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正燁親手把小白的骨頭戴在了壯壯的手腕上。
我就站在嬰兒床邊，眼神憤恨的盯著他。
「司正燁，你忘了你跪在我外婆墳前說過的話了麼？」
這一刻我恨死了司正燁，比他淹死我的時候還要恨他。
5
葉歡住進別墅的第三天。
有關於我的東西幾乎全部都被扔出去銷毀掉了。
牆上的照片，衣櫥裡的衣服。
我生活中習慣了節儉。
就算司正燁再有錢我也沒有給自己添置多少名貴首飾。
我所有的個人用品加起來也就隻有兩個大袋子。
佣人提著袋子下樓的時候，司正燁像是隨口問了句。
「她就隻有這些東西麼？」
佣人誠惶誠恐的點頭，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因為就在昨天，管家已經被開除了。
「她在這裡住了三四年，就隻有這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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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正燁十分惱怒佣人的沉默。
對方驚嚇之餘還真想到了什麼。
「先生，頂層還有夏小姐設計的建築模型。」
「要不要也一起拿下來？」
「不管是什麼東西，隻要和夏冉冉有關的就全部扔掉。」
葉歡搶在司正燁開口前回答了佣人。
「這種問題以後不要再問了。」
「也不要再讓正燁聽到有關姓夏的任何事，你們都記住了麼？」
「是，夫人。」
佣人們齊刷刷的改了口。
個個對她避之不及。
轉身都上頂層去了。
司正燁猶豫了下，也邁步走了上去。
葉歡在他身後追著問。
「正燁，她的東西有什麼好看的，難不成你還想留下來當紀念。」
「是你和我說她隻是你公司的一個員工，用了手段才爬上你的床。」
「你現在這樣是舍不得趕走她了麼？」
司正燁沒有回話，隻加快腳步。
等他推開門的時候，佣人已經開始行動了。
燈光耀眼，十米加長的原木桌上仿佛一個微觀世界。
各式各樣精巧的模型擺的滿滿當當，卻不顯擁擠。
走近時就會發現，這其實是一個縮小版的商業街模擬。
司正燁突然伸手攔下其中一個佣人。
「等等再動。」
他圍著桌子轉了一圈，眼底晦暗不明。
很快他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
我湊過去看了眼，居然是打給我的。
他難道忘了麼。
我的手機比我還要更早的被他扔下河。
不過司正燁並沒有等電話撥出去就又快速的按下了掛斷鍵。
重新打給了他的特助。
「耀世商業街的規劃進行到哪一步了？」
「這個項目是誰在跟進，讓他來見我。」
司正燁的腦子是真的壞掉了。
我已經死了，怎麼來見他呀？
果然，半個小時不到，特助匆匆趕來別墅。
他一臉為難的看著司正燁，欲言又止。
「司總，項目目前進展很順利，您有什麼事可以安排我去辦。」
「項目負責人呢？」
司正燁黑著臉看向特助。
「不去找她，你在這兒做什麼？」
特助徹底默了。
自從那天之後，他嚴令禁止任何人提起我的名字。
理由是他不想聽到任何和我有關的事。
對他來說，我的存在就像是一個恥辱。
時刻提醒著他背叛了自己心愛的女人。
管家屢次觸犯他被開除的事，特助也早知道了。
所以他寧願被司正燁劈頭蓋臉一頓罵，也絕不說錯話。
這時「哗啦」一聲響。
司正燁轉頭看過來時，佣人手裡就剩了一個底座。
原本上面精致的八角塔早已摔在地上碎成了一塊一塊。
「是誰允許你亂動的。」
司正燁臉上染上怒色，氣息冷的嚇人。
佣人嚇的後退一步解釋道。
「是，是夫人說讓我們快點把這些礙眼的東西拿走。」
葉歡倒是沒有退縮，慢悠悠的走上前。
「都是要扔掉的，早一點晚一點有什麼關系。」
「正燁，你以前可從來不這樣優柔寡斷。」
「你這樣，我很難相信你已經不愛那個女人了。」
6
司正燁靜靜的注視著葉歡。
半晌後吐出一句話。
「隨便你怎麼處理。」
話落，他率先離開了頂層。
我在他身後遲疑了幾步。
最後又看了一眼滿桌的模型。
看著耗費了我三年心血才完成的作品，心裡免不了一陣難過。
因為我知道這些很快會被當作垃圾一樣處理掉。
