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勇氣和她告別，趁她外出未歸，我離開了。
將家裡收拾得很整齊，恢復成之前的樣子，一切看起來，似乎我從未出現過。
我給她留下一張銀行卡，裡面是我賣項鏈剩下的一筆錢。
這些錢，應該足夠她在大學四年，無憂無慮地鑽研學術了。
她不該在工地裡背朝天，她應該有更廣闊的天空。
回到家裡，能看到我爸臉上有難言的欣喜。
他讓管家準備了很多我喜歡的菜，但這些佳餚在我嘴裡卻味如嚼蠟。
我甚至開始懷念路邊攤地溝油的味道了。
「你看你出去這段時間都瘦了，爸爸專門讓人給你準備的，你多吃點。」
我爸變溫柔了好多，可能也想修復我們之間的關系吧。
鈴聲在這時候響起，我急忙抓起手機，屏幕上閃爍著沈漾的名字。
「我去接個電話。」
拿著手機跑到房間，小心翼翼地接聽了電話。
「……沈漾？」
「就算要走也不說一聲？韓伽謙，你的心真狠。」
「我沒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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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我絕不糾纏。卡我已經給警察了，他們很快會返還給你。」
沈漾第一次對我用這麼冷的語氣說話，我想要解釋，但她已經掛機。
再打過去，手機已經關機。
她一定對我很失望吧……
我不能讓她帶著對我的誤解走下去，我要去跟她當面解釋清楚。
當然，不是以現在這個挫樣。
我走回餐桌，狠狠地往嘴裡扒了兩口飯，咬牙切齒地說：「我不想出國讀書了。」
我爸氣得摔下筷子：「不讀書你想幹嗎？造反啊！」
「我要去北京！我要上清華！」
19
我出息了。
當我說我要上清華的時候，我爸下巴差點驚掉了。
但他還是感動得熱淚盈眶：「這才是我韓繼業的兒子，你放心，爸爸一定給你找最好的金牌講師！」
就這樣，我爸給我安排了一名廣受好評的金牌講師。
原以為是一禿頭老教授，沒想到卻是一笑起來痞裡痞氣的小帥哥。
「成毅老師可是北大的高材生，在他手下的學生，全都考上了名校。你跟著老師好好學，爸爸相信你！」
我爸給我打了一波雞血，就關上書房的門退下了。
我尷尬地笑笑：「你好成老師，我們開始吧。」
成毅挑眉，打開筆記本。
「開始講課之前，先給你自己定個小目標。」
「老師，您看我能上清華嗎？」
成毅氣笑了：「你腦子秀逗了？你當真誰都能上清華呢？」
想想沈漾好像考清華也不是很難的樣子啊……
我眯著眼，表達不滿：「你到底行不行？」
「行不行看你造化，我見過每天五點起來苦讀依舊考不上清華的，也認識一個天才，每天做兼職不補習也能輕松上清華的。」
我一下子來了興致：「誰啊誰啊，我好喜歡這樣的變態。」
「就我一學妹，你要是看新聞就知道了，我們省今年的文科狀元沈漾。」
我仿佛被雷電擊中，世界就這麼小嗎？請問？
「哦……聽說了，真的挺厲害的。」
成毅笑了笑：「清華你就別想了，高考交白卷的人才。」
我氣笑了：「我他媽交白卷我又不是不會！我成績也不是吊車尾的好吧！我不管，你必須給我送進清華！」
「……我算是遇到了從業以來最大的難題。」
？？？
成毅翻開教案，把習題集堆在我面前：「魔鬼訓練營，現在開始。」
20
不得不說，成毅雖然一副不著調的樣子，但還是有實力的。
用他的方法去學習，總比老師教的容易懂。
他在我爸面前，是一個正經得不得了的金牌講師。
在我面前，趁我寫習題的時候，還經常和辣妹發微信。
我也會時不時和他打探沈漾的消息，試圖知道她的現狀。
「沈漾現在在清華怎麼樣了？」
成毅一邊給我批改作業，一邊和我闲聊：「她去哪都是天選之子，人長得又漂亮，還蠻多男生喜歡她的。」
心裡突然悶悶的，我託著腮看著窗外：「……那她現在有男朋友了嗎？」
「她好像剛被人甩了，哈哈哈哈哈哈……」
成毅說著說著就忍不住大笑起來，我愣住了，有這麼好笑嗎？
「誰還能甩了她啊？」
「聽說還是初戀，傷她挺深。她就是軸，我勸她在大學多談幾場戀愛，很快就忘記失戀的痛了，偏不聽。」
「她這麼留戀，她初戀一定很帥吧？」
沒想到她剛去大學，就有男朋友了，那個甩掉她的男生，也一定很優秀吧。
「她沒有多說，但應該帥吧，聽說是一個洗碗工。」
我剛喝到嘴裡的水差點噴出來，成毅連忙給我遞紙巾。
「你也覺得離譜是吧，我就說她怎麼會看上個洗碗工，讀書讀傻了。」
所以搞半天，傷害她很深的那個初戀是我唄？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好受多了。
我真的不是看到她被虐而覺得開心，而是因為知道自己在她心裡有那麼重要的位置，而開心。
「你懂什麼，你這到處撩妹的花心大蘿卜，別把她給帶壞了。」
我不滿地抗議，成毅這小子倒是不以為意。
「感情這種事，沒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記住了，這是你成老師的金句。」
「切，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21
成毅絕了，經過他一年的輔導，我的成績算是突飛猛進。
