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的小叔好像不喜歡我。
飯桌上,他高冷疏離氣勢逼人,快把我嚇哭了。
洗手間內,他卻沉著臉將我堵在了牆邊。
「茵茵,你之前在我跟前,可從沒有這麼乖過。」
我小心翼翼瞄了他一眼,低聲咕哝。
「你之前喊我寶寶的時候,也不像今天這樣冷……」
1
我乖乖坐在男友江明的身邊。
第一次見江明的父母,我穿了一條裸粉色的連衣裙,長發齊肩,笑得乖巧可人。
是很討長輩歡心的樣子。
果然江明的爸媽一見我就特別的喜歡,誇贊不斷。
但沒有人知道,我藏在桌布下的手,冰涼顫慄,手心都是綿密的細汗。
江明的小叔傅重州就坐在我的對面。
而他從落座後,眸底的神色就十分的淡漠又疏離。
「茵茵一看就是乖女孩兒。」
「是啊,看著就特別的淑女又溫婉,真是讓人喜歡。」
Advertisement
「江明這一次眼光真不錯。」
「我就討厭那種打扮的花枝招展,在外面招蜂引蝶的姑娘。」
「重州,你看,我們江明的小女朋友是不是很不錯?」
傅重州這才第一次看向我,他菲薄的唇微微勾了勾:「叫茵茵是嗎?名字還不錯。」
2
我整個後背幾乎都要湿透了,飛快地抬眼看向他,又慌亂低了頭。
「是吧小叔,我們茵茵名字好聽,但人更乖更可愛呢。」
「乖?」
傅重州似笑非笑挑了挑眉,反問了一句。
「是啊小叔,茵茵可乖了,這可是她第一次談戀愛,她父母家教很嚴的。」
江明伸手攬住我的肩,頗有些得意洋洋。
傅重州眼底笑意更深,可眸色卻冷了,他垂眸轉了一下腕上的鋼表,聲色沉沉。
「第一次談戀愛?父母家教很嚴?」
「小叔……」
我心裡急得不行,顧不上想太多。
桌布遮擋之下,我踢掉了鞋子,腳尖輕輕蹭在了傅重州的褲腳。
我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勇氣直視著他,眼底含著楚楚可憐的哀求。
傅重州臉上最後一抹笑容也消失殆盡。
他的眸色疏離而又冷厲,唇緊緊抿成一線。
3
我的心跳得那樣快,幾乎要破腔而出。
望著他的一雙眼,幾乎要蘊出淚。
他終是微頷首:「看起來是還不錯,你們好好相處。」
江明就笑起來:「小叔放心吧,我一定會對茵茵好的。」
宴席中途,傅重州起身去洗手間。
片刻後,我的手機收到了一條簡訊。
「出來。」
我慌亂關掉手機,江明和幾個堂兄弟正在喝酒。
他爸媽也正和幾個親戚聊得熱絡。
我站起身,借口去洗手間出了包廂。
剛走過去,傅重州沉著臉攥住我的手腕,直接將我堵在了牆邊。
「你就是這樣裝乖巧,騙到了江明的?」
「我沒有……」
「茵茵,之前在我跟前的時候,你可沒有這麼乖過。」
他的聲音太冷,氣勢太過逼人,我根本不敢和他對視。
可心裡卻又忍不住有些委屈。
眼底止不住的微紅刺痛,我抬眸看了他一眼,又低頭,小聲咕哝。
「你之前喊我寶寶的時候,也不像今天這樣冷。」
4
我和傅重州分手已經將近兩年。
我其實幾乎都要忘記了,他擁著我親吻我,在床笫之間溫柔哄我的樣子。
我跟他的時候,才剛上大二,二十歲的年紀,天真又熱烈。
我們第一次時,他抱著我,在我耳邊溫柔地喊我寶寶。
「寶寶別怕,不疼的。」
我哭得泣不成聲時,他還能停下來,緊緊抱著我說抱歉。
白日裡西裝革履殺伐決斷不近人情的男人。
對一個二十來歲的姑娘露出這樣溫柔寵溺的一面,殺傷力無疑是巨大的。
那時候,我愛他幾乎無法自拔。
直到最後,我聽到他對身邊好友輕描淡寫地說:「我當然不會娶許茵的,不合適。」
那天晚上,我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狼狽地逃離。
後來,他給我打過三次電話,我沒有接。
他也就再不曾找過我。
也許那個時候我就明白了,傅重州對於我的喜歡,是很淺淡膚淺的。
「寶寶。」
我不知什麼時候哭了,臉上一片湿痕。
傅重州捏著我下颌的力道放輕了一些。
他輕嘆了一聲,低頭親我湿漉漉的眼睫:「寶寶,和江明分了吧。」
5
我聽到這一句,到底還是清醒了過來。
伸手推開他:「抱歉傅先生,我不會分手。」
「理由。」
我移開視線,對著鏡子整理微亂的鬢發。
「因為江明說了會娶我,我們已經在談婚論嫁了。」
鏡子中,傅重州的眉宇微微蹙了蹙。
但他沒說話。
我低頭洗手,等我洗完手,他仍不發一言。
我沒再逗留,轉身就走。
「茵茵,你知道我從不給人第二次機會。」
6
我的步子頓了頓。
我當然知道,傅重州性情多麼冷硬。
同床共枕那麼久的人,說舍棄就可以舍棄。
他今日能說出讓我和江明分手的話,我也聽得出來是一種變相的求和。
隻是很可惜。
我已經不是那個許茵了。
我沒有回頭,繼續向前走。
傅重州亦是沒有再叫住我。
江明的父母對我比較滿意,因此婚事就提上了日程。
訂婚前的周末,江明帶我去一個度假村玩。
他定了兩間房,將我送回房間後,就匆匆離開了。
