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樹:“沒有,高中同學。”
易雯溪突然插了話:“我弟可是暗戀了夏樹整整十年呢,前不久才終於追到手,所以之前拒絕別人不是因為誰不好,隻是他心裏已經有人了。”
此話一出,引起一陣小小的騷動,大家的話術差不多,都在說沒想到易年居然這麽長情。
張婧雅眸色微暗,仍保持淑女微笑:“這樣啊,那夏小姐讀的是哪所大學呢?方便問現在是在家當全職太太,還是做著什麽工作嗎?”
從李若爾口中得知張婧雅曾經對易年動過心思後,雖然張婧雅臉上的笑容從未消散過,但夏樹總感覺對方跟她說話時總是帶著些微攻擊性。
這不間斷的提問,更是讓她覺得不自在。
夏樹無奈清了清嗓,正準備回應,易雯溪又搶先一步回答:“夏樹現在是我易家的人了,當然在自己家裏幫忙了。”
易雯溪的回答,像是在替夏樹解圍,甚至可以說是遮掩,至於遮掩什麽……夏樹想起一開始易年和易雯溪說過,夏樹交給她了,想來易年是提前和易雯溪打過招呼,如果夏樹遇到不好回答的問題,就讓易雯溪替她解釋。
可,夏樹本身並不覺得自己的背景有什麽不可說的,她想,以及被打聽到在背後議論,那不如直接當著大家的面說清楚自己的背景,畢竟如果今後真要借這個圈子拉人脈,她能拿得出手的就隻有真誠了。
於是,她將椅子移到前面,面對張婧雅,坦然道:“我上的是離陽市高級職業技術學校,汽修專業,也就是大家熟知的汽修師,之前自己開過一個汽修廠,現在和藍韻酒莊合作名車精洗。”
話音剛落,張婧雅終是失去了表情管理,臉上毫無感情的笑意消散:“什麽?技術學校?汽修工?修車的?”
夏樹微笑點頭:“是的,不僅僅是修車,關於車子的一切,我們幾乎都能做。”
周遭貴女們的臉上再次驚現詫異,但夏樹反而覺得舒坦多了。
易雯溪靠近夏樹,低聲道:“夏樹,其實你不用什麽都給她們交代清楚的。”
“是不是會影響易家的名聲?”夏樹突然反應過來。
易雯溪:“那倒不是,隻是這些人個個笑面虎,我怕你察覺到她們一些奇奇怪怪的眼神會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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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沒事,姐姐,反正我說的也是事實,我不會在乎別人對我的看法的。”
“這我還真沒想到啊,職業技術學校畢業,夏小姐,居然這麽……厲害!”片刻後,張婧雅又恢複了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臉。
“張婧雅,你這夾槍帶棒的,有意思嗎!”李若爾身體往前探,擋在夏樹面前,“你是什麽學歷?留學歸國碩士?騙騙自己就行了,你跟我不都是國內野雞大學畢業,跑去國外讀一年水碩鍍金,有什麽好炫耀的!要說真本事,你還不如夏樹呢。”
張婧雅臉都被氣綠了,還未開口,李若爾又說,“別解釋,我都懂,因為我和你一樣,也是綠茶呢!”
大家好像對李若爾和張婧雅的不對付已經習以為常,氣氛雖然有些尷尬,但也沒人願意做和事佬。
當事人夏樹隻能默默吞下這口氣,要是放在平時她高低得嘴她幾句,可這種場合之下,她也不想給易年添麻煩,況且李若爾已經替她說了。
原來夏樹隻覺得李若爾驕縱強勢,現在她對她的印象完全改觀。
還別說,李若爾這樣直截了當開懟的,聽著就是爽。
主坐的黎卓對此隻是稍顯無奈地搖搖頭,隨後道:“我們國家現在技術人才緊缺,本科生一抓一大把,很多大學畢業都找不到合適的工作,並且技術人才薪資也不低,對吧,夏樹?”
黎卓並為對夏樹的職業産生好奇,想必之前易雯溪已經和她提過。
夏樹謙虛道:“差不多吧,像是汽修師,多勞多得,收入雖比不上在座有産業的各位,但隻要肯幹,確實比一般上班族要高些。”
貴女的話題經黎卓一引,紛紛探討起國內的就業大環境,說著說著,又延伸到各家的生意都不好做,黎卓便說這個局的其中一個目的是想聽聽各位有什麽好的投資項目。
大家的話題夏樹越來越聽不懂,她隻能結合易年這段時間教她的一些關鍵詞去揣摩,然後附和著點點頭。
這時,李若爾敲了敲她的手臂約她一起上衛生間。
才離開席面,四下無人,李若爾面色如常說了實話:“雖然我是個鍍金的水碩,但你這技校的大專學歷也確實挺……配不上易年的。”
從李若爾的話裏,夏樹沒聽出看不起她的意思,這話悄無聲息往她心裏鑽,她卻雲淡風輕地笑笑:“剛剛謝謝你啊,替我說話,那個張婧雅脾氣也挺好,你那麽說了,她都不生氣。”
“她就愛裝唄,裝好脾氣裝淑女,估計氣炸了吧!”李若爾得意道,“不過你也不必特地感謝我,就當我是愛屋及烏!”
