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兩三個星期,有人說一個月,賭注中最長的期限也是一年,而一年以上隻有一個人押。
但我靠著努力經營、用心維護,和裴淵竟然也攜手走過了三個年頭。
當然,除了賭一年以上的人,其他人都輸了錢又輸面子。
我之所以對賭注知道得這麼清楚,當然是因為我就是唯一押一年以上的那個人。
畢竟賭注也沒有禁止當事人參加,與我有關的錢隻能由我來掙。
其實我心裡也很清楚,我之所以能在裴淵身邊待這麼久,是我努力,讓自己身上有顧溪的影子。
現在我想要離婚,直接放飛自我就可以。
顧溪喜歡的是鋼琴曲,我就在家裡放自己的網易雲歌單,把以前隻敢在耳機裡偷偷聽的歌曲公放,從喊麥到 DJ,還替換了裴淵車上的歌曲。
顧溪溫柔嫻靜,我就化身作精,指揮裴淵半夜起來給我倒水做飯,捏腰捶腿,水果隻要他親手種的……
然而我預想中裴淵暴跳如雷、摔下一張離婚協議的場景,並沒有出現。
我換了他的歌單,裴淵說這些歌也很好聽。
哪怕被我半夜叫醒,裴淵第一時間問的都是我有沒有做噩夢,而且真的在研究果園項目。
裴淵的百依百順,讓我覺得和對方就這樣過下去也不錯……
才怪。
看到手機裡傳來顧溪的消息,我瞬間清醒,連忙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裴淵的方向。
對方似乎並沒有發現我收到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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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此小心翼翼,當然是有原因的。
為了便於交流,我加了顧溪的微信小號,沒想到對方第一次給我發消息,就差點兒被裴淵看到。
彼時我剛進浴室準備洗澡,想著裴淵還沒有回來,就沒有拿手機。
沒想到一道特殊的手機提示音響了起來。
有信息來了。
這是我為顧溪專門設置的鈴聲。
我連忙打開門走出浴室,發現裴淵剛好彎腰,正準備拿起我的手機。
反應過來時,我已經先一步拿起了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正是顧溪詢問我進展怎麼樣。
結婚紀念日那天,雖然沒能按照誇下的海口成功離婚,但在我的安撫下,顧溪又給了我幾天時間。
在這些日子裡,她也時不時和我追憶一下過去和裴淵相處的點滴過去。
沒想到這次竟然正巧被裴淵碰到。
偏偏從裴淵的神色,我實在無法看出對方究竟是不是看到了信息內容。
我剛對上了裴淵的目光,就聽到了他出聲,聲音細聽之下似乎還帶著幾分委屈:「這不是我的專屬提示音?」
聽到裴淵的話,我楞了幾秒才明白他的意思。
沒想到他竟然還記著這件事情。
這個鈴聲在很長一段時間,確實專屬於裴淵。
因為他總是心血來潮給我布置各種任務,有一次還臨時讓我幫他想約會計劃,但是我當時有事,正好錯過了這條消息。
裴淵想給顧溪的驚喜,自然沒有成功。
經過這次的事情,我痛定思痛,決定給裴淵設置一個鈴聲,以便第一時間就能收到對方的消息。
裴淵也聽到過這個鈴聲,面色冷淡地問起是怎麼一回事。
在聽完我的解釋之後,他連個反應都沒有。
我已經對這個鈴聲十分敏感,因此直接用在了顧溪身上。
我還以為那個時候裴淵壓根就沒有聽清楚,沒想到對方不僅聽到了,還記到了現在。
裴淵的聲音低了幾度,語氣冷得像是能結冰:
「我現在並沒有給你發消息,所以你將我的提示音給別人用了?」
「那個人在你心裡比我更加重要?」
聽到裴淵的話,我反而松了一口氣。
畢竟這也意味著,裴淵壓根沒有看到信息內容。
我用這是公司一個重要客戶的借口搪塞了過去。
還好當時為了正大光明摸魚,我婉拒了裴淵去他那個卷到飛起的公司,去了另外一家小公司。