果然，我才跟上司正燁，就聽到葉歡在命令著佣人。
「速度快一點，把這些全扔掉。」
「還有你，公司裡關於那個女人的一切，都處理幹淨了。」
她聲音尖銳。
司正燁聽的清清楚楚，可他卻沒有阻止的意思。
他是鐵了心要把我從他的生命中完全抹殺掉了。
我對他已經不抱希望了。
但我很擔心他會真的娶了葉歡。
壯壯攤上這麼個蛇蠍後媽可怎麼辦啊。
晚上，司正燁的發小梁梓晨過生日。
他帶著葉歡一起來了會所。
我已經習慣了眾人看到葉歡時的震驚表情。
司正燁從小含著金湯匙出生，一身貴公子氣質。
驕傲如他，怎麼能允許曾經拋棄他的女人再重歸他的懷抱。
「這個葉歡就是個白眼狼，她當初和燁哥的死對頭搞在一起，害得燁哥差點傾家蕩產。」
「圈子裡誰不知道燁哥被這女人擺了一道，今天怎麼把她帶來了。」
有人小聲議論。
不理解在葉歡做出那樣過分的事之後，司正燁還會再接納她。
「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可我看著葉歡還沒有夏冉冉漂亮，燁哥這是著了什麼魔不成。」
葉歡聽了面上掛不住，伸手扯了扯司正燁的衣袖。
司正燁一個眼神掃過，所有人都閉了嘴。
畢竟如今的圈子裡就數他最大。
那些算計過他的人早已經被他整到破產逃的遠遠的了。
也就是這件事後，葉歡銷聲匿跡了好多年。
包括葉家都有意避著司正燁。
司正燁也在那件事之後像變了個人。
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忙起來的時候不要命。
一個不順心，就要把對家往絕路上逼。
業內幾乎沒人敢和他爭搶生意。
我幾次勸他別太狠，他總覺得我不該向著外人。
更是遷怒到把我手頭的項目停掉。
逼著我去各種討好求他。
然後再借機給我講述大道理，教我做人。
我是學建築專業的。
能夠開發建造一條純古風的商業街一直是我的夢想。
為此我努力奮鬥了一千多個日夜。
可項目才開始有了進展，司正燁居然對我趕盡殺絕了。
我心中苦澀，很想把面前的酒杯清空。
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司正燁一杯一杯的往肚子裡灌。
他是喝痛快了，我都要被周圍的聲音吵死了。
還有葉歡。
她一晚上都膩在司正燁身邊，看的我都要起針眼了。
7
酒喝到一半，葉歡起身去了洗手間。
眾人終於有機會向司正燁發問了。
「燁哥，這女人居然還有臉回來找你？」
「夏冉冉在哪兒，你們不都要結婚了。」
壽星梁梓晨一把勾過司正燁的肩，苦口婆心道。
「這些年你風風雨雨，都是夏冉冉陪你熬過來的，我們這些人是真自嘆不如。」
「三年前你被人算計差點出了意外，是她不要命的把你救出來。」
「一個女人把你看的比她的命還要重要，你要真不愛她就趁早說清楚了，別這樣一邊吊著她一邊傷害她。」
「燁哥，你這樣我可會看不起你的。」
司正燁始終一言不發。
被逼急了，才吼出一句。
「我最愛的女人是葉歡，夏冉冉到底給你們灌了什麼迷魂湯？」
燈光打在他稜角分明的俊臉上，滿是陰戾駭人。
幾個人左看右看，都是滿臉的不可置信。
「夏冉冉上周打電話過來說你失憶了，我還當她在開玩笑。」
「看來是真的。」
「夏冉冉。」
司正燁重復著我的名字，眼神愈發冰冷去。
「又是她，她居然還敢糾纏我。」
「看來上次給她的教訓還不夠。」
這時，梁梓晨第一個站出來為我打抱不平。
「你這話可就沒良心了，當初可是你當著哥幾個的面和夏冉冉求婚，我這兒還有視頻為證呢。」
梁梓晨說著就打開手機放到司正燁面前。
視頻裡，司正燁一身西裝筆挺，眼神真摯。
他手捧鮮花單膝下跪向我求婚。
因為太過緊張，他甚至把戒指套錯了手指。
我喜極而泣，他手捉無措。
這些才發生了不到一個月。
他居然就都忘了。
8
司正燁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視頻。
臉上的表情漸漸轉變為震驚。
手裡的高腳杯被他捏碎。
他卻像是沒有感覺一樣，轉頭問著梁梓晨。
「有關夏冉冉的事，你知道多少？」
葉歡急著衝過來想要阻止時已經晚了。
司正燁的幾個哥們已經把她劈腿背刺司正燁的前後講了一遍。
怕他記不起來，還特意把他當時被人打傷住院的照片翻出來。
