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頗為快意。
我慢條斯理地給仲辛處理手掌的傷口。
打神鞭的威力不容小覷，他手掌的傷，深可見骨。
我看了心疼，不顧天帝和天後的怒色，道：
「下次不許衝動，害自己受傷，我會生氣。」
「那種廢物，還值得你出手嗎？」
天後氣得暴跳如雷：「炎姝，你莫要仗著鳳族之勢，便目中無人，在天界放肆！」
九宸亦恨我不死，忍著傷口的痛，龇牙咧嘴道：
「父帝，母後，就是這個炎姝挑撥我們兄弟關系。」
「這女子桀骜難馴，蠻橫無禮，根本不配為我天族皇子妃，將她逐出天宮。」
仲辛眼神一凜，我知道他又要發飆。
立刻摁住他的胳膊，示意他別說話。
天後也立刻附和九宸，讓天帝將我逐出天宮。
我知道他們母子打得什麼主意。
我將來會繼承鳳帝之位，仲辛娶了我，等於背後有整個鳳族撐腰。
便是九宸坐上天帝之位，也難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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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倒還算冷靜，問：「仲辛，你何故出手傷你兄長？」
仲辛竟也直言：「他打我家姝姝。」
天帝被結結實實塞了一口糧，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表情很微妙。
似懷念似感慨。
天後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提醒天帝：
「那也不是他出手打傷九宸的理由，以下犯上，定要嚴懲！」
「還有這個炎姝，也是個禍害，將他二人一起逐出天宮。」
我把仲辛的傷口包扎好了，才得空瞧了一眼天後：
「都說天後賢德大度，對九宸和仲辛一視同仁。原來……」
我故意拖長了尾音。
她怒氣衝衝地問：「你什麼意思？我對他還不夠好，一個庶出的雜種……」
她惱恨到口不擇言。
天帝的臉色驟變，眼神不善地掃了一眼天後。
我嘆了一口氣，握著仲辛的手腕，對天帝微微屈膝行禮：
「天帝陛下，仲辛也是您的兒子，卻屢次被人羞辱。」
我將那幾位女仙的話說給天帝聽。
「被人當面羞辱，我們反擊，有錯嗎？」
「大殿下用打神鞭傷我，仲辛挺身相護，有錯嗎？」
天帝盛怒的目光掃向那幾位女仙。
幾人皆瑟瑟發抖。
我接著道：
「若是我娘知道，天界如此輕賤仲辛，
陛下卻為他求娶鳳族公主，恐怕會很不開心呢。」
天帝的身體一震。
他意識到了，我對仲辛的維護，也明白我話中隱含的威脅。
「將這幾個以下犯上，口出惡言者，拉去雷霆司。」
「九宸出手傷人在先，受傷乃是咎由自取，與人無尤。」
九宸第一次在和仲辛的對抗中輸了。
他自然不甘心：
「可他們破壞我和冰瑤的喜宴，父帝怎麼不懲罰他們？」
冰瑤也啜泣道：
「我知道，姐姐一直恨我，尤其是大殿下選了我之後。」
「如今我又先她一步懷上天孫，她更難容我。」
「大殿下剛剛一時衝動出手教訓她，是怕她制造混亂，傷及我腹中天孫。」
「還請陛下明鑑！」
九宸立刻找到了託詞，也賣起慘來：
「父帝，她和仲辛就是故意要制造亂子，意圖傷害冰瑤腹中孩兒。」
「其心可誅啊！」
涉及到子嗣問題，天帝的臉也變了。
他森寒的目光掃過我和仲辛，問：
「為何明知冰瑤有孕，還要鬧事？」
「難道真是覬覦太子之位？」
6
我噗嗤笑出來：「忘了告訴陛下。」
「我和仲辛是從棲梧山回來的，臨走前，我娘已經將鳳帝之位傳給我了。」
我拿出了象徵著鳳帝權力的權杖。
「仲辛會隨我長居棲梧山，共同治理鳳族。」
換言之，我們根本對天族太子的位置毫無興趣。
冰瑤的臉因為嫉妒而扭曲起來：
「娘竟然……竟然直接把鳳帝之位傳給你，她太偏心了！」
我一臉無語，問：「鳳帝之位，強者居之。」
