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張東處於下風,班長出來當和事佬:「冉冉,這件事就算了吧,張東也是因為受了傷才這樣,再說,如果你真的早點妥協,說不定……」
張東卻不領情,立刻打斷了班長:
「閉嘴吧你,要我說這事情就全怪你!如果不是你非要組織什麼畢業旅行,我能遭這罪嗎?」
姜安安冷笑一聲:「你怎麼說話呢?要繼續怪下去,你是不是還能怪到你父母不生你,你就不用遭這罪呢?」
班長摘下眼鏡,嘆了一口氣,嗓音有些哽咽:「對不起大家,都怪我。」
他突然跪了下去。
「冉冉,如果這次我們能逃出去,我一定挨個去同學家裡謝罪,張東跟所有受傷的人的醫藥費,由我完全承擔。」
雖然不知道班長為什麼隻叫我的名字,但我感覺沒有好事。
班長這時候忽然看向我:「冉冉,我們所有人的生命,全部掌握在你手中,你一定不會讓我們失望的,對吧?」
其他同學也紛紛附和:「你一定會救我們出去的。」
「冉冉,我們全靠你了,求求你一定要救我們。」
「就算你真的跟他發生什麼,我們以後也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這種道德綁架類的請求壓得我要喘不過氣。
我從來都不想當主角,更不想當被寄予厚望的救世主。
15
這場鬧劇被推到地下室的餐桌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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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陌生的、穿著高領制服的男人走進來,牢房瞬間恢復了安靜。
他沒有做自我介紹,而是把菜一道道放在桌子上。
然後他又從推車下面拿出一些醫療工具,面無表情地看向張東:「你找醫生?」
張東看著眼前手拿剪刀,絲毫不專業的人,害怕得連連拒絕:「不,不,不是我。」
男人卻像沒有聽見一樣,拿起棉球跟酒精走向張東。
「按住他。」
話音剛落,從樓梯處又出來幾個相同裝扮的男人。
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絕望的表情。
這裡人這麼多,逃出去的希望更加渺茫了。
張東的手腳被按住後,嘴裡似乎嚷嚷著讓我求求他們。
為首的男人絲毫不留情地將飛鏢拔出,飛濺出的膿水跟鮮血流了一地。
他將張東眼睛處的腐肉剪掉,然後將酒精直接倒在了張東眼睛處,又拿棉花將他的眼眶塞住。
張東已經被疼得暈了過去,周圍的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我也被男人的手法震驚,這是在救他,還是想讓他死得更快?
突然感到有點爽是怎麼回事?
16
「要不要把他的嘴縫上?」
男人擦拭著剪刀上的血跡,目光轉向我,平靜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搖頭拒絕。
張東嘴雖然很賤,但我再也不想看到血腥的畫面。
男人點點頭,離開前他留下一句話:「我是這裡的管家,通知各位,林少爺已經想好明天的遊戲,參與人數會增多至 12 人,做好準備。」
四周的環境在管家離開後更加安靜了。
十二個人?
林絕瘋了嗎?
望著豐盛的大餐,大家都猶如吃斷頭飯一樣難以下咽。
班長剝開一隻龍蝦溫柔地遞給我,口中吐出的話卻像毒汁:「冉冉,你一定不會讓我們失望的,對嗎?」
其他人也將希望的目光投射在我的臉上。
趕鴨子上架,我隻能端起一杯紅酒:「我盡量。」
這句話我說起來發虛,人聽了也發虛。
這場遊戲,明明隻有一個人能決定輸贏。
我再怎麼努力又能如何?
17
翌日,透過地下室的通風處,依然能聽到外面轟轟的雷聲,雨還是沒有停下。
我從昨天失眠到現在,十二個人的生命,要我如何擔得起?
當門緩緩被打開的一瞬間,我的心都揪到嗓子眼處。
林絕一步步走進地牢,高大挺拔的身姿透露著威壓。
他的眼神掃過這裡,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林絕看著我,露出一個膩死人不償命的微笑:「阿冉,我說過我不會逼你,這次他們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
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狼人殺,都玩過吧。」林絕手中不知從什麼地方變出一副牌,他輕輕一彈,撲克牌飛到空中散落一地。
「獲勝的隊伍可以全部離開,遊戲中死掉的人,你們也可以將屍體搬回去。」
林絕倒了一杯紅酒,抵在我的唇邊,我側頭避開,他輕輕地笑了笑,然後一飲而盡。
「現在,鎖鏈斷開的跟我上去。」
所有人都向下看去,隱隱期待發生什麼。
此時我已經意識到不對勁,後背上冷汗直冒。
昨天過於緊張,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這種明顯是鋼鐵鑄成的鎖鏈,根本不可能是電子操控的。
林絕,到底是什麼東西?
