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果真讓人盲目。
我甚至天真的以為隻要我能熬到結婚,就不會再有更讓我難過的事了。
原來還是有的。
直到現在,我忽然覺得很累。
我視若珍寶的這段感情,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的狂歡。
與其被方錦澤拋棄,不如主動離開,給自己留下最後的體面和尊嚴。
發郵件給公司遞交了辭呈後,我撥通了一直在國外的家人的電話。
「爸媽,我和方錦澤分手了。
「我想好了,我想換個環境生活。」
我媽震驚不已,聽說我分手,一直勸我要三思。
我爸一把搶過電話。
「太好了晴晴!別聽你媽瞎勸!六年前你就應該到我們身邊來!」
是啊,六年前,我就該走的。
就在我準備出國那天,在機場安檢口遇到了方錦澤和沈曼。
我聽說過,沈曼為了錢,拋下了方錦澤,選擇了家在國外,更有錢的追求者,要和他一起出國。
方錦澤緊緊攥住沈曼的手,雙眼赤紅,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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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曼,求你別走,再給我一次機會。」
沈曼隻是輕輕一側身,掙脫開他的觸碰,眼中滿是決絕。
「阿澤,別幼稚了,我真的要走了。你給不了我想要的生活。」
方錦澤愣了一下,眼裡湧上一股難以名狀的憤怒和不甘。
他深吸一口氣,將所有情緒壓抑進胸膛,開口已滿是絕然。
「好,既然這就是你的決定,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別以為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說完,他猛然轉身,正撞上無處遁形滿臉都是尷尬的我。
「向晴,你就那麼喜歡我麼?都追到機場來了。」
他嘲諷的笑,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
「我……」
我想否認,可百口莫辯。
「給你一個機會,和我在一起,你要不要?」
他攥住我的手腕,動作決絕。
我根本無法拒絕他。
於是撕毀了機票,在他身邊一呆就是六年。
終於還是等來了心如死灰。
7
工作是早就交接好的。
原本和同事交接的初衷是這陣子忙著婚禮,顧不上工作。
現在辭職,也算是歪打正著。
剛收拾好個人物品,方錦澤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應該是他在我們公司的熟人給他通風報信了。
他一開口就是冷漠又不耐的質問。
「向晴,你要辭職怎麼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你都多大了,怎麼做事情還這麼幼稚!」
聽聲音就知道他此時正壓抑著怒火。
我突然覺得好笑。
以前的我是多有自虐傾向啊,才受得了他的喜怒無常。
「我辭職跟你有關系麼?」
方錦澤拔高了音量。
「向晴,我是你男朋友,我們下周就要結婚了。」
我吐出一口氣。
「方錦澤,我們結束了,我不要你了。」
對一個人的熱戀期退去後,維持愛情的更多是慣性。
就像一顆做勻速運動的小球,隻要不給它施加外力,它就會一直運動下去。
我對方錦澤這顆小球可以說慣性非常大了。
哪怕我十分清楚我和方錦澤之間存在著問題,隻要沒有遇到不可抗力,我都不會想要有什麼改變。
但現在,我親眼看見了方錦澤和沈曼在我的婚床上翻雲覆雨。
我再也沒辦法自欺欺人了。
方錦澤陷入了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
「我現在很忙,午休我們見一面再說。」
「沒什麼好說的。」
我拒絕,「就這樣吧。」
「哪有在電話裡分手的?」
方錦澤打斷我。
「你先冷靜一會兒,我還有事,先掛了。」
聽著手機裡的忙音,我直接鎖屏將手機摔進包裡。
是我在提分手,可理直氣壯掛電話的依然是方錦澤。
我簡直氣笑了。
終於放棄了心裡隱約的期望——我難道還真指望高高在上的方錦澤會拉下臉來挽回我?
別傻了。
8
晚上我一個人叫了炸雞啤酒外賣。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外賣到了,興衝衝地打開房門。
當看清門外的人後,我臉一垮。
「你有事麼?」
稀客方錦澤直接擠進來。
「我有東西送你。」
「我們分手了。」
我握著門把手,並不關心他送了我什麼。
「寶貝,別鬧了。」
方錦澤聲音如常,但我還是覺察到了可以隱藏後的緊張。
「怎麼能說分手就分手。」
我嗤笑一聲。
「方錦澤,你從來沒叫過我寶貝。
「你看清楚,我不是沈曼。」
方錦澤噎了噎,有些尷尬的移開話題。
「你之前發博說喜歡的項鏈我給你買回來了,別跟我鬧別扭了好麼?」
他打開項鏈盒,迫不及待向我邀功。
我卻笑得更加嘲諷。
撩起胸前的頭發。
頸前一模一樣的鏈子已經戴了小半年。
「拿走吧,我喜歡什麼,我自己會買。」
方錦澤愣了片刻,臉色沉下去。
「你什麼意思?」
