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呢?”
換做平時,那他能說的有很多。但喻繁想了半天,確定他昨兒一天除了睡覺沒幹別的。
“不說是吧。”莊訪琴掃了眼教室裡的人,“你是不是把人家陳景深打進醫院了?”
“……”
莊訪琴看見他手裡的衣服,震驚:“你打人就算了,還搶別人的外套?”
不知怎麼的,喻繁忽然想起自己昨晚出拳,被陳景深輕易箍住的事。
“我沒打他。”至少沒打到。
喻繁頓了下,“你哪聽來的?”
“學校群裡看見的,你和他在醫院——”莊訪琴說著說著,停了。
喻繁:“行啊,您還混進學校群了?”
不僅混進去了,還在群裡設置了關鍵字提醒,一有人說喻繁的名字她就能馬上收到提示。
莊訪琴:“當然沒有,是別的同學給我發的圖片。”
“……”
“那你昨晚去醫院做什麼了?”
喻繁解釋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騙你的,我是揍他了。”半晌,喻繁倚在牆上漫不經心地說,“他那副尖子生德行我看著就煩,保不準下次還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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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訪琴挑眉,靜靜看著他。
她帶了喻繁一年多,男生說的是真話還是胡扯她一眼就能看出來。
果然,下一刻,喻繁說:“所以你趕緊把他座位調走,省得我再動手。”
莊訪琴提了一晚上的心慢慢放了下來。
沒打架就好,喻繁現在身上還背著處分,再記一個大過,那問題就嚴重了。
這也是她心裡雖覺得喻繁不會無緣無故對同學動手,但還是要叫出來問清楚的原因。
不過既然喻繁心裡這麼排斥,那這座位或許是該考慮換一換。
兩個同學之間如果連和平共處都做不到,那就更別指望其他的了。
“行了,”莊訪琴朝教室揚揚下巴,“進去早讀。”
喻繁回到座位上,才發覺班裡一半的人都在看這邊。
他早習慣這種注目禮,但今天覺得特別不舒服。於是他繃著眼皮,一個個回望過去。
等那些腦袋全轉回去後,喻繁才去看旁邊的人。
陳景深今天穿得比昨天單薄,隻套了一件大衣,正在跟著念英語單詞。
他神色懶懶,嘴唇也有點白,面無表情的時候看起來病恹恹的。
看來是真體虛。
喻繁後知後覺,那昨晚他脫了外套在醫院坐了一晚上,不得更虛了?
陳景深音量不大,但他嗓音比其他人要低沉一點,在兀長拖拉的朗讀聲中脫穎而出。
念著念著,他突然掩唇咳了一聲。
喻繁回過神,把羽絨服粗暴地塞給他:“昨天忘了,還你。”
陳景深昨晚刷題刷晚了,沒什麼精神。
他“嗯”一聲,接過來放腿上,撐起眼皮繼續看單詞。
喻繁後靠到椅子上,轉頭看了他一眼。
兩分鍾後,又轉頭看了他一眼。
……
直到英語課代表抱著課本下臺,他才忍無可忍地叫了一聲:“喂。”
陳景深才像剛發現似的:“什麼?”
“硌到我了。”喻繁翹著二郎腿,用膝蓋頂了頂他腿上軟綿綿的羽絨服,皺眉,“穿上。”
陳景深保持著把課本塞進抽屜的動作,轉頭過來看他。
喻繁被他盯得眼皮跳了一下,冷冰冰地問:“看什麼看?”
“沒。”陳景深把羽絨服套上。
然後偏過頭,咳得更厲害了。
喻繁:“……”
大課間,王潞安約喻繁去抽煙。
旁邊人問:“繁哥,昨天看到左寬發的圖,我還真以為你把陳景深揍了。”
“我都說了,喻繁不可能動班裡人的,”王潞安吐出一口煙,“所以你們昨天到底去醫院幹嘛?”
喻繁懶得解釋,胡扯道:“我經過,他從醫院出來,正好碰上。”
王潞安哦一聲:“我看你們挨得這麼近,還以為你們結伴去的。”
“可能麼?”喻繁看著窗外,“跟他不熟。”
下節訪琴的課,他們抽了一根就匆匆回教室。
莊訪琴一進教室便開門見山:“我剛才粗粗翻了一下你們昨晚的作業,抓到好幾個偷懶的,有些題根本沒抄到十遍。這些人自覺一點,周末把抄少了的題重新再抄十遍給我。”
“還有,”她從課本裡拿出夾著的作業本,“喻繁,你站起來自己說。”
又有他什麼事。
喻繁慢吞吞地站起來:“我說什麼?”
