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買東西從不花錢。
從幾塊錢的綠植，到幾百的衣服，她收到貨後都以質量問題申請僅退款。
方露沾沾自喜穿著白嫖來的裙子，輕蔑地掃了我一眼：
「十幾塊錢的東西，商家怎麼好意思找到學校來，瞧你那膽小如鼠的樣，我可不怕。」
她開始用這種方法僅退款手機、平板。
直到學校頻繁收到律師函。
方露慌了，哭著給商家打電話求撤訴。
在她抽噎聲中我接起電話：
「喝點馬尿你是心高氣傲，僅退款到我頭上你是生死難料！」
1.
「我新買的衣服，好看嗎？」
方露站在鏡子前，和我們炫耀她沒花錢的衣服。
從大一開學那天起，她就沒花錢買過東西。
全都是白嫖來的。
從幾塊錢的綠植，到幾百的衣服，收到貨後都以質量問題申請僅退款。
見無人搭理她，方露哼著歌剪掉吊牌，打開後臺熟練地申請退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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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上這件裙子才 29.9，商家不會因為這點錢大費周章來學校找我的，起訴的成本更高，他隻會把這件事忍下去。」
我白了她一眼：「碰到較真的商家，你直接就留下案底了。」
方露不以為意地撇嘴，還把退款到賬的截圖拿到我眼前晃了晃，不屑地開口：
「這個世界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我媽從沒給過我生活費，我活得比你還好。」
我看著某魚二手平臺突然彈出的消息，是昨天方露花 69 在我這買的藍牙耳機。
【買家申請僅退款，原因是質量有問題。】
處理頁面隻有『同意退款』這個選項，沒有『拒絕』。
我深吸一口氣，把這條消息給方露看：「你買我那個藍牙耳機，也申請僅退款了？」
方露點點頭，理所當然道：「你那個耳機降噪不好，我肯定要退款啊。」
我伸手：「我把錢退你，你把耳機還給我。」
方露嘲笑我：「東西我已經轉賣給其他同學了，還是不可能的，退款的錢平臺會自動到賬，你可以去起訴我僅退款，不過律師費蠻貴的。」
她得意的神色，篤定我不會因為這幾十塊錢而多花幾千去請律師。
室友趙果兒從上鋪氣衝衝下來：
「方露！我賣給你八塊錢的收納架也被退款了，你是活不起了嗎？！」
方露躺回床上，蓋好被子，慢悠悠道：「你那個都舊成那樣了，還好意思拿出來賣。」
趙果兒被她這話氣得不輕：「我八塊錢賣給你三個收納架，走平臺之前你都看過成色了，現在搞僅退款這一套？」
回應她的是方露的沉默。
趙果兒氣憋在胸口發不出來。
半夜十二點，被方露僅退款的商家打來電話，兩人吵了起來。
2.
聲音大得整個宿舍都沒辦法休息。
我睜開眼，聽到方露在撒謊：
「你的衣服有質量問題，我穿了之後過敏。」
「你說過敏就過敏，你有給我提供憑證嗎？！」
方露拔高聲音：「我幹嘛要給你提供憑證！沒和你要醫藥費就不錯了，你要是再半夜給我打電話，我就告你騷擾。」
商家態度堅決：
「明天上午十點前，你要是不把錢退回來，我就到你學校曝光你這種行為！」
方露聞言，破口大罵：「你要是敢來，我就讓朋友去舉報你的店鋪，讓她們下單後立馬退款，扣光你手續費！」
我『唰』的一聲拉開床簾：「小點聲！你不睡別人還要睡。」
方露翻了個白眼：「我不讓你睡了？」
她欠揍的樣子真的很欠揍！
我下床一把薅過她的頭發，用她白天說過的話懟回去：
「我打你一頓，你也不能花幾千請律師告我故意傷害吧？」
方露疼得眼睛都紅了：「沈京棠！你他媽是不是有病啊，松手！疼！！」
被她白嫖收納架的趙果兒也下床。
二打一，方露頭發凌亂地坐在地上，狼狽地用手護住臉。
3.