不過這件事情也給我敲響了警鍾,我沒敢再心存僥幸讓手機落單,還將顧溪的手機鈴聲設置成了靜音,以免重演那天的尷尬場景。
6
眼看著時間一點點過去,裴淵仍然沒有提離婚的打算,讓我有些焦慮。
就在這時,一個機會送上門來。
有人邀請裴淵去參加宴會。
我作為家屬陪同,順便拓展人脈。
剛踏進宴會場地,我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顧溪。
和我目光一同看過去的還有裴淵,眼底似乎流露出幾分驚訝。
畢竟顧溪原本並不在賓客名單上,不過我故意和她透露了裴淵的行蹤之後,她果然欣然赴宴。
見到顧溪這個真正的白月光,裴淵肯定會意識到我的虛偽。
雖然裴淵很快收起了視線,但還是被我發現了他剛才的走神。
那邊顧溪也發現了我們,看著她走過來時難掩雀躍的神色,我遺憾地想,她剛才要是早一點看過來,肯定就能對上裴淵的目光。
按照計劃,我應該在此刻退場,將舞臺留給二人。
我用了見到熟人準備去聊聊的借口,之前和裴淵出入各種宴會場,我也認識了一些朋友。
然而我剛準備離開,就被裴淵扣住了手腕:「我陪你一起去。」
我:???
我有些後悔沒用去衛生間的借口,給了裴淵可乘之機。
不過他也真是的,好不容易見到顧溪,還不趕緊把握機會,這是還在傲嬌嗎?
我正準備更改借口,顧溪已經走到我們兩人面前,眉眼含笑,聲音溫柔如水:「阿淵,好久不見。」
裴淵淡淡地應了一聲,聲線很是平靜,和顧溪語氣中的激動形成了鮮明對比。
不過裴淵一向如此,顧溪顯然也已經習慣。
而她終於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啊,周小姐也在這裡。」
我和顧溪打了個招呼,抬眼對上她眸中的疑惑,顯然是在奇怪我為什麼還在這裡。
我偷偷揚了揚被裴淵緊扣的手腕,示意不是我不想走,而是走不了。
顧溪臉色一變,臉上還維持著笑容,隻是視線落在我和裴淵交握的雙手上時,仿佛恨不得盯出一個洞:「你們這是……」
我努力用眼神示意顧溪這隻是一個誤會,裴淵卻完全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一點兒都不憐香惜玉地直接打斷:
「夫人見到了熟人,我要陪她過去一趟,失陪。」
我:!!!
顧溪唇角的笑容,已經隱隱有崩塌的跡象。
眼看著好不容易促成的兩人見面就要在此刻匆匆終結,我連忙拉住了裴淵:
「我就想和她私下敘舊,你和顧小姐聊就行。」
裴淵這才不情不願地松開了手。
趁著裴淵松手的功夫,我趕緊踩著高跟鞋跑開。
開玩笑,裴淵和顧溪過去在一起的事情,在圈子裡並不是什麼秘密,我們三人成行,絕對會成為焦點。
但為了那七千萬尾款,我願意將舞臺留給顧溪。
直到差不多脫離了裴淵和顧溪的視野範圍,我才停了下來,松了一口氣,選了個並不引人注目的角落放開吃喝。
沒想到即使是這樣,我還是被人盯上了。
一個端著託盤的侍應生走了過來,我看著託盤上的紅酒,正準備告訴他我不喝酒,沒想到一抬頭,卻發現又是一個熟人。
我生理學上的父親周東昌。
他長著一張還算英俊的面孔,隻是眼底卻是掩飾不住的貪婪:
「周京京,你進宴會場的那一刻我就注意到你了,沒想到你竟然已經嫁入了豪門。」
「現在你發達了,是不是該接濟一下爸爸?」
我冷笑一聲,沒想到周東昌還是老樣子。
曾經他就是說著愛我和我媽,然後在我媽病重時,從她口中套取了家裡的銀行卡密碼,卷走家裡所有的錢離開,逼得我隻能借錢給我媽治病。
那個時候我才剛上高中,隻能一邊學習一邊打工還債。
後來我還完了債,他又出現在我面前,說自己賭博欠了一大筆錢,打著父愛的名號想要我幫他還債。
聽到我說沒有錢,他在校門口就想上手脫我的衣服,隻因為不相信我身上真的一分錢都沒有。
那個時候我為了攢大學學費,每天都隻吃一頓飯,還是食堂裡的免費粥,壓根不是他一個成年男人的對手。