冰瑤憤恨不已，情緒過激，突然發動了。
她突然哎呦一聲捂著肚子，跌倒在地。
九宸大驚，不顧身上的傷，突然朝我撲來，掐著我的脖子說：
「要是冰瑤腹中的孩子有一點差池，我要你的命！」
這次沒輪到仲辛出手，我就給他來了個過肩摔，再順勢踹了他傷口幾腳。
疼得他滿地打滾。
天帝和天後在後面叫嚷，也沒能阻止我多給他幾腳。
「廢物蠢貨，你以為我真的好欺負？」
說完我看向了天帝和天後：
「九宸不過天界皇子，竟然敢動手打鳳族女帝，天帝……你該給我個交代吧？」
天後氣得臉都綠了：
「你打了他，還說這種話，簡直……簡直欺人太甚！」
我冷笑：「這麼多人看著呢，是他先動手的！我不過正當反擊。」
「我還以為天族多懂禮數呢，沒想到天帝長子竟然這般蠻橫粗魯，又蠢又廢！」
這話把天帝臉都給氣白了。
「炎姝，你太過了！」
「來人，快請天醫官來！」
天帝顧著冰瑤腹中天孫，此刻無心與我計較。
當然，我也不怕他計較。
繼承鳳帝之位後，與他平起平坐，
他若講理，我尊他為長輩，他若不講理，我也無需給他好臉。
天醫官匆匆趕來，冰瑤捂著肚子哀嚎不止。
天後怒視我道：「冰瑤和我的乖孫若有閃失，即便和鳳族為敵，我也絕不饒你！」
九宸治療傷口時，一邊哀嚎一邊叫著要殺我。
仲辛握著我的手：「姝姝，我們現在就回鳳族，再也不上天宮。」
可我搖頭：「今日的戲還沒看完呢，不著急。」
冰瑤因為許久沒有服用壓制雙胎發育的秘藥，又受了刺激，恐怕要早產。
她有沒有提前準備好壓制魔氣的丹藥呢？
我很是期待。
7
我猜到了冰瑤早產，但沒想到她會難產。
原來那壓制雙胎發育的藥，不僅是為了保守她早就懷有身孕的秘密。
還有化解魔氣和靈氣衝撞的功能。
冰瑤為了迎合九宸，提前宣布懷孕，所以擅自停用秘藥。
如今魔氣未能和靈氣有效融合，開始反噬母體。
她一直生了五天五夜，依然沒有生下來。
天帝天後隻能輸靈力給她，確保她不會因靈力耗盡而亡。
可他們不知道，越是灌輸靈氣，會讓她越痛苦。
天後見冰瑤如此痛苦還生不下來，急得額頭冒汗，問：
「陛下，冰瑤是鳳族，是不是需要鳳族的靈氣才管用？」
她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天帝略有些為難，看向我，還沒來得及開口。
九宸這個蠢貨就搶先一步衝我發號施令：
「炎姝，你還不快給冰瑤輸靈力？這是你欠她的！」
仲辛立刻把我護在身後：
「炎姝不能給她輸靈力。」
九宸惡狠狠地瞪著他：
「我就知道，你們倆想害冰瑤難產而亡。」
「你們根本就沒打算放棄爭奪天族太子之位！」
「可我告訴你，冰瑤今日無法順利產子，你們倆以後生一個，我就殺一個！」
好歹毒的家伙。
我相信他做得出。
天帝呵斥道：「九宸，不得胡言亂語！」
他努力對我擠出溫和的笑容：
「炎姝，冰瑤是你妹妹。」
「你不會見死不救吧？」
我攤攤手，道：「辦不到呢。」
天帝也生氣了，道：
「炎姝，若是你母親和你的族人知道你對冰瑤見死不救，會做何感想？」
「你們鳳族不是很團結嗎？」
我輕撫小腹，露出為難之色：
「我也剛查出有了身孕。」
「真的是有心無力呢。」
天帝先是一喜，穩：「你也有了，什麼時候有的？」
天後和九宸的臉色垮了下來。
九宸恬不知恥道：「父帝，誰知道她說得是真是假。」
「即便是真的，她才剛有身孕，冰瑤都快生了，自然是以冰瑤的孩子為重。」
仲辛怒了：「你要姝姝犧牲我們的孩子來救你的孩子？」
「有何不可？誰讓我是嫡長子，你隻是個庶出，庶出是嫡出的奴才，你的孩子也是奴才！」
九宸大言不慚，把天帝都給震驚了。
我笑著問：
「天帝陛下，你們天族這麼封建啊？現在連人族都不搞這些嫡嫡道道了。」
「我們鳳族以強者為尊，你們天族卻以血統論長短，難怪天族一日不如一日。」
天帝感覺在我面前掛不住臉，怒扇了九宸一巴掌：
「混賬東西，誰教你的這套蠢話？對自己的手足兄弟，都如此刻薄，將來如何統領天界？」
天後急忙替九宸辯解：
