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撒野》, 本章共4047字, 更新于: 2024-10-28 18:47:44

  “你先回去吧,”顧飛說,“你明天總不能也跟著考砸吧。”


  “我砸不砸都那樣,走個過場,你知道的,就是吧,”王旭說,“大飛我給你說個事兒,如果易靜考砸了要復讀,我就陪她復讀。”


  王旭的話說得很有決心,跟他平時吹牛逼裝狠的時候語氣非常不一樣,莊重而神聖的感覺,顧飛覺得這次這話他是說真的。


  青澀的愛情的力量啊。


  他掛了電話,點了根煙叼著,站在窗邊看著外面比平時都要安靜的景象。


  相比易靜,蔣丞的狀態相當穩定,這一點也是他一直五體投地服氣的,蔣丞那種倔強的自信,是有根源的。


  哪怕他是個非典型學霸,他有本事做到。


  如果不是蔣丞,這次的高考,顧飛估計自己也就是跟王旭一樣,走個過場就完事了,他並不知道自己考這個高考的意義何在。


  分高,分低,對於自己來說有什麼區別。


  但這一路陪著蔣丞走過來,看上去他一直在各種變著花樣地讓蔣丞的復習一切安穩稱心,但更多的,還是蔣丞給他的。


  也許蔣丞經歷的不如他多,也許那些溝溝坎坎阻擋著他的時間不夠長,但蔣丞面對無論什麼樣的挫折都能正面迎上的強大氣場,卻是他從來不曾擁有的。


  這樣的蔣丞他看得越多,就越會覺得悵然。


  他沉在河底的狀態已經太久,跟著身邊卷著泥沙的水漫無目的地晃動著的狀態已經太久,他越是想要向蔣丞靠近,就越能看到差距。


  他第一次用端正的態度面對一次考試,第一次在考試時落筆之前認真從記憶裡尋找答案。


  但之後呢,他還能做什麼,他突然有些迷茫。


  蔣丞很早就睡了,沒到十點,梳理完腦子裡的知識點,他就洗了個澡上床躺著了:“男朋友,給唱個搖籃曲吧。”

Advertisement


  “……我都沒給二淼唱過,”顧飛坐到床邊,想了想,低聲開始唱,“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


  蔣丞閉著眼笑了起來,但他一遍還沒唱完,蔣丞就已經睡著了。


  顧飛沒什麼睡意,順手拿了蔣丞的筆記本翻開,靠在床頭慢慢看著,自己也挺牛了,筆記裡的不少東西他居然都還記得,記不清的也大致能有個印象。


  這些也不知道是蔣丞悄悄塞給他的,還是他自己強行啃進去的。


  他轉過頭,盯著半張臉都埋在枕頭裡的蔣丞,多可愛的男朋友啊……


  盯了一會兒,他伸手揪起蔣丞前額的一绺頭發搓了搓,還沒等搓第二下,蔣丞皺著眉一巴掌拍了過來,半巴掌拍在他手上,還有半巴掌拍在了自己臉上。


  然後嘟嘟囔囔地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多牛逼的男朋友啊,顧飛笑了笑,牛逼起來自己都打。


  其實蔣丞睡得並不是太踏實,一晚上都在翻身,好在顧飛已經習慣了晚上睡不實,也沒太大感覺。


  早上起來的時候看著蔣丞居然精神很好的樣子,他還覺得挺神奇。


  “今天再拼一把就解放了,”蔣丞坐在出租車上,摸出兩顆含片,給了他一顆,“李倩這個西洋參含片還可以,挺提神的。”


  “嗯。”顧飛點點頭。


  “文綜的大題你盡量寫滿,哪怕隻記得一句話,你也發散一下扯出幾行字來,”蔣丞看著他,“知道嗎?你字好看,寫得多點兒老師印象好,一高興說不定能多給個一分兩分的,零點兒五分也是分呢。”


  “好,”顧飛笑了,“你還有功夫管我呢?”


