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深愛著魔界公主，趁著我娘難產，偷偷將我和她的女兒互換。
從此，她成了最受寵的小師妹，我淪為人人憎惡的魔族餘孽。
十五歲那年，我不過為自己煮了一碗長壽面，小師妹看到後大發雷霆。
「你有什麼資格吃長壽面？難道你是想昭告天下，我爹被你娘設計，有了你這個孽種，害我娘難產而死嗎？」
我被千夫所指，求死之際聽到了陌生的聲音，「隻要你拿下宗門比試第一名，我就會開啟回溯鏡讓所有人知道你的真正身世，如何？」
宗門比試當天，小師妹在眾人面前譏諷我，「一個下賤的魔界妖孽，也配參加宗門大比？」
我握緊了手中長劍，第一次直面她。
「小師妹，還請賜教。」
1
我給自己煮了碗長壽面，慶賀自己的十五歲生辰。
面條還沒吃進嘴裡，就被人打翻了。
「你有什麼資格吃長壽面？難道你是想昭告天下，我爹被你娘設計，有了你這個孽種，害我娘難產而死嗎？」
墨思妍帶著一幫新人過來挑釁我，這是她慣用的把戲。
「原來她就是那個魔族公主勾引宗主生下的孽種，我要是她早就沒臉活了。」
「當初宗主心善留她一命，沒想到她居然還敢躲在這裡吃長壽面，她這樣的人憑什麼吃長壽面！」
「可不是，聽說她被送來的那日，恰逢宗主夫人臨盆，因受了刺激才難產而亡，可憐小師妹剛剛出生便沒了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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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為她取名九悔，就是要她時刻記著自己身上背負著一條人命，可她竟然恬不知恥為自己慶生，果真是魔族餘孽，連心都是黑的！」
從記事起，我就是玄劍宗最令人不齒的存在。
每年的宗門遴選，墨思妍都會帶著新入門的弟子來看看我這位「宗門之恥」。
大到玄劍宗長老，下到灑掃的外門弟子，無人不知我是魔族公主之後，若不是因為我身上流著宗主墨臻的血，恐怕早就死了。
可是墨思妍卻不肯放過我。
但凡有人和我親近，墨思妍就會出現，將我的身世述說一番。
被排擠、被羞辱、被毆打，成了我的生活常態。
宗主墨臻也曾勸她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要與我為難，任我自生自滅也就罷了。
墨思妍聽了這話卻陷入瘋狂。
「我娘已經死了，憑什麼她還好好活著？」
「每次看到她，我都會想到我娘生我的時候，她那魔族娘親故意將她送來，害我娘血崩而亡！」
「她身上流著骯髒下賤的魔族血液，根本就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還是說，爹你心疼她了？」
「可你有沒有想過我娘，倘若她還活著，怎會容我被這個賤種欺負。」
墨思妍眼淚一掉，墨臻就不忍心了。
他軟聲哄著，「以後爹不說了，你想怎麼收拾她都行，隻要不弄出人命，乖女兒，你哭得爹心都碎了。」
說罷，他冷著臉衝我道，「還不快滾出去，別礙了妍兒的眼！」
我很想問問他，同樣都是他的女兒，為什麼要對我如此狠心？
可我不敢問出口。
誰讓我是魔界公主的女兒，誰讓我的出現害死了墨思妍的娘親。
我這樣的人，或許生來就是為了贖罪。
聽說凡間女子十五歲及笄，我沒有娘親，無人為我簪發，更無人為我準備長壽面。
我隻是想要一點小小的希望，能讓我活下去就夠了。
可墨思妍仍然不放過我。
她將我踹翻在地，腳踩在我的臉上。
我問她，「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放過我？」
「因為你的存在時時刻刻提醒著我，我爹背叛了我娘，你害死了她，憑什麼可以心安理得地活著！」
「我告訴你，隻要你活著一日，我就絕不會放過你！」
周遭一片叫好之聲。
「小師妹幹得漂亮！」
「像她這種人就該被踩在腳底下，永遠翻不了身！」
「小師妹若是累了，就讓我們來吧，我保準會讓她生不如死！」
他們用盡最惡劣的語言咒罵我，對我拳打腳踢。
好疼。
全身都好疼。
或許他們說的是對的，與其這樣生不如死地活著，倒不如一死了之。
死了，就不會疼了吧？
我拔出了從前在山腳撿來的生鏽匕首，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就在我準備動手的時候，識海中忽然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
「不要尋短見！」
「你根本不是魔族餘孽。」
「真正的魔族之後是墨思妍，她才是你爹和魔族公主的女兒！」
「當年，你剛出生就被他掉包了。」
「該被唾棄的人是墨思妍，不是你。」
「隻要你能在三年後的宗門大比上贏得比試，我就會開啟回溯鏡讓所有人知道你的真正身世，如何？」
2
我自嘲道，「我這樣的人，如何能贏得比試？」
宗門比試每十年舉辦一次，屆時所有修仙宗門新秀都會來參加，為的就是選出最優秀的宗門弟子。
很小的時候，我看著師兄師姐們修煉，也曾學著他們的動作比劃一二。
