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沒辦法把你養大,也沒辦法把你生下來。
我跟翎澤講過,我小時候摘草藥掉進過河裡,差點淹死,幸好遇到一個好人救了我。
這倒是真的,當時救我的人是顧言之,卻不是一個好人。
不過當時那件事隻是為了襯託出我有多慘,從而加重我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和這次掉入海裡的目的一樣。
5.
在陌生的小院裡醒來。
我臉色僵白,沒有一絲氣色,眼眶的半含著淚,惹人心疼。
小腹傳來陣陣疼痛。
翎澤坐在床邊,手在我的小腹上輕揉:「什麼時候有孕的?怎麼不告訴我?」
我輕喘了幾口,露出一個無比難看的笑容:「殿下,我知道您是不允許有私生子的,我本想等身體養好些,再流掉他,沒想到卻……」
失去孩子,男子沒有流露出一絲難過,反而在埋怨我的隱瞞。
「靈兒說,是你自己非要看海掉下去的。」
我閉了閉眼,讓眼淚流了下來,聲音哽咽:「靈兒小姐……是這麼說的嗎?」
「我想聽你說。」
虛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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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他的暗衛早就把船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他了。
「是,是我的錯!」
說著眼淚大顆大顆地掉落,我扭過頭去擦眼淚,
「抱歉,是我失態了。」
因為幼年生活,翎澤最討厭沒有忍耐力和情緒不好的人。
他抬手把我擁進懷裡,輕聲說:「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我掐住手指抬頭笑:「嗯,我知道的。而且我還沒準備好要孩子呢。你知道的,我就是個庶女,所以我的孩子一定要是個嫡子,就算是個屠夫也行。」
翎澤一愣,神色有幾分茫然。
他不會娶我,頂多就是個妾,若是夏靈兒不願意,通房也不是不行。
所以,我口中的孩子的父親,隻能是別人……
是個屠夫都沒問題!
「箐遙!你想嫁給別人,還想跟別人生孩子!」男人聲音暴怒。
我沒反抗,輕輕握住他的手:「殿下,遙兒是愛您的,遙兒知道遙兒是您路上的擋路石,所以遙兒永遠都在您身後,隻要您覺得可以解決這段關系,遙兒立馬就走……」
重重的吻落下,一絲空氣都沒有,帶著懲罰的意思。
「孤不準!」
翎澤安排了許多人來我院子裡負責我的安全,說不好聽了就是監視我。
不過比起平日,翎澤來我院子裡的時間越來越頻繁了……
「遙兒你看,這是從北疆運回來的魚,總共就活了這一條。都說北疆的魚堅韌,吃苦還最漂亮,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我手裡拿著魚食,隨手撒著:「確實好看」
「太子哥哥!」夏靈兒怒氣衝衝地趕來,看到這一幕心裡怒火更甚。
我看著來人,本無聊的心淺淺跳動,眼眸都亮了起來:
「靈兒妹妹來了啊,一起看看這魚吧,這是翎澤哥哥從北疆專門運回來的呢。」
來了啊。
「誰要看你那破魚啊,什麼樣的天仙本小姐沒見過,稀罕這條魚。太子哥哥,你說好今天陪我一起回夏府的。」
夏靈兒的聲音一落下翎澤的臉就黑了。
嘔吼,翎澤千辛萬苦弄回來的魚,人家大小姐可不稀罕啊。
「……抱歉了遙兒,夏老爺子對孤有救命之恩。所以孤必須去。」說著還當著夏靈兒的面在我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哥哥做的都是對的,遙兒永遠在家等著哥哥。哥哥早些回來,遙兒今日做哥哥最喜歡的桂花糕。」
我笑得超甜,直接把翎澤皺褶的眉頭舒展開來。
真是個混賬,這不是專門給我找麻煩的嗎。
恐怕是夏靈兒讓他不開心了,他也讓她不開心。
我就是他們 play 中的一環。
不過這個場景,倒是我想要看到的。?
