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
腦海中浮現出昨晚的那通電話。
我捂了捂臉：「謝雲凱可急著呢。」
「嘖，」沈雨婷的眉宇之間露出一抹厭惡，「你少跟他玩。」
我詫異地微微睜大眼睛。
沈雨婷這麼討厭謝雲凱嗎？？
那上輩子為什麼還跟他聯姻？
19
沈雨婷說著，又輕嗤一聲：
「明知你家收養秦湘是提前養媳婦，他還裝著一臉無辜地來跟你搶。
「這跟小三有什麼區別？」
這話說得？
就跟她沒惦記我似的？
我戲謔的眸子上下掃過沈雨婷。
她顯然也反應了過來，伸手摸了摸鼻子。
輕咳一聲，沒好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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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他能一樣？
「暗戀跟明搶，是一回事兒嗎？
「確認你跟秦湘沒戲之前，我喜歡你這事兒，誰看出來過？
「他呢？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他跟秦湘有曖昧似的。
「老娘連表白都是偷摸送的……你丫還沒看到。」
最後這句話，沈雨婷說得很小聲。
我是真的沒聽清。
可等我再追問時，她卻不肯說了。
沈雨婷沒有多待，文件放下後就走了。
我把她送到了門口，她卻猛地停住腳，踮起腳，微微靠近我。
唇邊帶著笑意道：
「友情提醒你一下。
「離晚上八點，隻剩下五個小時了。」
我甩手就關了大門。
「走你的吧！」
天氣變涼，穿短袖有點冷了，我搓了搓有點發涼的胳膊，搖頭笑著轉身。
剛準備進屋，抬頭卻發現二樓的露臺之上，秦湘就坐在藤椅上，目光幽幽地看著我。
不知道看了多久。
20
「這個，給你。」
回屋穿了件外套，我上了二樓露臺。
拉開藤椅坐下，我將沈雨婷送來的文件放在了圓桌上。
秦湘皺了皺眉，卻沒拿文件。
而是突然問道：
「真跟沈雨婷在一起了？」
我抿唇，回避了這個問題。
把文件往她那裡推了下。
「看看吧，沒問題籤字就行。」
秦湘露出晦暗的神色，翻開文件大概掃了一眼。
秀眉出乎意料地越皺越緊。
「怎麼？條件不合適？」我疑惑地看著她。
我自認為開的條件已經很優渥了。
我爸給她的那部分股份，我可以不要，當做她的嫁妝。
讓她嫁出去也能有個底氣。
但有三個前提：
第一，每年她隻能拿走五千萬的分紅，多了的我也不會給。
第二，這筆股份不能轉給任何人。
第三，秦湘搬出我家。
此生除非是生死喪葬、天災人禍，否則不必再見。
「不必相見？」秦湘唇邊帶著冷意，「秦浩然，我憑什麼便宜你？」
21
這是什麼話！
我氣到發笑：
「我家養你這麼多年，你轉頭跟別人跑了，我還能依舊給你錢，你沒吃虧好吧？什麼叫便宜我？
「而且，我就不信你還能像以前一樣面對我和我媽。
「不再見面，對大家都好。」
「好？」
秦湘猛地把文件丟到地上，眸底燒著憤怒。
「我從來就沒好過！
「秦浩然，想讓我籤合同，可以。
「我就一個要求，你不能跟沈雨婷在一起。」
星眸瞪大，粉拳緊握，在昭示著秦湘的憤怒。
我卻滿心無力，抬眸眺望著遠方，將冰涼的指尖揣進衣服兜裡。
「這事兒跟沈雨婷有什麼關系？
「秦湘，你根本也放不下上輩子的仇。
「發生的已經發生了，過不去的，我們……」
話音戛然而止。
我愣了幾秒鍾，而後掏出了衣服兜裡的手。
手指順便帶出了剛剛觸摸到的那個帶著尖銳角的物體——
一顆黃色的紙星星。
應該是那天晚上打碎罐子時，不小心掉在我外套衣服兜裡的。
唯一的幸存星。
我的眸子顫了顫，慢慢地一層層拆開。
一隻白皙修長的手卻猛地將它抽走。
秦湘鐵青著臉，快速將它撕得粉碎。
瞳孔微縮，我抬眸看著秦湘，緩緩道：
「所以，你早知道沈雨婷在星星罐裡對我表白了？」
22
幾乎是在一瞬間。
我腦海中過電般地閃過剛重生那天的畫面。
失而復得的白馬王子就在眼前。