“你這份作業是別人寫的吧?”莊訪琴晃了晃他的作業本,“你字能有這麼好看?你自己看看裡面的字和外面的名字,能是一個人寫出來的嗎?”
“……”
“我可以接受你少抄甚至不交,”莊訪琴說,“但你不能強迫別的同學幫你寫作業,這是非常惡劣——”
“哗”地一聲。喻繁還沒來得及反應,旁邊人挪開椅子起身。
“老師,他沒有強迫別人。”
莊訪琴一愣:“什麼……”
陳景深:“是我主動幫他寫的。”
喻繁:“……”
莊訪琴:“……”
王潞安:“???”
兩個人一塊抱著課本站到了教室外。
一個站得筆直,一個歪歪扭扭。
他們教室挨著走廊,走廊上面兩扇窗戶都大敞著。
喻繁煩躁地站直了一點,擋了擋風口。
“你傻逼嗎?”他忍不住問,“站起來幹嗎?”
陳景深瞥他一眼:“抱歉。”
“……”
倒也沒必要道歉。
喻繁動了動嘴唇,剛想說什麼。
陳景深:“我沒想到你的字會那麼醜。”
“……”
“以後還是練練吧。”
“……”
“至少名字要寫得能讓人看懂……”
“你再多逼逼一句,”喻繁捏著課本,磨牙道,“我就把你那垃圾情書貼學校公告欄去,讓全校人一起欣賞你那破字——”
旁邊人輕飄飄地看過來:“你還留著?”
“……”
班裡人盯著外面那兩個貼在一起說小話的人很久了。
這叫跟他不熟?王潞安茫然。
這叫看著就煩?莊訪琴捏緊拳頭。
她剛想說你們這麼能聊幹脆上講臺來聊,就見喻繁捏著課本轉身,露出通紅的耳根。
他走到後門站定,跟陳景深隔出了一個教室的距離。
第13章
下課鈴響,喻繁轉身回教室,心裡唯一的念頭是。
今天回家就把那封情書撕了。
經過第二組的時候,王潞安忍不住拉了一下他衣服,問:“你剛和陳景深在走廊說什麼呢,聊得這麼開心。”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和他聊了?”
班裡除了你倆外40個人,加上訪琴,82隻眼睛可都看見了。
他看了眼喻繁的臉色,敢想不敢說。
喻繁回到座位,剛交上去的抄寫本已經被發回他桌上。
今早組長收作業的時候太急,他隨便寫了個名字就交了,也沒打開看過。
左手寫的字能有多好看?正常人左手都寫不出字來。肯定是訪琴看他的作業太仔細,從筆觸裡找到的端倪。
喻繁抱著這個想法打開了本子。
“……”
然後又合上了。
陳景深回到座位,見他拿著作業本,朝他手裡掃了一眼——
砰。
喻繁眼疾手快地把手按在自己的名字上擋住,然後粗暴地抓起作業本,塞進了抽屜裡。
章嫻靜轉過頭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幹嘛呀?嚇人家一跳。”她拍了拍胸脯,然後眨著眼看向陳景深,“陳同學,聽說你這次考試又是滿分,真的好厲害呀。”
陳景深往後一靠,從桌肚抽出下節課要用的課本:“謝謝。”
“剛才上課的時候我走了一下神,卷子有道題沒聽懂,你可以給我講一下嗎?”
陳景深問:“哪道?”
章嫻靜伸手,隨便指了一道題,露出自己手指上可愛的粉色創可貼。
陳景深:“你的手……”
“哎呀,”她把那隻手指嬌羞地縮回來,“我錯的題太多,昨天抄寫答案的時候太累了,雖然不是什麼大問題,但真的好疼,如果有人幫我抄的話該多——”
“擋住題了。”
“……”
喻繁看著章嫻靜的臉色,覺得她可能會比自己先動手。
陳景深抽過草稿紙,簡單地給她講了一遍。
喻繁不想聽,但無奈挨得太近,一字一句都非常清晰。
章嫻靜原本隻是想找個借口搭話,沒想到陳景深說著說著,她還真的聽懂了。
陳景深:“明白了嗎?”
“明白了……謝謝啊。”章嫻靜抓著試卷,扭回身子。
幾秒後,她猛地回神。
草,她又不是真的要問問題!
章嫻靜猛地又轉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