翎澤跟著夏靈兒一起去了夏府,沒多久夏靈兒的奶嬤嬤就帶著人來了我的院子。
看著她身後的一群髒兮兮的男人我真是笑了,沒想到夏靈兒竟然一點也不長腦子。
「你個賤蹄子,天天黏著殿下。看你髒了之後殿下還會不會寵著你,這可是太子的心尖尖,指定是在那裡特別特別的,要不是今日,這可是你們這輩子都碰不到的人。」
真是跟夏靈兒一模一樣的嘴臉啊。
6.
「張嬤嬤,你不能這樣!我是殿下的人,殿下回來一定會懲罰你的。」說著我的眼淚就落了下來,眼睛往外面看著。
心裡卻想著,暗衛應該把消息遞給了翎澤了吧。
若是他回來了……
「別想了,也就我家小姐沒個心眼上了你的當,我已經讓人把那幾個暗衛安排走了,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沒人能救得了你。」
張嬤嬤的面孔帶著狠戾。
我心裡一沉,面上的恐懼增加了一番。
張嬤嬤或多或少也會一點武功,再加上這幾個……渾身散發著臭味的男子,真的是……
「小美人嘿嘿嘿……」
「太子碰過的女人,真想知道是什麼味道。」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反正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今日老子一定要辦了你。」
我握緊手裡的銀針,算著怎麼把他們一擊致命,從這裡跑出去的話,外面肯定還有她的人。
「呦,小美人這表情更好看了。」
他們三面環住,想把我往屋子裡推,我慢慢退進去。
我是絕對不相信他們這麼好。還想為我留一絲顏面。
房門關上,我快速跑向梳妝臺從後面拿出一瓶東西隨手撒在地上。
7.
這幾日整個太子府都沒有安生日子。
所有人都靜悄悄的,走路都低著頭。
畢竟我已經消失了好些日子了。
「還沒找到嗎?找個人都找不到,我養著你們吃幹飯的!還不去找!」
這幾日太子府流了不少血,先是那天不在的丫鬟小廝,再是被發現的張嬤嬤以及府中夏靈兒的人……
「太子哥哥,一個箐遙而已,找不到了就再找一個吧,這樣子會讓……」夏靈兒從張嬤嬤去世那一刻,整個人都成熟了起來。
「給孤閉嘴。靈兒,管好你的人,你還是未來的皇後,下次再有這種情況,便是你教管不力,縱管伯父對我有義,也不是讓你替我做主的原因。」
夏靈兒不再抬著頭眼神磊落、帶著愛意地看著翎澤了,而是低著眼睛,閃過一絲恨意。
管不得他倆怎麼鬥心眼,此刻,我已經在顧言之府上,繼續楚楚可憐。
「箐箐,怎麼樣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要不就請個醫師來看一看吧。」
我低著眉擺弄著顧言之買來的藥材,然後弄成藥膏敷在自己的手上、胳膊和臉上。
顧言之從我找到他的那一刻,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
「沒事了言之哥哥,你別忘了我自己就是個醫師。我師傅可是南城最厲害的藥師。我可是我師傅最厲害的徒弟。」
「好,你有什麼需要的跟我說,」顧言之雖然不知我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對於我的到來,心裡是充滿了開心和驚喜。
他想問我為什麼一身血的到來,也想知道我跟太子的關系和現在的情況。
但是很顯然,我並不想多說。
而他在上次騙了我之後我便對他沒了耐力,見他很少真心地笑。
「言之哥哥千萬不要去找翎澤哥哥的麻煩。」
「好……」
看著他陰沉下來的臉色,我笑了笑。
趕緊去找你的好太子啊,真是沒有出息。
五年前沒出息,五年後還是沒出息。
翎澤翻遍了整個長京都沒找到人,整個太子府乃至朝堂都有點低氣壓。
「言之昨日去那裡喝酒了嗎?」
下了朝堂,翎澤經過顧言之身邊驟然停了下來,眸光輕動,腦子閃過許多自己不曾在意的情況。
「殿下,臣昨日去醉仙樓裡喝了一點解解乏。」
「挺好,最近南詔那邊的事情你去一趟吧。回來孤再請你去醉仙樓一趟……不知言之可有見到過上去給你按摩的那位姑娘。」
「未曾。」翎澤沒錯過他微微一愣的表情。
顧言之向來對他忠貞不貳,但現如今……
「去查。孤要全部的信息。」翎澤坐在書房等著答案。
夏靈兒來了幾趟都沒能進去,便讓人把她端的湯送進去。
「主子……遙兒姑娘確實是在大理寺。這段時間顧理寺每日都會去至晚飯後才離去……」
翎澤在小院門口待了許久,看著我曬太陽,弄草藥,做飯……然後和顧言之一起交談甚歡地一起吃……
暗衛覺得他馬上就要碎了,主子的氣場也太大了,害怕下一秒倒霉事就輪到他身上了。
「箐箐,多吃些,這是你最喜歡的。」
「謝謝言之哥哥。」
我表面應和著,心裡卻想著從他嘴裡套出來的話。
翎澤應該這兩天就能找過來,夏靈兒也老實了。
但是以她的性子,翎澤這樣對她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明日來我給你帶你最喜歡的慄子糕。」
「好。」
送走顧言之,我轉身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強勁有力,步步沉穩。
終於來找我了。
8.
