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透和燕同歸一路走來,人都是懵的,都不知道自己走到哪裡。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們終於來到一處幽深的庭院前,院門緊閉。
景少主取出一塊令牌,在令牌上抹了一滴血。
瞬間,令牌泛起柔和的靈光,靈光匯成一束,射向庭院大門,那緊閉的院門發出咯啦一聲,緩緩地打開。
這院門看似開得格外簡單,實則蘊含極為精妙高深的陣法和禁制。
厲引危目光微深,看來這中央城景家的底蘊並不比中央界的那些大宗門弱,光是看景家主宅的布局,便能窺探一二。
景家的血脈雖然稀少,比不上其他三個家族的人多,但景家的實力並不比他們弱,除了景家嫡系血脈外,景家還有不少忠於景家的弟子,以及掌握在嫡系手中的龐大資源,這些都是景家的底氣。
怨不得景家能成為中央城四大家族之首。
這不僅是因為有景家主這個出竅期巔峰強者坐鎮,還有景家隱藏在暗處不為人知的實力。
院門打開後,景望月回首看向在場的景家嫡系,溫聲道:“諸位,隨我一同進去罷。”
隨行的景管事留在院門外守著,沒有跟過去。
倒是姬透和厲引危兩人,並不將自己當外人,沒有絲毫猶豫地跟上。
三人走在最後,邊走邊打量這院子,似乎是穿過一條回廊,一座靈氣蘊然的山峰出現在面前。
燕同歸頓時懵住了。
他們不是在景家主宅之中嗎?這靈峰哪裡冒出來的?
“這裡是一個被人為開僻出來的空間,相當於須彌空間的存在。”厲引危隻需一眼就看出來,說道,“剛才那院子連著這片空間。”
Advertisement
這裡應該就是景家的禁地。
先前那院子實則是一種偽裝,院子裡布有重重空間陣法,錯綜復雜,踏錯一步便會迷失,隻有掌握陣心的少主帶路,方才進入真正的景家禁地。
就算厲引危如今是七階的陣法師,也沒辦法能在第一時間破解院中的陣法。
【主人,這種空間陣其實並不難,隻要你努力一下,你也能做到。】陣童在他識海裡說道。
厲引危輕哼一聲,【布置它不難,但破解它需要一定的時間,還不如讓噬陣蟲吞噬更快。】
破壞往往比修復更容易,便是這樣的道理。
陣童氣得鼓起包子臉,【主人太討厭了,不要在我面前提噬陣蟲,我討厭它們!】
世間萬物相生相克,作為先天靈寶的陣童,最討厭的便是噬陣蟲,小小的噬陣蟲簡直就是它的克星。
景少主回頭看向厲引危,含笑道:“厲公子眼力不錯。”
這是肯定厲引危先前的話,這裡確實算是一個須彌空間,是景家曾經的某位先祖特地開僻的,作為景家的禁地。
景少主指著前方的那座靈峰,說道:“我父親便在這靈峰中閉關修行。”
聞言,所有景家人神色恭敬地望向靈峰,然後又有些擔心。
“少主,我們進來,會不會打擾家主修行?”景二叔擔憂地問。
景少主搖頭,“不會,我們不進靈峰即可。”說著,他帶著眾人朝靈峰下的那座宮殿而去。
這座宮殿建得極為宏偉,亦是禁地裡唯一的建築。
眾人進去後,首先看到大殿中一座供臺上,擺放著一盞盞點亮的魂燈。
這些都是景家嫡系血脈的魂燈,每一盞魂燈內都有嫡系血脈的一滴精血。
點魂燈是那些大家族、大宗門的傳統,能根據魂燈來判斷弟子的生死,一旦弟子隕落,魂燈裡的光會熄滅,魂燈亦會直接破碎。
景家嫡系的孩子出生後,都會取其一滴精血,放入魂燈,將魂燈存放於此,除了用魂燈來確認族人的生死外,也是以免魂燈裡的精血被盜。
景家嫡系很少進入禁地,這裡隻有家主和少主能進來,若無什麼意外,甚至可能一輩子都難得進來一次。
這次也是因為要鑑定燕同歸的身份,需要見證者,景少主才會帶這麼多人進來。
景二叔、景三叔與景家主是嫡親的兄弟,亦是景家目前輩份最高的長輩,兩人在景家的身份地位都不一般,連景少主對他們頗為敬重。
兩人心裡都有些不解。
就算他們少主要鑑定燕同歸的身份,並不需要如此興師動眾,隻要確定燕同歸是不是景家血脈即可。少主將景家所有嫡系血脈都帶過來當見證者,未免太過隆重。
兩人雖然不解,但也沒在眾人面前說什麼,該給少主的尊重他們還是給的。
正當他們這麼想時,便見景望月朝著供臺最上方而去。
“望月,你做什麼?”景二叔驚喝道。
景三叔緊緊地盯著他,“你莫要上去,那是咱們老祖的魂燈,不可輕易動它!”
景家的魂燈擺放位置,是以輩份來擺放的,輩份越高,魂燈所在位置就越高。
景少主正要碰觸的那盞魂燈位於最高處,也是孤伶伶的一盞。
景二叔和景三叔不同於那些小輩,他們來禁地的次數雖不多,但也不少,自然知道最上方的那盞魂燈屬於誰。
由於景家老祖已有近千年未曾露面,不僅是外界,連家族中的小輩都不知道他們景家其實還有一位老祖。
若非那盞魂燈一直亮著,或許連他們都以為老祖應該發生不測。
在場的景家人有些懵逼。
什麼?這盞魂燈是他們老祖的魂燈?原來他們景家還有一位老祖的嗎?
