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個叱咤風雲的不苟言笑的修羅般的冷酷帝王?
我三觀近乎崩塌……
瞪著這個我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的男人,久久無語。
娘親面色柔和了些,沒有再抵抗他的接觸,似乎默認了。
我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天真問:「所以娘親,這是我的新爹爹?」
兩人似乎這才注意到我。
尤其是皇上,唰的一下,目光就飛過來了。興許剛才以為我隻是個小丫鬟。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娘親,又看看我,滿臉疑惑。
娘親趁機一把推開皇上,雙頰和耳根紅透了。
「洛兒,這是你親爹。」
「親的?是我的小棉袄?」
我還沒從一波又一波的驚呆中回過神來,我那便宜帝王爹就嗨了。
頓時樂得一把抱著娘親直打轉。
「嵐兒,你當時走的時候居然懷了我們的孩子!我太高興了!」
他放下我娘,又來抱我。
我趕緊手快腳快地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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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悻悻然,哄著我道:「洛兒,我是親爹爹呀~」
這貨的節操呢?威嚴呢?
我不敢置信,京中所有人提起皇上都敬畏又害怕的。
07
得到了我皇上親爹的旨意,娘親帶著我回府。
皇帝老爹親自送我們出來。
明明人還是剛才那個人,卻又似乎不是。
此刻的皇上老爹透露出一股高貴冷冽的強大氣勢,俊容不苟言笑,瞬間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距離感。
戲精。
妥妥的戲精!
他給我們安排了奢華的馬車。
一路把我們送出宮,才回去。
馬車上,我問娘親當年的事情。
娘親嘆了一口氣。
涉及到我的身世,她還是告訴了我。
當年我娘身子不好。
七歲時中了劇毒被送到一個高人那裡調養,也便是我娘親的師父。
我那便宜爹是娘親師父友人的弟子,娘親八歲那年,他隨師父來走動,便認識了她。
倆高人切磋了倆月,我爹也圍著我娘轉了倆月。
自那時起,一顆心就全扎在娘親身上了。
娘親身子弱,中了毒,當初是九死一生救回來的,身子不宜練武。
她的師父便教她使毒。
倆高人年年聚倆月,便宜爹年年追著娘親跑倆月。
娘親十五歲,便宜爹十七歲那年,兩人定了情。
由於娘親的親爹娘,我的外祖父母已經病逝了,故而親事由她的師父做主。
我那便宜爹是個親王。商量好半年後我娘嫁給他。
不料他的皇帝皇兄親自帶兵出徵的路上中了埋伏,駕崩了。
我那便宜爹隻能回去收拾殘局。
可惜,我娘喜愛自由,不願意隨他入宮。
兩人沒有商量妥當,憋著氣折騰到床上去了。事後我娘悄悄離開了他。
當時養父宋修文還是個千戶,無意間見到我娘親,先是被她清絕的容貌吸引,後又著迷於我娘雲淡風輕的清冷氣質。
死活非我娘親不娶。
娘親覺著燈下黑,既然離開了就要找個便宜爹找不著的,幹脆就嫁給了宋修文。
在娘親的幫助下,宋修文很快就由千戶提拔為小將軍,又由小將軍提拔為二品將軍。
後來娘親肚子漸漸大了,恰逢宋修文出徵。
這一出徵就是七年。
誰知宋修文就變了心。
我唏噓。
娘親這前後都遇著什麼人哪。尤其是宋修文。
之前還以為他是我的親生父親,滿懷期待見著。
當真見著了,卻還不如不見。
如今聽聞他並非我的親生父親,心裡著實松了一口氣。
皇帝爹好歹事出有因,且是為了天下百姓。即便如此,他尚且潔身自好,從未與後宮女子有過任何瓜葛。
反觀宋修文,嘖嘖嘖~
