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出離婚時,老公才發現我手上的戒指早已不是我們的婚戒。
他失去了一直的冷靜:「你的婚戒呢?」
我拂開他的手:「你的婚戒呢?」
他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突然衝到臥室翻箱倒櫃。
我靜靜看他發瘋。
能找到才怪。
大半年前,他的小情人就把他的那枚婚戒寄給了我。
現在,裝什麼深情。
1.
今天是我和陳維雲結婚七周年紀念日,他在高檔餐廳訂了位置,與我共進晚餐。
酒店精心布置的餐桌上,玫瑰鮮豔奪目,紅酒醇正菜品精致。
我卻沒什麼胃口,隻小口的喝著紅酒。
陳維雲端詳著我的臉色,溫聲道:「蘇青,你是不是又瘦了?不要學小姑娘減肥,你不胖。」
他靜音放在一邊的手機,消息一條接一條亮個沒完。
他拿起查看,眉頭越皺越緊。
終於,他放下手機,面帶歉意道:「公司有點情況,我得過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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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切著牛排默不作聲,他猶豫一下,起身親了親我的臉頰,「你好好吃飯,我忙完就回家。」
陳維雲匆忙離開,我望著他的背影,恹恹地放下刀叉,坐著發呆。
我和陳維雲結婚七年了,大概從第四年開始,他就忍不住在外面流連花叢。
他一直很瀟灑,走腎不走心,再漂亮的女人最長也不過三個月。
但何雨晴不一樣,跟了他快兩年了,依然倍受寵愛。
我沒見過何雨晴本人,朋友們都說,她樣樣都沒法跟我比,「長的倒是有幾分像你,又沒你好看,唯一勝過你的,就是那撲面而來的青春氣息。」
我苦笑,你看這個人,說他不愛我吧,有幾分像我的人,卻又能成為他的例外。
何雨晴也知道她是例外,胃口越養越大了,生出了取代我的心思。
平時隔三岔五發點兩人的視頻、照片給我,見我一直沒有反應,她有點急了,玩了個大的,發了和陳維雲拍的婚紗照給我。
他們的婚紗照拍得不錯,是我喜歡的風格。
何雨晴妝容明豔,褪去了幾分青澀意味,更像我了。
照片裡,陳維雲寵溺又深情的眼神,讓我有點恍惚。
這是我最熟悉不過的眼神,原來,這樣的眼神並不是隻會看著我啊。
就像我們一直錯過的婚紗照,沒有我,他也完成了。
當初結婚時,我倆一窮二白,根本沒錢拍婚紗照。
後來情況好一點了,又為了生意疲於奔命,中間我身體不好又病了幾次。
一拖再拖,耽誤久了,也沒有去補拍。
如今,陳維雲倒是自己給補上了,挺好。
晚上快十二點,陳維雲終於回來了。
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我,微微一愣,「怎麼沒睡啊?」
換作以前,他在結婚紀念日拋下我去陪別人,我大概早就又哭又鬧,傷心欲絕了。
但現在,我隻是平靜開口道:「陳維雲,我們離婚吧。」
陳維雲換鞋的動作頓了一下,「蘇青,你怎麼了?」
他走過來蹲在我面前,有點敷衍地握住我的手。
「今天是我過分了,不該拋下你去找她,是我不好。」
「她不懂事瞎胡鬧,說要到酒店來找我,我怕她真來了場面尷尬,才去哄哄她的,乖,別生氣啊。」
他從口袋裡掏出精致的首飾盒,打開來遞到我面前,「青青,你最喜歡的矢車菊藍寶石,我提前好久定制的項鏈。」
我沒有接過首飾盒,而是把茶幾上的離婚協議拿起來遞給他。
「我認真的,我外面有人了。」
2.