隔天上午十一點，我手機響了，是導員的電話。
「沈京棠，校門口有人大喊大鬧地讓你還錢，怎麼回事？」
我趕到校門口，看見一個陌生男人拉著橫幅：
【大一沈京棠！白嫖總是笑嘻嘻，啥都想要不掏幣，臉皮厚得像牆壁，讓人無語又生氣。】
圍在這看熱鬧的人不少：
「就是她申請的僅退款，真給大學生丟人，十幾塊的東西都白嫖。」
「真是活不起了，被商家找到學校來，丟死人了。」
商家見我過來蹙眉問：「你就是沈京棠？不是說穿我店鋪衣服過敏了嗎，怎麼一天時間就恢復得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了？」
聽到他陰陽怪氣的話，我耐著性子解釋：
「我是沈京棠，但我沒有白嫖過你的東西。」
商家一副『我就知道你會死不承認』的表情。
他打開後臺找到購買信息：「這個淘賬號是你的吧？」
我看到這個賬號時很驚訝，因為很久之前我就登錄不上去了。
用了各種方法也沒找回來，後面我又注冊了一個新的。
「這個淘賬號是我的，但不是我在用。」
聽到我承認，周圍的嘲諷聲越來越大。
「都承認賬號是她的了，還嘴硬什麼呢，趕緊和商家道歉，把錢給人還回去吧。」
「就是啊。」
我點開被退款的那件衣服圖片。
果然，和方露昨天穿的那件一模一樣。
商家蠻橫地擺了擺手臂，在校門口大喊：「今天你要是不把貨款和我來回的路費轉給我，我就繼續在你們學校門口鬧。」
他還帶了音響，循環播放橫幅上面的話。
我面無表情：「這個賬號被我室友盜取了，僅退款的人是她。」
我準備去找方露過來解決這件事。
周圍的同學一擁而上將我堵在中間不準走。
夏天悶熱本就一點風沒有。
我被圍在中間就像在蒸籠裡，所有人呼出的熱氣相互交織，衣服很快湿透。
「趕緊把錢還給商家！」
「真給你爸媽丟臉！」
「還把責任推到室友身上，你室友憑空背鍋，也是倒霉得很。」
我嘲弄地笑了，隻能拿出手機給商家轉賬：
「把你手裡的證據給我一份。」
4.
回到宿舍。
方露躺在床上瀏覽最新款手機。
我拉開她的床簾，質問：「你怎麼能登錄上我的淘賬號？」
方露被我嚇了一跳，從床上彈坐起來，聽清楚我的話後眼底閃過幾分心虛：「什麼你的賬號？」
看到她不安的目光，我嗤笑：
「收件人寫我的名字，僅退款用我的賬號！白嫖的整個違法過程你就留了個手機號碼，出了事也不用怕商家來找你。」
方露眼看被抓包，撇嘴承認：「開學那會我借你手機打電話，順便用你手機收了個驗證碼，然後我就把你淘賬號的密碼改了。」
她翻了個白眼：「借你賬號買點東西而已，這也要斤斤計較。商家走了就行了唄。」
看她無所謂的樣子，我深吸一口氣，打開微信收款碼：
「商家的貨款和來回路費一共是九百八，現在轉給我。還有！把我的淘賬號還給我。」
方露家裡不給她生活費，但她靠著低價出售白嫖來的物品攢了不少錢。
方露瞥了我一眼，帶著指責：「誰讓你自作主張把錢給他的，外面那麼熱，你還真信他會一直在外面等著啊。賬號也沒辦法給你，我要用。」
說完，方露抬手把床簾拉上。
下一秒我就在校群裡看到了她黑我的信息：
方露：【肯定是她自己僅退款的，不然為什麼要心虛給商家錢。】
方露：【你們有誰會平白給商家錢嗎？】
有人把我在校門口的視頻傳到了群裡。
方露剛說完，下面跟著一堆附和的。
【肯定不會啊，大家又不是傻子！】
【還說什麼淘賬號被她室友盜取了，誰和她一個宿舍算是倒霉了，有沒有人知道這位僅退款姐的信息？】
【查到了查到了！是大一新聞系的學生，叫沈京棠。】
【這種人都能是優秀學生，還能拿獎學金？沒黑幕我不信。】
方露繼續在群裡添油加醋：【就應該給校長發信息，取消她的獎學金和評優資格。】
我氣得拉開床簾。
方露不屑地看著我：「我說得不對嗎？僅退款的賬號是你的，你因為心虛才會給商家轉錢，讓他快點離開東城。」
我冷笑：「誰說商家離開了？他還在東城，正在咨詢律師起訴僅退款需要準備什麼。」
方露臉上的表情僵住，罵了句有病，直接把床簾合上。
5.
下午我收到導員的信息，她讓我到辦公室去。
導員點開三分鍾前院長給她發的信息：
「你在校門口被商家追著要錢，這件事已經鬧得校長都知道了，你自己看看校長收到的信息吧！」
【校長，聽說白嫖商家東西可以拿獎學金，是真的嗎？】
【僅退款的人都能評優？這要是傳出去，咱們學校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校長，請問我現在僅退款還來得及嗎？】
【不屑白嫖的人是不是這輩子沒機會拿獎學金了？】
我把手機放回去，開口解釋：「那個賬號被方露盜走了，是她退的款，趙果兒可以作證。」
導員讓方露和趙果兒都來辦公室。
五分鍾後，兩人敲門，異口同聲：
「老師，您找我們。」
導員一臉怒意：「方露，你是不是盜了沈京棠的賬號在網上買東西，收到貨後又申請僅退款？」
方露瞪了我一眼，否認：「當然沒有，我怎麼會做這種事情。」
導員轉頭又問趙果兒。
「導員，就是方露申請的僅退款，她從我這花八塊錢買了三個收納架也申請退款了，還有從沈京棠那買的藍牙耳機，方露已經是白嫖慣犯了。」
方露紅著眼睛控訴：「你胡說！明明是你們兩個說我家庭條件不好，要把東西送給我，才讓我申請的僅退款，為什麼現在又要誣陷我。」
趙果兒指著她的鼻子罵：「真能裝！八塊錢我賣了你三個收納架，你還想白嫖我的！活不起的玩意兒！」
方露癟嘴不說話，開始哭。
導員一巴掌拍在桌上：「吵什麼吵！」
她看了我一眼：
「沈京棠，經學院查證，那個僅退款的賬號是你注冊的，如果你拿不出證據證明是方露做的，學院決定取消你獎學金和評優名額。」
我氣笑了：「方露都白嫖到室友頭上了，人證物證都有，還不能證明嗎？」
導員皺起眉頭：「你們各執一詞，我哪知道誰說的真，誰說的假！你要是不服可以去找學院。」
6.