「陛下，九宸隻是一時情急，他太擔心冰瑤了。」
「當務之急是救冰瑤，讓她平安生下孩子啊！」
天帝也愁，他們這一脈子嗣艱難， 他和天後努力了幾千年才得了一個兒子。
要不是後來遇到仲辛的母親，又生一子，他都要自我懷疑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天孫，豈能不重視？
「炎姝，你……當真不能給冰瑤輸靈力？」
仲辛身體繃緊，眼神通紅。
那一刻，我對他身上散發出的絕望和悲苦感同身受。
自幼被人歧視，受盡羞辱，連親生父親都這般對他，是誰都會難過。
「父帝偏心大哥我可以理解。」
「可炎姝她是鳳族女帝，她腹中的孩子，難道也要為大哥的孩子犧牲？」
他顫抖著問。
「這是什麼話，兄弟姊妹之間，互相幫助，不是應該的嗎？」
「仲辛，你這點忙都不願意幫，未免太自私了。」
天後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終於忍無可忍了：
「你們要救自己救，別拉上我和仲辛，我們可沒義務救她。」
「仲辛，我們走！」
我戲都懶得看了。
仲辛正要跟我走。
天帝沉聲道：「仲辛，你若不肯幫忙，以後就別回天宮了。」
仲辛身體微微一怔，隨後堅定地拉著我的手，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我們前腳剛走出門，就聽到冰瑤的慘叫，腹中魔胎破肚而出。
一雙魔胎散發著強大且腥臭無比的魔氣，直衝九霄。
眾仙都被這股魔氣引來。
「哪裡來這麼強的魔氣？」
「是魔族入侵了嗎？」
「這氣息好生熟悉……」
「魔龍之主！定不會錯，一定是他！」
天宮外，很快就亂成一團。
眾神也趕來準備誅魔。
可當他們衝進天宮，
卻發現散發魔氣的竟然是一對剛剛出生的娃娃。
8
天帝和天後的臉色相當精彩。
九宸一臉茫然，不知所措。
我本要離開的，仲辛又拉住了我，道：
「姝姝，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我有點糊塗，問：「什麼意思？」
仲辛的目光森然冰冷，仿佛藏有萬載難化的堅冰，
接觸到我的目光時，又恢復了溫柔。
繼而又變成了感傷和愧疚：
「姝姝，對不起，這麼久以來，一直都在騙你。」
我更加不解。
他阻止我開口，接著道：
「今日之事，是我一手安排的，包括她提前誕下雙胎。」
「我換走了她用來壓制魔氣的丹藥。」
我倒吸一口涼氣。
仲辛他竟然也知道？
「你……你怎麼會知道？」
我是重生的，死後靈魂未散時，目睹了天族最後的結局。
冰瑤生下雙胎，一開始瞞得極好。
九宸殺了我以後，我娘來天界為我報仇。
天帝不得已廢了九宸。
仲辛繼承了天帝之位。
原本他和冰瑤該有個很好的結局。
可就在他繼承天帝之位時，被封印的魔龍之主殺上天宮。
仲辛率領天兵拼死抵抗。
本來天界佔據上風，冰瑤卻在關鍵時刻，背刺仲辛。
仲辛慘死，十萬天兵折戟沉沙。
魔龍之主佔領天界。
冰瑤借魔族勢力，殺回鳳族，逼娘親傳位給她。
娘親堅決不肯，被魔龍之主殺死。
鳳族隨之淪陷於魔族之手。
三界生靈塗炭，陷入了漫無邊際的黑暗時代。
天道震怒，逆轉時光，讓我重生。
那仲辛呢？
9
仲辛見我如此反應，也震驚了一下，問：
「你也是重生回來的？」
我點頭。
我倆互相看了半晌，陷入了沉默。
直到兩個魔胎衝出天宮。
我倆默契無比地掏出法器，追了過去。
魔胎是解開魔龍之主封印的關鍵，絕不能讓他們去沉淵。
就在我們抓住魔胎，準備封印時。
九宸追過來。
他像個瘋子一樣，手持打神鞭，惡狠狠地看著我和仲辛：
「是你們倆的詭計，對不對？」
「我的孩子怎麼可能是魔胎？絕不可能！」
「明明是雙生龍鳳胎，是雙生龍鳳胎！」
他也是重生的。
但顯然，他並不知道後來發生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