陳維雲面上一怔,卻很快又嗤笑一聲,似乎嘲笑我總是鬧不出新花樣,「蘇青,別鬧了,你怎麼可能愛上別人?我們不會離婚的。」
他接過離婚協議隨手翻著,臉上表情卻逐漸凝重起來。
我伸手幫他翻到最重要的一頁。
「公司市值、債權債務和婚後所有共同財產,我都委託評估機構做了評估。」
「我的股權,我願意優先讓渡給你,按市價就行。」
「其他共同財產,咱倆一人一半,你看這樣行嗎?」
陳維雲緩緩起身,臉上的嘲諷消失不見,換成冷漠又懷疑的審視。
難怪他不信,以前我也鬧過幾次離婚,但沒有一次是認真的。
目的隻是想讓他回歸家庭而已,但那都是幾年前的事了。
現在的我,是真的決定要離婚了。
「蘇青,你到底想要怎樣?我說過,我愛的隻有你!」
陳維雲不耐煩地把協議扔在沙發上,有點粗暴地扯松領帶。
「雨晴她就是一個啥也不懂的小女孩,養她一年還比不上你兩個包值錢。」
「你真的沒必要在意她。」
他以為我是因為容不下何雨晴鬧。
他皺著眉頭摁揉著太陽穴,仿佛是我無理取鬧讓他頭痛。
我盯著他不由得走了神,他有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看著我的時候裡面滿是說不出的繾綣溫柔,當初我毫無抵抗的沉溺在他的眼神裡。
朋友曾經說過,桃花眼的男人生性風流,我以為我會是他的例外。
誰知道,何雨晴才是這個例外。
當初我知道何雨晴破例跟了他很久時,心裡很慌,確實狠狠鬧過幾次。
最厲害的一次,我在疾馳的車上,拉開車門就要往下跳。
依然沒用,他哄了我幾天,還是沒有跟何雨晴斷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那時候我真是瘋了。
要不是盛怒之下忘了解開的安全帶攔了我一下,陳維雲及時剎住車。
我跳下去自己死不了說,還有可能禍害後面的車輛。
現在想想真是鬼迷心竅了,竟然為了陳維雲做出這種瘋狂的行為。
「我沒有鬧。」
我拿過手機,打開相冊,找到一張照片遞給陳維雲看。
「是我男朋友,他鬧著要跟我結婚,我拿他沒有辦法呀。」
3.
可能是我把手機懟得太近了,陳維雲咪起眼睛,好半天才聚上焦。
看清照片後,他臉色猛地一變,眼神銳利起來,「這是什麼?!」
我語氣輕松:「婚紗照啊,你應該熟悉啊。」
「這是誰?」他額角青筋直跳,厲聲喝道:「和你拍婚紗照的是誰?!」
我收回手機,漫不經心道:「你覺得和我拍婚紗照的應該是誰?」
他怔了一下,眼神閃爍,表情突然又放松下來。
「你看到我和雨晴的婚紗照了?」
「我又不可能娶她,拍個照片哄她玩而已,你在意這個幹嗎?」
「咱倆......那時候不是沒錢嗎,回頭補上,去巴黎拍,拍最貴的好不好?」
他還是不信,認為我是因為受何雨晴刺激,賭氣隨便找模特拍的。
「既然你也拍了,咱倆算扯平了,好嗎?全都扔了,我會把和雨晴拍的也扔了,冷她一陣子,咱倆去巴黎旅遊,順便補拍婚紗照,好嗎?」
我真是無語了,伸手拿過離婚協議。
「這樣吧,共同財產我讓一成,可以嗎?」
「他鬧得厲害,我這邊有點急,就當是我補償你行嗎?」
陳維雲眼睛死盯著我,好像在判斷我是不是真出軌了。
「他是誰?做什麼的?」
我毫不遮掩,「他叫謝飛鹿,體育生,本科畢業兩年多了。」
陳維雲嗤笑一聲,「體育生?本科畢業兩年多沒工作?你直接說他是出來賣的好了。僱他拍婚紗照多少錢?」
婚紗照確實是我花錢僱謝飛鹿拍的,但那隻是我們相識的開始。
何雨晴給我發婚紗照那天,我確實被她刺激到了。
衝動之下,我賭氣在大街上隨便攔了一個帥哥,說花錢僱他拍婚紗照。
謝飛鹿本來不肯的,我騙他說我得了絕症,不想連婚紗照都沒拍過就死。
他居然相信了,而且答應了。
這個身高一米九的大男孩,心軟的一塌糊塗,跟他酷酷的外表一點也不相符。
在那之後,他竟然隔三岔五給我發消息,問我治療情況如何,需不需要幫忙?
我哭笑不得,隻好約他出來當面解釋。
我沒說那麼具體,隻說心血來潮想拍婚紗照,見他不肯,隨便找的借口。
他當時非常生氣,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然後一聲不吭走了。
我以為他會拉黑我,誰知過了幾天,他又開始聯系我,約我去看畫展。
後來我們熟悉之後,我問他為什麼不怪我。
他說,絕症是假的,但我在街上攔住他時,眼裡的絕望是真的。
那一瞬間,我仿佛被雷擊中心髒。
我的絕望,已經明顯到讓一個二十出頭的大男孩都看得出來。
那陳維雲呢?我自己呢?
為什麼陳維雲覺得一切正常?為什麼我自己也選擇默默忍受?
我像溫水煮青蛙一樣陷在名為婚姻的泥潭裡,已經七年了。
我才二十八歲,難道餘生就這樣一眼看到頭?
