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前夕,我又一次被關在方錦澤家門外。
他的白月光熟練地打開門,笑得挑釁。
「阿澤,你的記性還是這麼差,密碼一直是我的生日就算了,怎麼連婚紗戒指也訂成我的尺寸。」
我如遭雷擊,方錦澤卻死死抱著她,苦苦哀求。
「曼曼,我求求你,離婚吧,我隻想娶你。」
我徹底心死,扔掉戒指,逃了婚禮,將我的存在徹底抹去。
可後來,方錦澤卻到處發瘋,要找一個不該存在的人。
1
「向晴,你怎麼不進去?」
沈曼攙扶著醉酒的方錦澤回來時,我已經蹲在他家門口等了四個小時。
戀愛六年,下周婚禮,方錦澤一直沒有把他家的門鎖密碼告訴我。
他說他需要空間,討厭親密無間,沒有隱私的關系。
每次需要我侍寢,都會給我一串臨時密碼。
這一次,已經是我第九十九次因為密碼過期被鎖在門外了。
我低頭看了看腳邊剛取回來的婚紗和布置新房的裝飾品。
強撐著尷尬的笑笑,朝沈曼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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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記密碼了。」
她身邊的方錦澤腳步虛浮,眼神迷離,卻心滿意足的抱著她不肯松手,嘴裡不停嘟哝。
「曼曼,你回來了,別走。」
沈曼寵溺的哄他。
「你怎麼還和以前一樣,喝醉了就要纏著我撒嬌。」
說完,她熟練地輸入密碼打開了門,對我笑得挑釁。
「阿澤也真是的,這麼多年所有密碼還都是我的生日。」
這一刻,我腦海裡似乎有什麼東西轟然炸響。
碎片刺得我心髒血肉模糊。
原來,他並不是討厭沒有隱私的親密關系,隻是讓他全心全意愛著的人,不是我而已。
我咬咬牙沒說話,幫沈曼一起把方錦澤扶進房間安頓好。
沈曼離開前,跟我細心叮囑。
「阿澤不喜歡喝解酒湯,明早他醒了你幫她衝一杯蜂蜜檸檬水,檸檬要去籽,他喝下去就不會宿醉難受了。」
我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沒有說話。
方錦澤卻踉跄著起身追上去,喊著不要她走。
沈曼抬手揉了揉方錦澤的頭發。
「別鬧,我六年前就結婚了。
「你馬上也要結婚了。」
聽到結婚兩個字,方錦澤忽然情緒失控,怒聲嚷道。
「我根本不想結婚!娶的人不是你,我娶誰又能怎麼樣!」
一句話讓我臉上瞬間失了血色,衣袖下的手緊緊攥了起來。
手心被精心做好的婚禮美甲戳的發疼,雙手隱隱有些顫抖。
沈曼愣了愣,看著我的眼神透露出為難。
「向晴,阿澤喝完酒就喜歡纏著我,我留下來哄他睡著再走。」
沒多久,虛掩的臥室房門內穿出沈曼溫聲細語的哄聲。
「好啦好啦,我陪著你,怎麼這麼大人了還跟小孩兒似的。」
透過門縫,我看見一周後就要和我結婚的男人正滿臉柔情繾綣的躺在一個女人懷裡。
明明這些年已經習慣了他的冷淡,以為他是天性使然。
如今看著他眷戀的在另一個女人耳邊說著不著邊際的瘋話。
我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不知在客廳呆坐了多久,沈曼從臥室中走出來。
「阿澤喝完酒睡覺不安穩,你晚上多注意他。萬一踢被子要立刻幫她蓋上,不然他明天要生病的。」
我指甲用力得幾乎要嵌進肉裡,睫毛不住的顫動。
2
沈曼走後,我關上了燈,客廳徹底沒入漆黑。
我拿著剛取回的婚紗坐在沙發上發呆。
臉上微涼一片。
本來方錦澤主動說他已經訂好了婚紗,我還因此欣喜了很久。
以為我的堅持終於等到了他的在意。
可婚紗並不是我之前說喜歡的那件。
尺碼也我也穿不上。
