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助地蜷縮著身體。
幸好那一大袋臭東西扔完,那個人就走了。
我無力地拍了拍門,聲音疲倦:「開門吧,他已經走了。」
齊思玥仍不放心:「真的嗎?」
我頭抵著門:「真的。」
她透過貓眼看了又看,跟我再三確認後,才開了門。
她紅著眼,身體顫抖,一副受驚的模樣。
即便身上痛,後腦勺疼,我也不忍心責怪她。
如今,看透她的真實面目,我才明白自己的不忍是多麼可笑。
齊思玥催促我:「姐,你快幫幫我。」
我關掉工作的電腦,伸了個懶腰,跟下班的同事揮手再見。
「不行哈,今天我得加班到很晚呢,等我有空了哈。」
齊思玥氣急敗壞:「加什麼班,工作有我重要嗎?」
「現在網上的人罵我有多難聽,你沒看見嗎?」
我轉了轉工作椅,語氣委屈。
「老板要的急,我要是完成不了,要被開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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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工作,沒時間上網。」
「網上的人都是怎麼罵你的,你說給我聽聽。」
我勾起唇,努力克制住幸災樂禍的語調。
「他們……」齊思玥憋了好久,也說不出口。
她咬著牙:「你自己去看,加完班趕緊發視頻替我罵他們。」
我嗯了一聲。
然後當然是沒有為她發聲啊。
睡覺前更是直接靜了音。
隔天看到她轟炸過來的信息,我不痛不痒地發了三個字。
【忘記了。】
繼續用忙碌和加班的理由推遲一次又一次。
齊思玥也不傻,知道我不願幫忙,留下這句話:「齊思雅,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然後就沒再煩我了。
看著聊天框裡的話,我冷笑著。
死過一次的人,能不變嗎?
幾天後,警察找上門。
齊思玥疑似被綁架了。
6.
報警人是齊思玥的朋友。
今天去她家找她。
剛好碰見張啟博假裝是外賣員,正在敲齊思玥家的門:「外賣。」
門不假思索地開了。
屋內的齊思玥看清張啟博的臉,臉色瞬間發白。
她驚慌失措地想關門,卻晚了一步。
張啟博反應迅速用腳卡住門,猛地用力把門拽開,把想要躲回房間的齊思玥提了出來摁在牆上。
朋友察覺到不對,也認出了張啟博的臉,由於害怕,躲在角落裡不敢出聲。
齊思玥嚇得渾身發抖:「求求你放過我,我不是故意的……」
張啟博似笑非笑,一隻手掐著脖子,另一隻手抓著齊思玥的大腿。
他俯身在她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麼。
齊思玥垂下眼眸,原本毫無血色的臉,微微泛起了紅。
張啟博發出狂妄戲謔的笑聲。
手肘強勢地勾著齊思玥的脖子,把她帶走。
齊思玥的朋友報了警。
警察找到我,問了一些事情。
其中包括齊思玥和張啟博的關系。
我搖頭表示不知道。
警察做完筆錄後便離開了。
兜兜轉轉,齊思玥還是跟上一世一樣,被張啟博綁架。
情況大致一樣。
上一世,由於監控視頻裡的齊思玥是沒有反抗地跟著張啟博離開。
所以警察懷疑他們之間是不是認識的關系。
當時我堅持齊思玥一定是受到威脅才跟張啟博走的,認定這就是綁架。
後來我找到齊思玥時,我有問這個問題。
她紅著臉說:「他長得真的太帥了,慘絕人寰的帥,我就稀裡糊塗地跟他走了。」
這一世就不知道她是不是同樣的原因。
不管怎樣,都與我無關。
上一世,我為了找她,不僅放棄了等了兩年的晉升機會。
甚至後來辭了職,走遍天南地北,四處尋找她的蹤跡。
尋妹心切,也因此輕易地上了好幾次當,被騙走大部分錢。
為了省錢,我一天隻吃兩頓,就喝白粥配青菜,
住著便宜破小的旅館。
找到她時,我幾乎花光了所有的積蓄,整個人瘦骨如柴。
而她卻是心甘情願被囚禁。
把爛尾樓當家,把猥褻並囚禁毆打她的張啟博當老公。
這一世,我不會再為她停下腳步,放棄我自己的人生。
就讓她跟她心儀的那張臉鎖死吧。
兩個月後,我如願晉升為經理。
而那個囚禁齊思玥的小城鎮,我沒有再去。
一年後。
警察抓到了張啟博,打電話讓我過去。
7.
