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舉辦婚禮,那婚慶公司也要盡早落實,那麼多復雜的事宜,要在幾天內全部敲定,也是有點倉促,連帶我們的腳步也不由得匆匆了起來。
而他快走了幾步,又回頭等我。
「走快點。」
「不要嘛,我走不動了。」
「那就慢點。」
他返身回來,牽起了我的手,眸光平靜。
此刻,華燈初上,如此深夜,夜風明明寒涼,我卻覺得身體中湧動著無限的熱烈。
「我這輩子,沒見過比今天更好的景色了。」
「是嗎?」
「是啊。」
是真的,從沒見過比你更好看的景色了。
他聞言,隻是低頭一笑,便牽著我一路前行。
前方燈火璀璨,車如遊龍。
家,已近了。
- 完 -
小珍珠四周歲了,該上學了。
Advertisement
我給她選擇了離家較遠的國王幼兒園,學費八萬八一年,算是本地最上遊的學校了。
到學校第一天,老師就給我拍了視頻。
視頻裡我崽坐在中間,周圍是眾星拱月一圈圍著她的小男孩,而她雙手環抱,是個誰都不理的姿態,這丫頭和她爹一樣相貌精致,性情卻堪稱高傲凜冽,向來是對人不假辭色。
看得我頭疼。
「這丫頭到底像誰啊?」
王子樾正在廚房弄飯,聞言湊過來看視頻,對著屏幕上的小三角點了又點,愣是笑眯眯地看了好幾遍。
「像你。」
聽他口吻篤定,我心下不虞:「明明是像你好不好?走到哪裡都被人追著圍著捧著..........」
聞言,他有些疑惑:「受歡迎不好嗎?「
「哼,哪裡好?你也不怕她早戀?」
對此,王子樾十分淡定:「不會的。」
「她隨我,眼光高著呢。」
我聞言,心下頓時舒坦了,哼唧了一聲便到他背上貼著,兩條手臂圈住他腰:「中午吃什麼呀?」
「咖喱牛肉飯。」
「啊?沒蔬菜嗎?」
「再給你做個拌沙拉,吃不胖的。」
「好老公~好老公~我的好老公~~~」
對我膩歪的哼唱,王子樾忙著做飯,似乎沒什麼特別的表示,但從他紅透的耳廓可以看出,想必心裡面也挺享受。
吃完飯,他和我散步去公司,一直送到門口才揮手離開。
婚後我們共同出資,在城郊貸款買了一套大平層,同時,因為有擴建團隊的打算,我把自己的工作室從市中心搬到了市郊,靠近他țū́₉修車店的地方。
合伙人老路對我的決定很不解,對此我趁勢撒了一把狗糧:「不知道為啥,我半天看不見他心裡就難受,幹脆把房子買近點...........」
對此,路漫兮的回復隻有一個字。
「滾。」
不過搬到郊區也有好處,三倍的辦公面積隻有原先一半的房租,員工也從六人擴增至十人,加上附近新樓盤多,業務算是慢慢起飛了。
即便平時忙得腳不沾地,我還是會每天步行回家吃飯,實在需要加班,王子樾會送飯來公司,然後在一眾小姑娘豔羨的目光裡淡定地騎一輛共享單車離開。
結婚以後,他賣掉了一部分集裝箱,又把荒地委託給我繼父租賃,這之後整個人徹底進入了鹹魚模式,每天就是看店,完了帶孩子接孩子,再就是做飯收拾屋子。
由於我還另請了鍾點工,我媽來了找不到活幹,隻能自己生悶氣。
總而言之,現在的生活亂中有序,平淡幸福,我還算滿足,隻是孩子也漸漸大了,教育上也主要是我來抓,又是一樁操心事。
就說這天吧,小珍珠放學回家,居然和我說要畫畫。
再看家長群裡,一個名叫樓昕澤的男孩家長曬出了孩子畫的 NASA 星雲圖,的確有模有樣,小丫頭回來就叫著嚷著也要學。
雖然不知道這爭強好勝的性子到底隨誰,這也算樁重大利好了............
我想了想,直接加了那位家長為好友,還特地空出一個下午約她喝下午茶。
對此,王子樾持鹹魚態度:「不用學那麼多,小孩子更需要一個快樂的童年。」
我不以為然:「孩子是不懂什麼是學的,對他們來說,學就是玩,玩就是學。」
拗不過我,他勉強同意我讓小珍珠學繪畫,就當培養美商了。
我約的地方是一個親子餐廳,到了地方兩個小的直接去玩樂高了,他媽媽卞藍客氣地上來和我握手,對方相貌嬌小美麗,看著還有幾分眼熟。
問過才知道,世界多麼小。
卞藍是我高中同學,隻是同級不同班,因為開家長會的時候見過王子樾,她感慨良多:「當時我們看校草沒女朋友,還一直懷疑他是同性戀來著..........」
「哈?」
我啼笑皆非。
王子樾的確和一般男人不太一樣,沒什麼事業心,性格也很包子,某些方面甚至有些傻白甜,但總體來說是個普通直男。
見我笑而不語,她又自言自語:「不過他居然沒長殘,看著和高中時那會沒啥變化,感覺和我們根本不在一個次元...........」
我微妙一笑:「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什麼話?」
「男人一條帕,從頭擦到胯,」我清清嗓子:「哪怕校草也一樣。」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對比卞藍笑得直拍桌子,我當初對男神的濾鏡早已幻滅,也就見怪不怪了。
茶過三巡進入正題,她十分爽快地把卞蛋的繪畫老師推給了我。
難以置信,給小孩子做美商啟蒙的,居然是年輕的知名畫手 Z.H!