晚上的時候,我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
「許小姐,我是傅先生的助理小宋,現在在您樓下等著您。」
我沒應聲,預備掛斷電話。
「許小姐,傅先生說了,您是個聰明的姑娘,知道怎麼選擇。」
我怔怔然掛了電話。
外面無聲無息地下著雨,我下樓,進了那輛黑色低調的轎車。
身子幾乎緊貼著車門,想要離傅重州更遠一點。
「頭發湿了。」不知多久,傅重州忽然抬起手,輕輕摸了摸我的額發。
我顫了一下,下意識要避開。
卻忽然又沒有動,我望著他,聲音很輕:
「傅先生,我和江明就要結婚,我們已經發生過關系了。」
傅重州聽了我這句話,卻連眉毛都沒皺一下。
他拂開我的湿發,捏了捏我的耳垂,竟是很淺地笑了笑。
傅重州吩咐司機調轉方向,握住我的手腕將我帶到懷中。
他低頭,在我耳邊沉沉說了一句。
「寶寶,我帶你去看一場好戲吧。」
7
他的氣息沉沉拂過我的耳際。
密閉的車廂裡,我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煙味道。
還有他用慣的須後水那冷冽的淡香。
這一切熟稔入骨,卻又像是殘忍的凌遲。
我垂著眼眸,「傅先生,請讓我先下來,好嗎?」
這樣的姿勢實在太過曖昧,已然不符我們此時的身份。
傅重州沒應聲,修長的手指落在我的耳側。
那一縷垂下的發絲被他撩開,掛在我耳後。
隻是指尖無意識地輕蹭而過,我的後頸就抑制不住地起了一層細小的顆粒。
我偏過臉,想要躲開觸碰。
傅重州卻低頭很輕地吻了我一下:「茵茵,你乖一點。」
他沒有讓我下去,反而環抱住了我。
下颌抵在我的頸側,很輕地蹭了蹭。
他又吻我,聲音沉沉:「要和我生分了不成?」
車子在黑漆漆的雨夜裡疾馳,像是利劍刺破了雨幕。
這一瞬間,在他懷裡,我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要說生分,我們早已分手成為陌路,自然是生分了。
但若說真的生分,他卻是這個世上,曾和我最親密無間的男人。
甚至於,我的身體每一寸,都牢牢地記著他。
分手這麼久,仍然輕易就被他喚醒每一根神經。
車子忽然停下,雨刷在車玻璃上有節奏地擺動。
司機識趣地下了車。
傅重州握著我的手,讓我向外看。
隔著車窗和雨幕,我卻仍是一眼就認出那男人是江明。
他不顧大雨,疾步走下臺階。
不遠處,另有一道纖薄卻又颀長的身影。
我認出他是江明的得力助手,也是最親密無間的哥們兒,周巖。
幾秒種後,周巖扔下手中傘,向著江明奔去。
他們不管不顧地擁抱在一起,激烈的熱吻。
「和江明發生過關系了?」
傅重州很輕地笑了一聲,捏了捏我的耳垂,「小騙子。」
我忽然垂了眼眸,笑了一聲。
我知道江明有喜歡的人,但我怎麼都沒想到,會是個男人。
不過這也沒關系,我也並不喜歡他。
「就算不是江明,難道也沒有旁人嗎?」
伸手推開傅重州,昏暗的車廂裡。
我竟然冷靜到了極致:「如果我沒記錯,我們分手已經兩年了。」
「兩年時間裡,我並不是隻有江明一個男朋友。」
「當然,到談婚論嫁地步,確實隻有他一個。」
「我是成年人,戀愛後發生親密關系,很正常……」
我話音還未落,傅重州忽然伸手掐住我的下颌。
「茵茵。」
他臉上最後那一絲笑,早已蕩然無存。
我知道他生氣動怒的後果多嚇人,條件反射地有些懼怕起來。
他卻又松開我的下巴,修長的手指落在我的裙擺上。
「如果讓我知道,有男人碰過你……」
傅重州的手,將我膝上皺了的裙擺撩起。
「許茵,我會先弄死那個男人,再回來……一點一點弄死你。」
8
夜色沉沉,可他的眼瞳卻比夜色還要深濃陰翳。
肌膚相觸的時候,我到底還是怕得哭了出來。
塵封起來的那些舊事,一瞬間湧上心頭,讓我脊背發冷,冷汗涔涔。
那時候年紀小,天真無憂。
在學校裡自然也有關系好的師兄師弟。
偶爾一起上完課,會在學校外的小餐館約個飯。
在我看來隻是普通正常的大學生交際而已。
但傅重州卻在一次偶然撞上之後,動了大怒。
他偏執,佔有欲又離譜得嚇人。
我怎麼道歉求饒保證都沒有用。
他將我的雙腕綁縛在床頭的柱子上,一字一句地對我說。
「許茵,我做事向來隻信奉一點,但凡一個人犯了錯,不嘗到刻骨的苦頭,她是絕不會害怕,悔改的。」
那三天對於我來說根本不敢回首。
我哭得眼淚都要幹了,嗓子也完全啞了。
他最後才心軟放過我。
又伏低了身段溫柔地哄我。
年少的時候,雖然害怕,但心底卻也有偷偷的歡喜。
以為這種讓人窒息的強勢,足可以說明他多麼在意我。
但後來我才懂。
不是因為多麼在意多麼喜歡。
隻是傅重州那樣的男人,他們對於自己擁有的人,或物。
哪怕沒有幾分的在意,卻也是絕不允許旁人覬覦的。
但現在來不及去想這些,我隻想趕緊逃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