在警局見到齊思玥時,她手裡抱著一個嬰兒,在警局像個市井潑婦一樣撒潑打滾。
「你們無緣無故抓我老公幹什麼?快把我老公放了。」
她破口大罵,說話時唾沫星子滿天飛。
懷裡的嬰兒被嚇得哇哇大哭。
她裸露在外的皮膚,爬滿了如蜈蚣般的傷痕,有舊傷也有新傷。
比上一世我找到她時,還要慘烈。
齊思玥並沒有注意到我來,我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看戲。
警察皺眉地看著她身上的傷痕:「齊小姐,你確定你沒被囚禁嗎?」
齊思玥翻了個白眼:「什麼囚禁?我們恩愛得很,住在一起,怎麼會是囚禁?」
接著她大方地撩起衣服下擺,露出滿是傷痕的腹部,自豪地炫耀。
「這是他愛我的證明,打是親罵是愛,懂不懂情趣啊?」
她忽地警惕地看著旁邊的女警:「你是不是看上我老公,想趁機挑撥我們?我告訴你,沒門,我老公最愛我了。」
女警聽了,驚訝得手上的筆都掉了。
警察耐心地強調:「齊小姐,你不用擔心什麼,張啟博已經被我們抓起來了,你現在安全了,有什麼話你都可以說。」
齊思玥瞪著圓眼,扯著大嗓門:「你們聽不懂人話是嗎?我都說了,沒有囚禁,沒有就是沒有。」
警察接著問:「那一年前公交強奸——」
齊思玥打斷警察的話:「什麼強奸,沒有的事,那就是個誤會。」
警察也沒了好脾氣,厲聲道:「齊小姐,如果一年前不是強奸,那你就是報假警。」
齊思玥呵呵笑了,朝地上淬了口痰:「呸,報假警?當時報警的人可不是我,是誰多管闲事報的警,你找他去。關我什麼事?」
「你們趕緊把我老公放了,否則我就找記者曝光你們,說你們警察亂抓好人。」
警察被氣到無語。
但既然受害者說是誤會,這個案子也就沒有查下去的必要。
張啟博被放了出來。
他一出來,齊思玥就屁顛顛地湊上去。
「老公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受傷?他們有沒有打你。」
她又看了看她最喜歡的那張臉:「臉沒事吧。」
張啟博不耐煩地打掉她的手,她也不在意。
警察讓這兩個癲公癲婆趕緊籤完字走人。
齊思玥籤完字後,才注意到我這個一年沒見的姐姐。
8.