“愛屋及烏?”夏樹反應了一下,“你不是說你不喜歡易年了,當我面說這個,你真不怕我跟你幹仗啊?”
李若爾滿不在乎地瞥她:“得瑟什麽!喜歡一個人這麽多年,你真覺得說放就能馬上放?我其實跟他一樣,隻不過他運氣比我好,等到了他想要的,至於我,隻要你還在喘著氣,估計沒法圓滿了。”
夏樹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但是心裏很不爽,竟生出了要宣示主權的念頭。
話遊蕩在嘴邊幾秒,最後還是說了出來:“勸你別等了,我死了他也不一定會看上別人。”
第55章 第 55 章
回家的路上, 車廂裏飄溢著清淡的酒味。
易家還未公布易年結婚喜訊,訂婚宴的請柬也正在制作中,除了家人以外, 無人知曉他已經結婚。
所以在宴會上,衆人第一次得之夏樹和易年的關系後,易年被不少人敬酒,後來連夏樹也免不了去到易年旁邊陪著。
夏樹喝得不算少,酒精上頭,回想起李若爾說還放下易年,還有席間張婧雅看她的眼神,越想越不舒坦。
李若爾就算了, 她喜歡易年那是她眼光好,可那莫名其妙的張婧雅, 明明知道易年已經結婚了, 還東問西問,像是問到什麽破綻自己就能找到突破口一樣。
煩人!
所以, 她一路沒和易年搭話,隻是低頭看著手機,行程過半, 胃開始反抗, 幹嘔了幾下。
“暈車就別玩手機了, ”易年說,“到底看什麽呢, 這麽出神,一路上連話也不跟我說。”
夏樹側頭看他一眼, 他的領帶被扯松,襯衣解開了兩顆扣子, 喝過酒的緣故,他的眼底染上幾分潰散,脖頸微微泛紅。
“沒什麽,”夏樹順手拿了瓶礦泉水給他,語氣有些敷衍,“你喝點水,睡會兒吧,到家我叫你。”
說完,她便繼續翻著手機,時不時撮著嘴,時不時輕皺眉。
“到底看什麽好東西呢!”說著,易年欠身靠近夏樹,想瞟一眼她的屏幕。
夏樹下意識將屏幕貼近衣物,並伸手擋住易年的眼睛:“跟你沒關系!”
易年的好奇心被激了起來,長睫上下掃動,直戳夏樹的手心,嘆了聲氣,嘴裏哼著歌:“我看透她的心~演的全是他的她的電影~她的回憶,清除得不夠幹~淨。”
哼歌過程中,他把夏樹的手從眼睛上拿開,唱完了喝,像是要劃清界限似的,把她的手放回她膝蓋上,繼續道,“玩完咯,我老婆心裏沒我,當著我的面跟別人聊得火熱!哎,我這可怎麽辦啊,才二十五歲,今後幾十年可怎麽過!”
易年的表情和語氣實在是做作,夏樹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你犯病了?唱的難聽死了,”想想也沒什麽好藏著掖著的,她便直接把屏幕亮在易年面前,“看看看,看!自己拿著看去!”
易年微笑著捏捏她的臉,滿意地接過手機,讀著搜索頁面的關鍵詞:“成人專升本要讀幾年……”
“你打算考本科?”
夏樹癟癟了嘴,翻了個白眼:“跟你出來,我這個大專技工學歷,別人都看不起,我不得研究一下,讀書升學歷,好配得* 上你。”
-
回到家,夏樹還是對易年愛搭不理,她洗著澡,聽見易年打電話問了易雯溪晚宴上發生的所有事。
洗完澡,打開浴室門,易年站在門口,癟了癟嘴,夏樹以為他要說點什麽,結果他什麽都沒說,直接側身進了浴室。
夏樹:“……”
這種情況下,即便晚宴上沒發生什麽大不了的事,他好歹也該發表點感言吧!