今天看到沈曼我才想起,這件婚紗和六年前沈曼婚禮時穿的那款一模一樣。
心裡憋悶,我到了半杯紅酒喝下,進屋睡覺。
被我上床聲音吵醒的方錦澤一臉不耐,扯過我的枕頭扔下床。
「我最討厭女人喝酒,滾到客房睡。」
我如墜冰窟。
隻是小酌半杯,遠遠沒到醉的程度。
這六年來,我偶爾飲酒,方錦澤總是這樣。
他不會問我為什麼喝酒,也不會關心我喝酒了一個人回家安不安全。
他隻會冷漠的讓我滾遠一點。
可明明剛才沈曼也是微醺的模樣,方錦澤卻依然對她溫柔依戀。
我一直期待著有一天,方錦澤能像對沈曼一樣對我,哪怕隻有一次。
等了六年,等來了婚禮,終究等不到他的偏愛。
愛情裡最傷人的永遠不是無情,而是雙標。
3
我在主臥的躺椅上躺了一夜,凌晨才撐不住睡著。
醒來時,偌大的房間裡一片寂靜。
被褥一片冰涼,方錦澤早就去上班了。
來不及上班,我決定請假去裝修好的新房看看。
剛一打開門,臥室裡傳出說話的聲音。
沒關門的主臥裡,沈曼抬手輕撫牆上我和方錦澤的婚紗照。
笑得玩味。
「我要是還不回國,你還真打算和她結婚啊?」
方錦澤沒作聲,直接用行動說話,取下牆上的照片隨意扔在一邊。
沈曼挑眉一笑,手指勾住方錦澤領帶將他拉過來,輕咬他的喉結。
「阿澤,玩玩可以,你永遠都是我的。」
方錦澤像是被激怒,直接將沈曼整個人壓進婚床裡,臉上一片兇狠。
「那你呢?你又是誰的?」
沈曼漫不經心的輕笑,抬手勾住他的脖子。
「你說呢?」
方錦澤的眼神裡是我從沒見過的深情。
「曼曼,離婚吧,隻要你離婚,我的新娘隻會是你。」
「別傻了。」
沈曼主動解著方錦澤襯衫的紐扣,指尖在他胸口劃過。
「我老公那麼愛我,他又沒做錯什麼。」
「曼曼,我也沒做錯什麼,隻是忘不了你。」
「向晴是個好女孩,婚紗是我穿過的,婚戒上刻著我名字的縮寫,婚房是完全按照我的喜好裝的,你都這麼對她了,她還對你不離不棄的。」
方錦澤不耐的皺眉。
「別在我面前提她!曼曼,我愛的人一直都是你!」
說完,他俯下身,霸道的吻住沈曼,兩人抵死纏綿。
這一刻,我的整個世界都在一瞬間失去了色彩。
所有的聲音、光線、感覺,一切的一切,都被猛然抽空。
大腦像是突然間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思維戛然而止,隻留下他們刺耳的歡吟聲。
我顫抖著手將並不合適的戒指摘下來。
戒指內壁赫然淺淺刻著沈曼的名字縮寫。
心跳驟然加速,戒指幾乎要脫手而落。
我想衝進去,歇斯底裡的質問他們。
「我又做錯了什麼?」
雙腳卻仿佛被灌了鉛,沉重得無法向前邁出一步。
終於,我隻是狼狽的擦幹眼淚,關掉手機視頻,把戒指扔在玄關的櫃子上。
悄悄關上門,一個人離開了。
4
一直到六神無主地站在方錦澤家門口,再一次因為沒有密碼被攔在門外。
我終於狠狠泄了氣。
這麼多年,任憑我如何努力都打不開的何止是方錦澤的家門。
還有他那堅不可摧的心門。
罷了,反正留在他家裡的不過是幾條完全不合我審美的睡裙。
還有幾套方錦澤替我選的,沈曼風格的裙裝。
不要也罷。
開車回了自己家,剛要熄火上樓,方錦澤的專屬手機鈴聲響起。
我有些詫異,畢竟他主動給我打電話的次數屈指可數。
我主動打給他還會被嫌棄聒噪。
接通電話,我沒有主動開口。
以前我們通話,幾乎不需要他開口。
我一個人就可以興高採烈的說很久。
這一次,通話出現了許久的冷場。
直到方錦澤主動開口。
「向晴,你昨天去新房了麼?是不是不小心把戒指落下了?」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
我不清楚他是真的好意提醒,還是有心試探。
隨口應了句,「怎麼了?」
方錦澤愣了下。
「晚上過來麼?我在家等你。」
我想問,是沈曼一個人滿足不了你麼?
