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眼眶很熱,我笑著笑著,就忍不住流了淚。
「不是的,媽媽,不是這個原因。」
坦白說,他挺行的。
如果我沒有回憶起,在某些夜晚裡,他忽然來了興致,就會捂著我的眼睛,聲音克制且沙啞,一口一個喊著我姐姐,然後不斷啃咬著我的鎖骨。
或許,我也不會像現在這麼覺得惡心。
其實我跟小姨長得一點也不像,不存在所謂替身。
而傅砚辭,也無所謂我長成什麼模樣。隻需要我和小姨血脈相連,能夠在另一種程度上,幫助他和小姨成一家人,這就足夠了。
工具人,我懂。
我媽聽出我聲音哽咽,也放棄了思考。連忙抬手替我擦了擦眼角的淚。她眼裡滿是心疼,同樣也紅了眼眶。
「如果是不方便告訴媽媽的原因,那媽媽就不問了。隻是媽媽希望你能夠想清楚,婚姻不是兒戲。媽媽能夠看出來,你是真的很喜歡傅砚辭。所以,媽媽希望你考慮清楚後,再告訴我你的最終決定,好嗎?」
我的媽媽,無論何時何地,始終都會站在我身邊。
這也是我能夠面對一切的勇氣。
我做了好幾個深呼吸,試探性開口:「如果……我一定要分手呢?」
我媽笑了笑,伸手撥開我額前的碎發,語氣很溫柔,跟哄小孩似的。
「我們瑤瑤這麼漂亮,又聰明,以後會遇見更好的男生。遇不到也沒事,媽媽能養你,把你養得漂漂亮亮的!」
講真的,眼淚有些不爭氣,止不住地哗哗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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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我還有媽媽。
5
同媽媽說好後,她看出我情緒不太對勁,就讓我先回房休息。
給傅砚辭準備的房間,就在我隔壁。我需要經過客房,才能夠回到自己的房間。
隻是我剛經過,就發現他房門微敞著,我朝裡面探了探腦袋。
亮著燈,但並沒有瞧見人。
不知怎的,我忍不住轉身,看著樓梯的另一邊。
小姨的房間在那裡,傅砚辭也在嗎?
我往前走,特意放緩了腳步,來到小姨門前。房門並沒有關嚴實,透著門縫,我能夠瞧清裡面的情況。
小姨此時正背對著我,雙手撐在化妝臺上,微微顫抖肩,像是在哭泣。
「砚辭,在後院裡,我……我衝動了。你現在是瑤瑤的未婚夫,我們不可以那樣的。瑤瑤,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我們不能對不起她!」
對不對得起的,不都已經對不起了嗎?
在後院裡互相抱著對方啃咬,抑制不住地滿眼愛意與瘋狂,是赤裸裸的背叛。
比起傅砚辭的背叛,小姨的佯裝不知,更讓我心痛。
傅砚辭往前走了兩步,他沒了從前在我面前的從容與冷靜,從身後環抱住小姨的腰,聲音也在抽噎。
「不、不行。姐姐,你不能不要我。」
傅砚辭此時就像是個被拋棄的小狗,搖著尾巴,祈求小姨的愛憐。
他繼續說:「為了你,我拋下所有出國,故意和賀瑤制造了偶遇,用了三年時間才讓她愛上我,而我做這一切,隻是為了名正言順成為你的家人。我快要成功了,姐姐,你不要再拒絕我,好嗎?」
他說得太過於可憐,倘若我什麼都不知道,倘若我才是他口中的那個「姐姐」,或許我也會控制不住自己,轉身去擁抱他,安慰他。
可現在,我每多看一秒,就愈發覺得自己是個蠢貨。
蠢,且可憐。
我忍不住閉了閉眼,眼淚順著眼眶流下,砸在地上,連個聲響也沒有。
就像這四年,我以為的所有美好,在我心裡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可在傅砚辭心裡,連半點痕跡,或許也不曾留。
但我雙腿就像是灌了鉛,心裡的邪惡一面告訴我,現在我就應該直接推開門,撞破他們的奸情,然後質問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可膽怯的一面,又在說:【忍忍吧,且忍忍吧。你和小姨,是媽媽最重要的親人了。至少,不要在今天,鬧得那麼難堪。】
該怎麼辦呢?