我笑了一聲。
「方錦澤,我們在一起六年,我什麼時候提過分手?」
方錦澤磕磕絆絆的解釋。
「是因為沈曼麼?我們隻是老朋友,參加完我們的婚禮她就會離開。」
「你很清楚,她結婚了。」
什麼狗屁不通的說辭。
我在方錦澤眼裡究竟有多賤啊?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愛而不得,他還要讓她到我的婚禮來羞辱我。
「你們睡過吧?」
我直接問道。
「晴晴,那是過去——」
「不要把我當傻子。」
方錦澤沉默了一陣,再開口時,換上了破罐子破摔的語氣。
「這對現代人來說不是很正常的事麼?我和沈曼也就這一次而已。」
「而已?」
方錦澤似乎發現了自己的解釋隻是亡羊補牢,深吸了一口氣,吝嗇的開口道歉。
「我知道錯了。」
還真是新鮮,我自嘲的想。
方錦澤還會道歉,說明他也知道這件事已經超出了我的底線。
「別說了,我沒有鬧脾氣。我以後都不會再糾纏你了,我還你自由。」
他似乎有些煩躁,手插進口袋摸出煙盒,想想又作罷。
「向晴,你是認真要分手的麼?」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
「你知道我從來不是多有耐心的人。」
出軌的男人對自己總是格外寬容,自己都越過了那條界限,還能道貌岸然的放狠話。
我沒有再說話,抬手指了指門外對他下了逐客令。
果然,見道歉沒用,威脅也沒用,方錦澤徹底黑了臉。
他皺眉看著我。
「向晴,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明明對我很心軟的。」
我冷淡的勾唇。
「沒有人會一直犯賤的。」
隨後,用了點力氣將呆愣的男人推出門外。
「你還有別的事麼?沒事的話趕緊滾。」
9
我打電話取消了婚禮酒店,退了度蜜月的機票,開始花時間處理國內的資產。
家人都在國外,短期內我應該不會再回國。
期間方錦澤打來了幾個電話,我都沒有接。
他又開始發微信。
一會兒是:【你買給我那件黑色襯衫放在哪裡了?】
一會兒是:【烏龜怎麼不動了?龜糧我找不到了。】
我覺得好笑。
我隻不過是一個連房門密碼都沒有的客人,他家裡的事為什麼要來問我?
方錦澤這幾天主動聯系我的次數,比過去幾年加起來還多。
他怎麼忽然這麼有空?
不用去陪沈曼麼?
眼不見心不煩,我直接拉黑了他。
陸續接到不少朋友的電話,都問我為什麼婚禮在即,我和方錦澤忽然沒了動靜。
想了想,我還是在自己的社交賬號上都發了一條消息。
【什麼也沒發生,隻是分開了。】
這天,我本來打算約幾個閨蜜一起吃飯逛街看電影,上午剛畫完精致全妝,就接到一個陌生來電。
是方錦澤。
似乎是知道我打算立刻掛斷,他加快語速剛忙說。
「之前我們資助那孩子寫信來了,寄到我家了。你要來取麼?」
我和方錦澤剛在一起那年,一起去雲貴地區旅行,機緣巧合資助了當地的一個貧困生小女孩。
六年來,我和那個小女孩一直保持著書信往來。
如果是其他東西落在了方錦澤那兒,我寧願丟了也懶得去拿。
但是小女孩一片心意寫的信,我是絕對不可能丟的。
不是我自作多情,方錦澤以前一直對我每月和小女孩通信嗤之以鼻。
現在很顯然是了解我的性子,故意用我珍惜的東西逼我回去。
我回復了一句「知道了」,接著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上午,我去了方錦澤家。
物業沒留我的車牌,我把車停在小區外。
熟門熟路的來到方錦澤門口,我沒有直接用方錦澤給我的密碼開門。
而是敲了敲門。
方錦澤給我開了門,臉上的表情有一絲尷尬。
當我看見玄關的高跟鞋時,我意識到,我或許不該來。
不過來都來了,也沒有轉身就走的道理。
我抬眼看向客廳,就看見一個身穿我的吊帶睡裙、光著兩條腿的女人坐在沙發上。
是沈曼。
她一手端著咖啡,一手拿著一頁紙,揚眉看向我,笑容挑釁:「向晴?」
我自然是沒有接話。
方錦澤趕緊解釋。
「晴晴,沈曼衣服不小心髒了,我就拿了件你的衣服……」
我瞥了眼茶幾,隻見上面擺了一些當地農產品特產和一枚打開的信封,應該就是小女孩寄給我的東西。
這時候我也反應過來,沈曼手裡拿著的那頁紙是什麼。
「你怎麼那麼土啊。」
沈曼晃了晃手裡的信紙。
「什麼年代了還寫信,你就不能給人家買個手機麼?」
她拆了小女孩寫給我的信。
我眼色沉了沉,面無表情地走到了沙發邊。
沈曼眉頭一挑,還以為我要搶信,故意手腕一扭,把信拿遠。
卻不料我要拿的是她手中還有些燙的咖啡杯。
未等她反應過來,便被咖啡潑了一臉。
接著「嘭」的一聲,咖啡杯在她腳邊摔了個粉碎。
「我讓你看了麼?」
我冷聲道。
沈曼懵了一瞬,隨即怒火中燒尖叫一聲跳起來。
「啊!你幹什麼?」
方錦澤聽見噪音,趕緊從衛生間衝出來,手裡還拿著剛烘幹的衣服。
「她拿咖啡潑我!」
沈曼一副氣得想要撕了我的模樣。
「阿澤你前女友到底怎麼回事?說動手就動手,這麼沒素質!」
方錦澤也傻了。
迅速來到沙發邊,看了看滿地的狼藉,一臉震驚的問我。
「你潑她了?」
畢竟他認識的我,一直都沒什麼個性,逆來順受。
他顯然知道得不到我的回答,轉頭又對沈曼說。
「你先別氣,你的衣服我幫你洗幹淨烘幹了,你先進去換一下吧,這邊我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