謝飛鹿一句話,讓我看清自己的內心。
我早已絕望,卻無人知曉,包括我自己。
4.
我下定決心離婚,並不是因為謝飛鹿。
相反,我與他的來往一直以禮相待,從不逾矩。
其實離婚挺麻煩的,和陳維雲結婚七年,不說感情,就是財產分割也是一件麻煩事。
公司是我們倆白手起家共同創辦的。
運轉走上正軌後,我因為體弱不堪勞累大病了兩場,才逐漸退出公司的管理。
但我的股份一直牢牢抓在手裡,也會時時關注公司經營狀況。
陳維雲對我也非常信任,每年的財務審計都由我親自督辦過目。
我們畢竟是共患難的結發夫妻,他在財產上沒玩過花招,在物質上也沒虧待過我。
所以,他自信我不會真的要離婚,認為我最多是為了賭氣也出個軌而已。
陳維雲見我不說話,眉毛一挑嘲諷道:「像他這樣的,花了你不少錢吧?」
我唇角一勾,微微笑道:「他和別人不一樣,他不圖錢。」
這句話陳維雲也跟我說過,那時我苦苦追問,為什麼就是不能跟何雨晴斷了。
他臉上浮起一抹溫柔笑意,「雨晴她和別人不一樣,她不圖錢。」
他顯然還記得這句話,此刻聽到我原樣奉還後,臉上表情僵住了。
想了想,他又開口道:「他不要錢?以後拿什麼養你?」
他俯低身子,輕輕捻著我絲綢睡衣的領邊,「你隨便一件睡衣,就夠他半年生活費吧?」
我輕輕推開他的手,「陳維雲,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半份烤肉飯就可以養活的人。」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臉上表情復雜,喉結動了動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原來他還記得啊,我是和他同吃一份烤肉飯就會滿足的人。
那時剛創業,什麼都要花錢,有很長一段時間隻出不進,生活十分窘迫,每天就是掛面饅頭。
我們倆都喜歡吃八塊錢一份的烤肉飯,但為了省錢,隻在周末買一份改善生活。
為了兩個人都能吃飽,我用小電飯鍋蒸一碗米飯,把買來的烤肉飯整個倒進電飯鍋,淋上辣醬和沙拉醬使勁攪拌均勻。
熱騰騰的香氣隨著攪拌溢滿房間,我們擠在小出租屋裡把一鍋米飯吃得精光,那就是一周最快樂的時候。
我還記得,我們在深市買下第一套房子時,他抱著我在毛坯房裡開心的轉圈。
那時的我並不知道,兩萬塊的真絲睡衣,並不如半份烤肉飯能暖人心。
我起身準備回臥室,「還有,他沒有錢,我有。公司的賬目很清楚,該我得的,你賴不掉。」
陳維雲猛地一把拉回我,用力把我按回沙發上。
他死死鉗住我的手腕,眼睛裡滿是遏制不住的怒火。
「蘇青,你竟然敢來真的?」
5.
陳維雲臉色陰沉如暴雨前的天空,原本不以為意的神情消失殆盡,眼眸裡滿是威脅與壓迫。「離婚?你居然為了外面花錢養的小玩意跟我離婚?」
我用力掙開他的手,他想再把我按回去,混亂中,我亂揮的手臂重重打在他臉上。
他愣住了,我趁機從沙上發站起來。
他緊緊攥著拳頭,眼神裡帶著受傷的神情,「你打我?你竟然為了他跟我動手?」
我揉著被他捏痛的手腕,「你要是不樂意,就再還回來,反正婚我是離定了。」
他咬牙切齒,「你們才認識幾天?你就這麼鐵了心?」
我毫不猶豫答道:「對的人不需要時間證明,我和你倒是相戀三年才結婚,又如何?」
其實並非如此,我和謝飛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連一句承諾也沒有,我甚至都沒跟他提過我要離婚的事。
但我懶得跟陳維雲解釋,我的目的就是要離婚,他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我們吵過那麼多次架,每次都是我瘋狂吵鬧,他冷眼旁觀,不露一絲情緒,仿佛隻有我是個不可理喻的瘋子。
可今天,冷靜抽離的人成了我,我看著他不斷起伏的胸膛、冒著怒火的雙眼,聽著他憤怒不甘的責問,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誰不愛誰是贏家,我愛他,他才可以傷害到我,我不愛他了,他什麼都不是。
我倒了杯水,潤了潤嗓子,輕描淡寫道:
「人都喜歡新鮮刺激。和年輕男孩在一起,讓我重煥生機。」
「這點,你應該比我更有體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