沒想出來,但剛才口口聲聲說要徹底劃清界限的小姨,卻猛然轉過身,淚流滿面的模樣,我見猶憐。
她直接撲進了傅砚辭懷裡:「砚辭,我們這樣真的不對。可我也是真的,忍不住。我們都對不起瑤瑤,對不起我姐……」
傅砚辭回抱住了她,滿眼溫柔,還有那難言的滿足。
他嘴角揚著笑,順著她的話,一遍遍說:「嗯,對不起她們,如果有報應,那就都衝著我來……」
「不,不要這麼說!我不允許你說這樣子的葷話,更不允許你傷害自己!」
他話沒說完,小姨就猛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兩個人四目相對,洶湧愛意再次迸發,隻差一點就要雙雙倒在床上。
我敲門:「小姨,我媽泡了綠茶,你要喝嗎?」
6
在我出聲的那一瞬,房間內的兩個人,瞬間如同驚弓之鳥,甚至不知道該往哪裡藏。
小姨聲音慌裡慌張的,說她要睡覺,讓我別吵她。
我嗯了聲,收起手機就往回走,聽到身後略微的吱呀聲,我腳步未停,徑直回了房間,關門,動作一氣呵成。
我就靠在門板上,也沒有動。
屋外傳來了細碎的聲音,像是有腳步聲,旁邊的房門似乎被人推開,然後關上。
沒一會兒,傅砚辭就給我發了微信。
點開一看——
【瑤瑤,我剛在房間洗澡,你上樓了嗎?】
我捏著手機,遲遲都沒有回消息,就是覺得很可笑,真的很可笑。
這就是,我選的男人?
我隨便回了個消息,隻說是剛上樓,語氣一如既往的平常,沒有讓他察覺到什麼。
回完消息,我就在備忘錄裡找到了個人名,然後編輯了消息發送。
同時,還有一筆轉賬。
不到三個小時,關於傅砚辭和小姨的過往,就整理成了文檔,發送給了我。
其實,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故事。
往前翻,我小姨曾受過情傷,因此選擇去山裡支教。那個時候的她還很年輕,才剛上大二,外公外婆都不同意,為此還大吵了一架。
那個時候的我,也不過八歲,懵懵懂懂的,隻知道那個地方很窮,很多人連飯也吃不起,教育更是落後。
所以我將自己的許多不用東西整理了一遍,是那些穿了幾次就沒穿的衣服,用自己零花錢購買的讀書用具和課本,又或者是堆成小山的玩偶,還寫了幾封情真意切的信,全都拜託小姨帶過去,給山裡那些上學艱難的學生。
傅砚辭,就是那個大山裡出來的孩子。
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父親是個酒鬼,對他不管不顧。後來,娶了後媽,更是動輒打罵,讓才十三歲的傅砚辭,看不到希望與光明。
小姨長得好看,又圓了他的讀書夢,怎麼看怎麼也像一段浪漫的感情開端。
是救贖,也是年少時的不可得,是這輩子都想追逐的白月光。
所以盡管小姨不願意接受他的愛意,但傅砚辭,就選擇另闢蹊徑,成為和我名正言順的夫妻,也就是另一種程度上和小姨成為親人。
他們的愛情很浪漫,但我不想當工具人。
我,賀瑤,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所以第二天。
我就把傅砚辭從兩年前就開始裝修的婚房,用錘子砸了個稀爛。
7
有些事,一旦起了苗頭。
就如同剝繭抽絲,會發現更多的破綻與笑話。
比如這個新房——
傅砚辭早在國外的時候就向我求過婚,他說會為我設計出全天下最漂亮的婚房,並且這個房子,也隻會寫在我的名下。
為此,他找了著名設計師,自己也親自參與,花費了無數心血。
如果我什麼也不知道,看著這個婚房,我會捂著嘴,抑制不住流淚。
因為感動,因為一直都被人放在心上。
可偏偏我知道了。
知道這婚房,無論是設計還是裝修,全部都是按照我小姨的喜好。
難怪,我明明和傅砚辭說,我不喜歡綠色的。
但他卻摸摸我的腦袋,笑得寵溺:「綠色很好的,等裝修好,你會喜歡的。」
原來不是我喜歡,是小姨喜歡,就是最好。
錘子挺重的。
但我心裡攢著一口氣,很不舒坦。咬著牙提起錘子,將那些裝修家具,一點點全部砸碎,就連那牆面,也落下了好幾個窟窿。
看著滿地狼藉,我心裡才略微舒坦了一點。
總不能,隻有我難受吧?