以及葉歡和他的死對頭在國外舉行婚禮的照片。
關於我，他們隻說了一句話。
「燁哥，能讓你心甘情願給她戴上戒指的女人，愛不愛她你自己會不清楚麼？」
司正燁霍地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我其實還想留下來再待一會兒。
雖然很吵，但是他們讓我感受到了溫暖。
這是我死後再也沒有過的體會。
可沒辦法，我隻能跟著司正燁一起走。
「生日快樂，梓晨哥。」
我朝著梁梓晨的方向揮了揮手，然後跟著司正燁一路走到停車場。
「你喝酒了，不能開車。」
我看著他握緊方向盤的手，想要阻止他。
我倒不是怕他出車禍死掉，他死了正好給我和小白陪葬。
可是壯壯就成孤兒了。
可憐我兒子還不到一歲，沒了媽再沒了爸，也太慘了。
好在葉歡追了上來。
她上車後滿眼委屈的瞪著司正燁。
「司正燁，你說過你不會再讓我離開你的。」
「隻是一些闲言碎語，你信我還是信他們？」
司正燁臉上的怒意漸漸散去。
可眼神卻變得更加陰冷懾人。
他轉頭看向葉歡聲音極淺的問了句。
「我信你，但你敢說你沒有騙過我？」
葉歡語噎。
司正燁猛地發動車子，一腳油門衝出停車場。
這個瘋子。
他一路闖紅燈，葉歡嚇的驚聲尖叫。
可他再沒了憐香惜玉的溫柔，隻剩下滿眼的陰鸷。
車開到公司樓下，葉歡一下車就狂吐不止。
司正燁卻看都沒有再看她一眼，徑直坐電梯上了頂樓。
總裁辦。
幾個副總和特正在為找誰接替我當項目負責人的事發愁。
看到司正燁時，他們停止了討論。
甚至有人下意識的把寫有我名字的文件藏起來。
「叫夏冉冉來見我。」
「不管她現在在哪兒，都把她帶到我面前來。」
司正燁坐在大班椅上冷聲命令著。
特助為難的都要哭了。
「司總，夏小姐她……」
「告訴她，這次是我找她，不會再懲罰她。」
司正燁這句話好像是赦免了我多大的罪過一樣。
我看著他冷俊的側臉，恨不能一巴掌甩上去。
「想見我，去殯儀館啊。」
「拽成這樣，有本事你永遠也別找我。」
我心裡竟有些惡趣味的期待著。
想看看司正燁在看到我那張被河水泡發的臉後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你還愣著幹什麼？」
司正燁再一次怒吼出聲。
特助才咬牙說出了事實。
「司總，夏小姐她死了。」
9
空氣降至冰點。
司正燁維持著一個姿勢許久後才問出聲。
「你說誰死了？」
特助：「司總，就在一周前夏小姐的屍體被打撈上岸，現在就放在……」
「砰」的一聲巨響。
司正燁握拳狠狠的砸在桌面上。
他雙目腥紅的看向特助。
「你找不到她，就拿這樣的借口來诓騙我。」
「她不是很想要回自己的兒子麼，告訴她，隻要她現在出現在我面前，我就把孩子還給她。」
葉歡捂著胃進門的時候，司正燁正將桌上的文件掃落在地。
其中一個文件袋上用紅筆標著「夏冉冉」三個字。
是我生前籤定的遺體捐獻書。
葉歡撿了起來，眼神詢問著特助。
特助忙解釋說。
「是我們整理夏小姐遺物時從她辦公室找到的。」
葉歡：「她真的死了？」
她眼底同樣有著不可置信，不過更多的是狂喜。
在得到特助準確的回答後，她眼底的笑意猛地放大。
可其他人都忙著應對司正燁，誰也沒有注意到她。
隻有我，看出了葉歡的不對勁。
她慢悠悠的走近司正燁，語氣恢復如常的詢問著。
「正燁，你答應過我的婚禮，什麼時候舉行？」
「還有你說要讓我進公司接替夏冉冉的工作，我想我明天就可以上班了。」
這段時間，她已經從司正燁這裡討了不少好處。
包括即將破產的葉氏，也在司正燁的注資下起死回生。
司正燁還另外給葉歡注冊了一家子公司，供她消遣時間。
她居然還不滿足。
她想插手商業街的項目，一定會毀了我所有的計劃。
我心急如焚。
可我知道，這個時候不會有人站出來保下這個項目。
我有些失望的走到窗前，真想就這麼煙消雲散了。
就在這時，司正燁冷冰冰的回了葉歡一句。
「商業街的項目我會親自負責，夏冉冉的事也輪不到你接手。」
我驀地轉身看向他。
「司正燁。」
「正燁。」
我和葉歡幾乎是同時出聲。
可惜，他聽不到我的聲音。
「你不相信我能幫你做事，還是你不信任我。」
葉歡有些著急的想要得到答案。
卻在司正燁話落後變得臉色煞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