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你。”陳景深說。
“……”
喻繁之前其實沒想明白自己為什麼生氣。
他起初以為自己是嫌苗晨煩人,到哪都要纏著陳景深,但他剛剛跟苗晨對上視線之後,又發現不是。
直到現在,他好像有點隱隱約約明白了。
有個跟陳景深一樣優秀的男生,近乎崇拜的在追捧他。
喻繁一直覺得陳景深喜歡上自己是瞎了眼。
陳景深隨時都有復明的可能,他隨時可能喜歡上別的男生。比如長相可愛、性格溫順、成績優秀的苗晨。
但至少此時此刻,陳景深還喜歡他。
喻繁沉默了幾秒,抬起手去勾他脖子,讓陳景深低下頭來跟他接吻。
陳景深根本不動,喻繁也毫無主動的經驗。他很輕地啄了幾下陳景深的嘴唇,幹幹澀澀的貼在一起又分開,密切又燥熱。
喻繁頭腦暈乎,心跳失控,又覺得差點什麼。他腦子混亂,半天才開竅似的去碰陳景深的唇縫。陳景深配合地張嘴,喻繁舌尖湊進去,碰到陳景深牙齒的那一瞬,他抵在課桌上的手不自覺握緊了一下。
外面傳來一道嬉笑聲,應該是來取外賣的學生。
喻繁心裡一跳,下意識就想撤開,下一秒,陳景深抬手按住他的脖頸,把他重新摁了回來。
陳景深的吻跟他本人沒有一點相似之處,喻繁被親得下巴無法控制地反復上揚,呼吸都難以維持,親到一會兒,陳景深就短暫地松開他,親了親他泛著水光的嘴角,說:“呼吸。”
喻繁聽話地吸一口氣,然後又被重新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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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喻繁才被人放開。
空蕩的教室隻剩下兩人重重的呼吸聲。
“喻繁。”
喻繁被親得眼底有點湿,恍惚地應:“嗯。”
陳景深手還搭在他的脖頸後,順勢揉了一下他後面的頭發,低低問他:“你和你以前的女朋友,也是先親嘴再確定關系的嗎?”
第51章
喻繁耳根的顏色一直蔓延到臉上。他半眯著眼吞咽了一下,明明沒喝酒,卻有點微醺。
他以前也不是沒見過別人接吻。電視電影裡、教室走廊、章嫻靜以前和高三一個男的談戀愛,也經常在他們面前蜻蜓點水地碰一下。
他對這種行為不感興趣甚至有些無法理解,嘴碰嘴,吃人口水有什麼意思?
現在他好像有點明白了。他不知道別人之間是怎麼樣的,但和陳景深親嘴有意思。好舒服。
為了方便接吻,喻繁岔開腿讓陳景深靠過來,他鼻息間全是陳景深的味道。
親完之後他身上那股氣已經散完了,渾身都顯得懶洋洋的:“什麼女朋——”
他頓了兩秒霎時清醒,及時收了聲,“什麼關系?”
陳景深眸光淡淡地垂落下來,想了想說:“戀愛關系?”
“……”
陌生的詞讓喻繁一蒙。
戀愛?誰?他和陳景深??
光是想一下,喻繁心髒就跳得飛快。那不是早戀嗎?那他媽違反校規!
喻繁臉上出現一絲茫然。他從沒想過談戀愛,該怎麼談,能不能談好,他一點頭緒都沒有。
腦內風暴持續了很久,喻繁反復抿了幾次嘴唇:“……誰說親嘴就一定要確定關系?”
陳景深挑眉:“那你之前和女生親完後,也不跟她們確定關系?”
“怎麼可能——”喻繁恨不得回去抽編了十三個女朋友的自己,他紅著臉冷漠道,“學習標兵,早戀違反校規。”
“親嘴不違反?”
“不違反,校規隻寫了不準男女親密,沒寫倆男的不行。”喻繁強調,“我抄過很多次。”
“……”
陳景深淡聲問:“意思是不確認關系,但能親嘴?”
陳景深每說一句“親嘴”,喻繁腦子就滾燙一點。這是能掛在嘴邊說的事嗎??
喻繁撇開眼,含糊道:“差不多。”
陳景深覺得自己好像有點被渣了。
但他看著喻繁憋到漲紅的臉,和故意逃避的眼睛,又莫名有點想笑。
直到現在,喻繁才後知後覺他們的姿勢有點怪。像擁抱,又不是擁抱,他像被陳景深堵在桌上,完全無法自由活動,而且一抬頭就快和陳景深碰上。
也太,親昵了點吧?
他轉頭盯著窗簾縫隙露出的那半點窗戶看了一會,正想著是把陳景深踢開還是推開,下巴忽然被人握住。
陳景深把他腦袋掰回來,偏頭又安靜地親了他一下。
單純的磨著嘴唇,沒有深入,反而讓喻繁更清醒的感覺到陳景深的氣息。
喻繁怔怔地仰著頭,心道怎麼又來?你特麼親之前好歹打聲招呼吧?尊重人嗎你?
被放開後,喻繁的髒話都已經到嘴邊了,抬眸看到陳景深的目光後又收了聲。
陳景深眼睛微垂,沒什麼情緒地說:“你不想跟我談,那就算了。”
“……”
也不是不想和你談——
喻繁硬生生把這句話忍了回去。
陳景深用手背幫他擦了一下嘴:“一起去吃午飯?”
“……嗯。”喻繁忍不住也抬眼去看陳景深的,隨即皺眉,“陳景深,你沒塗藥?”