  “管別人是沒功夫了,”蔣丞說,“管你還是有富餘的。”


  進考場之後顧飛坐在自己位置上,最後一天了。


  他從沒來報以任何希望的學業,今天就算是一個段落。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對這樣的一個日子有這麼多感觸。


  卷子發下來,鋪開在自己面前,他提筆,落下,每一筆每一劃都帶著對蔣丞的記憶,他對這些題目所有的記憶,都跟蔣丞有關。


  碰到眼熟的題時,他首先會想起來就是蔣丞背這條題時的樣子,有些題目他不一定記得具體內容,但卻能清晰地記得某一次,甚至是每一次,他給蔣丞抽背時的場景。


  想想也挺奇妙的,他會有這樣的方式或清晰或模糊地記下這麼多完全沒有興趣的內容。


  早上的文綜,他按蔣丞的要求,大題盡量都答滿,檢查的時候甚至又加了些內容上去。


  下午的英語就沒這麼好寫了,特別是作文,不過他也盡量用小學生式的表達,用一個個短句把作文給湊好了。


  最後考試的鈴聲響起的時候,他猛地松了一口氣,心裡突然一空,腦子裡也瞬間一片空白了。


  結束了啊。


  男朋友那邊不知道怎麼樣了。


  大家一塊兒擠著往外走的時候,就開始了各種議論,對答案的,答案對了高興的,答案錯了懊惱的,接著就聽到有人哭了起來。


  這種哭聲,帶有很強的傳染性,有興奮,有不甘,有失落,也有茫然不知道為了什麼。


  蔣丞沒有這麼多情緒,他隻覺得輕松,腳下帶著彈簧,身上拴著氫氣球,每一步都想跳躍。


  考得挺好的,按他對自己精準的判斷,這是他從一模以來所有的考試裡考得不是最好的也是第二好的一次了,他對具體分數沒有多想,也不打算去琢磨,答案他也不準備去對,拼了,考完了,就過了。


  等一個結局而已,結局到來之前他不會再分心去想那麼多。


  他現在滿心裡就想在人群裡快點兒找到顧飛。


  顧飛每次都在通往大門的路邊第三棵樹下面等他,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出來,顧飛都走得比他快。


  今天果然也一樣,往前一掃,他就看到了站樹下迎著人群看的顧飛。


  跟前幾次不同的是,今天顧飛沒靠著樹,而是站得筆直。


  “怎麼樣!”蔣丞擠開身邊的人,跑到顧飛跟前兒一巴掌拍到他胳膊上。


  “還可以吧,作文我也寫了哗啦啦一大片,”顧飛笑著搓了搓胳膊,“英語你強項,滿分走一個?”


  “走不了,”蔣丞笑著說,“有兩題我交卷的時候都還有點兒恍惚不知道到底對不對,不過也可以了。”


  “那不管這個了,”顧飛伸了個懶腰,“走吧,老徐肯定在外頭等你,眼睛都快看瞎了。”


  “不知道……易靜怎麼樣,她今天是不是還是去考了?”蔣丞說。


  “嗯,九日說她還是要考,”顧飛嘆了口氣,“她挺犟的,而且也不甘心吧,畢竟她跟你不一樣,她一直都是認真學習的那種好學生。”


  “我也沒有一直玩啊,”蔣丞嘖了一聲,想想又笑了笑,“哎,不過的確沒她那麼用功,我除了成績,也沒什麼東西能被歸在好學生這檔裡了。”


  “這話誰說的?”顧飛看著他。


  “我……”蔣丞沒再說下去。


  “你每樣都很好,”顧飛說,“每一樣,都很好,成績是最後的那一樣。”


  “真想親你一口。”蔣丞說。


  “我覺得老徐要先親你了。”顧飛看著面前。


  “蔣丞!蔣丞!”老徐拿著把折扇在門口拼命晃著。


  “哎!來了!”蔣丞應了一聲,有點兒好笑地加快步子走了過去。


  “怎麼樣!英語你肯定沒問題,你強項啊,魯老師說你絕對高分啊!”老徐眼睛發亮地盯著他。


  “挺好的,”蔣丞笑笑,“真的還不錯,我自己感覺挺有把握。”


  “那就好!那就好!哎那就好啊!”老徐一連串地說著,抓著扇子的手都點兒發抖。


  蔣丞張開胳膊:“徐總,要不要擁抱一下?”


