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顧飛家店門口的時候,蔣丞往裡掃了一眼,有些吃驚地看到了馬尾藍紙。
“嗯?馬尾藍紙在你家店裡啊?”他問。
“現在不是我家店了,”顧飛說,“是他的店了,我把店盤給他了。”
“怎麼沒聽你說?”蔣丞愣了愣,“多少錢啊?”
“三萬。”顧飛說。
“我靠?”蔣丞繼續愣著,眼前晃過顧飛拎著一根鐵棒逼著馬尾掏出三萬錢的場景,“顧飛你是不是打了他一頓啊?”
“強買強賣是真的,但是真的也沒打他,”顧飛說,“這店給他了挺好的,省得我天天還得顧著店裡的事兒了。”
“啊。”蔣丞低頭用腦門兒在他肩上蹭了蹭。
回到出租房樓下,碰到了出來溜達的房東大嬸,大嬸一看他就喊了起來:“哎喲狀元你回來了啊?”
“嗯。”蔣丞笑了笑。
“放假了吧?”大嬸問。
“是,國慶節。”蔣丞點頭。
“挺好挺好,”大嬸說,“就是這跑一趟挺累的吧,過幾天又得去學校了。”
“還行。”蔣丞說。
走進樓道之後他嘆了口氣,是啊,過幾天又得走了,這一走,就得過年前才能回來了。
他都不敢去想這中間有多長時間,幾個月?多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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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上樓的時候,以前那種熟悉的感覺迅速彌漫,他跟在顧飛身後一步步往上走的時候,仿佛又回到了以前每天放了學的那些日子裡。
門打開時他聞到了淡淡的檸檬香味,這是顧飛的習慣,收拾完屋子之後他會擰點兒檸檬水噴一噴,說是聞起來特別顯幹淨。
“一點兒變化都沒有嘛。”蔣丞裡裡外外看了一圈。
“就二十多天,能有什麼的變化。”顧飛笑笑。
蔣丞摟著他,盯著看了幾眼,吻了過去。
很輕地在他唇上觸碰著,輕輕地摩擦著,然後舌尖輕點劃過,身體裡的渴望和思念糾纏著在每一寸皮膚下緩緩伸展著。
他一直覺得自己會很飢渴,這段時間裡他無數次想像過跟顧飛瘋狂滾床單的場面在,每一次都帶著深深的迫不及待。
而現在,真的碰到顧飛,真的可以摟到親到的時候,他那些瘋狂的想法都散掉了,眼下這一刻,他就想這樣,一點點的,細細地在顧飛的唇齒之間,呼吸裡,緩慢而細致地品味。
顧飛的回應也很溫柔,舌尖的糾纏帶著渴望,卻也像他一樣,細細品味之中仿佛所有的時間都停在了這一個吻裡。
一直到顧飛在他耳邊說了一句:“洗澡嗎?”
“哦,”蔣丞應了一聲,看著顧飛,“一塊兒嗎?”
“嗯。”顧飛也看著他。
就這麼安靜地對視了幾秒鍾之後,他倆同時轉身就往浴室跑。
蔣丞率先衝進浴室,伸手就把花灑給擰開了。
“哎!”顧飛在他身後喊了一聲。
“啊啊!操!”蔣丞被噴出來的涼水激得差點兒沒撞到牆上。
“開關沒打開呢!”顧飛過去把水給關上了。
蔣丞一揚胳膊把衣服給脫了扔在了地上,沒等顧飛轉過身,他又撲上去一把摟住了顧飛,一邊在他肩上啃一邊把自己褲子給蹬掉了。
“不是,”顧飛在他把手伸進自己褲子裡的時候笑了,“你剛不是挺平靜的嗎?”
“那是剛才啊,”蔣丞邊啃邊百忙當中回答了一句,“現在我蘇醒了,萬物復蘇了!”
