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進了死人文學。
成為被虐身虐心最後隻能以死明志的真千金。
按照劇情設定,我應當為所有人默默付出,再受盡委屈而死。
可我天生反社會人格,一點都不愛吃虧。
再者,誰規定死人文學隻能死女主呢?
1
我穿過來的時候,女主已經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眼下是在她前未婚夫和假千金妹妹的訂婚宴上。
她本來就不想活了,還要被趕來的親哥罵一頓。
刀比在脖子上,對面冷嘲熱諷的話還沒有停。
按照劇情發展,三秒鍾之後,女主會毫不猶豫地將刀捅進脖子裡,這一舉動震懾住了以為她是在做戲的哥哥孟傑,從此以後,哥哥幡然痛悔,對著想求死的女主極盡挽留,卻毫無所獲。
最後眼睜睜看著女主死去,一生活在哀痛之中。
而現在,我看了看四周,女主可能是怕自己死不了,還跑上了二十四樓的天臺。
見狀我挪步往天臺邊緣處退了退,親哥的表情果然有些松動。
可嘴上還在逞強:「你比不上雪雪半點,大家不喜歡你喜歡她也是正常的,但如果你肯改一改你這個壞脾氣,大家還是會接納你的……」
下一秒,我一刀刺向自己的手臂,隨即轉身作勢要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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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哥面色一變,果然動身撲過來想抓住我,跟個人機一樣。
卻沒想到我身子一側將他避開,手掌再往前一推,他半截身子墜了出去。
「輕輕,救我……救救哥哥……」他單手抓著護欄,面色慘白地看向我。
而我隻是輕輕擦拭著手裡的水果刀刀柄。
見狀他面上燃起憤怒:「為什麼?!我剛才還想救你,你怎麼能這樣!」
眼見著他快要支撐不住,抻直的手臂直打戰,額角青筋迸現。
就在他將要絕望之際,我慢步走到他跟前,在驟然亮起的目光注視下,朝他伸出一隻手。
他忙將自己懸空的那隻手遞了過來。
我拽住他,在已經擦幹淨的刀柄上留下掌紋。
隨後心情愉悅地同他道別。
「再見。」我說,「作為血親,同樣也是為了感謝你剛才想要救我的心意,在你死了之後我也會為你哭墳的。」
說完,我一根根掰開他抓著護欄的手。
女主親哥就這樣慘叫一聲摔下樓去。
天降飛人打斷了假千金和未婚夫的訂婚宴。
他們快速報了警,警察很快趕來,
當他們衝上天臺,隻見瑟縮著蹲在角落不住發抖的我。
「哥哥……他想殺了我……結果自己摔了下去。」我仰頭,臉上全是淚光,胳膊上的傷口流著血,警察很快找到了那把掉落在旁的刀。
「孟輕,你究竟做了什麼?!」假千金孟雪發了瘋般衝過來廝打我,我青梅竹馬的前未婚夫和我的親生父親就在那兒抄手看著,隻有一旁的警察趕忙攔下了她。
想到親哥摔成肉泥的死狀,我的內心便泛起快感,面上卻越發可憐。
「都是為了你!」我指著假千金孟雪崩潰大哭起來,「哥哥說隻要我消失了,你就不用再因為搶我未婚夫的事被人戳脊梁骨了,他是因為你死的!」
控訴的話語一出,孟雪立刻變了神色。
她轉過頭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父親的臉色,隨即也跟著哭了出來:「你在說什麼啊,姐姐,你恨我就算了,哥哥已經被你害死了,你還要抹黑他。」