  “你不是不讓人碰你嗎,”老徐一直記著這點,每次拍肩膀拍胳膊的都記得跳開他,“王旭說了,碰了要打人。”


  蔣丞沒說話,笑著過去抱了抱老徐:“謝謝,徐總。”


  “哎!不謝不謝!應該的應該的!你們考好了,我就最高興了,什麼都滿足了,”老徐有些激動地在他背上拍著,“好孩子!”


  蔣丞剛要松開他的時候,老徐突然捧著他的腦袋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好孩子!”


  “我靠!”蔣丞猛地往後彈出去至少能有一米多,直接把站他後頭的顧飛撞得一個踉跄,“你瘋了吧徐總!”


  “高興,太高興了。”老徐笑呵呵地說。


  “我……你離我遠點兒!”蔣丞用手在臉上蹭著,“你簡直夠了!”


  “你們去那個車,”老徐笑著指了指路邊停著的一輛大巴車,“一會兒直接回學校,領了報考指南再回家。”


  車上已經坐了不少四中的學生,鬧哄哄的。


  對高考沒報什麼希望的這會兒都在聊天兒了,這一關過完,後面是死是活先不管,快活了再說,也有不少悶不作聲看著窗外發呆的,還有幾個紅著眼圈,最多的是在對答案的,一道題對出仨答案來,一個個都有些驚恐。


  “所以說這時候就不能對答案,對來對去也不能回考場再改了,”蔣丞在最後一排坐下,“誰知道是你真錯了還是記錯了,說不定是別人記錯了,自己嚇自己。”


  “嗯,丞哥說得對。”顧飛點點頭。


  “就這麼對一通,出分之前連玩都玩不痛快了,”蔣丞小聲說,“我反正自我感覺非常美好,就著這感覺先玩夠了再說。”


  “嗯對,丞哥說得對。”顧飛繼續點頭。


  “找抽呢吧?”蔣丞看著他。


  “丞哥想抽就抽,丞哥有理,丞哥萬歲。”顧飛看著他笑了笑。


  “你就是欠。”蔣丞笑了。


  顧飛臉上有些疲憊,雖說這大半年他也沒怎麼把心思用在復習上,但都用在伺候別人復習上了,這會兒估計也是繃著的神經猛地一松,就能看出累來了。


  蔣丞往他身邊擠了擠,在倆人腿之間握住了他的手。


  顧飛的手很暖,開著空調的車上沒多大一會兒握得掌心出汗了。


  回到學校,回到教室裡,那種明明很熟悉卻又因為幾天沒有身處其中而變得有些陌生的感覺,讓每一個人都有些感慨。


  教室裡很熱鬧,所有人都在說話,蔣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眼前這些同班了一年多的同學,居然還有好些他記不清名字的。


  以前從來沒注意過他們,今天才感覺這些臉全都一下出現在自己面前,都有些看不過來了。


  易靜沒在,聽說是考完英語就被父母接回家去了,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蔣丞轉過頭看了看王旭那邊。


  王旭也在跟人聊著天兒,但明顯有些心不在焉,情緒也不怎麼高。


  旁邊有人提起了易靜,本來熱火朝天的氣氛頓時就冷了下去,這種時候每個人的情緒都變得敏感,一點細小的波動都會被放大,何況是一直在班上挺有威信的班長,幾個女生頓時趴到桌上哭了起來。


  蔣丞沒什麼表情,靠在椅背上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滋味兒,品不出來,隻是一直在桌子下邊抓著顧飛的手。


  這麼長時間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坐在這裡沒有看書,沒有做題,沒有寫筆記,隻是這麼靜靜地坐著。


  老徐進了教室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蔣丞都沒聽清,就聽到一句說明天晚上聚餐,希望大家到時都來參加,高中時代最後一次全班活動。