在模擬考的時候，直接考了 689 分，這分數進清華應該沒問題。
我爸開心得已經開始給我擺家宴了，請了二叔他們一起過來吃飯。
「我們家阿謙有出息了，模擬考直接考了 689 分！簡直是鹹魚大翻身啊！」
「爸，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以前成績也還好啊，不至於是鹹魚吧！」
老韓滿臉堆笑，率先舉杯：「對對對，那我們就一起祝阿謙高考順利！」
我開心得不行，偷偷刷清華校園貼吧，找到校園女神的熱帖，每次刷進去都能看到沈漾最新的照片。
這次考試成績，讓我覺得，我和她的距離又近了一步。
但成毅看完我的試卷，輕蔑地笑了笑：「別嘚瑟，這題簡單得初中生都會。」
有時候我看到成毅說風涼話的樣兒，我就想暴打他幾拳。
但看在他話糙理不糙的份上，我忍了下來。
「你就不能多給我點鼓勵？上不了清華，我殺了你。」
成毅挑眉：「你對清華的執念，著實有點深了。」
「你懂個屁。」
復讀一年之後，高考如期而至。
22
高考結束了，我感覺自己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
我竟然考上了清華……附近的學校。
雖然比不上清華，但是也是一所重點大學，我爸已經覺得是祖上燒高香了。
我多少還是覺得失落，成毅意外地溫柔了一回，竟然安慰我了。
「清華那地方，考不上也不丟人，再說了今年題目這麼難，你還考上了重本，不錯了。」
算了，我和清華注定沒有緣分。
但我和沈漾的緣分，還沒結束。
我復讀這一年，就是為了和她縮短差距。
我不怪她拉黑了我，畢竟今後我有的是時間和她當面對峙。
我要去北京找她，不是以洗碗工的身份，也不是以少爺的身份，而是我自己，韓伽謙。
23
我在學校安頓好之後，從成毅那裡打聽到了沈漾的行蹤，去她學校找她。
她剛下課，隨著人潮從教學樓裡走出來，人群中的她還是這麼耀眼。
一年不見，她頭發長了，也變白了，可能是經常待在自習室的緣故。
周圍的男生經過，忍不住回頭看了她幾眼，小聲竊笑著討論：「就是她，我們院的女神沈漾。」
「是很漂亮，隻可惜家裡窮了點。」
「家裡窮怎麼了？你家能有我家有錢？」
本來聽他們誇沈漾我還挺開心的，聽到這句我就火大，誰都不許看輕我家沈漾。
那幾個男生像看到瘋子一樣，避之不及地走開了。
我朝沈漾走去，離她越近，心跳越是慌張。
我想過無數次重逢的畫面，卻沒想到，她看到我的那一刻，掉頭就走。
我愣在原地，看她的身影定住，又轉身衝我走了回來。
她一言不發地將我拽住，來到無人的花壇邊上，雙手環胸抬頭看著我。
「不是要出國留學？」
天啊，她怎麼變得這麼有壓迫感，她以前明明是憨憨……
我垂眸，輕咳一聲：「後來決定不去了……」
「所以男人的話不能信，總是說一套做一套。」
見我不說話，她又問我：「那今天為什麼來？」
問到這我就開心了，呲著牙衝她笑著：「我考上你附近的學校了，以後我們可以經常見面了。」
她冷著臉：「誰要和你見面，你當初說走就走，想回來就回來？」
看樣子，氣還沒消，一年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哄好，我委屈巴巴地拉住她的手：「你別生我的氣了，我一定彌補你。」
「呵呵，不需要。」
完了，我心一涼，難道我要追妻火葬場了嗎？
24
在這局勢下，我隻能請求外援。
我和成毅攤牌了，我就是沈漾那不識好歹的初戀。
「你想不想你哥們幸福？你想不想你學生幸福？求你了成毅，幫幫我！」
成毅在電話裡吃瓜吃得津津有味，對我的經歷連連稱奇。
「所以你真去工地搬磚了？」
「這不是重點！」 我快被他氣死了，真的皇帝急死，太監還不緊不慢的。
「好好好，你需要我幫你什麼。」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情報員，每天把沈漾的行程和情況告訴我。」
「我可沒那麼有空，課很多……」
「我給你兩倍的時薪。」
「OK，我現在馬上把她這周的行程發你手機，她一向喜歡按計劃做事。」
有了成毅這外掛的加持，我每天準時出現在沈漾下課的道路上。
給她買水果，買好吃的，一大袋一大袋往她手裡塞。
沈漾這人吧，好在哪呢，想要高冷，卻偏偏是暖的性子。
她做不到在大庭廣眾下，讓我難堪，每次都隻能收下。
然後又奶兇奶兇地壓低聲音威脅我：「下次別再來了，信不信我直接把你的東西扔了。」
我聳聳肩，挑眉看她：「隨便，你有處置自己物品的權力。」
我才不信她能做這麼狠。
她拿我沒辦法，她的同學都知道我的存在，每次我出現，同學就開始起哄。
唯獨有一個男生的目光不太友善。
從成毅嘴裡，我知道那個男生和沈漾同個競賽組，經常一起研究課題。
他好像叫喬偉，長得還蠻帥的。
是陽光校園男神那一掛，我在清華貼吧的校園男神帖子上見過他的照片。
但他本人可沒照片上那麼陽光開朗。
本來我在樓下等沈漾下課，喬偉先看到我的，給我陰陽怪氣了一番。
「你看不出來她不喜歡你嗎？死纏爛打的，你臉皮是不是有點厚了？」
給我氣得差點爆粗口，但我還是要保持基本的禮貌。
「她喜不喜歡我輪不到你來說。」
他扯開嘴角，笑了：「你不是第一個追沈漾的人，但從沒有人能走進她的心，我勸你放棄，是為了不讓你難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