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王朝的人都有系統。
但擁有系統的代價是：必須每日殺死一個無系統的廢人。
皇上有神仙聊天群，太子是讀心達人，大將軍是拼刀刀系統……
而我身為太子正妃，卻是個無系統之人。
1
「皇嫂！太子哥哥又捕獲了個賤奴！」
永安興高採烈跑進殿內，拉著我便衝向院內。
「救我……救我……」
一個身穿戰甲的士兵此刻遍體鱗傷，倒在太子後院的血泊裡。
所有的下人都在歡呼雀躍。
這裡的人將沒有系統的人稱為賤奴，因為這種無用之人不配擁有生命與自由。
我全身發寒，太子今日又殺一人，就代表他的讀心術又能延續一天，而我又多一天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太子露出笑容，眉眼間夾雜了些許貪婪。
「嬌嬌，我接下來的劇情該怎麼走？」
望著他炯炯的眼神，我心裡咯噔一下。
差點忘了，我謊稱自己的金手指是穿書者，能知曉大致的劇情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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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下一秒，太子望向我的眼神突然變得冷厲起來。
「差點忘了你的金手指？嬌嬌，你心裡在想什麼？」
2
一時間，院子裡所有的歡呼聲都停住了，空氣很安靜。
所有人齊刷刷看向我。
眼神中帶著發現獵物的雀躍和貪婪。
這裡有很多人已經很久沒獵殺到下一個無系統者了，再這樣下去，他們的系統也會被天道收回，淪為「賤奴」！
「皇嫂，你的金手指難道是假的？」
永安嘴角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突然。
我捂嘴笑出聲：「好了，夫君，不逗你玩了，我當然知道後續的劇情。」
「等過幾日，將軍歸朝時會帶來一名女子。」
「她才是你真正的太子妃。」
太子也放松下來：「好嬌嬌，說什麼胡話呢，她的金手指能比你這預知未來的本事大？若比不上你，怎能稱得上是孤的太子妃？」
太子將我摟進懷中，溫聲細語地哄著。
我攥緊發抖的手，強裝溫順地靠在他肩上。
可我忘了，一旁的永安，她也有系統……
3
將軍歸朝，身邊竟如我所料帶了個女子歸來。
清秀的容顏被紗布遮著，腰肢倒是纖細，跪下給皇上請安的時候端得倒是端莊。
「民女拜見皇上。」
「平身吧。」
皇上看著天人之姿的女子，眼神中泛起了色意。
「我瞧你禮儀端莊，家居何處，姓甚名誰啊？」
「民女名為蘇盛，隻是普通農戶出身。」
「好！好啊！好一個『 普通農戶』！」
皇上大笑三聲，連忙派人賜座。
我自然明白皇上笑容裡含的什麼意思，普通農戶出身代表什麼？
代表覺醒的金手指絕對沒有那麼大，代表他絕對有權力可以將這名女子納入後宮！
我不動聲色地抬頭，與遙遙相對的將軍交換了個眼神。
這也代表著，太子和皇上共搶一女的劇情可以發生了……
但突然，太子湊了過來，他滿嘴酒氣，摟著我的腰肢笑眯眯道：「真不愧是我的好太子妃，果然是能預知劇情的人。」
「那你說孤接下來，該怎麼去做呢？」
我忍住渾身的戰慄，嬌笑地拿起一邊的金樽，遞到太子嘴邊。
「自然是去追蘇姑娘了。」
「那我的好嬌嬌，你豈不是會生氣？」
我嗔怪：「為了太子的霸業，妾不過少些與太子共處的日子罷了，怎能因兒女情長困住太子殿下呢？」
誰知太子突然掐住我的下巴，墨眸中滿是柔情。
「嬌嬌，孤這些年自從有你之後，日子越過越順。」
「孤幼時母妃就因沒有系統，淪為賤奴，在冷宮中過了幼時……」
「好在孤有讀心術，在父皇面前百般出色。」
「可自從孤有讀心術開始，孤能感覺到一切，孤總覺得身邊的人多多少少都會背叛孤。」
「嬌嬌，你是第一個孤沒察覺到異心的人，所以你要記得，如果你敢背叛孤，下場會有多慘。」
他衝我笑笑，可是笑意不達眼底。