  “哎,吃散伙飯了啊。”有人說了一句。


  蔣丞的手輕輕抖了抖,這兩個字讓他心裡突然一緊。


  是啊,結束了啊。


  高中時代就這麼結束了啊,甚至都沒來得及細品,就這麼過去了,再回頭的時候,就都隻是回憶了啊。


  而最後這一年,甚至已經開始有些模糊。


  顧飛大概是感覺到了,握著他的手輕輕捏了捏,他轉過頭,顧飛看著他笑了笑:“真好啊。”


  “嗯?”蔣丞有些茫然地看著他。


  “能在高中的時候碰到你。”顧飛說。


  蔣丞回過神,笑了笑:“是啊,幸虧碰到你。”


  老徐給每人發了一本指南,大概就是報考的各種學校和專業之類的內容,蔣丞隨手翻了翻就合上了。


  現在看到這些密密麻麻碼在一塊兒的字,他居然有些發暈,多一眼都不想看,也看不進去。

潛力新作

  • 此情綿綿

    喜歡沈徹的第五年,我從綁匪手下救下了他。卻聽力受損,隻能依賴助聽器。 沈徹生日那天,我在包間外聽到他的白月光問他: 「顧書黎為了救你一輩子聽力受損,你就沒有一點心動?」 沈徹輕嗤: 「她健康的時候,我都不喜歡。 「更何況她現在是個聾子,我怎麼可能會對一個殘疾人心動?」 後來我被他小叔摟在懷裏,他卻紅著眼圈質問我為什麼不要他了。 他小叔嗤笑,俯下身與我接吻,轉頭斜睨他:「長輩接吻,你還好意思看?」

    第二春

    手術全麻後,我胡言亂語跟麻醉師姐姐表白。麻醉師姐姐笑笑,說我有周醫生了,可不能太花心。意識完全消失前,我好像說了一句:「已經分手了,我不喜歡周渠安了。」

    心動CP

    我和當紅女星傳緋聞的當天,影帝前任在節目上殺瘋了。 提及前任,向來高冷的影帝直接紅了眼眶:「男男就不是真愛嗎?強吻了我,還和別人傳緋聞。」 熱搜徹底炸了,影帝被男人強吻的消息是熱搜第一。 網友:【能不能在透漏一下,你是 0 還是 1?】 我:?? 幾個月後,影帝深夜現身評論區回復:【如果是他的話,做 0 做 1 都可以。】 網友:……

    再生之花

    2008 年,我在金三角的團夥被一鍋耑了。 我被判了十一年。 蹲了太久,我已經和社會脫節了。 於是出來後的第三天,我就被帶廻了金三角。

  • 閨蜜的好友驗證

    閨蜜主動提出,要幫忙試探我的新男友。 我拒絕了。 可當晚,我男友的微信就收到一條「好友驗證」。 備注信息:「哈嘍帥哥,我是宛真的閨蜜,你加我一下唄~」 她不知道,這是我專門釣她上鉤的賬號。 這個賬號,手機電腦雙設備同時在線。 我用手機,他用電腦。 閨蜜發來的消息,我和男友全都能看見。 男友搶在我之前,通過了好友請求,還回了一條消息—— 「有印象。」

    我的麻將男友

    過世的奶奶給我託夢,說她在地府打麻將給我贏了個對象。我不信。誰知第二天對象就主動出現了。而且……好像還不止一個。她老人家牌技怎麼突然這麼好了?

    越軌暗戀

    前女友結婚那天,周霧喝多了,一個人躲去樓道抽煙。 昏暗中有人靠近,是高中三年幾乎沒有交集的女同學溫辭。 對方身上的酒氣與他一樣重,溫柔地問他:你是不是喜歡段薇?好巧,我喜歡她的新郎。 說完,溫辭踮腳吻了他。

    心照不宣

    小時候,我對竹馬說:「我喜歡你好兄弟,可別跟他說。」 直到他好兄弟婚禮。 我掐著竹馬的脖子:「你嘴是真嚴啊。」 他冷嗤:「再敢說一句喜歡他,小心老子捶你。」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