顧飛拽著他胳膊轉了個身,在他身上連搓帶蹭地摸了一遍,又回手打開了花灑。
在花灑噴出的熱氣一點點充滿了浴室的空間時,兩個人的喘息已經都快能壓掉噴出的水聲了。
“去拿潤滑劑。”蔣丞摟著顧飛,一條腿繞在他腿上蹭著,話是說出來了,但胳膊和腿都沒有放開顧飛的意思。
顧飛也沒拉開他,隻是往他身後伸了伸手,幾秒鍾之後蔣丞感覺到顧飛帶著些許冰涼的手指滑了下去。
“我操,你把這東西放浴室?”蔣丞喘著粗氣說了一句。
“嗯,”顧飛扳著他的肩把他往後一轉壓在了牆上,貼上去舔了舔他的耳垂,“以我對你的了解,你絕對挺不到洗完澡。”
略微有些發燙的水珠頓時灑了他一身一臉,一滴滴在皮膚上像是澎湃的欲望開出的小花。
“你……”蔣丞話沒說完,顧飛又摟著他的腰往後拉了一下。
他撐著牆,眼前是白色的水霧,耳邊是紛亂的水聲,唯一強烈的感覺就是顧飛扶在他腰上的手,以及進入時那種讓人身體猛地繃緊的熟悉快感。
“床單是你新換的嗎?”蔣丞趴在枕頭上,手指在床單上彈了彈。
“嗯,”顧飛打開了蔣丞的包,從裡面拿了衣服出來扔到他身上,“穿上,一會兒感冒了。”
“不會感冒,”蔣丞翻了個身,慢慢坐起來,把衣服穿上了,“我現在渾身發熱,跟剛跑了十公裡一樣。”
“現在體力是不是恢復得不錯,”顧飛撐著床沿在他臉上親了一下,“之前你說跟趙柯去跑步,跑了幾天啊?”
“三天,”蔣丞說完想想就樂了,“我實在是起不來,除了趙柯,我堅持的時間最長了,魯實兩天,張齊齊同學根本連一次也沒成功起來過。”
“回去以後繼續吧,”顧飛說,“我感覺你們學習挺瘋狂的,不提高點兒身體素質容易生病。”
“其實還好,大一的都還沒怎麼太進入狀態,”蔣丞拉著顧飛一塊兒躺到床上,“那些學長學姐才是真牛逼。”
“你家教真忙得過來嗎?”顧飛說,“我真是沒想過你還要去打工。”
“你是不是總覺得我特別嬌氣啊,”蔣丞嘖了一聲,“我其實挺能吃苦的,再說就一周兩次的家教,我同學挺多都打工呢,還有一個暑假的時候提前半個月就來了,人一到就開始打工了,都是神人。”
顧飛笑著摸了摸他的背:“我就是心疼你。”
“我也心疼你啊,”蔣丞說,“我怎麼沒讓你別去接活兒了。”
蔣丞摟著顧飛,躺床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其實之前他倆每天也沒少聊,發消息聊,發語音聊,打電話聊,有時候還視頻聊幾句,但那些方式遠水解不了近渴,治標不治本。
隻有像現在這樣,摟著這個人,溫熱的身體,聽得到心跳,感覺得到他說話時胸腔的震動,還能聽得到肚子咕咕的叫聲。
“你肚子叫了,”蔣丞樂著,在顧飛肚子上拍了兩下,“聽聽這響兒,全空了啊這是。”
“嗯,”顧飛說,“我發現你這人挺不要臉的,剛你肚子都叫出四個小節了,我都沒出聲,我肚子剛叫一聲你就樂成這樣。”
“你肚子叫的比我可愛。”蔣丞在他肚子上又揉了兩下。
顧飛的肚子很好摸,緊實有彈性,繃緊的時候有漂亮的腹肌,放松的時候柔軟卻沒贅肉……他翻了個身對著顧飛的肚子湊了過去。
在他張嘴要咬的一瞬間,顧飛手指在他鼻梁上啪地彈了一下。
勁兒不小,蔣丞瞬間就覺得鼻子一陣發酸,扭頭就打了個噴嚏:“我操,下手這麼狠!”
“我下手不狠點兒你下嘴更狠,”顧飛拉了旁邊的被子蓋到他身上,“剛讓你把衣服穿好非不穿,打噴嚏了吧!”