可後來被墨思妍發現了。
她拽著我頭發，將我丟在了所有人面前。
「大家快來看啊，魔族餘孽竟然也想學宗門道法。」
「她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配不配？」
無數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就像是在看一個死物。
我第一次意識到，原來我的存在這樣令人討厭。
墨思妍恨毒了我，她恨不得我去死。
可是墨臻不肯讓她要了我的命。
從前我以為他對我多少還是有些父女之情，可是後來我看明白了，他不過是留著我的命，彰顯他的大度與善心。
墨思妍大吵大鬧，墨臻拗不過她，於是為我種下了噬心咒。
但凡動了學道法的心思，就會受盡萬蟲噬咬之痛。
一開始我不信邪，還想偷偷跟著師兄師姐們學一些皮毛。
想著等我變得厲害一些，將來就不會被欺負了。
可我隻是動了一點念頭，渾身上下就像是被利刃刺穿了一般，疼得滿地上打滾。
墨思妍看到這一幕，拍手叫好。
「小賤種，這就是你偷學道法的代價！」
我再不敢生出這樣的心思，乖乖做著宗門最髒最累的活兒，徹底淪為什麼都不會的廢物。
就連外門弟子，也可以隨便欺負我。
他們嘲笑我天資愚鈍，是個蠢材。
可我一句也不敢反駁。
就像墨思妍說的，我生來就背著一條人命，根本沒資格學習道法，隻能像條狗一樣仰人鼻息地活著。
可是現在，這個陌生的聲音卻告訴我，墨思妍才是魔族餘孽。
那麼我這些年遭受的痛苦算什麼？
墨思妍總是高高在上地羞辱我踐踏我，她說我這種人合該被人踩在腳下。
我所遭受的所有屈辱，本該是她承受的。
「為什麼？」
為什麼我要無端經受這樣的磋磨？
為什麼我爹要將我們的身份互換？
為什麼他要放任墨思妍折磨羞辱我？
他明明什麼都知道，卻還是選擇站在墨思妍那邊。
墨思妍是魔族公主的女兒，難道他不應該恨她嗎？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我心裡有一千一萬個疑問，絕望中的苦楚讓我的精神已經接近崩潰。
「因為魔族公主是他一生摯愛，為了保全他們的孩子，讓她健康長大，你就成了犧牲品。」
那個聲音很輕，可是一字一句卻狠狠地撕開了我破碎的心。
原來竟然是這樣啊。
「他可以直接殺了我的，這樣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這個秘密。」
我雖然心有不甘，卻不敢輕易相信這個聲音。
這些年來，有很多人為了故意看我笑話，故意裝作善良的模樣親近我，等到我對他們敞開心扉，迎接我的就是鋪天蓋地的嘲笑。
我不知道這個聲音會否又是他們的惡作劇。
畢竟，這些年來，墨思妍無數次想要殺了我，都被他阻止了。
墨臻若當真狠心將我們調換，他隨便找個由頭殺了我，就可以解決所有問題，又何必讓我苟活於世。
他那麼寵愛墨思妍，又怎會為了我傷他寶貝女兒的心。
「那是因為你是上任宗主的女兒，身上流著她的血，也隻有她的後人才能開啟秘境。」
「秘境？」
「每隔二十年，秘境就會開啟，屆時宗門子弟都將進入秘境尋找機緣，墨思妍是魔族之後，自然沒有能力開啟秘境，他留你一條命，就是為了五年後秘境開啟之日，等你沒了利用價值，他會毫不猶豫殺了你！」
我攥緊拳，又慢慢松開。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死了，墨思妍的身份是不是就會被揭穿？
如今我遭受的一切，就會全部反噬到她的身上？
良久，那個聲音仿佛感應到了我的情緒，「你該不會想用自殺來報復他們吧？」
「別天真了，他們怎麼會在意你的死活！」
「墨思妍折磨你這麼多年，不就是想讓你受不住去死嗎？你若真的死了，反倒遂了她的心願。」
「五年後的秘境的確很重要，但你認為墨臻不會留有後手嗎？」
「你的死，不過是成全了他們，磋磨了自己。」
「難道你想你娘在九泉之下也難以心安嗎？」
是啊，我娘拼了一條命也要將我生下來。
她一定愛慘了我吧。
可是現在的我，活得連狗都不如。
真正的魔族餘孽卻高高在上，將我的尊嚴踩在腳下。
我不甘心！
「隻要我贏得宗門比試，你就會將真相公之於眾嗎？」
「是，到時整個修真界都會知道墨臻父女的醜惡嘴臉，你的真實身份也會恢復。」
我沉頓良久，終於下定了決心，
「我一定會拿下宗門比試的魁首，拿回屬於我的一切！」
3
我開始偷偷修煉。
墨臻在我身上下的噬心咒不斷摧殘著我的四肢百骸，鑽心的疼痛幾乎讓我丟了半條命。
每當這個時候，那個聲音就會問我，「贏得宗門比試是你逆天改命的唯一機會，你要放棄嗎？」
我咬著牙，直到嘗到血腥的滋味。
「我，決不放棄！」
修煉的過程很難，即便我能忍過噬心咒的反噬，可是修煉不得其法，成長極其緩慢。
以我現在的能力，根本沒有辦法在三年後的宗門比試上贏得勝利。
可是我真的好不甘心！
我不想一直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
我想要堂堂正正地站在這天地間，不仰賴任何人的鼻息活著。
我要讓墨臻父女為他們的行為付出應有的代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