幸好不是當時有好心人將他推倒在地,還說已經報了警才嚇走了他,也讓我意識到對方怕警察這件事情可以深挖。
結局是周東昌因為一時還不上錢,不僅被債主打得半死不活,還因為一系列罪名進了監獄,就此消失在我的生活中。
不過也多虧他早早給我上了一課,讓我很久之前就知道了拼命賺錢的意義。
沒想到他竟然又出現在了這裡,看樣子是出獄了。
我早就將他的所有聯系方式都拉黑,還隱藏了自己的住址,難怪他一直沒能找到我。
我扯了扯唇角,露出嘲諷的笑容:「如果我不給呢?」
周東昌頓時變了臉色,頓時兇相畢露:
「那就別怪我大鬧宴會場,讓所有人都知道堂堂裴夫人有個坐過牢的父親,到時候你的丈夫又會怎麼看你?裴家還能容得下你嗎?」
裴淵?
那當然是用眼睛看。
不過聽到周東昌還想將裴淵引過來,我有些坐不住了。
畢竟顧溪好不容易才有了和裴淵獨處的機會,我怎麼能讓他破壞?
我低笑一聲,湊近周東昌,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說:
「你覺得當初是誰告訴債主你的位置,打殘了你那條腿?又是誰主動提供材料,把你送入了大牢?」
周東昌瞳孔猛地一縮:「你……」
我不緊不慢地說:「你要是再出現在我面前,我還能讓你再回味一次當時的感覺。」
我知道周東昌一直以為是自己倒霉,從來沒有懷疑到當時還是高中生的我。
畢竟那個時候的我,在他面前一直是著急為他湊錢的模樣。
周東昌卻笑了起來,從懷裡掏出錄音筆,在我面前晃來晃去:
「我可是帶了錄音筆,剛才你說的話我都錄下來了,就看你願意花多少錢來買。如果我把你的真面目告訴他,你看裴淵會不會和你離婚……」
下一秒,他就被打倒在地。
不過卻不是被我。
我轉頭看去,發現打倒周東昌的竟然是裴淵。
裴淵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我們身邊,蹲下身目光與周東昌齊平,緩緩說道:「就是你?」
即使裴淵的表情和語氣都格外平靜,但還是透露著一股莫名的陰翳和粗暴。
很少有人知道外表冰冷的裴淵,其實練過拳擊。
而這一拳他顯然並沒有收力,因此周東昌的半張臉都腫了起來,哆哆嗦嗦地說: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周京京的……」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裴淵毫不猶豫地再次給了一拳。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裴淵這樣,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身後的顧溪拎著裙角姍姍來遲。
她顯然也和我同樣震驚,一時不敢上前,隻是呆愣在原地。
此時越來越多的人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朝著這邊圍了過來。
裴淵原本正拎著周東昌的衣服,忽然定定地看了對方幾秒,而後又給了對方幾拳。
比之前下手還狠。
恰巧宴會主人也趕了過來,才大著膽子將兩人分開。
裴淵深吸一口氣,神色恢復了平靜,表示這場宴會由他買單。
宴會的主人自然不好再說些什麼,也沒再探究裴淵打人的原因,而是直接讓人把周東昌抬走。
我目送著剛才還一臉囂張的周東昌就這麼被抬走了。
顧溪也看出裴淵恢復了平靜,剛想湊上前,但裴淵卻徑直繞過了她,走到我面前,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那個人是你的……」
聽到我解釋了周東昌的身份,裴淵突然和我道了一聲「對不起」。
這還是印象中裴淵第一次說「對不起」。
我:「沒事,我和他的關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