斷了他，擰眉嘖了一聲：「所以，活力四射的沈嘉南三十歲變得無趣，你再找了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等她沒活力的時候，你準備再換一個是嗎？」
「程斯年，婚姻的誓言原來是可以這樣改變的嗎？因為不新鮮了，無趣了，所以出軌得理直氣壯？」
我的眼淚掉下來，不知道是傷心還是憤怒。
我們結婚後一起創辦了公司，一起打拼，直到我為了談妥公司最重要的一單生意，把自己喝到了胃出血，程斯言在我的病房邊哭得像個孩子，發誓一定要我過了最幸福的生活。
我出院後，他不再讓我去公司，要我在家好好養著，慢慢調理。再忙他都會趕回來給我做晚飯，早上起來都會熬好一鍋小米粥給我養胃。
連我的朋友都說我真是嫁了個好老公，誰家老公能做到這樣啊。我滿心滿眼都是幸福，隻想著等我身體養好了，再給斯言生個孩子，我們的家庭就十全十美了。
程斯年依舊是冷淡的、不辨情緒地說：「我本來不想讓你知道，怕你多想。結果你看，你知道就鬧得盡人皆知。沈嘉南，你看看現在身家像我這樣的，誰沒有在外面玩，離婚離幾次的到處都是。」
「隻有我，糟糠之妻不下堂，從來沒虧待你。錢給夠，卡任刷，不用工作，隻負責貌美如花。你知道你程太太的位置多少人羨慕嗎？你還不知足。」
我手腳冰涼，我從未想到有一天，這樣無恥的話是從程斯年嘴裡說出來。我死死盯著他：「程斯年，結婚前，你在我爸媽墓前答應過什麼？」
當年結婚前，我把程斯年帶到了爸媽的墓前，他在我爸媽面前保證：「爸媽，我一定會對嘉南好，一輩子保護她，愛她。」
在爸媽的面前，他給我戴上了求婚的戒指，天長地久，海誓山盟。
轉眼剛五年，這話還在耳邊，人卻已面目全非。
程斯年將手中的杯子重重一放：「又來這個，沈嘉南，你別這麼幼稚好嗎？難道你說過的話就一定能做到嗎？我以前是真的覺得我會愛你一輩子，我現在也沒有對你不好，我一樣對你好，一樣保護你愛你。」
「你看，如果你今天沒看見這個，你仍然是幸福的程太太，你何必斤斤計較，就不能當作沒看見嗎？」
他站起來，走到我身邊坐下，摟著我的肩膀：「老婆，好了，是我的錯，你如果真的這麼介意，我馬上分手，處理幹淨，一定保證不會再有第二次，好不好？」
「你先冷靜一下，好不好，都是老公的錯，我錯了。」
為什麼男人出軌後還能這麼面不改色地覺得女人大驚小怪。我連他坐在我身邊我都覺得惡心，他微微湊近想親我，身上一股濃濃的香水味衝進我鼻腔，「嘔」我一陣犯胃，衝到洗手間吐了昏天暗地。
程斯言跟進來，著急地幫我拍著背：「這是怎麼了？你吃東西沒有？是不是胃病又發作了。」
我推開他的手，艱難地說：「離我遠點，你身上全是女人的香水味。」
他馬上退後一步，語氣裡夾雜著一絲無奈地說：「好，好，我馬上去洗個澡好不好？」
躺在床上，我剛躺下，洗淨了味道的程斯言靠了過來。我想避開，他的手捂到了我的胃部，輕輕幫我暖著。像平時每一次胃痛一樣，我們好似回到了以前，今天的事從未發生過一樣。
「你的胃病不是調理好了嗎？怎麼又犯了？」程斯言在我身後輕聲地問：「要不要明天再去醫院看看。」
我沉默了一下，開了口：「不用，我的胃我知道。」
我當然知道，我吐不是因為胃病發作。而是，我懷孕了，兩個月。
驗孕報告和 B 超檢查在床頭櫃的小禮盒裡，是打算今天送給他的五周年結婚紀念禮物、現在看來，用不著了。
3
身邊的程斯言覺得已經把我哄好，安心地睡著了。
我在黑夜中睜大了雙眼，眼淚從眼角一直流進發間，心痛得讓自己喘不上氣，感覺整個人像一片廢墟，展眼望去，內心已是斷瓦殘垣。
他在睡夢中側過身來，手搭在我腰間，嘴裡輕輕嘟囔：「寶貝。」
我的心一動，眼睛又酸又澀，接著聽到他又一聲：「渺渺。」
我的眼淚像關不住的水龍頭一直往外流。我想到媽媽小時候看我哭，總是摸著我的頭說：「南南受了委屈，盡情哭，哭完了就要重新開心起來哦。」
我心裡：「媽媽，我隻哭這一次，哭過，我以後會重新開始的。」