18
班長、張東、體委、姜安安……
還有我,都是林絕選出的人。
上去後,林絕直接帶我們去了二樓。
六個房間兩兩對立,盡頭還有一個大房間。
這種跟別墅格格不入的裝修,究竟是什麼時候出來的?
林絕給我們一一分配了房間,並告訴我們,牌已經發好,就在床頭的第一個抽屜中。
然後他帶著我們來到一樓的長桌處,十三把椅子,剛好對應著房間。
林絕指了指長桌中間黑漆漆的長條圓孔,語氣玩味:「裡面會發射子彈,被投票出局的人可以享受,不遵守遊戲規則的人,也會死哦。」
林絕轉過頭,幽暗的眼神看向大門處想要離開的兩個蠢貨。
他一揮手,大門打開,暴雨毫不留情地打擊著大地:「我隻說一遍,出去會死。」
其中一個人立刻打起了退堂鼓:「李越,我不走了,我還是玩遊戲吧。」
另外一人卻像不信邪一般,小聲地說了句:「膽小鬼。」
然後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他的全身瞬間被雨淋湿,跑出幾十米後,他轉過頭豎起中指:「隻會嚇唬……」
話音未落,他忽然瞪大雙眼,表情變得扭曲。
他的身體忽然以一種不可描述的怪異方式融化,大雨繼續衝擊著他的身體。
一分鍾後,他剛剛所站的那邊地方,隻剩下一攤暗紅血水。
所有人都被這怪異的一幕嚇到了。
我發自內心地慶幸昨天沒有刺殺他。
19
大門又緊緊關閉,隔絕了外面的喧囂。
班長嘴唇微微顫抖,他抖著嗓子問林絕:「狼人,要真的殺人嗎?」
林絕漫不經心地瞥了他一眼:「武器會在狼人睜眼時出現,每晚殺一人,狼人之間可以商量,一旦選擇後不能更改。」
所有人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害怕自己成為狼人,又害怕自己不是狼人。
面對生死,再好的感情都化為烏有。
所有人,都不可以相信。
林絕不是什麼時候已經坐在了主位上,他拿起桌面上擺放的精美餐具,語氣漫不經心:「剛剛死掉的人不會有替補,所以,隻好有一個隊伍自求多福了。」
不知道為什麼,林絕每次說話都會讓我無比緊張。
「天馬上就要黑了,你們該回去確認自己的身份了。」
在班長先行離開後,其他人也拖著沉重的步子邁向房間。
林絕叫住我,他雙眼彎彎:「阿冉,要不要跟我一起住?我可以保護你。」
我搖搖頭,拒絕了他的好意。
雖然我很想活下去,但還沒有到為了活下去可以付出一切的地步。
臨走前,林絕又說了一句讓我摸不著頭腦的話:
「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下雨嗎?」
「為什麼?」
「因為隻有下雨,你才會來到我的身邊。」
20
我是一號房,距離林絕的房間很近。
屋子裡的陳設非常眼熟,總覺得在什麼地方看見過。
看向決定命運的枕頭,我的心髒跳得非常快。
不再猶豫,鎖好門後直接掀開——預言家。
還好,身份不算太差。
我鎖緊門,又拿床頭的櫃子堵住,一切能夠移動的東西都被我塞在房門處。
隻要我不睡,誰也不可能進來。
十二點的鍾聲響起,沉悶地敲擊著所有人的心。
一種濃重的沉睡感襲來,我用力掐著自己的大腿,但一切都是於事無補。
一小時後,凌晨一點,林絕叫醒了我。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床上,旁邊還躺著林絕,他湊近我,嘴角揚起弧度:「預言家,該你表演了。」
看來,今晚是我的平安夜。
面前是 12 張牌,上面隻有數字,沒有姓名。
我隨便拿出一張牌:「七號。」
紙牌發出暗紅色的光,狼人血淋淋的兩個大字出現。
七號是誰來著?
如果是平安夜,那麼一切都相安無事。
如果不是平安夜,明天一定要把他票出去。
可是,如果我直接跳預言家,他們豈不是要殺我?