“我這是讓你彈出來的噴嚏好嗎!”蔣丞斜了他一眼。
“餓了嗎男朋友,”顧飛拿過手機看了看時間,“哎,我說怎麼這麼餓呢。”
蔣丞挨過去看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他倆中午都沒吃飯,從車站回來一通奮戰之後就膩在床上聊天兒,感覺也沒聊多久,居然已經五點了。
“帶二淼去吃烤肉吧?”蔣丞說。
“嗯,”顧飛點點頭,“我問問李炎把她送回來了沒有。”
李炎已經把顧淼送回了店裡,蔣丞跟著顧飛一塊兒過去,遠遠就看到了在門口玩滑板的顧淼。
別說他很想顧飛,看到顧淼的時候,他發現自己也很想顧淼,看到這個拽了巴嘰的小姑娘在滑板上躍起時,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頭發長長了。”他說。
“嗯,準備讓設計總監李再給弄弄,設計總監李說想給她燙點兒小卷卷。”顧飛把車停好,衝著那邊的顧淼吹了聲口哨。
背對著他們的顧淼猛地一停,腳下板子一帶,原地轉了個身,往這邊飛快地衝了過來。
“二淼!”蔣丞張開胳膊喊了一聲。
顧淼一直看著腳下,聽到他的喊聲才猛地抬起了頭,接著就一個急剎停在了離他們五六米遠的地方。
“二淼!”蔣丞笑著又喊了她一聲。
顧淼看著他,抬頭看到他時臉上的興奮表情隻維持了短短的幾秒鍾就變成了冷淡。
“二淼,丞哥回來了,”顧飛走了過去,回手指了指蔣丞,“丞哥啊,你不是很想他的嗎?”
顧淼盯著蔣丞,始終沒有表情。
“這是怎麼了?”蔣丞愣住了,站在原地都沒敢往顧淼跟前兒走。
“二淼,”顧飛蹲下看著她,“為什麼不理丞哥?”
顧淼沒有反應,顧飛抓了抓她胳膊,然後輕輕嘆了口氣:“你進去吧。”
顧淼又盯著蔣丞看了幾秒鍾,腳把滑板勾起來拎著,轉身走進了店裡。
“怎麼了?”蔣丞有點兒難以接受。
對於他來說,顧淼同樣是思念裡的一部分,這是顧飛的妹妹,顧飛疼愛的護著的妹妹,他喜歡顧淼,顧淼對著他笑,跟他一塊兒玩的時候他會覺得輕松和愉快。
而眼下,期待著的顧淼笑著向他撲過來揚手一個響指豎起拇指的場面卻並沒有出現,顧淼眼神裡的冷漠讓他覺得非常難受。
“我們去吃烤肉吧,”顧飛走過來,在他臉上輕輕拍了拍,“丞哥。”
“她怎麼了?”蔣丞皺著眉,“她為什麼不理我了?”
“可能是……”顧飛嘆了口氣,“她知道你還會走的,會走很久。”
“她是在生氣嗎?生我的氣嗎?”蔣丞問。
“不是生氣,”顧飛回頭往店裡看了一眼,“她隻是……自我保護。”
蔣丞沒有說話,過了很長時間才轉身往回走到了摩託車旁邊。
是吧,自我保護,害怕失去,就幹脆不要了。
他看著慢慢跟著走過來的顧飛,顧飛很了解顧淼,或者說,很了解他自己,畢竟曾經的顧飛,有著跟顧淼一樣異曲同工的自我保護的方式。
顧飛跨上車,把頭盔遞給他,他坐到後座上,摟緊了顧飛。
他能做的太少,看到顧淼的反應時,那種深深的無力感還是會湧起,但他知道自己有個方向,能幫著顧飛掙扎的方向,他畢竟已經邁出了一步,沒有什麼能擋得住他一步步走下去。
“沒事兒,”蔣丞在顧飛耳邊輕聲說,“看丞哥的厲害。”
第116章
烤肉這種東西是百吃不厭的, 雖然蔣丞每次吃得都特別單調, 但看上去還是很滿足。
顧飛看著端著盤子隻在五花肥牛和肥羊那幾樣跟前兒活動的蔣丞,這就是蔣丞之前那麼長時間就吃他做的菜也沒什麼怨言的原因, 隻要有肉就行, 味道能好點兒當然更好, 味道實在不怎麼好的時候也會因為“這是肉”而滿足。
蔣丞回頭往桌子這邊看了一眼,顧飛衝他揮了揮手。
蔣丞不知道說了句什麼, 指了指桌子。
他低頭看了一眼, 發現一直盯著蔣丞看,烤盤的上的肉有點兒糊了。
這眼神兒也實在是太好了, 顧飛笑著把肉夾了出來, 成天泡圖書館用眼那麼大強度的人居然視力一直沒什麼問題。
“都不用你跑腿兒就烤個肉你都還能走神。”蔣丞一手託著三個撂一塊兒的盤子, 一手拿著一扎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