陳景深之前嘴唇上破了的地方,現在更紅了。
“沒,怕你嫌苦。”陳景深讓開身,道,“走吧。”
“……”
喻繁直到出了昏暗微涼的實驗樓,走在操場上,都還沒想明白,陳景深憑什麼這麼有把握自己會親他?還特意沒塗藥??
陽光正烈,喻繁感受著頭發上滾燙的熱意,忽然開口:“陳景深。”
陳景深偏頭看他。
喻繁雙手揣兜,已經恢復了平時兇巴巴的模樣,語氣也涼飕飕的,說的卻是:“……下次親我,先問一聲。”
-
下午上課的時候,周圍的同學要麼在用本子扇風,要麼拎著自己的衣服大幅度地前後拉扯。
蟬鳴和訪琴的講題聲融合在一起,喻繁聽得有點心煩。
喻繁趴在課桌上,一隻手握筆在草稿紙上亂畫,另隻手曲起搭著自己的後頸,忍不住瞥了眼同桌。
陳景深正在數學課上刷物理競賽卷。陳景深沒有表情的時候會顯得很冷,喻繁看他一眼,心理上仿佛都涼快了點。
陳景深在夏天也一如既往系滿校服的紐扣,露出的手臂和脖頸幹幹淨淨,看不見一點悶熱的痕跡,皮膚和嘴唇也比常人的涼一點,中午他碰的時候覺得挺舒服的——
陳景深筆尖一頓,抬頭看了一眼黑板上的內容,再轉頭看回來:“沒聽懂?”
“……沒,懂了。”突然又覺得熱了,喻繁飛快扭回腦袋。
這節課下課,喻繁起身去廁所用冷水洗了把臉。
涼冰冰的水打在臉和脖子上,他整個人瞬間舒服不少。
最後一節課是自習,這麼熱的天,幹脆翹了去奶茶店吹空調。
喻繁邊盤算邊進教室。可就在他踏入教室後門的那一刻,坐在教室後面幾桌的同學忽然齊齊扭頭朝他看過來,臉上都有點藏不住的好奇——除了陳景深。
喻繁掃了一眼陳景深挺直的背影,然後才擰眉去問看向自己的同學之一:“幹嘛?”
王潞安看著他嘿嘿傻笑:“沒幹嘛。”
“……”
喻繁朝自己位子走去,還沒開口,陳景深就已經默不作聲地起身給他讓出空位。
喻繁總覺得哪兒有點怪,皺著眉坐回自己的座位。
端午過後學習氛圍又緊張了一點,他去趟廁所的功夫,課桌上又多了好幾張卷子。
喻繁抓起卷子往抽屜裡塞,手指碰到了一個單薄的觸感。
比練習冊薄,又比卷子厚。
什麼東西?
喻繁順手往外一抽,一個天藍色信封探了出來,隨之而來的是淡淡的香水味,上面還有一道娟秀細瘦的陌生字體。
“?!”
喻繁捏著這封信愣了一下,然後下意識轉頭去看陳景深。
面前沒鏡子,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就是一副在外拈花惹草被抓包的表情。
陳景深還在做物理卷子,側臉線條冷淡,一言不發地轉了下筆。
王潞安等他掏抽屜很久了,見狀立刻衝出教室,到喻繁旁邊的窗戶上趴著:“快!拆開看看!”
喻繁回神,把腦袋扭過去:“誰塞的?”
“左寬班裡那位。她膽子真大,訪琴這才剛走不久……她塞進去的時候信還差點掉出來,”章嫻靜撥了下頭發,“還是學霸幫你塞回去的。”
“……”
王潞安又催他:“拆開看看啊!”
“看個屁,”喻繁把信捂在手心裡,伸出窗外,“幫我拿回去給她。”
“真不看?你就不好奇寫的啥?我剛才看到八班那女生了,長得很好看——”接收到前面某人的視線,王潞安頓了下,“也就差靜姐一點。”
喻繁冷飕飕地掃了窗外一眼。
“懂了,我這就讓左寬拿回去,”王潞安接過情書,剛要朝隔壁班走去,又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折回來,“哎,等等,不對啊……”
“什麼?”
王潞安盯著喻繁左右看了看,驚奇地說:“喻繁,這次你臉居然沒臉紅??”
“?”
“哦哦哦,好像有點紅了……”
這他媽是被你氣紅的。
喻繁說:“你去不去?不去拿回來,我自己去。”
“去了去了。”王潞安抓著信跑了。
事情辦妥,自習課上課鈴正好響起。
已經沒了去奶茶店吹空調的念頭。喻繁挑出一張數學卷子,趴在桌上做了一會兒。
心思不在卷子上,他幾分鍾過去都沒把第一題的題目看順。
喻繁抓了把頭發,往旁邊看了一眼。
陳景深面無表情地在草稿紙上演算。
又看一眼。
陳景深後靠在椅子上,在卷子上寫下答案。
再看一眼。
陳景深把手裡的卷子翻了個面。
第四次看過去,喻繁終於沒忍住,擰著眉朝他那邊靠了一點,小聲問:“陳景深,你擺什麼臭臉??”
陳景深頭也不轉:“沒有。”
“沒有個屁。”喻繁說,“你就是在擺臭臉,我看得出來。”
如果現在有人在身邊旁觀,那一定覺得喻繁是在找茬,因為陳景深此刻的表情跟平時幾乎沒有區別。
片刻,陳景深手指一動,筆尖被翻轉過來抵在課桌上,偏頭看過來。
“沒有。我隻是,”他說到一半又停住,“算了,沒什麼。”
“?”
喻繁手肘撞了下陳景深的胳膊:“你他媽……把話說完!”
陳景深沉默了一會,然後踩在喻繁憋死的那一刻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