「太子殿下。」
轉身、微笑、行禮。
翎澤一身寒氣,特別是看顧言之看我的眼神,他很清楚那代表什麼。
我則一臉疏離地叫他太子殿下。
我從未這麼喊過他。
而我也清楚,到這個程度,他在看到我平安的時候,他的怒氣,便消了一半。
我有這個自信。
「遙兒在這過得開心嗎。」
翎澤說著抬手扶起了我,在握住我的手腕的時候,眼裡閃過一絲不滿。
離府幾日,我清瘦了許多。
「回殿下,這裡有園子種民女喜歡的草藥,有秋千有書桌筆墨。」
我一一回答,這些都是我在太子府裡院子裡沒有的。
我也向他要過一片土地種草藥,隻不過被夏靈兒毀了而已。
「跟孤回去,孤可以對你逃離的事既往不咎,這些東西回去便給你安排上。遙兒,孤……」
翎澤說著臉上露出疲憊的神情。
「殿下,遙兒是逃離嗎?遙兒是在求生,恐怕回去了之後遙兒哪天連自己如何死去的都不知道。殿下看到遙兒房裡的人了嗎,難道殿下沒有查到,他們是誰放進去的?還是殿下不知道遙兒會經歷什麼……」
「夠了!孤知道你沒事,那些人的屍首都是完整的,孤找人驗過屍,知道你是清白的,回去等孤登基,封你為貴妃可以嗎?我……找了你很久。」
看著他眼裡的情緒翻湧,我淡淡微笑:
「謝殿下心裡惦掛,但遙兒覺得在這裡過得挺好的。」
……
可到底,翎澤還是把我強行帶回了太子府,並找人看管了起來。
而他除了每天晚上回來,其他時候都挺忙的,每天回來眉頭都緊緊皺在一起。
「遙兒,你再等一等。」翎澤在睡夢中淡淡失語。
我勾起唇角,我很有耐心,都已經等這麼久了。
「遙兒今日,很開心?」
翎澤早晨醒來看到我淺笑嫣嫣地看著他。
「嗯,昨日殿下說夢話了。」
「嗯,說了什麼?」看著我開心的樣子,翎澤充滿迷霧和血腥的心照進了一束光,沒忍住眼裡也帶上了笑意。
「殿下說……喜歡遙兒,說這輩子離不開遙兒了,還要給遙兒做飯吃……」我躺在床上言笑晏晏,眼睛亮亮地看著他。
翎澤耳朵一紅,連臉上也有點紅,比起平日裡那個冷冰冰的樣子,多了不知多少風情。
「孤……確實如此。」
說著,他俯身在我臉上親了親。
在我消失前,他是不會這麼說的。
自古男人三妻四妾多正常的事情,更何況他是太子,要為國家的發展打基礎,孩子是絕對不能單一的。
而我的出身,定然位份不能高。
且不說大臣們會反對,就光他們那些嫡女……
但當看到我院子裡的血,以及跟顧言之在一起談笑的身影。
我能篤定,得到和失去的反復糾纏,終究會讓他對我袒露真心。
權勢、地位,我都不要,能俘獲一個男人的心,再玩弄他,才是我要做的事。
他如今對我多溫柔,我殺他時,才能越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