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自己提前跑過來是希望跟他一塊兒玩,居然跑去接個幾天回不來的活兒!
就這麼缺錢麼?
借了三萬就窮成這樣了嗎!
那當初就別借啊!
……救你於水火啊丁霽,沒有他這三萬你跟鵬鵬要怎麼辦?
不管!
扔下朋友就這麼跑了出去!
大半天了,沒有消息!沒有電話!
朋友昨天剛發過燒!都不問問今天情況怎麼樣嗎?
吃什麼了,怎麼吃的!胃口好不好!
一句關心都沒有!
白眼狼!
……以前發燒的時候鵬鵬也沒管你啊,借探病之由過來吃了一頓奶奶做的大餐就走了,還嘲笑你是個菜雞,你怎麼不生氣啊丁霽?
屁話,劉金鵬是林無隅嗎!
他倆一樣嗎!
……不一樣嗎?不都是好朋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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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
丁霽捏了捏可樂罐子,仰頭把半罐可樂都喝了,然後捏扁了罐子,扔到了旁邊的垃圾桶裡。
扔得特別用力,胳膊一甩,嗖——哐!
把垃圾桶砸得都晃了晃。
就像是要把什麼東西跟著罐子一塊兒甩出去。
但他不敢去細想是什麼。
“一會兒去吃飯,”老蕭在門口說,“你先洗澡收拾,我差不多了叫你。”
“好,”林無隅拎著老蕭的那臺飛行器,打開了房門的門,“謝謝蕭哥。”
“這麼客氣幹嘛,”老蕭說,“聽得我很不舒服,跟罵人似的。”
林無隅回頭看了他一眼:“我一直很有禮貌。”
“行了,看出來了,”老蕭擺擺手,往自己房間走了過去,“趕緊收拾去吧。”
林無隅進屋,關好了門。
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機看了看。
許天博和老林都發了消息過來,許天博問他這段時間情況怎麼樣,老林發了幾個H大的活動視頻。
他都放著沒回,再看了看,沒有丁霽的消息。
電話也沒有。
雖然他覺得還算正常,畢竟他也沒給丁霽發消息,丁霽也沒什麼事兒需要給他發消息,就算是好朋友,許天博好幾天才發一個消息,他還未必回。
……但丁霽並不完全是這樣的好朋友。
他心裡多少有些打鼓。
擂了半天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
不過丁霽昨天剛發了燒,莫名其妙發燒,莫名其妙退燒,就算他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林無隅還是有些不放心。
他撥通林湛的電話時,對自己有些吃驚。
猶豫了兩秒,他把手機拿到眼前看了看,正想要掛斷的時候,那邊林湛已經接起了電話。
林無隅隻得把電話又舉回耳邊。
“有事兒?”林湛問。
“沒事兒。”林無隅說。
林湛沉默了一會兒笑了起來:“那你幹嘛,想我了啊?”
“沒有。”林無隅嘆了口氣。
“說吧,怎麼了。”林湛問。
說不出口,不,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麻煩你過去幫我看看丁霽還發不發燒?
這種要求太有病了。
麻煩你拿望遠鏡看看我屋裡,丁霽狀態怎麼樣?
這都不是有病,這是變態了。
“我不知道怎麼說,”林無隅有些鬱悶,“算了,等我想起來了再說吧。”
“行吧,”林湛沒多問,“剛我回家的時候碰到丁霽了,我還以為他跟你一塊兒去航拍了呢,你一個人去的啊?”
“嗯,他剛發完燒,就別出去曬了吧,”林無隅猛地松了口氣,趕緊平靜地問了一句,“你剛看到他……精神還行吧?”
“你怎麼不打電話問他?”林湛問。
林無隅沉默了。
“吵架了?”林湛說,“剛看見他的時候精神非常好……”
林無隅剛放下心,林湛把後半句說完了:“就是看上去心情不怎麼好。”
“……啊。”林無隅應了一聲。
“現在你又不肯打電話,”林湛說,“吵架了啊?”
“也不是。”林無隅不知道該怎麼說。
“那你倆慢慢處理吧,”林湛說,“所以你打電話給我,是不是想讓我幫你看看他還有沒有在生氣?”
這話把林無隅一下給問堵著了,說是吧,也不是,說不是吧,又說不出別的原因來。
果然親哥。
“你別管了。”林無隅隻能說出這一句。
“我才不管,”林湛很果斷地回復,並且很不委婉地換了話題,“明天馬拉松直播我能看到你拍的鏡頭嗎?”
