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馳野側眸瞧著他,把那信折了,丟一邊,沒吭聲。
沈澤川順勢趴蕭馳野手臂上,埋著頭說:“策安。”
“過幾日我跟你回茨州,”蕭馳野垂眸盯著沈澤川,“又是折指又是跳樓,紀綱師父得把馬鞭抽斷了。”
沈澤川悶聲說:“別打。”
蕭馳野沉默須臾。
沈澤川臉蹭著蕭馳野的手臂,輕聲說:“阿野。”
蕭馳野覺得沈澤川真的該打,他這回鐵了心不吃這套,便抬起另一隻手,拎住了沈澤川的後領,把人提起來擱一邊,說:“阿什麼野?沒這人。”
沈澤川說:“二——”
蕭馳野直接給沈澤川把被子罩上了,然後吹滅了燭火,也不抱人,背過身和衣躺下了。他還記得飛奔出去的時候的感覺,他真的是拼了命,那會兒就是前面橫著刀山火海,他也顧不得看,他快被沈澤川捅死了。
沈澤川扒開被子,磕在蕭馳野背上。他一路磕到了蕭馳野的肩頭,貼著蕭馳野的鬢角,說:“你不抱我,我睡不著。”
蕭馳野躺平,把沈澤川抄著腰拖到了身上。沈澤川看他,他也看著沈澤川,但是就是不松手,把沈澤川固定在這兒,讓沈澤川動不了。
“你睡啊。”蕭馳野說道。
“這姿勢怪卡的,”沈澤川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前胸,“還懸著呢。”
“這不挺好的麼?”蕭馳野似笑非笑,“我一直這麼懸著呢。”
沈澤川抬掌蓋在蕭馳野的胸口,揉了揉。
蕭馳野把他舉高,說:“別亂摸,生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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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澤川像隻落水的貓,被蕭馳野拿捏在手裡,晃著前爪,撓著蕭馳野的胸膛,又輕又痒,又壞又嬌。蕭馳野被他撓得牙也痒,看他的含情眼懶著,分明就是耍賴的樣子,有恃無恐。
蕭馳野生氣,但是脾氣被撓沒了。沈澤川這副模樣哪都找不著,這是待在蕭馳野懷裡,被慣出來的,蕭馳野心知肚明,但是他沒打算就這麼讓沈澤川蒙混過關。
“這是搓澡嗎?”蕭馳野無情地說,“我兩天沒洗了。”
第176章 浪花
蕭馳野從邊博營往南走, 在離北邊線上和茨州守備軍會合, 然後沒有繼續南下,而是選擇了和沈澤川相同的路線, 繞到了敦州西面。為了不驚動樊州的翼王, 他隻能晚上行軍, 好在緊趕慢趕還是趕上了。
沈澤川湊首過來,聞著蕭馳野。
蕭馳野不給聞, 要把人舉高, 沈澤川就揪他前襟。他看沈澤川右手裹著紗布,怕用力再給傷著, 隻能放低了由著沈澤川聞。
“我也兩天沒洗了, ”沈澤川膝蓋上頂, 陷在被褥裡,挨著蕭馳野,“一起洗。”
檐間的雨聲唰唰作響,像是無數把茂密的小刷子。蕭馳野把胸膛敞給沈澤川, 沈澤川就趴在上邊。那松開的領口流露出散漫, 他每一寸肌膚都在索求著蕭馳野。他這麼放松, 仿佛那些溜出來的曖昧都是無心的,這些情色都是天真的。
沈澤川有把呵氣變成呢喃的能耐,他在蕭馳野眼裡就是天生的美人。那眼神撩在蕭馳野的心窩,像他溫熱的指尖一樣,蹭在蕭馳野內心的湖面上,劃出了一下一下的漣漪。他有過乞求的時候, 每次耐不住了,就湿乎乎地喊著蕭馳野的所有稱呼,可是他連乞求都能喊得像沉酣。
他們在床榻間一直配合絕妙,連輕微的哼聲都能相互讀懂,那無上的歡愉來自於彼此的完美契合。蕭馳野要招架這樣的愛侶,他得像堵牆,抵得住波浪。
“行啊,”蕭馳野忽然一改前色,輕佻地說,“我帶你一起洗。”
沈澤川在那眼神裡覺出不妙。
* * *
敦州位置偏東,天易冷,天記別院內設的浴室不像阒都那般通著窗子,它們都修得嚴實,裡間不僅澡具齊全,還花樣繁多。門一開,把竹簾卷上去,湿熱的水汽就撲面而來。
沈澤川衣裳都沒脫完,浸在水裡。雙腕被腰帶束縛起來,美其名曰是傷口不能沾水,被蕭馳野順手掛池邊的小架上,還從藤筐裡給沈澤川挑了隻小金鈴,懸空掛著,隻要沈澤川動,鈴鐺就清脆地響。
沈澤川衣裳湿透了,耐不住這浴室的熱。但他此刻什麼都顧不上,耳根紅透了,襯得玉珠格外白潤。蕭馳野蹲在他跟前,架著他的腿。
“說什麼都不長記性,”蕭馳野赤著半身,把那小刀用帕子抹幹淨,“就得給你留個教訓。”
沈澤川腳趾微蜷,閉著眸說:“蕭策安!”
“嗯,”蕭馳野專注在手上,“叫誰呢?”
沈澤川挨著刀刃,被冰得睜開了眼,眸子裡全是羞恥,說:“我恨死你了!”