這人多有名?我們初中時候基本都看過的少年漫畫就是出自她手!
現在的早教ṭṻₙ業都卷成這樣了嗎?
饒是我收入還過得去,也不禁感到壓力山大!
卞藍見我神色驚異,連忙解釋:「主要都是Ťű⁽朋友,她才願意幫忙,我也隻能幫你引見一下.........」
這之後,靠著我的厚臉皮和多次拜訪,Z.H 終於也同意了小珍珠上門,但是一周隻限兩課時,學費倒是不貴,也就看在卞藍的份上意思意思而已。
於是,王子樾又接到了一個新任務:周末接送小珍珠學畫畫。
因為我們家距離 Z.H.的畫室比較近,卞藍幹脆每次周末把小卞蛋丟我家,讓兩個孩子一同去上課。
這下子,王子樾直接成了兩個孩子的奶爸。
他自己倒沒意見,每周末車接車送忙得不亦樂乎的,還起草貪黑地做便當,一天天花樣翻新不重樣..........
到後來,我看他的確有些累,也想過幹脆讓小珍珠不學了,但他又不願意了,說不能讓孩子半途而廢。
幸而,一切辛苦都是有回報的。
學了半年,小珍珠一反常態,忽然不畫怪獸恐龍小花花,開始畫人了。
她先是畫了一個小人,覺得少了點什麼,又在旁邊畫了一個高大的人,興致勃勃地指給她爸看:「這是珠珠,這是爸爸。」
我沒聽見還好,聽見了心裡可真不是滋味。
這小家伙因為是爸爸親手帶大的就黏他,她不知道每年數額巨大的學費書本費培訓費都是媽媽出的嗎?
王子樾正把她抱在懷裡誇,一轉臉看見我不哼不哈的,連忙把畫筆塞回她手裡:「還有媽媽呢?」
小珍珠這才在那小人的旁邊,又敷衍地畫了一個拖把頭小人。
這區別對待也太明顯了吧!?
對於女兒出品的第一張全家福,王子樾表示十分重視,甚至打算手作一個大木框裱起來,我看他在畫紙背後寫個不停,忍不住大倒苦水。
「你瞧瞧,我每天在外面賺錢累死累活的,她倒好,心裡壓根沒親媽...........」
「那你以後回家多陪陪她。」
「我哪有功夫?現在外面錢多難賺?我和老路兩個人不光要養活員工,還要攤掉房租水電,現在客戶又賊精............」
不吹不黑,無論男人女人在社會上混,那都是錢好掙,屎難吃。
我很少對他傾訴這些,幾乎都是自己消化工作上的壓力,而對方也沒有反駁,默默聽我絮叨許久才「噓」了一聲。
「等會再說,孩子困了。」
低頭一看,小珍珠手裡拿著畫筆,兩個眼皮漸漸往下耷拉。
因為她爸給她嚴格執行作息,所以過午之後她就會ţŭ⁷準點犯困。
王子樾連忙把孩子抱到床上去哄睡,我緊隨其後,給父女兩個拉上了窗簾,小丫頭躺在他懷裡,還用肉乎乎的小手抓著他撒嬌。
「爸爸念書。」
「爸爸給你念個不一樣的,好不好?」
他說著Ṱű₀,就拿過那張即將裝裱的畫紙,對著背後的文字輕輕念了起來,脈脈聲音好似有魔力,不到三分鍾,小丫頭就乖乖閉上了眼睛。
關上兒童房的Ťûₚ門,我跟著他輕手輕腳地回到主臥,隨即往他背上一撲:「爸爸,我也要聽故事~~」
王子樾把我接在懷裡,任我在他臂彎裡打滾,口吻有幾分無可奈何,也有幾分寬容寵溺。
「你怎麼和個孩子一樣?」
我聞言,連忙抱住他脖子撒嬌:「怎麼了,我在外面做大女人,在家裡就不能做個小女孩嗎?」
他對我的強詞奪理向來束手無策,聞言隻低頭在我額上蹭了一蹭,口吻柔軟。
「爸爸也愛你ťũ̂ₐ。」
「有多愛?」
「爸爸給你念詩。」
Ṭû⁰他說著,從床頭櫃拿起那張畫紙,捋得平平的,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背面寫著的是一首長長的詩。
我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呔,他又要讀我以前寫的情書肉麻我?
孰料他捂著紙不讓我看,神色莫名羞澀:「其實,這個是我寫的。」
「當時你給我寫了不少信,我也琢磨著給你寫一封回信,隻是當時沒來得及交給你。」
「?」
不等我反應過來,他輕輕潤了潤嗓子,便用那動聽的聲音給我念起了信。
此刻,微風吹著窗簾輕動,我躺在他臂彎裡,困意漸漸上湧,對方寧謐的聲音不徐不疾,和半透明的輕紗一同在春光裡搖曳:
如果是這樣
我的心是一間房
沒有門,沒有窗
而後你在外仿徨;
如果是這樣
我的心是一間房
鑿了門沒有窗
而後你窒息而亡;
如果是這樣
我的心是直爽的弄堂
悲喜歡歌,瞬息而沒
賓客出入,迎來送往.........
如果是這樣
你的痕跡再不能留下
縱使你的面容是永恆
縱使你美如宇宙
如果是這樣
就讓我的心是單人的小徑
請隻是沿著它
走入我心的最深處............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