林絕輕笑,他從身後親昵地摟住我:「不要害怕,我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21
天亮了,樓上的人忐忑不安地下樓。
一樓已經擺滿各種各樣的食物,如果不是在這樣一個壓抑的環境下,相信所有人都會以為這是在聚會。
我默默數著人頭,如果狼人一直不殺人,我們也一直棄票,那麼遊戲就不會結束,也不會有人死亡。
沒等我數完,姜安安忽然來到我的身邊:「夏冉,我是村民,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什麼身份?」
我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告訴姜安安我的一切信息。
包括我昨晚查驗的七號。
姜安安的神色有那麼一瞬間的不對,不過她很快恢復正常:「七號是狼人嗎?我是十二號。」
中午十二點的鍾聲響起,所有人都坐在了相應的椅子上,七號不在,十號不在。
林絕坐在主位上,點燃一根薄荷煙。
「昨晚十號死亡,沒有遺言。」
那麼昨天跑出去死掉的人就是七號。
場上還有三個狼人,我的贏面很大。
不過,要票誰呢?
開始輪流發言,由死者身邊的男生十一號開始。
「我的身份是民及民以上,剛才在廁所的時候,我看見體委在洗襯衫上的血跡,他昨天隻是被燙了嘴,按理說不應該有血才對。」
姜安安聽後若有所思:「我是一張好牌,不過我們現在什麼都不知道,隻能等預言家帶隊了。」
輪到我,現在跳身份沒有什麼必要:「我是好人,女巫沒有解藥嗎?不過體委值得懷疑。」
不會玩這種遊戲的痛,誰懂?
下面就是班長:「不能僅相信十一號的一面之詞吧?張東眼睛流血了,沾到體委身上很正常,我身上還有張東的血呢。」
張東也立刻跟上:「不是誰都像十一號昨天那麼冷血。」
一上午的時間,大家都有了自己的小團體。
不再繼續守著規矩,你插我一嘴,我插你一嘴,就差幹架了。
22
林絕拍拍手掌,恢復安靜。
他指向對面懸掛的屏幕。
一段錄像出現在上面,床上躺著陷入沉睡的十號,十二點一到,他的房門啪嗒一聲打開,狼人的身影被蒙上黑霧。
被變聲器處理過的聲音響起:
「真的要動手嗎?」
「我們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死我們。」
「操,他媽的磨嘰什麼呢?這時候你還裝什麼聖母?」
「我來。」
一把尖刀刺進十號的心髒,拔出來,又刺進去。
直到十號徹底沒有呼吸後,四個狼人才慢慢離去。
慢著,四個狼人?
我猛然抬頭看向姜安安,大雨中死去的,是十二號!
姜安安回避掉我的視線。
錄像結束。
八號看完立刻說:「這麼愛罵人的是張東啊,大家聽我的,票張東!」
張東立刻反駁:「你別他媽給我沒事找事,這年頭誰還不會說幾句髒話了?」
八號全然是一副不聽不聽的狀態,他捂著耳朵,嘴裡大聲快速地說:「票張東票張東,票張東票張東!不票一律打成狼人!!」
23
開始投票,我猶豫過後,還是沒能寫下姜安安的名字,而是寫了張東。
張東全票通過,被八號這麼一攪和,沒有人敢投其他人。
黑漆漆的槍口旋轉過後,對準了張東,他最後笑得一臉猙獰,然後看向我:「夏冉,我們狼人全靠你了!」
砰的一聲,張東倒地不起,兩個人將他抬了出去。
其他人抱著懷疑的眼神看我。
我簡直要崩潰了。
這麼明顯的潑髒水,你們居然看不出來?
林絕手裡拿出張東的身份牌:「恭喜你們,張東的身份是——狼人。」
大家此時終於松了一口氣,看我眼神中多了幾分防備。
我有些無語,為什麼要相信一頭狼的遺言?
整整一個下午,都沒有人來跟我講話,我一湊上去,他們就立刻散開。
你們這麼對待預言家遲早會後悔的!
24
深夜十一點四十分,我明顯要比昨晚更加緊張,姜安安知道了我的身份,她有很大的可能來殺我。
我現在的籌碼隻有女巫的解藥跟守衛的守護。
可我賭不起。
世界距離十二點越來越近,我鼓足勇氣敲響林絕的房門。
懂得利用身邊的資源,也是一種制勝利器。
十一點五十八分,沒有開門。
我繼續敲門,馬上就要十二點,我眼皮上的困意也越來越重。
差一分鍾十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