我心裡一顫，硬是擠出兩行清淚，假裝心疼地抱了上去。
「阿遙，前半生你過得太苦了。」
「你放心，我蘇嬌嬌以性命發誓，這輩子絕對不會背叛你，若我有半分異心，天打雷劈，五馬分屍！」
太子也被我突如其來的情緒搞愣住，沉默了會兒，他將手搭在我身上，拍了拍。
4
就在這時，宴會上起了騷動。
是蘇盛那邊。
宰相那群老頑固喝高了，衝著落坐在皇帝腳邊的蘇盛嚷嚷。
「蘇小姐，老夫見你風姿綽約，美不勝收，難道覺醒的系統是媚術？」
肥頭大耳的宰相赤裸裸地打量蘇盛。
蘇盛淺笑，卻搖頭。
皇上和太子也來了興致，系統，一直是這個王朝最受人青睞的話題。
「那能讓將軍青睞的，難道是醫術？」
皇上也試探。
可蘇盛俏皮笑了笑，朝皇上行禮：「那皇上也是猜錯了。」
皇上泛起疑惑：「將軍帶女子回朝，竟不是因為醫術系統，那怎麼可能？」
太子也站了起來。
「將軍本身的系統也不需要醫術，蘇小姐不懂醫術也很正常。」
「不過孤倒是好奇，到底是何等系統才能讓將軍帶你歸朝？」
蘇盛見是太子問話，朝著太子款款欠身。
「太子所說不錯，民女既不懂媚術也不懂醫術。」
「民女的系統是穿書者，可以預知劇情走向，也可以理解成預知未來。」
啪——
此言一出，大殿內頓時鴉雀無聲。
我聽到這話，全身血液凍僵在原地，險些要窒息。
天下誰人不知，穿書者這個系統是我這個太子妃擁有的。
而整個王朝，不可能有第二個系統會一模一樣，如果真的有，那就是「賤奴」在撒謊！
果然，所有人的目光轉向我。
下一秒。
「嬌嬌，她是穿書者，那你是什麼？」
太子陰沉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
5
我裝出極怒的樣子指著蘇盛。
「你個賤奴，膽敢胡說！本宮才是那穿書者！還不快來人，將她拖下去押入大牢！」
整個宮殿卻沒人動，太子陰狠的目光未曾離我半分。
大殿突兀地響起笑聲。
蘇盛突然笑起來。
「我認得你，蘇嬌嬌。」
「你是書中最聰明之人，能在這滿是系統的達官貴人面前，隱瞞你的賤奴身份二十多年，實屬不易。」
「不過……」
她話鋒一轉，看向太子，嘴角又勾起一抹笑。
「不過好在有太子殿下的庇護，你才得以存活這麼久。」
我神情一頓。
怎麼可能？！
太子明明是最愛獵殺無系統者，怎麼可能會知道？！
皇上聞言，臉色卻瞬間陰沉。
剛想開口卻被蘇盛一句話頂了回去。
蘇盛輕描淡寫地望著太子：「太子為了蘇嬌嬌現在已多日不殺無系統者了，你的讀心術要被天道收回了。」
什麼？！
全場瞬即喧鬧起來，大臣們不可思議，就連皇上都驚坐起來。
「胡說！太子乃我朝最有天賦之人！是我朝儲君！豈容你汙蔑！」
皇上動怒，指著蘇盛怒吼起來。
蘇盛卻目光坦然地注視太子。
「太子，隻有你知道，我所言是真是假。」
6
太子和我一起被關進了牢獄裡。
是皇上親自將我們鎖了進來，最後離去時，望向我們的眼神是毫不掩飾的厭惡和鄙視。
但我仍不敢暴露自己的心聲。
因為在被押走前，蘇盛偷偷給我傳了一道密紙。
「我很喜歡你，也樂意為你逆天道告知你結局。」
「小心一切人，你會被最愛之人殺死。」
「系統也是場巨大的騙局。」
7
我參悟不透其中道理，隻能蜷縮在牢獄角落，聽著四面八方傳來的呻吟。
沉默在一側的太子突然開口，從大殿認罪後他未曾有任何抵抗。
「嬌嬌，你聽說過仙、魔、人三界嗎？」
我頓了頓，不知為何，就算太子淪落在獄，我心中還是難掩對他的恐慌。
「聽說過。」
「三日前我發現一個很有趣的比喻。」
「有系統者我們稱之為仙，無系統者我們稱之為人，那些隱瞞身份混在仙之中的我稱之為魔。」
「但後來我越琢磨越不對，都說魔是無惡不作，殺人如麻的。」
「可我朝殺人如麻的卻是仙。」
太子笑了笑，站起身來，走到我身邊徑直坐下。
「我就開始反推，那我朝有系統者是魔，無系統者是人，那麼仙是誰？畏縮隱瞞在眾魔之間的賤奴嗎？」
「他們配得上是仙嗎？」
「就像你，嬌嬌，方才在大殿上，你明知自己沒有系統，卻偏要汙蔑蘇盛才是無系統者，你覺得你是仙嗎？」
他抬起我的下巴，墨眸微彎，那雙古沉的瞳孔像是洞悉了我的一切。