莫得對比莫得傷害。
皇帝爹在我心中的形象頓時高大威猛起來。
08
下了馬車,將軍府大門緊閉著。
娘親蹙眉,上前去拍了幾下,沒人開門。
又拍了幾下,約莫一刻鍾,才有下人姍姍來遲開門。
「夫人莫怪,府中如今亂成一團,故而大門這邊無人值守。」
我撇了撇嘴。
再缺人,大門這邊歷來還是有安排一個人值守的。
今兒出來之際與他們發生了龃龉,大門便「無人值守」了。
呵呵~
娘親沒有理會太多,帶著我回了院子。
前腳剛進屋子,後腳宋修文便來了。
他臉色異常難看,進屋便指責:
「嵐萱,你是怎麼當的一府主母,害得我和浩兒受了傷,母親憂慮過重也病倒了。你倒是好,不知道跑哪裡逍遙去了!」
「你自己生不出兒子,就這麼見不得我有後?果真小門小戶出來的,不會操持家業。我看府中的事兒,你便交給靈兒打理吧,再去給母親和浩兒賠個不是,讓她們消消氣。」
說著捏了捏眉心,似乎異常無奈。
雖說我們也沒打算在這兒繼續住下去,但他這副模樣還是讓我感到鬱悶。
我冷笑:「讓她們消氣?那我娘親的氣,又誰來給她消!這七年你都不在家,你倒是讓娘親如何生弟弟給我?娘親幫你打理好後宅,你便直接用戰功求娶別的女子為平妻,這不是打娘親的臉面是何?還賠不是,明明是他自己撞過來,我娘不躲等著他撞啊!」
被戳穿心思的宋修文臉色陰沉如滴水般,他的手剛揚起。
娘親淡漠的聲音就想起來:「看來你的手已經好了。」
一把將我拉到她身後。
「娘親,咱不能低頭。」
反正回來的路上,我那皇帝爹已經派了高手跟著,不怕他動手。
娘親對我笑了笑,輕輕拍了拍我的手。
繼而冰冷地對宋修文道:「我沒讓他來給我賠不是,已經是我的寬容。至於老太太那兒,我正打算待會兒去一趟。」
喊了之前伺候的丫鬟,把鑰匙對牌等物捧出來。
「宋修文,帶著你的東西滾,最好別再讓我見到你。」
宋修文拿到了想要的,也不再逗留。
冷哼一聲,罵著不識好歹,再次提起讓盡快騰出院子給母子三人,才大步跨了出去。
09
娘親把院子裡的丫鬟婆子全部集中在一起。
大多數人在竊竊私語,也有幾個丫鬟婆子眼觀眉眉觀心,安靜等候主子吩咐。
「你們也都跟隨我七八年了,如今也看得出來我失了勢。」
娘親示意畫眉把東西都放在石桌上,語氣輕飄飄道:
「如今掌家之權已經被拿走,我這兒跟廢棄的院子也差不多了。趁著我還有足夠的銀錢補償,需要離開的便各自取一個銀袋子離開吧。」
銀袋子裡面裝了十兩銀子,夠普通人一家子過個幾年的了。
那些竊竊私語的丫鬟婆子很快陸陸續續上來,一人取了一個銀袋子,感謝了娘親一番,毫不猶豫地收拾東西離開了。
楚靈兒母子剛進府,之前伺候的人稟沒有帶來,如今也急需人手。
他們又都是在府中待慣了的老人兒,自然會要他們。
餘下幾個丫鬟婆子,娘親問她們怎麼不走。
她們往娘親身前一跪:
「奴婢等人不是那不識好歹之人,這麼些年,府中皆靠著夫人的嫁妝在維持,奴婢等人做不出那起子背信棄義之事,懇求夫人留下奴婢幾人。」
「既如此,你們便繼續跟隨我吧。」
娘親也很欣慰,多年下來,她自然知曉哪些人可靠哪些人不可靠。
如今要走了,不可靠的留著也沒用。
讓留下的丫鬟婆子再次清點嫁妝,準備離開。
她們都一愣,卻依言照做。
10
娘親要去祖母院裡。
我不放心她,也是跟著來了。
她正在屋裡歇息,聽聞娘親帶著我來了,就哼唧唧起來。
娘親接過下人的藥,喂了給她,算是全了這場婆媳關系。
祖母還拿捏著,說教一番,又讓去給宋浩道個歉,趕緊讓出院子,這事兒也就完了。
還千叮嚀萬囑託,男人是天,多妻多妾是常態,讓我娘放寬心。
她佔了主母的位置,也隻生了我這麼個丫頭片子,我爹不嫌棄已經是對她最大的恩寵了。
她該好好拉攏爹的心再生個兒子才是。
娘親想到即將到來的聖旨,沒有吭聲,由得她說去。
算算時間,聖旨該到了。
果真,少頃外頭便傳讓去接聖旨。
祖母頓時喜不自禁。
瞥了娘親一眼,嘴裡喊著:「瞅瞅,有如此過人的夫君,你該慶幸才是,別人想要還沒有呢。」
施舍一般招手:「走吧,還等甚,一起陪我去接聖旨吧。必定是修文立功後的聖旨。」
