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透客氣地道:“其實這事也算是我們連累樓少主。”
她以為這些人也是來搶寶羅砂皇的。
樓少房:“沒有的事,這群人其實是衝著我來的,與你們無關。”
這時,見厲引危走過來。
姬透打量他,習慣性地問:“小師弟,沒事吧?”
少年淡淡地道了一聲“沒事”,目光盯著她腳下的石棺,神色難得有些遲疑。
姬透輕咳一聲,略有些不好意思,委婉地說:“這石棺挺好用的。”
和小師弟重逢後,她終於知道這口石棺的來歷。
聽說小師弟之所以找到邺火山的地宮安置她,不僅因為地宮適合用來養傀儡,還因地宮裡的這口石棺。不知道地宮的主人去哪裡弄來的,這石棺竟然是用陰離石煉制而成,並繪上養魂咒,適合用來養魂。
她能蘇醒得如此快,也得益於這口石棺。
陰離石產自極陰之地,堅硬非常,是一種極為難得的極陰之物,其實用來做棺材浪費了。
一般人得到陰離石,會將之融煉成法器,加強法器的堅硬度。
怪不得這口石棺的硬度這麼好,不管用來砸人還是砸墮妖,都能砸個頭破血流。
或許地宮的主人當年應該也是神魂出了什麼問題,所以特地建造那處地宮,並將陰離石煉制成一口石棺。
可惜最後地宮的主人都沒用上,隻能將之封印在邺火山之下,不見天日。
最後反倒成全了姬透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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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引危沉默片刻,問道:“可用得順手?”
“挺順手的。”姬透說著,忍不住笑了。
她當然知道世人見自己扛著口棺材戰鬥時的想法,大多震驚,不可思議。隻有小師弟,不管自己做什麼,他都不會在意。
少年眉眼微微柔和,宛若冰雪稍融。
和他同行數月的簪星樓弟子已經麻木了,覺得這位厲公子隻要遇到他師姐,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軟和得像要化了一樣。
厲引危見她不在意這口石棺,甚至還帶在身邊,隻是沉默片刻,沒有說什麼。
他轉頭看向樓少主。
樓少主有些不好意思,“這群埋伏的修士,應該是衝著我來的,你們又救我一命,真不知如何感謝你們。”
厲引危淡淡地說:“無妨,算是還這次寶羅砂皇的恩情。”
“那不算什麼。”樓少主很講義氣,“一碼歸一碼。”
見樓少房堅持要報恩,姬透道:“等離開金沙碧海再說罷,屆時還真需要樓少主幫個忙。”
樓少主雙眼一亮,拍著胸口保證,“姬師姐放心,盡管吩咐。”
說話間,便見簪星樓的管事過來,他已經查看過那群鬥篷人的情況。
“少主,他們身上沒什麼代表身份的特徵之物,不知是什麼來歷。”管事沉著臉,覺得此事非同小可。
樓少房冷笑一聲,“左不過是與簪星樓有仇或利益攸關的,想殺我重創簪星樓罷了。”
他是簪星樓樓主唯一的兒子,他娘又疼他,如果他死在金沙碧海,對他娘的打擊有多大可想而知,也達到打擊簪星樓的目的。
管事很擔心,“少主,咱們還是趕緊離開金沙碧海罷。”
“這是自然。”
樓少主覺得,反正寶羅砂皇已經搶到,留在金沙碧海的用意也不大,留在這裡確實沒什麼用,不若離開。
“不過我們也無需擔心,有厲公子和姬師姐在呢。”
他現在對姬透這對師姐弟倆十分信任,覺得以他們的戰鬥力,來多少人都不怕。
雖是這麼想,不過為了防夜長夢多,一行人並未在路上耽擱。
除了第三□□篷人是專門埋伏的外,其他來阻攔的修士都隻是臨時起意,根本受不住厲引危的一劍威脅,灰溜溜地離開。
如此過了幾天,已經沒有修士再無知地跳出來攔劫。
應該是這幾批修士已將簪星樓這裡有個金丹後期劍修的事情傳出去,隻要腦子正常的,都知道一個金丹後期的劍修,戰鬥力堪比元嬰修士,除非能請動元嬰修士親自出面,否則沒人會再蠢得撞過來。
隻是元嬰修士在青瀾界,無不是位高權重,或者坐鎮其他地方,極少會為這點小事出面。
元嬰修士還不至於將寶羅砂皇放在眼裡。
這東西更適合金丹期的修士。
一個月後,眾人終於離開金沙碧海,抵達金沙碧海外的金沙城。
進入金沙城後,樓少主熱情地邀請他們到簪星樓在金沙城的駐地,一棟佔地面積極廣、美輪美奂的宅子。
剛坐下喝茶,便聽珍寶閣的管事登門拜訪。
“珍寶閣?”樓少房詫異,“珍寶閣的管事過來做什麼?咱們簪星樓和珍寶閣沒有生意往來罷?”
管事:“不僅沒生意,還是競爭對手呢。”
樓少主點頭,大膽猜測,“珍寶閣這是上門找茬?”
