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男朋友立刻冷下臉:“蛋糕店送的。說戒就戒了,我還能騙你?”
那抹火光把喻繁的眼睛映得閃爍明亮,他皺了下眉,不耐煩地催,“趕緊吹蠟燭,舉著很累。”
陳景深很短促地吹了一下,一股輕風拂過,燭火倏地熄滅。
兩人都怔了怔。喻繁盯著蛋糕呆了幾秒,然後才重新抬頭通知他:“行了。這蛋糕你吃不到,我自己吃了。”
“還能這樣?”陳景深問。
“不然?我爬牆給你送上去?”
“可以試試。”
喻繁忍著把蛋糕扔陳景深臉上的衝動,重新坐回長凳,掏出叉子往嘴裡塞了一口蛋糕。
“怎麼樣?”陳景深問。
喻繁都不知道多少年沒吃蛋糕了,簡單評價:“甜死了。”
兩人一人吃,一人看,傻逼似的對望了一會兒。
陳景深:“要不我跳下去吧。”
“然後我給你打120?”
“……”
陳景深忍了下笑,看著他一點點把蛋糕吃掉:“為什麼突然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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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看你發的消息,你好像不是很開心。
喻繁說:“闲得沒事幹,瞎轉轉,就轉過來了。”
“還帶著蛋糕?”
“路上撿的。”喻繁面無表情地說,“正好寫的你名字。”
他實在吃不下了,把蛋糕放回盒子裡,準備扔冰箱裡明天再吃:“陳景深,我回去了。”
陳景深嗯一聲:“電話別掛。”
“……哦。”
喻繁拎起蛋糕盒,又忽然想起什麼,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黑色禮盒:“對了陳景深,禮物。我藏這棵樹下,我走了你再下來拿。”
“我現在下去。”陳景深說。
“別,一會兒你媽看見了。”喻繁提起自己的蛋糕盒,道,“我走了。”
喻繁走出一段,回頭看了一眼。陳景深還站在那,陽臺沒開燈,他隻能看到男生高瘦的身影。
他想起剛才陳景深和他媽媽一起下車的時候,兩人一句話也沒說,陳景深拎著很多禮物,臉上卻絲毫表情都沒有。
明明是出去過生日的,回來還是一臉寂寞。
陳景深看著他停住,剛想開口問,對方忽然又折身回返,走到了剛才那張石椅前。
“陳景深,我沒跟你說過吧。”喻繁仰著頭看他。
“什麼?”
“我也喜歡你。”
一陣微涼的晚風吹過,樹枝沙沙響。他男朋友的頭發被吹得滿天亂飛,那雙看向他的眼睛在黑夜中微微發亮。
“生日快樂,陳景深。”電話裡,他又說。
第70章
高三的日子過得飛快。第二次月考結束的時候,南城步入初秋,天氣漸漸轉涼,剛買回家不久的新風扇被喻繁扔到角落裡積灰。
藍色的校服t恤已經過季,喻繁從衣櫃裡掏出基本沒怎麼穿過的校服襯衫和黑褲囫囵套上。他習慣性地留了一顆扣子,背上書包後猶豫了一會兒,把最上面一顆也系上了。
襯衫全扣上不太顯傻,喻繁刷牙洗漱好後,對著鏡子確認了幾遍,才拿起書包出門。
“等等。”坐在餐桌邊的喻凱明忽然出了聲。
喻繁動作稍頓,冷漠地往後瞥。
“爸煮了面,吃了早餐再去上學。”喻凱明吃得滿嘴油,用筷子指了指餐桌上的煮鍋。
一句話說完,屋內安靜下來。
喻凱明本來想裝作自然地緩和一下關系,說了半晌沒聽見應答,他才慢吞吞地抬頭:“看我幹什麼?讓你過來吃早餐。哦,我還買了幾個菜包,他媽的排了半天才買到的,你帶去學校……也分點給關系好的同學吃,知道吧?來,放你書包——”
一個空酒瓶灌破空而來,從喻凱明臉邊擦過去,猛地砸在牆壁上,發出一聲脆響。
喻凱明嚇得一哆嗦,舉著筷子瞪了半天眼才回神,轉頭想罵:“你——”
“再說那個字就把你嘴巴撕了。還有,”喻繁說,“別跟我說話。”
喻繁在喻凱明敢怒不敢言的眼神裡出了門。他掂了一下書包,剛準備下樓,餘光瞥到樓梯邊邊露出的半邊小腦袋,還有一撮小辮子。
樓上的小女孩背著粉色小書包,躲在樓梯扶手後,明顯是在等父母送自己上學。她眨眨眼叫道:“哥哥。”
喻繁抬頭看她:“說。”
“你是要去上學嗎?”