蕭馳野瞟他一眼,說:“我也恨死你了。”
沈澤川感受著小刀的摩擦,隻能細微地顫抖。水是熱的,刀是涼的,每走一寸感覺都格外清晰。他受不了,不能望下看,就隻敢盯著蕭馳野。
這眼神太可憐了,蕭馳野頭回見,他簡直都想拿筆趕緊給畫下來。他原本還氣著呢,此刻突然笑起來了。蕭馳野沒幹過這事,這是第一次,所以做得很仔細,把該剃的地方刮得幹幹淨淨。
沈澤川背部還抵在池壁上,這兩重天的滋味讓他用完了生平的鎮定。他是真的被蕭馳野拿在了手裡,動也不敢動,可是周圍亮堂堂的,照得他在湿霧裡輕喘氣。玉珠隨著胸膛的起伏而蒙上了水汽,沈澤川仿佛成了蕭馳野的玉珠,被把玩得丁點隱秘都不剩。
蕭馳野問:“下回還捅我麼?”
沈澤川不回答。
等蕭馳野剃完了再看,發現沈澤川眼眸通紅,不知道是被蒸出了眼淚,還是惱出了眼淚。蕭馳野半點都不心軟,抬手捏著沈澤川的面頰,狠聲說:“你傷一回,我剃一回。”
沈澤川涼飕飕的,眼裡含著水,耳根的紅已經蔓延到了胸口,氣還沒喘完,就被蕭馳野摁池壁上親得鈴鐺亂晃。
* * *
翌日雨還下著,沈澤川難得睡了好覺。
蕭馳野披衣起來的時候,晨陽已經候在檐下了。他趿著屋內的木屐出了裡間,沒讓人在這屋裡談事,下了廊子轉到另一個屋裡去了。
晨陽跟在後邊,把竹簾掀起來,讓屋內沉悶的氣氛散了些。他轉向蕭馳野,把花名冊呈上去,說:“這次騎兵受俘的有兩千三百人,現在押在敦州牢裡,由茨州守備軍看管。”
蕭馳野翻了冊子,沒坐下,背著光問:“雷驚蟄呢?”
“死了,”晨陽頓了須臾,“從廢墟裡挖出來就已經斃命了,看傷勢是死於扼喉。”
蕭馳野擱了冊子,回想起沈澤川右手的傷。他站了會兒,說:“不要等回茨州,來不及了。你現在就寫信,讓人快馬加鞭送去啟東,蓋我的私印……”他說到這裡,又停頓下來,轉過身,“還是蓋蘭舟的印章吧。”
這事關系中博局勢,跟戚竹音談話不能摻雜私情。戚竹音肯替陸廣白照顧陸平煙已經是情分了,蕭馳野的私印就代表著離北,他們再欠下去就還不起這個人情了。況且如今茨州是沈澤川主事,他是離北的主將,蓋自個兒的章是抹沈澤川的威信,往後沈澤川還得跟戚竹音打交道,礙著他的情面在裡頭,雙方都不便行事。
“雷驚蟄是禍亂敦、端兩州的魁首,此次又帶著邊沙騎兵進入敦州境內,我們離北和茨州攜手擊敵,打的是邊沙人,為的是中博百姓。”晨陽流暢地說,“這事就是傳去阒都,我們也沒錯。”
“沒錯的根源是阒都無兵,”蕭馳野說,“否則能有千萬個罪名蓋到蘭舟身上。但狗急了還跳牆,敦州已經到手,蘭舟如今是三州盡握,薛修卓和太後就是再自顧不暇,也要開始想法子扼制蘭舟,最好的辦法就是放出戚竹音,先打掉樊州,讓茨州失去東南方的屏障。”
但這事不急於一時,眼下邊郡無人,戚竹音已經從蒼郡搬到了邊郡,要替陸廣白守住缺口。邊沙人把東南方的哈森調到了北方,卻沒有讓啟東佔到便宜,阿木爾在這裡仍然部署了精兵強將。
蕭馳野此次能趕到茨州來,也有蕭方旭的意思。
中博兵敗後端州無兵,這裡成為了大周的軟肋。但是阿木爾沒有再犯,他把兵力集中於北邊和東南邊,像是專門繞開了中博,要啃離北和啟東這兩塊硬骨頭。蕭方旭認為這是在聲東擊西,出現的蠍子部隊更是讓蕭方旭確定了阿木爾根本沒有放棄中博,為此他必須重視沈澤川重建中博防線的提議。
蕭馳野又問了些敦州軍務,他們才談到軍備庫,就見骨津進來了。
“主子,”骨津看了眼院子,說,“費盛他們還跪在廊子裡呢。”
蕭馳野側頭,透過窗格重影看了過去,沒搭腔。
骨津就不敢再提,退到了一邊。
敦州還有土匪沒處理,蕭馳野帶的一萬五千人足夠鎮場了。六耳見了蕭馳野,連路都不會走了,眼看雷驚蟄都死了,更不敢再亂起心思,但他畢竟不是純良之輩,蕭馳野沒打算讓他待在跟前,打發給孔嶺安排了。敦州的軍備庫蕭馳野沒動,這地方打下來還要用。
這邊忙到晌午,蕭馳野才想來沈澤川還睡著呢。他回了屋一看,發現沈澤川已經起來了,正站檐下聽孔嶺談事。
沈澤川看見蕭馳野,就沉默地挪開了目光。
蕭馳野也不著急,知道昨晚把人欺負狠了,沈澤川這會兒還心有餘悸呢。他早上起得太早,挑了簾子進去裡間,趁著空小睡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