娘親冷笑,但願吧。
帶著我去了前院。
宋修文已經帶著楚靈兒站在中間,見祖母來了,都給她挪了個位。
卻看也沒看一眼娘親。
我心裡氣憤,卻也幸災樂禍。
叫你嘚瑟,一會兒莫要忒打臉。
如今他們是的的確確的一家人,宋修文身邊甚至隻有楚靈兒和他的一雙兒女。
至於娘親,他絲毫沒看一眼。
娘親也不介意,帶著我找了個靠邊的位置跪下來聽候宣旨。
聖旨有三道。
第一道聖旨的確是嘉獎軍功的。
賞了不少東西,流水般擺放在旁邊。
宋修文等人笑得合不攏嘴。
第二道聖旨宣旨之前,公公四下搜尋。
宋修文疑惑地問:「公公?」
被他擋住視線的公公不耐煩的瞥了他一眼,宋修文心頭一顫。
公公這……
似乎不是好事兒啊。
公公終於找到了角落的我和娘親,滿臉笑得褶子都有了。
「宋夫人請上前與宋大人一同聽旨吧~」
娘親淡定地帶著我上前。
楚靈兒嫉妒得紅了眼眶,淚水在眸子裡打轉。
宋修文看了一陣心疼,眼神安撫著她。
再看公公時,臉色也不太好看起來。
「公公,靈兒也是臣的妻子……」
公公搖了搖頭,不理會他,直接道:「宋修文,嵐萱接旨~」
二人雙雙跪在一處。
宋修文很是期待餘下的聖旨。
在他們看來,立了功,接下來該加官進爵了。
唯獨楚靈兒死死的掐著自己的掌心。
正憤憤不平明明她才是陪著夫君掙的軍功,她功勞最大。
居然把她撇開,反倒拉了嵐萱那個賤人一起攬。
可當聽完是和離的聖旨後,楚靈兒不淡定了。
滿臉的驚喜掩蓋不住。
宋修文也不淡定了。
他立馬站起來質問公公:「公公可有弄錯?本將軍沒打算休妻或者和離啊。」
公公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貪心不足,偏心無度,官運不長的面相。
「宋將軍這是質疑皇上?」
宋修文連忙跪了下來。
楚靈兒雖然也滿頭滿腦的疑惑,卻被巨大的喜悅籠罩,哪管緣由為何。
我娘不在,她便是宋修文唯一的妻子。
倒是老太太,面色復雜,不知在想什麼,當著公公的面不好開口。
公公又要宣讀第三封聖旨。
宋修文才剛爬起來又要跪下去。
此刻已經沒有之前那般期待了,渾身汗涔涔。
果然,這個聖旨再次打他個措手不及。
是個明升暗貶,收回兵權的聖旨。
明著將宋修文抬為護國大將軍,卻收回了兵權,讓即日入朝報到。
空有個殼子。
宋修文傻眼了。
震驚地呆住,連招呼公公都忘了。
還是老太太想得周到,趕緊給傳旨公公送上一袋子的銀子。
公公這才瞥了一眼楚靈兒母子三人,又朝娘親點了點頭。
點了點宋修文:「宋將軍在前線的確驍勇善戰,可這後方……」
搖了搖頭,帶著一眾人離開了宋府。
11
不說府裡那頭愁雲慘淡,娘親接了和離的聖旨,命留下的丫鬟婆子找了人搬著東西離開。
宋修文著急忙慌趕過來制止:「萱兒,你這是要做什麼?」
他想去拉娘親的手,卻被娘親輕輕躲開,眸中帶著一絲嫌棄。
宋修文一愣,這才察覺娘親對他的疏離與淡漠。
他慌了。
一個勁地跟娘親解釋:「萱兒,這些年軍中日子苦澀寡淡,她自幼心悅我,跟過來照顧。又替我生下了兩個孩子,我不能辜負她啊。否則我成什麼人了,你也不希望我是個無情無義之輩吧!我以為你會體諒我,誰知你卻……」
娘親該幹啥幹啥,沒理會他的鬼叫。
他似乎想到什麼,上來扳過娘親的肩膀,瞪大了雙目:「萱兒,你如何能求到聖旨?」
我娘親一直是個內宅婦人,和他認識後,連宮門都還未進過。
又是如何找到皇帝跟前求聖旨的。
他還記得當年遇到娘親那會兒的事情……
心中有個想法,急需向娘親求證。
娘親卻掰開他的雙手:「別再碰我。不然我可不保證你的安全。」
宋修文臉色一變,訕訕地離娘親一步距離,但又不甘心就這麼離開。
「所以,他就是當年你中意之人?」
娘親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這便是承認了。
宋修文臉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