喻繁懶得應她,抬腳要下樓。
“哥哥!”她又叫住他,忙問,“另一個大哥哥怎麼都不來找你了呀?”
喻繁腳步一頓:“什麼哥哥?”
“就是那個,很高很高,很帥很帥……”
“你什麼時候看到他的?”喻繁蹙著眉沉默了幾秒,問她。
“就在這吶,他說他在等你起床。”小女孩指了指喻繁家門口的小空地,問,“他下次什麼時候來呀?”
“不來了。”喻繁無情地告訴她。
小女孩表情當時就蔫了,往前走了兩步,“啊?那你,那你能不能叫他來?”
“你要幹什麼。”
小女孩抓著她白色小裙子的裙擺,笑起來時露出剛掉的牙:“我想當那個哥哥的女朋友!”
“……”
小女孩蹲下來,雙手抓著欄杆,把臉抵在上面看他:“行不行啊哥哥?行不行行不行……”
“不行。”
“為什麼?”小女孩皺起臉,剛想抗議——
“他是別人的男朋友了。”喻繁伸手在她額頭上輕輕拍了拍,說,“你沒戲,小屁孩。”
-
莊訪琴最近情緒變化極大,她每天隻要看到喻繁就愁,看到班裡逐漸上升的成績後又喜,一段時間下來,覺得自己都快精神分裂。
這次月考平均分又提高了一點,莊訪琴發卷子的時候,順便給每個同學送了幾顆棒棒糖。
於是中午放學,留在班裡自習的學生嘴裡都叼著糖。
“不學了不學了!努力學了這麼久,這次數學月考還比上次低七分!!”章嫻靜煩躁地扔下筆。
王潞安安慰她:“哎呀,這次月考就是難,你沒發現你年級排名上去了嗎?大家一樣爛。”
“……”
王潞安一轉頭,看到他另個兄弟正盯著試卷皺眉。
“幹嘛啊喻繁,考這麼牛逼還不滿意?”王潞安說,“這次差點就進年級前四百了。”
年級前四百有什麼用,單看分,還是離那幾所大學十萬八千裡。
他起點太低,剛開始學的時候年級排名跟飛似的往前衝,越往後學就爬越慢,分數也開始變得難漲起來。喻繁看著跟之前分數相差無幾的卷子,沒出聲,有點煩躁地揉了揉臉。
身邊椅子被拉開,喻繁以為是王潞安,剛想讓他回自己座位坐,抬頭看到一張空白競賽卷被放到課桌上,還有那張冷淡的面癱臉。
喻繁把糖擠到嘴巴的角落裡,怔怔地看著他,還沒說話,王潞安先開了口:“學霸?你怎麼來了?你今天中午不回家啊?”
“嗯,家裡人有事,沒回去。”
陳景深邊應邊伸手,把喻繁拿著的卷子抽走了。
喻繁舉卷子的動作保持了兩秒,伸腳去踹旁邊的椅子:“幹嘛看別人卷子?”