想想還是作罷。
給自己留些體面吧。
我隻不過是他並不愛的舔狗,法律尚未認可。
他做什麼,輪不到我質問。
我壓著情緒回答。
「還是不來了吧。」
話沒說完整。
以後都不會再來了。
方錦澤,這一次,我徹底放你自由。
你是要奪妻,還是要做別人婚姻裡的第三者。
統統與我無關。
5
沈曼出國六年回來那天,方錦澤才剛向我求婚不久。
他理所當然忘記和我的約會,去幫沈曼搬家。
我發生車禍受傷,他一接到沈曼電話,就毫不猶豫將我扔在醫院,去送叫不到車的她回家。
甚至夜間親密時,沈曼來電說害怕打雷,他二話不說抽身離去。
他們像從前那樣成雙入對,幾乎形影不離。
這一切,方錦澤從未瞞我。
所以我連質問的機會都沒有。
隻能隱晦的提醒他。
「外面已經有關於你們的流言蜚語,沈曼是有夫之婦,你也馬上要結婚了,還是要注意影響。」
方錦澤卻從容不迫,理直氣壯。
「曼曼很多年沒回國,我作為她的大學同學,照顧她也是應該的。」
「可沈曼不光隻是你大學同學,你們以前還——」
方錦澤徹底冷下臉。
「夠了!我找的是女朋友,不是媽,我不需要你來教我做什麼!」
他一臉不耐的摔門進了書房,一整個晚上都沒有出來。
可大學時,方錦澤對待沈曼,卻是粘人又體貼,還被人戲稱二十四孝好男友。
而他對我,卻永遠是克制又有距離感。
我們之間所有的不愉快,都是以我的道歉求和結束。
多可笑。
我的男友跟白月光藕斷絲連,需要認錯求饒的居然是我。
直到那天,我沒忍住在停車場和他發生爭吵。
「方錦澤,既然你那麼喜歡沈曼,怎麼不幹脆娶她回家?
「又何必委屈她做紅杏出牆的女人?」
我出言嘲諷,方錦澤被我戳中痛處,怒不可遏,連平時冷漠的面具都不屑戴上了。
「你又在胡攪蠻纏什麼?我知道上學開始你就嫉妒她。
「我已經順了你的意,跟你求婚了,你還有什麼不知足?
「你這麼造謠誹謗她,傳出去,她還怎麼做人?」
最後,他用極失望的語氣質問我。
「向晴,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惡毒了?
「我不想跟你吵架,我們都冷靜一下吧。」
說完,他扔下我,駕車絕塵而去。
獨留我一人在山頂的度假酒店,手機失去信號,連車都叫不了。
我撐著好心工作人員遞給我的傘,踩著高跟鞋艱難的朝山下走去。
渾身被雨水打湿,冷到刺骨。
腳後跟被磨得血肉模糊。
等到手機終於有了信號,我想著主動示好,給方錦澤打電話叫他回來接我。
手指卻不小心觸到微信,打開了朋友圈。
幾分鍾前沈曼剛剛發了一張照片。
照片的一角露出方錦澤戴著手表,骨節分明的手。
【我說想吃海鮮粥,我的蓋世英雄就踩著七彩祥雲來給我送溫暖啦!】
我愣愣的盯著這條朋友圈看了一會兒。
默默收起手機。
心髒痛到混沌。
我也喜歡這家店的海鮮粥。
可方錦澤總說為了一碗粥等位太浪費時間,他不會犯傻。
六年的時間裡,他真的就一次也沒有陪我去過。
6
可那次失望過後,我又一次輕而易舉的原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