走出辦公室，方露得意地攔住我的路：
「沈京棠，就算我偷了你的賬號僅退款，你也沒有證據，還得替我背鍋。」
我上下掃了她一眼，嗤笑：「你賤還有理了？！」
方露被我的話激怒：「你——」
沒說完，她手機響了。
方露在屏幕上劃了四五下，手機都沒反應。
趙果兒見狀，嘲諷地笑她：「白嫖了這麼多東西，沒給自己白嫖部手機啊？趕緊把你這老年機扔了吧。」
之前方露說過，她這部手機已經用八年了，觸屏什麼的都不靈敏了。
方露紅著眼瞪她。
留下一句「你們怎麼能這麼羞辱我」後，轉身跑開。
我盯著她的背影，心裡有了打算。
回到宿舍，方露正給家裡打電話，想要換手機。
看她的表情應該不怎麼順利。
方露急地在地上跺腳：
「媽，我手機已經卡到沒辦法用了，剛才你給我打電話，我壓根接不了。我不要很貴的手機，七八百的就行。」
「我從沒跟你要過生活費，手機是真的不能用了我才想換的，就這一次，行嗎？」
7.
手機那頭說著方言：
「你不愁吃不愁穿的，還想要生活費？！想要手機你就從網上買一個，然後收到貨後僅退款。」
方露：「不行，手機太貴了，十幾塊錢的東西商家不屑找過來，大幾百的肯定不行。」
手機那頭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有什麼不行的，衣服日用品都可以，手機為什麼不行！要麼你就從商家那白嫖一個，要不你就將就用，我沒錢給你買。」
方露看著被掛斷的電話，眼睛紅紅的。
她氣呼呼地躺回床上，點開淘軟件。
開始搜索手機，滑動著屏幕瀏覽。
她點開一個售價 580 元的手機，銷售量 10W+，仔細翻看詳情頁，又點開評論區看了看買家秀，覺得還不錯。
隔壁宿舍有人來找趙果兒：「走吧，不是說好出去拍照嗎？」
趙果兒收拾了一下，目光注意到她剛換的手機：
「你買新手機了，這是華為最新款吧，聽說像素嘎嘎牛。」
隔壁寢室的同學立馬打開相機和她自拍了一張：「是啊，你看這自拍照，賊出片，今天咱們出去多拍幾張。」
「好。」兩人挽著手臂一起離開。
貼心地把宿舍門關上。
方露聽到她們的談話，退出詳情頁，在搜索欄輸入「華為最新款手機。」
跳出來的價格嚇了她一跳。
一萬一千九百九十九。
她捏緊手機，看了一眼就立馬退出來了。
下午班長在群裡發了幾個文檔，是考試要用的復習資料。
方露點開，很長時間沒加載出來，後面手機直接黑屏了。
她隻能重啟手機後再試著加載資料。
結果還是不行。
8.
我躺在床上，登錄某魚，重新注冊一個新的賬號。
【出全新手機，公司抽獎抽到的，華為最新款，九千五，可小刀。】
不一會，我就看到方露點進商品在瀏覽。
她很快發來信息：【能便宜多少？】
我回復：【最低九千，正品保證，全新未拆封。】
對方顯示正在輸入中，遲遲沒發來新信息。
幾分鍾後：【好的，我考慮一下。】
我掃了眼消息，聽到方露下床打開陽臺門，又關上的聲音。
「媽，手機我看好了，你把今年我轉給你的九千塊錢給我吧，我要買手機。」
「你是瘋了還是燒糊塗了？！九千塊！你想什麼呢。」
方露和她吵了一會沒什麼結果。
她咬牙衝著手機喊：
「這樣行了吧！你先轉給我付款，等收到貨後我就僅退款，把錢再給你！」
方露媽媽顯然不相信她的話：
「七八百的你都不敢僅退款，九千的你敢嗎？我才不會相信你說的話。」
方露氣急：「我是在某魚二手平臺買的，有人出闲置手機，個人一般嫌麻煩不會起訴的，到時候如果她真的較真我就給她兩百塊，反正她也是抽獎來的，怎麼都是賺。」
「行吧。」
方露收到錢後立馬付款：【急用，麻煩盡快發貨。】
9.
我去校外遠一點的地方，找了個快遞站給方露發到學校。
這手機是我過生日，外婆和奶奶送重復了。
寄出快遞後，我找了個維修計算機的店鋪，抱著試一試的心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