遺憾了一輩子的話，馬上就可以說出口的關鍵時刻。
秦湘卻不知道為什麼，堅持要先掃完我屋裡所有的紙星星。
在這一刻，我突然間好像有了答案。
我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向後退了好幾步。
所以，秦湘對沈雨婷的敵意。
有可能不光是因為沈雨婷上輩子嫁給了謝雲凱？
對啊，沈雨婷那麼討厭謝雲凱，上輩子為什麼會同意跟他聯姻呢？
「難道說，上輩子……」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沈雨婷跟你鬥得兩敗俱傷，是，是為了我？」
秦湘每見一次沈雨婷。
回來就折騰我。
其實不是因為謝雲凱？！
「是！」
秦湘猛地上前，眸底通紅，咬牙道：
「上輩子沈雨婷來找我的每一次，都是跟我談條件，讓我放了你，跟你離婚！
「她說她喜歡你很多年了！既然你和我過得不幸福，為什麼不離婚？
「我當然也知道應該離婚！可我……可我居然不想！
「死都不想放了你！」
秦湘說完，像是認了輸一般，突然撲進了我懷裡。
靠在我的胸口，輕輕抽泣：
「哥，我以為，我是因為恨你才不願意放你走。
「可當你在我面前吐血的那一刻，我真的害怕了。
「那一瞬間我覺得，隻要你能活著，什麼仇恨都不重要了。
「重生回來後，我也以為一切都過去了，我們都能重新開始了。
「可是秦浩然，我就連跟雲凱在一起時，滿腦子想的也都是你。
「怕你真的跟沈雨婷在一起，怕你接受她，愛上她。
「哥，我……我可能真的愛……」
「你閉嘴！」
我猛地甩了她一個耳光。
將她沒出口的那句話給制止在唇齒。
我的手掌劇烈顫抖著，搖頭不停地後退。
「秦湘你不能！
「我不管你要說什麼，你都不能說！」
她不能上輩子折磨我的時候，滿心都是謝雲凱。
這輩子有了謝雲凱，又開始心心念念惦記我！
「秦湘，這輩子，我隻能是你的哥哥。
「不會有其她。」
23
我不知道這天晚上，秦湘跟謝雲凱說了什麼。
隻知道他第二天早上來我家時，臉色很難看。
兩人悶在屋裡似乎大吵了一架，聲音很大。
連在書房裡的我都隱約聽見了。
手指在鍵盤上流暢敲擊，我看著股東們認可的誇贊。
內心漸漸平靜了下來。
可我沒想到，謝雲凱會突然推門進來。
他最近似乎過得不太好。
哪怕是用心捯饬了，但臉上的神色卻很難看。
我的手指停下，疑惑地看著他：「妹夫，有事兒？」
謝雲凱笑得勉強，視線從我的電腦屏幕上掃過，狀似隨意地問道：
「浩然哥，你準備帶阿姨換個房子住？」
我抿了抿唇：「嗯，對。」
秦湘不搬，那我搬好了。
「不會回來了，對吧？」謝雲凱垂眸看向我，眼底有一絲緊繃。
我認真抬頭看著他，笑了笑。
並不打算繞圈子：
「你大可以放心。
「不管以後如何，我跟我媽都會跟秦湘劃清界限。
「所以，大老爺們的，別再搞那些沒用的心思了。
「挺惡心的。」
我感覺我說得應該挺溫和的。
但謝雲凱卻莫名苦笑了起來：
「那我能怎麼辦？
「好不容易把她從你那裡搶過來。
「卻發現她的心裡處處都是你的痕跡。」
瞳孔微微一縮，我恍惚間看到了上輩子的我。
但謝雲凱比我好一點。
我沒得選，而他還有。
「那，還有必要堅持嗎？跟一個心裡住著兩個人的女人，過一輩子？」
謝雲凱恍然笑笑：
「有必要。
「隻要你消失在她的世界裡。
「我就有把握能跟她走到最後。」
話語在嘴邊溜達一圈。
最後，咽了回去。
人這輩子，最不該幹的事，就是企圖勸導並扭轉別人的三觀。
「尊重，」我對謝雲凱笑笑，真心實意道，「祝福。」
24
我選定房子的這天，沈雨婷來了。
秦湘也來了。
兩人的懷裡都抱著鮮花。
我頓了頓，上前接了沈雨婷的玫瑰。
秦湘低頭看了看懷中熱烈明豔的向日葵，苦笑了一下。
轉身，將花扔進了垃圾桶。
然後抬頭，紅著眼眶對我笑了笑：
「哥，能聊聊嗎？」
我靜靜地與她對視了三秒，點了點頭：「好。」
「好？」沈雨婷挑高了眉尾，在我耳邊低聲撒嬌道，「你到現在都還沒給我答復，憑什麼先跟她聊？」
我輕輕「嘖」了一聲，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
