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考公上岸後。
我請了親朋好友到家,偷偷給他辦了個驚喜派對。
他十一點回到家時,還在打電話,聲音帶著點嘲弄:
「我都考上了,還跟她結婚,我這不是腦殘嗎?」
「肯定分啊,但是不急,我怕她報復我。」
下一秒,他打開燈,看到被親朋好友圍繞在中間的我,臉色瞬間煞白。
1
「啪」的一聲。
不知道是誰手裡的禮花筒炸開。
狹小的客廳瞬間被絢麗的愛心紙瓣佔滿。
本該是熱鬧非凡的場景,可在場的十多個人愣是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
「你們怎麼這麼晚了還在我家?」
程諾的臉色難看得厲害,連聲音都帶著股質問的語氣。
眾人面面相覷,卻沒有人開口,氣氛十分古怪。
而程諾的視線從一屋子的氣球和蛋糕上一滑而過,最後落到我身上,眉頭緊皺。
我抱著已經有些蔫了的向日葵,站在人群正中間,對上程諾冷漠的視線,心髒似是被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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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張了張嘴,心裡五味雜陳,不知該說些什麼。
「大家的好意我心領了,現在要請你們先回去了。」
程諾卻臉色平常,如同沒事人一樣朝著屋內的所有人說:「今天有點太晚了,我明天要早起,所以不太適合聚會。」
「不好意思啊。」程諾笑笑,一如往常地謙遜溫和。
程諾挨個把人送到樓下。
又在下面待了半個多小時才回來。
我站在窗邊,看到他跟幾個關系比較好的朋友一邊走一邊說著話。
我猜,應該是在跟他們解釋吧。
我不知道程諾跟他們說了什麼,解釋得怎麼樣。
程諾回來的時候,沒有任何變化,臉色跟以往一模一樣。
他有些疲憊地坐在沙發上,突然叫我:「譚樂,去倒杯水給我。」
我沉默著去倒水,又聽到程諾在我身後不耐煩地問:
「你下次搞這些東西之前,能不能提前跟我說一聲?」
「這是驚喜嗎?我說驚嚇還差不多!」
程諾不爽地一腳踹在矮桌上。
桌子上的水果點心盤互相碰撞發出一陣噪音。
我停頓了一下,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顫抖著:
「程諾,你進門的時候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可以跟我解釋一下嗎?」
2
「沒什麼意思。」
程諾停頓了一下後,極快地回了一句。
然後,就再也沒有下文了。
過了會,程諾起身問了一句:「洗澡水好了嗎?」
他沒等我回答,繞過滿屋子的東西,徑直走向浴室。
我看著程諾的背影,突然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
程諾好像覺得,他是沒有必要跟我解釋什麼的。
他能夠笑吟吟地跟今晚的朋友們挨個解釋,溫和地送他們到小區門口。
卻覺得用一句「沒什麼意思」就能打發我,讓我閉嘴。
我想不明白,為什麼在一起五年。
我和程諾之間的關系,好像處得比普通朋友還要更加疏遠。
我盯著桌面上的蛋糕發呆,有些恍惚。
我猜程諾肯定沒有留意桌面正中間的蛋糕。
因為如果他留意了,他就會發現。
蛋糕上面不隻寫了:「恭喜上岸!」
還有一句:「慶賀戀愛五周年!」
程諾忘記了,跟以前的每個紀念日一樣。
「怎麼還傻坐在那?」程諾擦著頭發出來,皺著眉看了我一眼。
他走向臥室,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往我的身邊來,牽起我的手,把我往床上帶。
「好了,別生氣了。」
程諾把我推倒在床上,手十分自然地從我的襯衣下面滑了進去。
「你今天那個結束了吧?」程諾在我耳邊問我,呼吸重了一點。
程諾的身體已經起了反應,手也快要解開我的內衣扣子了。
這是他的慣用躲避問題的方法。
每當他和我發生激烈爭吵,他不想回答,不想跟我說話時,就會二話不說拉我到床上交流。
睡一覺過去,他就會把那些矛盾拋之腦後。
第二天,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跟我繼續下去。
可是我們之間的問題從來就沒有解決。
而如果我再提起,他就會不耐煩地質問我:「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現在還要怎麼樣?不要再無理取鬧了行不行?」
這一次,他依舊想用這種老套路,可是我不願意了。
我止住了他的手,平靜地問他:
「程諾,你是想跟我分手了對嗎?」
程諾的身子驟然一僵,亂動的手也停頓了下來。
半晌,他終於從我身上爬下來,臉色難看地坐在床邊問:
「你就非要把事情鬧成現在這個地步才開心嗎?」
3
「我本來不想讓你難堪的。」
程諾有些惱怒地抓了下自己的頭發,到最後有點破罐子破摔的味道了。
「既然事情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我就直接跟你說了吧。」
「譚樂,你不覺得現在的你配不上我了嗎?」
程諾說完這些,明顯松了口氣。