半夜，聽到程斯年的手機響了，他馬上接了，起身到了洗手間，關上門在裡面小聲地說話，隱約中我聽得幾句：「你別哭。」「我馬上回來。」
然後穿好衣服，悄悄出了門。
我知道，那是那個小姑娘打來的電話，在黑暗中，我聽到她嬌氣的聲音。
早晨，我給自己煮了鍋小米粥，吃得身體暖暖的，今天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我一定要吃飽了才有力氣。
上午，我按時到了醫院，我昨晚已經約好了醫生今天做手術。這個主任醫生從我想要孩子開始就在她這裡看診，已經兩三年了。
她看著 B 超單，很認真地問我：「你真的決定不要了？你的身體能懷上不容易，要不要和你老公商量一下。」
我僵硬著笑著說：「不用商量，孩子的事我一個人就能做決定。」
醫生看看我，嘆氣，叫護士進來帶我去準備。
醫院的手術臺很冷，我牙齒都在發抖，醫生說：「最後的機會，真的想清楚了嗎？」
我流著眼淚閉上眼點頭：「想清楚了。」
這真的隻是一個小手術，可是拿掉的卻是一個小小的生命，是我盼了很久很久的，可是，它來得不是時候。
我一個人下了手術臺，咬著牙，冒著冷汗坐在醫院的長凳上休息。
護士給我端了一杯熱水，關心地問：「需要給你家人打電話叫人來接一下嗎？我看你臉色真的很差。」
我搖頭，不需要，我已經沒有家人了。
我裹緊了衣服，剛要走出婦產科大門，迎面走來一男一女，女人倚在男人懷裡撒嬌：「昨晚就是肚子疼嘛，人家都嚇壞了，我吃這苦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
程斯言溫柔地哄道：「好，都是寶貝辛苦了，等我兒子出來，我打他給你出氣。」
渺渺嬌嗔道：「你敢打我兒子試試看。」
倆人說笑著走進來，看到有人擋了路，一抬頭，程斯年馬上松開了摟著渺渺的手：「嘉南，你怎麼在這裡？」
我白著臉，沒有吭聲。
程斯言解釋道：「渺渺說身體不舒服，她一個小女孩，在這裡也沒親人。我就送她來醫院，我們真的沒做別的。」
渺渺一臉的鄙視：「沈小姐，你也太小氣了，還跟蹤老公啊，真是受不了你們這些女人，老公不愛你了，你天天纏著有什麼用。」
程斯言制止她再說下去：「渺渺！」
小姑娘不高興了，摸著肚子：「你吼我，你再吼我，我就帶著你兒子離開你。」
我看著她的肚子，難為這麼有底氣。不過，無所謂了，和我都沒有關系。我沒有力氣多說，自顧自向外走去。
程斯言用力抓住我的胳膊：「嘉南，你別這樣，一聲不吭，我說了我隻是送她來醫院，你這樣跟蹤我算什麼意思，又不說話，又是這樣，我最討厭就是你這種高高在上的樣子。」
越說越生氣，用力一拽，我整個人沒站穩，摔倒在地上。
我眼前一黑，在暈過去前，看見護士跑過來：「哎，你這人怎麼回事？這位病人剛做完流產手術，啊，醫生，有病人暈倒了。」
一片混亂，我終於陷入了昏迷中。
4
醒來時，程斯言在我身邊，緊緊抓著我的手：「老婆。」
我的心難受得要命，別轉頭不想看到他。
他紅著眼睛：「你有了我們的孩子，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自己做決定打掉它。」
「我是孩子的父親，我有權力一起決定，你憑什麼自己決定，你太自私了，沈嘉南。」
我盯著他，眼裡除了失望，還有厭惡：「生下他？在一個破爛不堪的家庭？我不想告訴孩子，你爸爸出軌，在外面有別的女人，還有一個孩子。」
程斯言語塞。
我冷冷地說：「程斯言，我們離婚吧，孩子沒了，我們沒有什麼不好分割 的東西。」
「你的小情人不是有身孕了吧，正好，你喜歡孩子，和我離婚，娶她進門，嬌妻稚子，你的人生完美至極。」
程斯年搖頭，緊緊握住我的手，看著我：「嘉南，你知道我真正愛的人是你，別的隻是逢作。我不會和你離婚的。」
我抽出手：「程斯年，好聚好散，我不想把分手做得這麼不體面，你不想離婚是因為你怕影響公司生意和股票，我要離婚是因為，程斯年，你讓我惡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