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我曾一次次用讓他吃醋的方式去證明他愛我一般。
我說:「如果我去了溪寧,可能到時候我就會找個溪寧本地的男生嫁了,這你也無所謂?」
江忱有片刻的失神,眉心微微一動,但這次,他卻出奇地平靜。
「如果你是這樣打算的,如果你又恰好遇見了更好的人,那你就嫁吧,我會祝福你的。」
我眼底的悲涼慢慢浮現,無力的情緒充斥胸脯。
許久,我操縱著快僵死的面部肌肉,回應了他一個苦澀的笑容:「好。」
或許對他而言,我就是他平靜生活裡一條狗,偶爾黏人撒嬌,偶爾無故吠叫。
於是我走了,也提了分手,送了他拉黑套餐。
自此,再無聯系。
7
我闔上眼皮,不願再想起那過往。
「都在酒裡。」
我端起酒杯,與時可可手中的酒碰了個杯。
「不過可可,江忱咋來溪寧了?還租了房子?」
時可可被酒辣得直哈氣,眯著眼睛聳了聳肩:「我咋知道,我跟江忱又不熟。」
「哎呦,你倆聲音能不能小點,我都快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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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時奕初揉著自己雞窩般的頭發,從房間裡出來,「還能是因為啥,那不是來溪寧大學當老師了嗎?」
時可可隨手抄起一旁的抱枕,向著時奕初扔去:「誰給你的膽子,還敢隨意大小聲了!」
但隨即又反應了過來,眼睛瞪得比我老家看門的大黃還大,不可置信地轉頭與我來了個世紀對視。
時可可:我去,江忱這是來找你的?
我:不能吧?你瞅他有在乎過我嗎?
「他是來你們學校任職的?」
「不是那種,來幾天就走的?」
我問上一句,時可可接下一句,這是來自閨密間的默契。
「都當我導師了你覺得呢?」
時奕初帶著憤懑走到我們身旁坐下,搶過時可可的酒杯,一飲而盡。
「都欺負我!
「江教授欺負我!你也不當人!」
我和時可可對視一眼。
盲生,你發現了華點。
時可可蹺起二郎腿:「說說?」
時奕初順了一塊蛋糕,邊吃邊哭訴著:「江教授銳評價我的課題,讓他眼前一黑又一黑。
「他的原話是,『你的邏輯簡直無懈可擊,當然,前提是不考慮邏輯本身。』」
我撲哧一聲笑出聲來,這確實是他說得出來的話。
時可可轉頭看向我,眨巴了一下眼睛。
大抵是在說:「感覺是你的鍋,真慘,還好不是我背。」
我雙手合十,也回了她一個眼神兒:「祝你弟好運。」
8
果酒的度數不高,但是放倒一個我,還是沒有什麼問題。
意識迷離之際,我看見了時可可的邪魅一笑。
嗯,大事不妙。
事實也確實如此。
在時奕初扶著不省人事的我,交接到江忱手裡的時候。
江忱氣得手都在抖,卻還在努力保持著為人師表的紳士風度。
「時同學,你難道不知道她今天不能喝酒嗎?」
時奕初茫然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為啥?」
江忱被這副不在意的模樣激怒了,但又因為雙手扶著我而沒有辦法發泄。
半晌,江忱對著時奕初冷笑一聲:「沒事兒,本來就不是良配。」
隨後,一個公主抱將我抱起,揚長而去。
走之前,還略帶挑釁地看了時奕初一眼。
時奕初接收信號失敗,對著江忱揮了揮手。
告別的幅度有些大,很熱情,甚至蹬走了腳上的一隻人字拖。
不過……
「啊?什麼不吃涼皮?」
時奕初朝著江忱的背影喊道。
疑惑的嗓音回蕩在空曠的街道,回應他的,是邁巴赫 S680 飛馳而去帶起的風聲。
隨即,他又低聲呢喃著:「喝個酒為什麼還要吃涼皮?」
9
上了車,江忱臉色鐵青,一言不發。
相比之下,我倒顯得活躍不少。
「嘿嘿嘿,寶貝兒,給姐嘴兒一個!」
如果沒有副駕駛的安全帶的話,我想我現在已經翻身騎到江忱身上了。