“不能,”林無隅說,“我就是拍素材,以後做專題視頻之類的,會不會用到都不一定呢。”
“好吧,那我不看了,”林湛說,“你早點兒休息。”
“嗯,掛了。”林無隅說。
丁霽出門的時候並沒有想好要去哪裡吃飯,就覺得自己像是被林無隅傳染了,到點兒就餓,而且好像餓得很厲害。
大概是昨天發燒消耗大,今天一天又沒吃飯……
不過雖然不知道要去哪裡吃飯,但他的腳步卻沒停,方向也很明確。
他和林無隅去吃過好幾次的那個自助烤肉。
瘋了吧,就自己這個食量,居然敢一個人來吃自助?
但他還是吃了。
不光吃了,還吃了不少,拍了個不重樣的九宮格發了朋友圈,算是圓滿了。
出了飯店他沒回家,繞著小區走了兩圈,確定了這個小區的面積非常之大……路上還給爺爺奶奶打了個電話,非常愉快地給他們描述了一下玩無人機那天的事兒。
折騰了一大通,總算是把時間和肚子裡的食物都消耗掉了不少。
他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這麼無聊過。
這種無聊不是因為一個人,也不是因為一個人身處異地,也不是因為一個人身處異地還提不起勁跟朋友聯系。
這是他從來沒有體會過的從來沒有過的一種無聊。
是因為林無隅不在。
丁霽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的時候有些茫然,沒有慌亂,沒有害怕,也沒有什麼別的想法,本來他隱隱覺察時預想的所有情緒,都沒有出現。
隻有茫然。
“不喝兩杯了?”老蕭拉住了林無隅的袖子。
“我不喝酒。”林無隅說。
老蕭一下笑了起來:“你說瞎話的時候居然能說得這麼真摯?大奔朋友圈裡還有跟你一塊兒泡吧的照片呢,你這倒好,張嘴就不喝酒?”
“今天不想喝。”林無隅修改了一下說法。
“那明天想喝嗎?”老蕭說,“還是就不想跟我喝?”
“明天也不想喝,但不是不想跟你喝,”林無隅說,“我這幾天有事兒沒處理好,沒什麼心情,我就想呆屋裡躺著。”
“那你躺著去吧,”老蕭松了手,“你人生地不熟的,有什麼事兒要是處理不了跟我說一聲,我多少能幫你點兒忙。”
“謝謝蕭哥。”林無隅想了想,從口袋裡摸出了剛從桌上拿的清涼糖放到了老蕭手裡。
“我服了。”老蕭拿了糖,衝他抱了抱拳,轉身跟壯壯那幾個一塊兒走了。
林無隅回了屋,先把機器收拾好,檢查了一下電池,然後洗澡,吃零食。
最後開了電視躺到床上開始假寐。
寐了個半天也沒什麼瞌睡。
於是拿起了手機。
丁霽依舊沒給他發消息。
如果說上午他還能往丁霽睡覺了的方向猜測,這會兒就已經很明顯了。
丁霽沒睡覺,林湛見過他了,也沒有生病,但是不高興了。
相比丁霽,林無隅對這些事要敏感得多,從他決定跑開幾天的時候開始,他就已經覺得事情不對了。
但這種不對他不方便點明,他希望丁霽能反應過來。
無論結果是什麼,都比迷迷糊糊要強,他喜歡清晰明朗,之前對許天博的那些想法讓他過得很吃力。
他不希望丁霽陷在那種迷茫裡。
隻是還沒到一天的時間裡,他突然覺得事情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不僅僅隻是“我走開幾天讓你有空間和時間想清楚是怎麼回事”這麼一句話的過程。
他自己對丁霽狀況的焦慮和擔心,已經超出了他做出這個決定時考慮的範圍。
他一直以為自己並沒有這樣的變化。
你這麼不專一嗎?
丁霽的話在他腦子裡回響著。
他忍不住笑了笑。
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對許天博有好感的了,反正他倆關系一直挺好,他願意跟許天博聊天兒,或者不聊天兒隻是一塊兒在走廊欄杆上趴一會兒。
許天博性格很好,溫和淡定,林無隅跟他待一起的時候能放松下來,聊的時候有話題,不聊的時候也不會覺得無聊。
再細想,其實也沒有更多的原因了,很多感受都在細節裡,越敏感的人越容易陷落。
他發覺自己對許天博有超出友情的好感時並沒有太吃驚,也沒有多少掙扎,在他看來,這是很正常的事,畢竟許天博是他知道自己性向之後走得最近的人,還很優秀,吸引是不可避免的。
但這種不能說也不能表達出來的好感,讓他很煎熬,他無法享受這種一個人的情感,甚至也無法再坦然享受從前那樣的友情。
在天臺開口是個意外,但開口並不意外。
而丁霽跟許天博不一樣。
無論什麼時候,許天博給他的回應都是在好朋友的範圍裡,從未超出過,所以他能小心地控制著自己。
但丁霽……
丁霽很多時候給他的回應都會讓他想開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