陳景深掃了眼他的分數:“還行。訪琴講卷子沒?有沒有沒聽懂的。”
“沒講。行個屁,總分還差八十多。”
七班沒一班學習氛圍那麼緊張,班裡現在有在睡覺的,有自習的,也有講題或者說小話的。
王潞安到前面座位質問紀律委員第三節 課憑什麼記他名去了,大家都面對著黑板,並沒人注意教室最後一排。
於是陳景深抬起手,在他趴著的男朋友頭上揉了一下:“我給你講。”
王潞安跟紀律委員大戰幾百回合,一個小時後凱旋。回去時看到他兄弟半靠在牆上聽題,嘴裡叼煙似的叼著棒棒糖。
王潞安想起自己也有幾道題沒聽懂,學霸在這豈不是正好?於是他立刻彎腰,在他那亂成一團的抽屜裡翻翻找找,半天才抽出卷子轉頭:“學霸……”
陳景深拉開椅子起身:“什麼。”
王潞安愣住:“你要走啦??”
“嗯。”陳景深說,“還十分鍾上課了。”
“……”
王潞安可憐兮兮地抓著自己錯題一堆的卷子,目送著陳景深拿起卷子和筆,含著棒棒糖離開了他們教室。
他嘆了口氣,坐回原位,心想放學再去問訪琴好了……嗯?
王潞安突然想起什麼,猛地坐直身,直直地朝自己隔壁桌看去!
喻繁被他的動靜吵到,又皺起眉:“幹嘛你?”
“學霸嘴裡的棒棒糖是粉色棍兒,草莓味。”
“?”
“全班不就你分到了一支草莓味?”王潞安發問,“但那糖剛才不是在你嘴裡嗎?”
“……”
“……”
兩人沉默地你看我我看你。很快,王潞安又發現,喻繁一上午都跟狗屎似的襯衫衣袖,現在折得工工整整,幹淨利落,跟陳景深平時的手法一模一樣。
喻繁跟著王潞安的目光一塊兒往自己手臂上看,半晌後起身:“我去廁所。”
“哎,一起,到底怎麼回……”
“別跟來,煩。”
“……”
喻繁到了廁所旁的窗戶前躲著,打算等上課了再回去。
他雙手抄兜,百無聊賴地四處亂看,看著看著眼睛就飄到了六樓。
都怪陳景深,非特麼要吃糖,還手欠弄他衣袖……
還有兩分鍾上課,喻繁拿出手機,打開陳景深的對話框,剛敲了兩個字,手機驀地振了一下,一條短信從頂端彈出來。
【陌生號碼:你好,喻繁。請你現在來一趟南揚街11號的咖啡廳。】
喻繁動作一頓,茫然地皺了一下眉。
南揚街?他們學校後面?
喻繁很少跟人發短信,最新一條短信還是幾個月前,隔壁學校的找他約架。但這人的語氣看起來也不像約架的。
上課鈴聲響起,喻繁手指一滑,忽略掉這條短信準備去上課,下一秒,手機又是一聲動靜。
【陌生號碼:我是陳景深的媽媽,想跟你好好談一下關於陳景深的事。】
……
喻繁下樓的時候遇到了胡龐,胡龐問他,你幹嘛去?
喻繁說去幫老師搬東西。放在以前胡龐已經抓著他的衣領把人拎回去了,但喻繁最近表現太好,胡龐信了,揮揮手讓他趕緊。
胡龐的身影消失在教學樓裡後,喻繁熟練地從學校後牆翻了出去。
喻繁去咖啡廳的路上一直心不在焉。
陳景深媽媽找他幹什麼?陳景深跟他不在一班,他們也不是同桌,她能找自己幹什麼?
喻繁習慣性地往壞處想,對方可能已經知道他和陳景深的關系了。至於怎麼知道的,監控,手機,或者是陳景深生日那天,她在客廳看到了——
所以他當時是腦子抽了麼,為什麼非要坐在那喂蚊子等人?東西藏好就走不就行了?
喻繁被這一條短信打得措手不及,在想如果真是這樣,陳景深媽媽會對他說什麼?他不擅長跟人講道理或是吵架,他更喜歡直接動手。所以他一路低頭看著石磚,沉默地在腦海裡演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