江忱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擋住我的胡亂進攻。
「林歌!你能不能安分一點?」
江忱猛地吼了一嗓子,嚇了我一跳。
「你幹嘛兇我,嗚嗚嗚。」
我委屈地嘟囔著,將自己縮成一團。
江忱眉間皺起,暗嘆一聲,餘光瞥向我所在的方向:「該死,就不該管你。」
身體卻誠實地打了雙閃,靠邊停車。
江忱將安全帶解開,探了半邊身子過來。
右手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左手安撫地揉著我的腦袋。
他努力讓自己語氣平和:「我沒有想要兇你。」
我勾著他的脖子,雖眼底含淚,卻隻看得見勾人魅惑:「真的嗎?」
江忱闔上眼,手握成拳,青筋暴起。
「林歌。」
他的語氣很淡,但裡面的潛藏感情卻不淡。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有男朋友了,那個人他……他,他不是我。」
我狐疑地歪起腦袋。
這種一波三折的語言邏輯,顯然不是醉酒的我可以理解得了的。
所以我當作垃圾直接在耳朵裡過濾掉,繼續我行我素:「要親。」
江忱依舊冷著臉,沉默不語。
但悄悄爬上耳根的紅暈,連帶著整個脖頸都染上了一層粉紅。
見他不理,我不滿地皺起眉頭,直接伸出手,往他身上夠。
一番欲拒還迎,極限拉扯之後,我們唇齒相依,曖昧不已。
我微張著唇,低低喘著氣,是擋不住的嬌媚之色。
江忱的臉色驟然沉了下來,眉間瞬時覆上一層散不掉的寒霜。
他一把打掉我的手,將身子撤了回去,右手抵住額間,大拇指在太陽穴上打圈。
「我是有多賤啊,我今天才來管你。」
江忱低低咒罵一聲,也或許是很多聲。
我聽不清楚,便喚了他一聲:「江忱。」
帶著撒嬌的語氣,鼻音很重,拉長著尾調。
我能感覺到,身邊的男人明顯怔住了,呼吸也緩了不少。
側身望向我時,眸子裡情緒暗湧,像是要將我拆吃入腹的野獸。
江忱帶著哄小孩的語氣,放輕了語調問我:「林歌,你想親的人,是我嗎?」
我搖頭:「才不是!」
在江忱即將發火暴走之時,我又從嘴裡吐出一句,帶著傻笑。
「我想親江忱!嘿嘿,隻親江忱!」
10
江忱重新系上了安全帶,一路朝著我家的方向開去。
當然,也是他家的方向。
身上的安全帶束縛得我很不舒服,我不停地扭著身子,伴隨著細碎的哼唧聲。
身側的江忱沒有任何反應,隻是喉結一滾,默默將車速提到了限速速度的邊界線。
到了樓道裡,我順理成章地向右拐。
當然,我家在左邊。
我扯過江忱的領帶,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摸索著。
他的領口被我暴力扯開,襯衣也被弄得全是褶皺。
男人也聽話地任人擺布,沒有多餘的動作。
因為我與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就說過了,我喜歡看著他動情又克制的模樣,撩人得不行。
江忱不時吞咽著口水,急促又滾燙的氣息,帶著低沉的喘息聲,極力克制著湧溢的欲望。
直到……
「哕~」
我抓著他的衣領不松手,將今天吃的食物與他分享。
他好想逃,卻逃不掉。
江忱也未曾想到,有朝一日,他的火會是這樣滅的。
消化了一半的榴蓮蛋糕,威力堪比新鮮產出的高脂類自然化肥。
可惜它未能到達它的彼岸,倒是把江忱逼著去了。
11
衛生間裡。
二十多度的天,涼水的水溫算不上刺骨,但也能讓人打個哆嗦。
水珠源源不斷從江忱的發尾滾落,在鎖骨儲下一汪小型人造湖。
或是在他清晰的肌肉線條上,掛著連串水痕,不帶一絲霧氣。
江忱垂著頭,一手撐著牆,神色晦暗,腦海裡像是要炸了般。
「江忱啊江忱,你真是瘋了!
「林歌她有男朋友了!而且她的男朋友還是你的學生,你竟然想要乘人之危,做這種齷齪事。
「可是他憑什麼?