臥室,是我砸得最狠的地方。
床,是小姨最愛的品牌。
衣櫃的格局,是小姨的習慣。
所有一切,都是小姨的愛好。
我拿著剪刀,將床上的被子劃出了一個大口子,看著露出的蠶絲,這也是小姨喜歡的。
就在我差點將房子都拆了的時候,我才看見衣櫃裡有個上了鎖的小箱子,我抱起來晃了晃,很輕。
我直接用錘子砸開了鎖,開了箱,發現裡面是一個很舊的小熊玩偶。
像是有些年頭,可是主人很愛惜,裙邊洗得發白,但還是幹淨的。
我將箱子裡的小熊拿起來,不知為什麼,莫名有些熟悉。而箱子裡,還放著一張對折的紙,我拿出來看了一眼,是一封信,同樣也有些年頭。
而那信封上的字跡,沒有人會比我更熟悉。
那封信的最下面,在最後一行,有著區別於上面的字跡。
我認識,是傅砚辭的字跡。
他寫道——
【我這一生,沒有見到多少光亮,原以為這輩子就是如此了。是這個小熊,還有這封信,讓我意識到自己,或許,我可以改變當下的一切。姐姐,謝謝你,給了我希望和支持。】
看著那行字,我心口微微發酸,我是真的覺得這一切荒唐極了。
8
當我拿著小熊和那封信走出來時。
傅砚辭,也趕來了婚房。
今天,我們本就約定好要一起來收拾婚房,但我沒有通知傅砚辭,就提前拎著錘子過來這裡。
他來的時候,就隻能看見滿屋狼藉。
傅砚辭的脾氣一向都很好,在一起這麼長時間,從來都沒有對我紅過臉,更別提爭吵,他事事都順從我,讓著我。
這是第一次,我看清了他眼底的怒火。
他進門,滿眼錯愕之餘,就看見了被我攥在手裡的小熊,還有那封撕碎的信。
傅砚辭當即暴怒,是那種怎麼也掩飾不住的生氣,直接衝過來,死死攥住我的手,那眼神恨不得當場就生吞活剝了我。
「賀瑤,你怎麼敢!」
他吼的聲音很大,又離我很近,我隻覺得自己的耳膜都要震碎了。
所以我狠狠推開他,然後當著他的面,用力扯了下那個小熊。本來就是十幾年前的玩偶,就算再怎麼精心愛護,被我這麼一扯,也是硬生生扯下了一隻胳膊。
「賀瑤!」
見狀,傅砚辭又是一聲怒吼。
大步抬腳上前,伸手猛地推開我,迅速搶過那個破敗的小熊。
他有健身的習慣,學過拳擊格鬥,手上的力氣不是我能比的,就算我有意避讓,可經不住這一推。
我摔倒在地,手扎在了本就破碎的玻璃上,鮮血流了一地。
9
這場鬧劇,以我撓花了傅砚辭的臉為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