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蔣丞關掉視頻,抬手把臉上的眼淚擦掉了,“最後還要炫個技。”
“一般都在一開始炫,臺下就會尖叫了,”顧飛笑了笑,“我剛才忘了,太緊張。”
“你緊張麼?”蔣丞扯起T恤下擺按了按眼睛,確定自己臉上沒有淚痕了才站了起來,“你也會緊張啊。”
“看是誰了,”顧飛說,“坐在這兒的是我男朋友啊。”
蔣丞吸了吸鼻子,摟住他親了過去。
倆人中間隔著一把吉他,頭頂上是半拉天空,腳下是碎磚雜物,身後還有被埋掉一半的觀眾席。
這種情況下的吻一點兒情調也沒有,姿勢不舒服,環境也略神奇。
但蔣丞還是覺得自己像是之前聽顧飛唱歌一樣,碰到顧飛唇的瞬間就沉了下去,昏天黑地的。
從旁邊傳來“嘭”的一聲,把蔣丞從飄飄然裡拉了回來,先是一愣,接著一驚,差點兒一口咬到顧飛嘴上。
聲音是從左邊傳過來的,左邊是斷牆,不會有人從那兒爬進來,而且這動靜也不是人能爬得出來的……
轉過頭的時候他什麼也沒看到,就看到了從地上騰起兩米多高的灰塵。
“走走走走……”顧飛一看就立馬把他往門那邊推,有些著急,“快出去,快!”
灰已經漫了過來,蔣丞就感覺自己已經能聞到嗆人的塵土味兒,再看他這個緊張的樣子,頓時嚇了一跳:“我靠?要塌了嗎!”
“快出去!”顧飛喊。
“我操操操……怎麼說塌就塌啊!”蔣丞趕緊往門口跑,“這他媽什麼年代的樓……”
跑到門口他一回頭,發現顧飛居然沒跟在他後頭,瞬間嚇出了一身汗,想也沒想扭頭又衝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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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飛!顧……”剛喊了一聲,他就跟顧飛撞到了一塊兒。
顧飛順手抱住他,把他推了出去。
回到空氣清爽的陽光下,蔣丞才發顧飛一臉的笑意。
“操?”他看著顧飛,然後又猛地轉頭往房子那邊看過去,“操!”
房子根本沒塌,別說沒塌,那一陣塵土被風吹散了之後,一切都又恢復了平靜,依舊是安靜立著的半個禮堂。
“斷牆那兒倒了一塊兒。”顧飛笑著說。
“你他媽急成那樣我以為房子要塌了呢!”蔣丞瞪著他,覺得自己被倒下來的一塊破牆嚇成這樣非常沒有面子。
“那麼大的灰,我就想快點兒出去啊,”顧飛說,“然後突然就想逗逗你。”
“……看我沒見你出來會急成什麼樣麼。”蔣丞嘖了一聲。
“不是,就是想把你嚇出去,”顧飛笑笑,“我走了一半發現琴包沒拿,就去拿了,不過……”
顧飛抱住了他:“看你急成那樣我還挺……”
“千萬別感動,”蔣丞說,“我就是看這房子沒塌我才進去的,真塌了我肯定退後一百米撥個119。”
“嗯。”顧飛笑了起來。
“笑吧,”蔣丞說,“笑大點兒聲。”
“哈哈哈!”顧飛仰起頭笑了三聲,“夠大聲嗎?”
“……夠了,收吧。”蔣丞嘆了口氣。
順著路往回走的時候,蔣丞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那棟破房子。
從這個角度已經看不到舞臺了,隻能看到外面雜亂的石頭和草,還有塌了的房頂斷牆。
如果顧飛沒帶他過來,他估計永遠也想像不到,在這樣破敗的外表之下,他會留下這樣一段唯美的記憶。
“一會兒我要回店裡,我媽估計這個點又要關門跑了。”顧飛看了看手機。
“我也去,”蔣丞說,“晚上我在店裡吃吧,叫顧淼過來一塊兒。”
“嗯,”顧飛點了點頭,“想吃什麼?”
“不知道,”蔣丞搖搖頭,摸了摸肚子,說實話,這一下午他實在是波瀾起伏波濤洶湧,現在感覺上自己是平靜下來了,但腦子裡是空的,別說想吃什麼了,這會兒看書都看不進去,“我都不知道自己餓沒餓。”
“我們包餃子吃吧?”顧飛說。
“好。”蔣丞點頭。
顧飛他媽媽沒在店裡,但是店門沒關,蔣丞跟著顧飛進去的時候,看到了坐在收銀臺後頭玩手機的李炎。
“你怎麼來了?”顧飛說。
“這個世界真是變了,”李炎說,“你居然會問我這個問題。”
“隨便問問。”顧飛把吉他放進了小層。
“你拿的是吉他嗎?”李炎掃了一眼愣住了,“我靠你彈吉他了我沒看錯吧?”
“是大提琴。”顧飛走出來,到貨架那邊看了看,拿了一袋面粉過來,“一會兒包餃子,你一塊兒吧。”
“我不,”李炎看了蔣丞一眼,“我現在就走。”
“一塊兒吃吧,”蔣丞說,“都這個點兒了。”
“你以為他是真心留我吃麼?”李炎說,“他就是找個幫忙幹活兒的。”
“吃不吃?”顧飛看著他。
“吃!說吧我剁餡兒還是和面啊?”李炎問。
“你擀皮兒。”顧飛說。
“行,”李炎點頭,繼續低頭玩手機,“那到擀皮兒的時候叫我,我先玩會兒。”
顧飛從冰櫃裡拿了肉去廚房,蔣丞拿起面粉袋準備跟去廚房和面,走過李炎身邊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往李炎手機上掃了一眼。
果然是弱智愛消除。
“多少關了?”蔣丞問了一句。
“又比大飛快3關了,”李炎衝他一挑眉毛,“怎麼樣,今兒晚上你再給他追回來?”