隨後趕來的前未婚夫許澤更是一把將她護進懷中,朝我怒斥:「雪兒才是我當初的救命恩人,我想娶的人一直是她,從前我不過是因為我認錯人了,孟輕,你少自作多情。」
終於,一直忍耐著的父親在聽完他的話後再也站不住了,他快步走來,當著警察的面朝我舉起巴掌。
一旁的警察本來已經攔下了他,可就在我們被帶上警車的時候,我忽然笑嘻嘻湊到他耳邊開口:「老頭,你的繼承人沒咯。」
下一秒,他轉過頭鐵青著臉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是你!真的是你害了阿傑!」
說罷,他在極度憤怒驅使下鉗住了我的脖子。
「救命,他們都要殺我。」我躲在護著我的女警懷中,瑟瑟發抖地開口,「他們都要為了孟雪除掉我。」
不遠處,媒體的閃光燈如期而至。
2
孟傑墜樓的事很快被定義為意外失足。
沒辦法,警察實在找不到證據。
經常看虐文的朋友們都知道,在死人文學裡一般當女主想死的時候,她周圍的監控總是會偶然壞掉,目擊者幾乎為零。
然後她的家人和朋友就會認為她在做戲博取關注,繼續坐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指責她,要求她為旁人讓步。
當連死這種事都會淪為別人攻擊她的話題時,她才會真正生無可戀。
這樣的設定實在太好利用。
來到這裡我像是到了天堂。
三天後,我從公安局出來。
網絡上就此事已經吵得熱火朝天。
豪門秘辛誰都想聽一嘴,尤其還是為了養女殺親女這種荒唐事。
本來事情曝出來的前二十四小時熱度還有壓回去的空間,偏偏老頭在掐完我之後氣得心肌梗死,住院了。
等他再回來掌控大局的時候,事情已經發酵。
各類負面新聞如浪潮般衝擊孟家名下大大小小的各類企業,一時之間,孟氏的股價暴跌。
孟雪和我前未婚夫許澤的婚事也不得不耽擱下來,
盡管如此,網友還是扒出了很多猛料,坐實了孟雪插足姐姐婚約的事實。
畢竟是當紅流量小花,孟雪雖然風評變差,但還是有不少死忠粉洗地。
言論類似如下:
【訂婚又不是結婚,許少隻是選擇了自己真正愛的人,怎麼能算是出軌呢?】
【他們豪門不就是這樣嗎?雖然聯姻但各玩各的,許少隻是發現了真愛而已。】
【……】
當然,這些話很快便被路人網友衝了,並且被孟雪對家截圖存檔成為她們嘲諷孟雪的又一條永恆經典笑料。
可不管怎麼樣,都無法改變孟正庭在三天之內先失去了兒子,女兒婚事又黃了的事實。
他人在醫院就恨不得親手將我刀了。
可為了挽回聲譽,卻不得不賠上笑臉來與我友好互動。
我從公安局出來那天,他叫來了一堆記者等在門口。
我一出公安局,他便快步走了過來,張開雙臂想要給我擁抱。
「輕輕,讓你在裡面受苦了。」他說,「我們先回家好不好,我讓保姆阿姨做了你最愛吃的菜。」
我朝他淺淺勾起嘴角,隨即目光越過他看向身後黑洞洞的相機鏡頭。
下一秒,我放聲尖叫蹲在了地上。
「不要打我,求求你,我錯了,我都讓給孟雪,求你別打我了!」
我哽咽著,關鍵詞卻吐字清晰。
配合著我抽象至極的抽搐式演技。
周遭的記者互相對視幾眼,隨即便是一陣激烈的快門聲響起。
孟正庭面色越發難看。
他蹲下身來扶我,手掌如同鐵鉗般,想要將我從地上拽起來。
我卻紋絲不動。
他面上帶著擔憂說著安慰的話,人卻湊近我冷聲問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仰起頭,朝他露出一排大牙:「爸爸,孟雪在家裡,我怕你們又要為了她殺我,我害怕,我不回去。」