「你跟她比什麼？」
秦湘見一面少一面的，以後可能都不會再見了。
她這來日方長的，這也要爭？
沈雨婷顯然也反應過來，撇了撇唇，小聲道：
「那比賽完必須給我答復了。
「不然我真告你。」
我：……
寂靜無人的樓梯間裡。
秦湘背對著我，纖細的身形微微顫抖，拳頭緊握。
我縮了縮肩膀，有點冷。
「哥，如果今天不是媽告訴我，你們準備搬家了。
「你打算什麼時候才告訴我，你們要走？
「會不會就是有一天我回到家，突然發現你和媽都消失了？
「然後我四處找，才發現原來你們早就拋下我，走了？」
25
秦湘的聲音喑啞。
在空蕩的樓梯間裡低低回響。
我垂眸抿唇：「打算搬完之後，再通知你的。」
是通知。
而不是告訴。
新的房子買好了。
新的生活，我也規劃好了。
而規劃裡從頭到尾，沒有秦湘。
「哥，」秦湘的聲音顫抖起來，「你真的……要拋下我嗎？」
「湘湘，我們早就不在一條路上了的。」
又談何拋棄呢。
「那如果我愛你呢？如果我已經跟雲凱分手了呢？」
秦湘終於回過頭來，眼眶已然通紅。
「啪。」
我面無表情地扇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
「這就是答案。
「你說一次, 我就打一次。
「直到你不會再說這種瘋話為止。」
是，身為男人, 我不該打女人。
但說實在的，這是秦湘欠我的，欠我們家的。
身為哥哥, 我應該打醒她。
秦湘別過臉去，眼淚無聲從眼角滑下。
連呼吸都變得顫抖起來：
「哥，我有什麼錯呢？
「我隻是悔改得晚了一點而已。
「你們謝家擺布我的命運，我不該恨嗎？
「可這輩子, 我醒悟了, 我發現了自己真正愛的……」
「啪。」
耳光反手甩到了秦湘的臉上。
我面無表情：
「說那些都沒有用。
「我們早就回不了頭了。」
「這輩子, 我不會再見你。」
26
我從樓梯間出來時，樓道裡的風吹過臉頰。
帶來一陣冰涼感。
伸手摸了摸，卻摸到了一手湿潤。
我居然哭了嗎？
喜極而泣？還是劫後餘生？如釋重負？
我不知道。
但，總歸不是因為難過。
不遠處的牆上靠了個人。
纖細的身影, 透著無限的玲瓏與嫵媚，隻是看著就足夠養眼。
「雨婷。」我輕輕喚了她一聲。
沈雨婷猛地抬起頭來, 下意識向我身後看去。
確認了秦湘沒跟上來之後，這才松了口氣。
「聊完了她, 該我了吧？」
我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估計來不及了, 我得回去搬家了。」
說完, 我笑了笑。
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紙星星，塞進了她手裡。
「我走了再看。」
27
電梯門緩緩關上, 我看到沈雨婷正低頭，認真拆著那顆紙星星。
那是我翻箱倒櫃, 終於在床頭縫裡找到的漏網之星。
裡面寫著沈雨婷對我的表白：
【秦浩然，要是你跟秦湘沒成的話，回頭看看我吧。
【等了你好多年了。】
而沈雨婷現在手裡的那顆。
底下多了一行字。
算不上回應，隻是一串密碼。
我新家的家門鎖密碼。
不管是之前也好，現在也好。
「「「」後來的後來。
我跟沈雨婷結了婚, 安了家。
「叮咚。」
我的手機發出了短信提示音。
正哄著女兒的沈雨婷撇撇唇，神情別扭：
「老公，你的好妹妹又來了。」
「酸死你得了，」我用手指戳了下她的腦門，「都當媽的人了，還這麼愛吃醋？」
手指上滑, 我打開了短信。
秦湘哀求的短信，已經發了上百條：
【哥, 見見我吧, 求你了。】
【哥，我知道錯了, 你見見我吧。】
【我真的想你，好想你……】
神情未變，我反手刪掉了短信。
回頭對著女兒拍了拍手：「來，寶寶, 爸爸抱。」
女兒沒來。
反倒是沈雨婷摟緊了我, 在我唇上輕吻：
「孩子先靠邊，我的老公，我先抱。
「不讓抱，我就告你家暴。」
「嘖, 」我揚唇笑笑，「行啊，那你報警吧。」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