眼看著樓少主就要吩咐人去應戰,一旁喝茶歇息的燕同歸趕緊道:“樓少主,應該是來找我的。”
“找你?”樓少主詫異,“珍寶閣的管事找你做甚?難不成你們和珍寶閣做生意?哎呀,燕道友,何必舍近求遠?咱們簪星樓也很好啊,價格公道,童叟無欺,包君滿意……”
燕同歸無奈地說:“樓少主,來人是在下的故交長輩,是特地來尋在下的。”
聽罷,樓少主默默地閉上嘴。
一旁的姬透也站起身,“我也去見見曼管事。”
厲引危默不作聲地跟著站起。
三人一起來到一處花廳。
曼管事坐在花廳裡,桌上茶香嫋然,她的神色肅然,沒有喝茶的心思。
直到三人走進來,看到他們,曼管事嚴肅的神色多了幾分柔和,待看到跟在姬透身邊的白衣少年時,頓時一怔。
第34章
曼管事看到隨著姬透而來的白衣少年, 微微一怔,心裡了然。
這位應該就是姬透要找的人。
果然如她所言,是個極為出色的劍修, 如若見過的人, 定不會忘記,甚至會在記憶裡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
“曼姨!”燕同歸輕快地打招呼, “你怎麼來了?”
曼管事先是朝姬透兩人微微頷首, 說道:“你這一去數月,聽說你回到金沙城, 我自要過來看看你有沒有缺胳膊斷腿的。”
聽罷燕同歸也不意外。
金沙城每天進進出出的修士雖不少,但若是珍寶閣特地留意, 會知道他回來倒也不奇怪。
隻是他沒想到,曼姨會親自過來看他,讓他十分感動。
“曼姨放心吧, 我好得很呢, 而且姬姑娘的小師弟也找到,這趟還是很值得的。”他高興地說。
在燕同歸看來, 這趟最大的收獲, 就是找到姬透的小師弟,其他都是次要的。
曼管事順著他的話看向姬透二人, 她笑道:“恭喜姬姑娘。”
姬透道:“多謝曼管事這些日子的幫忙, 此番能找到小師弟,多虧你們。”
她特地過來見曼管事, 也是想告訴她,不需要珍寶閣繼續找人,可以停止交易。
“沒什麼,咱們這是銀貨兩訖。”曼管事擺了擺手, 她站起身,“既然沒什麼事,我就走了,不打擾你們。”
見她就要離開,燕同歸越發的肯定曼姨是特地來看自己的,親自送她出去。
走到無人的地方,曼管事突然問:“你怎麼跑到簪星樓的地盤來了?”
簪星樓和珍寶閣都是開門做生意,隻是一個地盤在極西之地,一個遍布青瀾界,看似珍寶閣更加勢大,實則簪星樓在極西之地的經營宛若鐵桶一般,珍寶閣在這裡也要收斂一些。
曼管事來到人家的地盤,也是有些不自在的。
燕同歸笑眯眯地說:“這事說來話長,反正是免費的,住哪裡不是住?”
曼管事:“……”
他簡單地說了下在金沙碧海遇到的事。
曼管事聽罷,不禁看著他,突然問:“你接下來有什麼安排?是要回燕家潛修,還是去留仙城?或者又去哪裡歷練?”
燕同歸撓了撓腦袋,“暫時還沒什麼想法。”
“你不會還想繼續跟著那位姬姑娘到處跑吧?”曼管事敏銳地問。
這孩子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與人同行如此久,久得曼管事都覺得詫異,還以為最多不過半年就分道揚鑣。
以往都是如此。
燕同歸道:“我也不知道,不過這段日子和她在金沙碧海走這一趟,我覺得挺好的。”
因天漏命格之故,他很少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身邊的同伴也總是留不久便分道揚鑣。
從他十三歲離開燕雲城出外歷練,這些年他去的地方不少,認識的人很多,可惜沒有一個同伴是長久的,漸漸地已然習慣這樣四處飄泊的日子,太過安逸反倒不適合他。
曼管事道:“算了,你想做什麼就去做,記得保護好自己,我可不想哪天要給你收屍。”
“放心吧。”燕同歸習慣她的嘴硬心軟,“如果哪天我出事,一定會在一個無人所知的地方,曼姨你想給我收屍也不知道去哪裡收。”
曼管事先是瞪他一眼,神色有些復雜,欲言又止。
“曼姨?”燕同歸疑惑地看她。
曼管事想說什麼,又因這裡是簪星樓的地盤,有些事不好說,朝他擺擺手便離開了。
燕同歸回到先前的客廳,便見姬透和樓少主仍在喝茶說話,厲引危坐在一旁,神色淡然清冷,一襲潔白無垢的白衣,使他看起來脆弱又疏離。
他忍不住多看一眼。
如果單看他的模樣,是一個極為俊美的少年郎,蒼白的面容,瘦削的身形,如脆弱的琉璃,給人一種無瑕美好又易碎之感。偏偏作為一名劍修,他的氣勢太強盛,如一柄出鞘的寶劍,冰冷霜寒,教人不敢輕易直視。
少年淡淡地抬眸看過來,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眸,宛若兩丸寒潭深淵,深不見底,又冷冰異常。
燕同歸有些僵硬,默默地坐下。
他感覺到對方的視線並未收回,本能地感覺到某種危險,仿佛絕境中的小動物,暗中蟄伏的兇獸隨時可能撲過來。
這時,姬透的聲音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