箍著我手臂的力道收緊,孟正庭做了幾個深呼吸,終於平復了心情,隨即擺出一副慈父的表情:「阿雪不是壞孩子,怎麼你總是誤會她呢,不過你實在不想看到她的話,我會讓她搬走,阿雪能理解的。」
他試圖引導媒體將一切往我的臆斷上歸因,我隻是笑而不語。
有時候,適當的留白更能給旁觀者想象的空間。
3
就這樣,我重新回到了孟家。
原主在一年前被趕出去後,再回來時,已經是一張黑白照片了。
為了回到家中,她瘋狂地討好孟家父母兄弟,還哭著求到了孟雪跟前。
孟雪笑著說讓她晚上回來吃飯,原主信了,對著她一通感恩戴德,離開了。
可等她晚上到時,才發現孟家一家人都去影院看孟雪上映的新戲了。
她走到孟家宅子外,被新來的保安當成小偷,一通亂打趕了出去。
這個她付出了太多期望的家,終究是沒在她活著的時候再向她敞開過門扉。
可我不一樣,我是被迎回來的。
甚至在我回來前,孟雪就已經被灰溜溜趕了出去。
可見在這個世界上,對待狠心的人從來都是討好無用,你要實打實捏住他們的利益點,才能掌握話語權。
一直到我進了屋中,外面的閃光燈依舊沒停。
眼前的孟正庭倒是卸去了一身架勢。
他剛經歷了喪子之痛,從醫院出來又馬不停蹄地處理孟氏的事情,先前的一切不過是在強撐。
「說吧,你到底在鬧什麼?」孟正庭看向我,帶著幾分疲憊。
從前在這個家中,原主在他眼中與空氣無異。
反正他已經有孟傑這名繼承人了,孟雪又懂得討他們的歡心,原主是死是活他並不在乎。
她留在家中或是被趕出去,對他來說都沒什麼影響,
書中他是要在原主死後,被精心呵護的孟雪狠狠背刺,才懷念起原主的好來。
尤其是他晚景悽涼,又無意間發現了原主從前寫的日記,自此懷念起這個女兒來。
可現在,他的兒子沒了,喜歡的那個女兒也被趕出去了,他不得不正視起我來。
我也不跟他廢話:「孟傑死了,你老了,你隻有我一個直系繼承人了,把公司的股權給我吧。」
「孟輕,我還沒死,還有孟傑的死你該給我一個解釋!」孟正庭被我的話激怒,雙眼怒視我,身上久居高位者的壓迫感。
可我隻是平靜地看著他,甚至帶上一點厭棄。
我並不怕他,他的威脅對我無用。
這場無聲的對峙並沒有持續太久,他像是第一次意識到自己還有個女兒般,上下打量起我,隨即軟下了態度妥協開口:「輕輕,你變了。」
我反問他:「你真的記得我以前什麼樣?」
孟正庭一時之間有些尷尬,他還想再說些什麼。
身穿長裙哭紅了眼的中年婦女忽然從樓上衝了下來:
「你還敢回來?你這個禍害,你害死了阿傑居然還敢回來,你想幹什麼?把我也害死嗎?!」
她一路哭喊著跑到我跟前,從前無論何時何地都保持優雅的貴婦人如今形似瘋婦。
她想要衝上來打我,人剛在我面前站定,她的手臂還沒來得及抬起,臉上便結結實實挨了我一巴掌。
「你像個什麼樣,整天瘋瘋癲癲的,怎麼給人當媽的?!」我皺著眉怒斥她道。
後者被打蒙了,凌亂的發絲貼在她發腫的面頰上,她一時沒能回過神來。
不待她還口,我上去又是啪啪兩個巴掌甩在她臉上。
將她的頭打偏又打回來,她整個人的眼眶近乎猩紅。
捂著臉仇恨地看著我:「賤人,災星,把我的阿傑還給我。」
還是不可能還了,她的阿傑摔得太碎,撿都撿不起來。
這個愛子如命的女人,是她這麼些年來將孟傑寵溺得傲慢又愚蠢。
讓後者在目睹自己親妹妹的痛苦時選擇無視和默認,在他們眼中,犧牲一個人來成全家庭的體面是很正常的事情,當然,這個被犧牲的人一定不能是他們自己。
偶爾給受委屈的人一兩句關心,是他們的極限了。
他們還會因此沉浸於感動中,認為自己實在善良。
現在好了,善良的太子死了,太子媽也破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