“我沒幫他玩。”蔣丞說。
“得了吧,你不幫他玩他現在至少慢7關以上,”李炎低頭繼續玩著,“自打認識你之後,過關速度跟屁嘣了一樣那麼快,不是你還能是誰。”
“真不是我,我沒被屁嘣過。”蔣丞說。
李炎放下了手機看著他:“哎發現你嘴比大飛還欠呢?”
蔣丞笑了笑,拎著面粉想往廚房走。
“哎,蔣丞,”李炎壓低聲音叫了他一聲,“你倆剛才幹嘛去了?”
蔣丞回過頭看著他,沒說話,李炎這個問題一不小心就尖銳了,我倆剛才幹嘛去了,談戀愛去了,還摸來摸去打啵兒了。
“……我是說,”李炎估計也發現問的角度不準確,調整了一下,“他彈吉他了?”
蔣丞還是沒說話,有了“作曲顧飛”這事兒之後,他對任何顧飛的事兒都很敏感,他不知道顧飛是不是願意讓李炎知道,哪怕他知道李炎幾個跟顧飛關系很鐵。
“他起碼兩年沒公開玩過吉他了。”李炎往廚房那邊看了一眼。
這話應該是真的,畢竟一般人吉他要不是長時間不用頂多把弦松了,顧飛的吉他直接是把弦給卸了。
“公開?”蔣丞問。
“是啊,背地裡有沒有夜深人靜抱著吉他對月獨奏什麼的也沒人知道。”李炎說。
“哦。”蔣丞笑了笑。
“問你話呢?”李炎看著他。
蔣丞跟他對視了一會兒,轉身快步往廚房走了過去。
“靠,”李炎有些不爽,“跑那麼快!”
“屁嘣著了。”蔣丞說。
“你倆說什麼呢?”顧飛在廚房裡問了一句。
“聊屁呢,”蔣丞說,拎著面粉進了廚房,顧飛遞了個盆兒過來,他一面往裡倒面粉一邊小聲說,“你是不是很久沒彈吉他了?”
“李炎問你了?”顧飛看著面粉。
“嗯,”蔣丞繼續倒著面粉,“我沒告訴他,不過他猜也能猜到吧?”
顧飛伸手抬了一下面粉袋子:“好了。”
蔣丞把面粉袋放到一邊,顧飛過來在他耳朵上親了一下:“不用這麼小心的,累。”
“那我不是怕你……”蔣丞看了他一眼,手往案臺上一撐,對著牆壓著聲音學著他的口氣,“然後呢?丞哥,然後呢?”
顧飛在一邊笑了起來,蔣丞轉過身,跟著他一塊兒笑了一會兒之後嘆了口氣,摸摸他的臉:“顧飛啊。”
“啊。”顧飛應了一聲。
“我是真不知道,我也真不是故意要折騰你,”蔣丞捏著他下巴,“對不起。”
“別說這個,”顧飛說,“我真沒怪你,我自己的想法而已。”
“反正吧,”蔣丞想了想,“你說出來了,我就懂了,我就是想說吧……”
他頓了頓,突然湊到了顧飛面前,幾乎跟他鼻尖對著鼻尖:“顧飛。”
“哎。”顧飛的眼睛有一瞬間對到了一塊兒,又很快地分開往他身後看了一眼。
“不是要親你,想太多,”蔣丞忍不住樂了,“我是有很嚴肅的話要跟你說。”
“說吧。”顧飛笑了笑。
“閉眼,”蔣丞說,顧飛把眼睛閉上之後他又說了一句,“睜開。”
“你想閉著眼,我就陪著你,你想睜開眼,我就能聽到,”蔣丞說,清了清嗓子之後輕輕哼了一句,“我想,左肩有你,右肩微笑……”
顧飛看著他,好半天都沒說話。
“我唱對了吧?”蔣丞問。
“我發現你很牛逼啊,”顧飛說,“你是不是又把這首記下來了?”
“沒,”蔣丞說,“就記了這一句,別的全忘了。”
“那首你怎麼記得下來?我唱給你一個人聽的你倒記不了?”顧飛眯縫了一下眼睛。
“廢話,我到現在都是暈的,”蔣丞說,“你不過來炫技我可能還能多記兩句,你得瑟完了我就隻得這一句了,因為你炫的就是這句,豬也能記下來了。”
“啊,”顧飛忍著笑點了點頭,“也是。”
蔣丞嘆了口氣,沒說話。
顧飛也沒說話,就這麼跟他貼著臉安靜地站著。
“顧飛……”身後傳來了李炎的聲音,“不好意思你們繼續。”
蔣丞轉回頭的時候身後已經沒有人了,李炎大概是以光速閃回店裡的。
“沒事兒,”顧飛往面粉盆兒裡加著水,又偏頭衝門那邊喊了一嗓子,“李炎!”
李炎重新出現在後門,露出一個腦袋往這邊看了看:“顧淼手弄傷了,我說幫她消消毒,小屁丫頭不理我。”
顧淼傷了?蔣丞有些吃驚,但李炎看上去不怎麼著急。
“丞哥去幫她弄一下吧,”顧飛說話的時候也挺平靜,“她可能也不想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