沒有久別重逢的驚訝與思念。
她無事得就像我們昨天才見過似的。
「姐,你來啦。」
「這是我老公。」她指了指張啟博,又示意懷裡的孩子,「這是我兒子。」
「看,長得多帥啊,完全遺傳了他爸的優良基因。」
我淡淡地嗯了一聲。
齊思玥巴拉巴拉地說了一大堆,各種炫耀她老公兒子的話。
她臉色蠟黃,瘦骨嶙峋,樣貌看起來要比她的年齡多了十幾歲。
相較之下,站在她旁邊的張啟博,臉皮吹彈可破,保養得比一年前還好。
怪不得齊思玥看他的眼神,越來越痴狂。
兩人站在一起,更像是母子。
離開時,他們還想搭我的便車。
我謊稱自己沒開車過來。
給他們付了打車錢,趕緊把他們送走。
然後開著我的奧迪離開。
我可不想讓他們髒了我的奧迪半分。
終於能重見天日,齊思玥每天都發好幾條朋友圈秀恩愛,能看得出她這一年確實憋得慌。
她的朋友圈放眼望去,都是張啟博和她兒子的照片。
而點贊數都是一個。
那就是她自己。
沒有人理會她。
所有人都知道她之前被張啟博猥褻的事。
沒有一個人能想得通,她究竟是為何會跟張啟博在一起的。
唯一的解釋,就是所謂的強奸,實則是和奸。
而那個報警說齊思玥被綁架的朋友,被齊思玥找了茬。
罵她多管闲事。
朋友氣得在朋友圈爆出齊思玥各種醜事。
例如,齊思玥以前的上司長得很正,卻也是個流氓,齊思玥半推半就地讓他揩油。
再比如,有個帥氣的咖啡店員工,他已經有女朋友,但齊思玥還是故意穿著低胸的衣服去撩撥他。
兩人徹底撕破臉,在朋友圈上你一句我一句地對罵。
朋友圈每天熱鬧得很。
齊思玥回到家後,我和她的聊天框依舊是一片空白。
她每天的重心都圍著她那帥氣的老公和兒子轉,全然忘了我這個親姐姐。
也好。
我不想再跟她扯上關系,最好是永遠別聯系了。
我過我的生活。
而她,也過著她自己選擇的生活。
後來,她發了條朋友圈。
表示過幾天會有個好消息要公布。
配圖是她那隻粗糙黝黑的右手。
無名指突兀僵硬地豎起來。
老話說。
秀恩愛,死得快。
沒等到她公布好消息的那天,先聽到兩人又進了警察局的消息。
9.
齊思玥那條朋友圈就是在暗示張啟博該求婚了。
而張啟博早就膩了齊思玥這張臉。
他看懂了齊思玥的暗示,所幸攤牌,提出了分手。
還在美滋滋等著求婚的齊思玥,失去了理智,怒不可遏。
「當初是你在車上非禮我,是你先來招惹我的,現在你說分手就分手,想擺脫我,沒那麼容易。」
張啟博冷笑:「我弄你,你不樂意嗎?你就差舒服得叫出來,還主動每天搭公交等我,不就是要我弄你嗎?」
齊思玥惱羞成怒:「你還綁架我囚禁我,然後毆打虐待我,這些我通通都可以告訴警察,讓他們抓你。」
張啟博絲毫不怕:「我不過說了句,有讓你更加舒服的方法,你就乖乖地跟我走,這能算是綁架嗎?」
「你住嘴。」齊思玥怒得拿著玻璃杯砸了過去。
張啟博躲了過去。
玻璃杯摔成碎片,把地板都鑿出了個坑。
張啟博繼續嘲諷:「每次我打你一下你就叫得更歡,整個爛尾樓都是你的浪叫聲。鬼都被你嚇跑了,欠人操的爛貨。」
「啊啊……」齊思玥發出刺耳的尖叫聲,「你又是什麼好東西,幾秒鍾就不行。物件沒用,就靠工具。如果不是你這張臉,你以為我會看得上你。」
兩人的互戳傷疤,髒耳朵的齷蹉事被隔壁鄰居都聽得一清二楚。
你一句我一句。
最後,兩人罵罵咧咧地扭打起來。
動靜很大,家裡的東西都被砸得稀巴爛。
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而他的爸媽沒一個理他。
鄰居報了警。
聽鄰居說,張啟博身上的衣服被扯裂,身上背上都是手指抓痕。
唯獨那張臉,完好無損。
反觀齊思玥臉上身上沒一塊好地。
警察來到現場調解。
兩人還不領情,火氣依舊很旺。
怒罵鄰居和警察「闲得蛋疼,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