夏樹嘟著唇,氣鼓鼓地睨了浴室門一眼,直接鑽進被窩刷手機。
不多時,浴室水聲停下來,她迅速把手機連上充電器裝睡,接著隻聽見易年進進出出弄出了些動靜,卻遲遲沒有上床。
兩分鐘後,夏樹感覺眼前的燈光暗了些,同時易年含糊不清的聲音響起:“我知道你沒睡。”像是嘴裏有什麽東西。
她就當沒聽見,繼續閉著眼睛裝睡。
時間分秒流走。
“喂!你睜開眼睛看看。”他說,“午夜限定猛男,過時不候!”
一聽見猛男兩個字,夏樹腦袋“嗡”地響了一聲。
咳咳,確實有點好奇。
她先是扭動身子翻了個身,伸了個懶腰才開始睜眼睛。
她緩緩看向他,喉嚨裏溢出聲:“我都睡著了,你煩不——”
最後一個“煩”字還沒說出口,看見易年的模樣,她下巴差點掉到床底下!
眼前這個男人,穿了條剪裁流暢的西褲,雙腿分開坐在一個椅子上,上半身光著,脖間系著領帶,領帶的末端,被他銜在嘴裏。
夏樹顫顫巍巍從床上坐了起來,手足無措地把枕頭抱在懷裏:“你、你、你、你要幹嘛?!”
易年不知從哪裏弄來了個紅色燈球,關了臥室燈,按下燈球開關,臥室瞬間被星星點點的紅色燈光鋪滿。
“上!才!藝!”他的聲音含含糊糊,眼神也有些閃爍,“隻有燈光,沒有音樂,你將就著看看!”
緊接著,他將右手手掌貼近鎖骨,五指分開,緩慢地從上自摸到下,胸膛還像波浪似的起伏著,直到手碰到褲腰帶才停下。
夏樹手邊沒有鏡子,不然照一照靜子,絕對能看見她臉上百分百複刻地鐵看手機老人的那個嫌棄表情。
易年右手比劃完,正要抽左手完成同樣的動作,夏樹想都沒想,把懷裏的枕頭砸向他:“靠!你惡不惡心!”
說完,她站起來,腳下像是踩了指壓板一樣來回動個不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不幹淨了!啊啊啊啊啊啊!”
易年呆呆抱著枕頭怔愣片刻,眉頭一擠,嘴巴一撅,隨著枕頭一起砸在了床上,生無可戀道:“讓我安靜地死一會兒……”
真的有夠社死!
那些男模跳的惡心玩意兒,他想著夏樹今天受了委屈,要是她實在喜歡,那就豁出去了,跳給她看,讓她開心開心!
從準備這些的時候,心髒就突突直跳,光是空系領帶還咬在嘴裏這一點,思想鬥爭了好久才做到,右手摸上自己鎖骨那一刻,晚上喝的酒差點沒惡心地吐出來,手掌向下自摸的時候,指尖都在發顫。
結果,人家不但不喜歡,還嫌棄……
嗚……
易年突然倒在床上,夏樹差點沒踩到他的頭。
她扣緊腳趾扶著床頭站了十多秒,易年還沒動靜,她踢了踢他的手肘:“你,幹嘛?”
“我已經死了,別跟我說話。”易年甕聲甕氣道。
房間裏的紅燈實在晃眼,夏樹蹲下來趴在床上按了開關,又打開了臥室燈。
好家夥,易年的耳朵到整個後背都是紅的,活像隻熟透了的澳洲大龍蝦。
她從沒見過他這個膚色。
來不及多想,她趕緊揪著他的頭發,把他額頭露出來,試了試體溫。
正常偏高。
“你是發燒了還是酒精過敏,身上怎麽這麽紅!”
易年的頭發還在被揪著,頭皮和眉骨發緊,語調不帶一絲感情:“我覺得,你可以先把手松開。”
“哦,抱歉抱歉!”夏樹松開手,易年的腦袋又陷進枕頭裏,她關切道,“你到底怎麽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有,哪哪都不舒服!”
“啊?那怎麽辦,家裏有能吃的藥嗎?還是現在直接上醫院。”
易年平靜道:“沒事!人在尷尬、害羞、狼狽、難堪時,大腦皮質接收到信息會刺激腎上腺素分泌,血管會暫時性擴張,死不了人的。”
夏樹:這……他居然,害羞了???
她想笑,真的很想笑,但還是忍住了。
他都羞成熟蝦了,再笑他,多少有點不厚道。
“沒事沒事,”她拍拍他的背,安慰道,“剛剛跳的很好的,我隻是……睡迷糊了,一時沒反應過來。”