「他怎麼配?
「林歌叫的我的名字,那她心裡也喜歡我的對吧?
「她說她隻想親我,她知道我是誰。
「可她上次就不要你了,不是嗎?
「林歌你怎麼什麼貨色都看得上啊!
「不被愛的才是小三,不是嗎?
「草,江忱,你可真賤!」
這一場角質層穢物清理手術整整持續了一個多小時。
再出來時,他已不再是從前的江忱,而是打著噴嚏,體溫上升的江忱。
12
清晨,我悠悠轉醒。
懷裡不再是我的超柔軟大娃娃,而是 Q 彈緊致的皮膚觸感。
入眼,就是那濃密纖長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膚上輕輕打戰。
我暗嘆喝酒誤事,又在心裡罵了好幾遍那不靠譜的時可可,才緩緩開口:
「江忱,別裝睡了。」
江忱沒有回應,隻是心跳的聲音變得更急更響。
「你裝睡的時候,眼皮肌肉不受控制,看起來真的很明顯。」
我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臉,手感還是一如既往地好。
「所以你以前都瞞著我。」
江忱不再裝睡,伸手握住我的手腕,嗓音沙啞,聽不出語氣。
我沒有回答,隻是微微蹙眉。
江忱滿眼的紅血絲,讓他看上去憔悴不已,想來是一夜無眠。
「你沒睡?」
江忱轉過身去,平躺望著天花板,悶悶地「嗯」了一聲。
我扶額,閉上眼。
我這個人喝酒吧,易醉,酒品也不怎麼樣。
或許就是因為太容易醉了,所以從來不會到斷片的那一步。
「對不起。」
我痛苦地向江忱道歉,臉上也因為尷尬而爬上紅暈。
江忱把頭側過來看向我:「對不起什麼?」
我答:「我不該吐你一身。」
江忱似乎又生氣了,又把頭轉了回去。
「是,你是對不起我,你何止吐我一身啊?」
我心裡面一咯噔,死去的回憶又一次攻擊我。
「停,你別繼……」
「你之前跟個送子觀音一樣,把那裹好了營養劑的玉米種子,全送我家來了。」
救命,我好想死。
這不是普通地去男友家,把他廁所拉堵,這可是王維詩裡,去見男朋友家長拉堵的啊!
「江忱,我們不是說好不能提這個了嗎?」
江忱不以為意:「那是在一起時的承諾,現在我們分手了。」
見我半天不說話,江忱半開玩笑地試探著,眼神復雜,似有期盼,又似乎是在自我勸解。
「你說我把這事兒告訴你的小男友怎麼樣?」
「隨你,他早就知道了。」
我生無可戀,此刻我已經是被回憶拿下雙殺的人了。
甚至自然而然地理解了江忱的意思,忘記了解釋。
13
江忱翻身將我壓在身下,面露譏諷。
「你還挺誠實。」
隨後又繼續打量著我衣衫不整的模樣,一手勾起我的下巴,戲謔道,「那把我們幹的事兒也告訴他?嗯?」
「江忱,你發騷了?你學生你都說?」
我一臉嫌棄,伸手觸碰他的額頭。
還真有點燙!
江忱歪著腦袋,真誠地點頭:「確實發燒了。」
我皺著眉頭,推了推他的胸口,沒推動。
「你起來,先把藥吃了。」
「不用,我經常鍛煉身體,死不了。」
江忱無所謂地應了一聲,「而且應該比你那個小孩兒更久些。」
我的臉一下子漲紅,擰了一下他腰間的軟肉。
江忱吃痛,不過半點沒有要避開的意思,反而把頭低得更深。
直至溫熱的呼吸撒在我的耳畔,酥酥麻麻的。
「想哪兒去了?我說的是鍛煉得更久些。
「不過你昨天就是想要這樣對嗎?
「在車上強吻我,在這裡對我做更過分的事情。」
他指尖在我的脖頸處摩挲,欣賞著我的反應。
可害羞這種情緒,是會脫敏的。
以前談著的時候,更刺激的都做了,如今紙上談兵這點曖昧,淺了。
「江忱,我是醉了,不是傻了。」
我有些好笑地看著他,「一個成年男子的力氣,會大不過一個醉酒的女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