少主要對老祖的魂燈做什麼?
景望月道了一聲“無礙”,堅定地過去,將那盞魂燈捧起。
見他捧著魂燈而來,景家人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小輩子愣愣地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何要將他們老祖的魂燈取下來。
景望月捧著魂燈,朝燕同歸道:“你過來罷。”
燕同歸先看了看他,又看向姬透和厲引危二人,見姬透朝他微微頷首,便朝景少主走過去,來到他面前。
景望月蒼白的面容依然從容,雙手捧著那盞魂燈,施施然地站在那裡,看似單薄脆弱,實則深不可測。
他是化神後期修為,不管平日看著如何病弱,能修煉到化神後期,他絕對不弱。
來到他面前的燕同歸甚至能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這是來自景望月身上的威壓,縱使他已經收斂。
“可以開始了。”景望月開口道,“燕公子,你準備好了嗎?”
燕同歸點頭,沉聲問:“我要如何做?”
景望月說:“將你一縷精血放入這盞魂燈之中。”他微微笑了下,“景家的魂燈與外界不同,它是我們景家某位先祖當年特地煉制的,除了可作魂燈之用,還可以用來鑑定血脈。”
燕同歸哦一聲,明白了。
景家人卻全都傻了。
所有人呆呆地看著這一幕,他們並不蠢,此時哪裡不明白少主的意思。
他們少主要為這個叫燕同歸的年輕人鑑定血脈,卻不是為自己和他鑑定,而是取了他們景家老祖的魂燈與他鑑定。
所有人都暈暈乎乎的,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在景家人不可思議的注視下,燕同歸逼出一滴精血。
殷紅的血珠子出現在他的手掌心間,在景望月的指示下,燕同歸控制著自己的精血進入景望月捧著的魂燈裡。
當精血進入後,魂燈霎時大亮,燕同歸的精血輕易地與那滴精血融合。
一直屏著呼吸的景家人全都被嚇住。
連景少主都有些怔忡,目光緩緩地從魂燈移到神色莫名的燕同歸身上,輕聲道:“看來你確實是我們老祖的血脈。”
燕同歸:“……”所以他那死鬼爹,是一個不知道修行多少千年的老怪物?
他哪裡來的臉,竟然禍害人家幾十歲的小姑娘?!!!
燕同歸越想越氣,臉色十分難看,並沒有任何高興。
等魂燈裡的光線暗下來,兩顆融合的精血緩緩地分離。
燕同歸冷著臉,將自己的精血招回來,狠狠地拽在手中,仿佛拽著某個死鬼爹的性命。
景望月將老祖的魂燈重新送回供臺最高處,笑著對燕同歸說:“以前常聽父親說,我和老祖長得像,見到你後,我才知道,你才是最像老祖的。”
燕同歸:“呵呵!”
旁邊安靜看熱鬧的姬透和厲引危覺得這聲“呵呵”十分魔性。
在場那群嚇傻的景家人終於反應過來,總算明白剛才那一幕代表的是什麼,原來這個叫燕同歸的年輕人,不是他們少主的兒子,而是傳聞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祖的血脈。
那豈不是他們景家的祖宗級人物?
他們這是給自己找回來一個祖宗?
景少主笑了笑,沒有在意燕同歸的態度,繼續道:“我帶你們看老祖的畫像。”
他帶著在場的人,來到旁邊的偏殿。
偏殿裡放了不少東西,一看便知是景家的寶庫。
第一次來的景家人都忍不住好奇地張望,姬透和厲引危淡淡地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這讓一直暗中觀察這兩人的景少主不禁挑起眉。
此地雖是景家的寶庫,放置的寶物也不少,但並非是景家最重要的寶庫。
景少主在偏殿深處,找出一副畫卷,當著所有人的面,將之徐徐展開。
為了讓眾人都能看清楚,畫卷飛到半空,約莫等人高。
隻見那畫卷上,一名錦衣華服的男子立於雲間,栩栩如生,連眼裡的桀骜不馴都令人看得一清二楚。
男子容貌昳麗精致,眉間一點朱砂痣為其更添幾分風華,他是精致美好的,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勃勃生機,還有一種野蠻生長的傲氣。
若非燕同歸沒有他眼中那股桀骜不馴的神態,兩人仿佛是同一個人。
這麼一看,燕同歸和景少主其實根本不像,他和畫像上的男子才像了個十足。
景少主將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含笑道:“這是老祖曾經留下的畫像,以前我以為我最肖似老祖,沒想到原來還有人比我更像。”
燕同歸死死地盯著畫像上的男人,聲音有些沙啞,“他叫什麼名字?”
“景無虛。”
燕同歸哼了一聲,“看來死鬼爹挺厲害的!”
景家眾人:“……”
景少主輕咳一聲,不好說什麼。
得知燕同歸之母燕綢已經去世後,他便知燕同歸對老祖心存芥蒂,否則也不會口口聲聲喊其“死鬼爹”。雖然那是他們老祖,他們是敬重非常的,不敢冒犯,可燕同歸是老祖的血脈,光是輩份上就壓他們一頭,他們這些人還真不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