我打了寒顫。
「太子，我是人，我們都是人。」
太子突然冷笑。
「人？」
「不，我們都不是人。」
「整個王朝沒有一個是人。」
「你知道這所牢獄關的是哪種人嗎？」
我不假思索：「被發現一直謊稱有系統的人？」
太子冷冷開口：「不，這裡關的是有系統之人。」
「怎麼可能？！」
我神色震驚，有系統之人怎麼會被關押在這裡呢？！
整個王朝不是最推崇有系統的人嗎？
「嬌嬌，你果然是人，仙和魔就未曾這般單純。」
太子淺笑。
「還記得嗎，隻要這些有系統之人多日不獵殺賤奴，他們的系統就會被上天收回，淪為同等賤奴。」
「如果獲取某件神力的代價是殺戮，那背後的陰暗將不隻是殺戮。」
我瞳孔一顫，來自靈魂深處的戰慄讓我全身血液冰涼。
所以說，這裡的人是被迫淪為賤奴，再轉為被更高一級的系統者殺死，隻為了維護更高一級系統者的「系統」。
整個王朝不是王朝，是一個巨大的屠宰場。
「你說得沒錯，整個王朝是一個巨大的屠宰場。」
「我母妃生下來其實也是有系統的，最後死的地方就是我待的這個監獄。」
太子神情落寞，眉眼間有一絲苦笑。
我剛伸手想要去安慰他，卻驀然想起了一個細節，手僵在半空。
聲音顫抖，難掩恐懼。
「你……你怎麼還能聽到我心聲？」
太子半垂過頭，那雙黑沉的眼眸如古井般深沉，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盯著我，看著我接近蒼白的臉色，嘴角勾起一抹陰笑。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太子妃，我想通了。」
「我朝既沒有仙，也沒有魔，隻有人。」
「隻有一種被賦予系統的人，隻有人才會固執地往上爬，隻有人才會將所有人打上標籤分類定義，也隻有人，才是世間的仙、魔。」
「很可惜，系統賦予人力量，人便會不甘心地隻做人。」
太子突然大笑起來。
外面的雞鳴恰巧響了，又是新的一天。
他目光陰鸷，手如蛇蠍掐住我的脖子，他笑容中帶著貪婪：「嬌嬌，我想出去做我的仙了。」
8
是蘇盛在說謊嗎？
她難道真的不是穿書者？
我痛苦地拍打著太子的胳膊，隨著他的力氣增大，我的眼神也開始變得模糊。
9
太子死了。
他那波瀾不興的墨眸裡第一次流露出震驚，他低頭愣愣地看著插在心口的匕首，入骨三分，隨後便痛苦地倒在血泊中。
蘇盛遞給我的密紙中，還有把匕首。
慌亂之中，我刺中了太子。
我後怕地捂著脖子，大口喘氣，望著還在虛弱呼喊的太子，心頭有點恍惚。
「嬌嬌，嬌嬌……」
太子口吐鮮血，那雙眼竟有些不舍地望著我，聲音越來越虛弱。
太子的屍體被士兵抬了出去。
又過了一夜，我被押到大殿，皇上要召見我。
我穿著一身囚服，跪在大殿上，渾身發抖。
蘇盛衣著華麗，發髻梳的是太子正妃的儀式，她端坐在我的位置，身邊是我未曾見過的皇子。
10
「大膽賤奴！還不拜見太子、太子妃！」
太監揚起鞭子，狠狠地抽在我背上。
我慘叫，可內心更多是驚恐。
太子前腳剛死，怎麼後腳又重新立了？
坐在一邊的皇子大笑：「皇嫂可真是有趣，都這個時候還在關心太子之位。」
我瞳孔驟縮：「你也會讀心術？！」
「皇兄已死，這讀心術自然會重新分配，多虧了皇嫂，我才得以從牢獄裡脫身而出。」
皇子滿面春風，摟著一臉嬌笑的蘇盛高居上位。
皇上一臉慈愛：「太子，從前是朕讓你受苦了。」
我陷入恍惚中，下一秒，蘇盛的聲音緩緩響起。
「皇上，將軍即刻出徵，此戰不能無蘇嬌嬌。」
皇上斂起笑，厭惡地看著跪倒在地的我。
「蘇嬌嬌！若不是太子妃說，你得在後續劇情裡協助將軍，平叛邊境那伙逆賊，朕早就將你賜死了！」
「還不趕緊叩首謝恩！」
我抬起頭，震驚地看著蘇盛。
皇上還在相信她是穿書者？
可她分明說錯了，前太子一直有讀心術。
既然她不是穿書者，為何知道我的命運，又為何要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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