他抬眼看我,似乎是找我臉上的窘迫和難堪。
但是隻看到我眼中的一片死寂。
「我配不上你了嗎?」我輕聲問了一遍。
程諾身子微頓,停了很久,就在他想肯定的時候,我出聲打斷:
「一段感情裡從來沒有配不配,隻有喜不喜歡,合不合適。」
我靜靜地看著他:「程諾,你很優秀,但是我也不差。」
所以,你沒必要在這段感情裡,靠著貶低我來獲得滿足。
「你得了。」程諾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對於這件事情,他已經破罐子破摔了。
「我真的是顧及你的面子,才沒把話說得太難聽。」
「我就是這樣的人,你早就知道的。如果你受不了,現在分手還來得及。」
說完程諾扭頭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現在把這個決定權給你,分不分手你說了算。」
在那一瞬間,我聽明白了程諾話裡的意思。
程諾現在看不起我,卻不想跟我鬧得太厲害,讓自己的名聲受損。
他想讓我來做這個惡人,讓我來提分手,結束這段感情。
他就能對外當那個受害人,當那個無辜者。
如果我不提分手,程諾就會一直這麼跟我耗著。
把我當成免費保姆,以及免費的床伴。
直到他遇到另一個配得上他的人,他才會跟我停止這段所謂的感情。
我第一次覺得,其實我還是挺了解程諾的。
所以我能從他的小動作裡察覺出他的急切,他想找我分手的心有多強。
我不是什麼神經病,不會跟一個爛人捆綁一輩子。
所以我說:「程諾,我可以跟你分手。」
程諾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嘴角壓都壓不下去。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不是我跟你提的!」
我輕飄飄地看著他:「我有一個條件。」
程諾挑了挑眉:「隻要不過分,我都可以答應。」
「不過如果你要求什麼,要我們最後在一個月,然後帶我回憶過去之類的行為就免了吧,挺無聊的,不要搞這種惡心人的操作就行。」
我沒忍住笑出了聲,程諾還以為我要學電視劇裡的設定去挽留他。
我笑了笑,沒指出他的小心思,而是輕聲說:
「蛋糕錢 599 塊,你轉給我吧。」
「什麼?」程諾愣了一下。
他怎麼也沒想到,我沒有提這段五年多的感情。
反而提了個什麼牛馬不相及的蛋糕錢。
他狐疑地看向我,而我笑著重復了一句:
「你的慶祝蛋糕,599 塊,微信還是支付寶?」
4
「轉給你了,我去書房睡。」
程諾冷著臉轉了我六百塊錢,幹脆利落地摔門出去。
我坐在臥室,點了收款,遲疑了一會問他:「蛋糕還吃嗎?」
「不吃,丟掉吧。」
「對了,我明天找人搬家,會盡快搬走。」
我回了個好,睜著眼睛躺在床上,久久沒有睡意。
在一起五年,其實我早就知道會跟程諾走到這一步。
隻是真正到了分手這一刻時,我的心髒還是一陣陣地抽痛著。
記得很久以前,我和程諾剛在一起沒多久的時候。
他偶然看到關於七年之痒的一個視頻。
博主信誓旦旦地說:「同居超過五年,不結婚必分手,百分之百分,沒有例外!」
評論區一堆人抨擊她,程諾也在下面留言道:【同居第二年了,我敢肯定,百分之百不會分手,我知道她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當時程諾說得信誓旦旦,我還收藏了這條視頻。
時隔三年,這條視頻依舊還在,隻是沒有了熱度。
我在二十幾萬條評論裡翻了很久,才翻出程諾當年的諾言。
我截了個圖,發在評論區說:【分手了,因為他考上事業單位,覺得我配不上他了。】
所以你看,哪裡有什麼永遠。
承諾永遠隻在許下的那一刻作數。
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第二天被一陣吵鬧聲驚醒。
推開臥室門,看到客廳外面,幾個搬家師傅已經陸陸續續在搬東西了。
我看到有兩個師傅抬著冰箱要往外走時,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程諾,怎麼冰箱你也要搬走?」我一邊制止,一邊出聲問。
程諾理直氣壯:「我買的,搬走怎麼了嗎?」
我愣了一下剛想反駁,聲音卻突然卡在了喉嚨裡。
「沒有錯吧。」程諾眼裡劃過一絲得意,「冰箱,沙發包括電視,還有這些桌椅板凳,就連你吃飯用的碗筷都是我買的。」
「譚樂,如果你不記得了,我這裡還有購買清單呢。」
說話間,程諾朝我晃了晃手機。
而我才像是突然明白過來,呆呆地問他:「所以,這是你一早就策劃好的嗎?」
我的心如刀割,手止不住地在顫抖。
「你跟我說,讓我負責買菜做飯,給房租,你來負責添置家具。」
「原來,都是早就策劃好的?」
就等著,分手這一天嗎?
我淚水模糊了雙眼,卻還是倔強地抬起頭直直地盯著程諾看。
我想我此時的表情一定非常難看。
因為程諾的身子僵在原地,頭偏向一邊,不敢跟我對視。
良久,他嘆了口氣說:「譚樂,我真沒你想的那麼讓人惡心。」
5
程諾走了,他把冰箱和沙發留了下來,其他的都帶走了。
臨走時,他看著哭得泣不成聲的我,微不可察地嘖了一聲。
「東西我都給你留著了,你還哭什麼?」
「我著急走了,沒空哄你,你別哭了。」
這是程諾離開前給我留下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